物質生活無虞,精神生活卻十分空虛的貴族們在他們日常生活光鮮外表的下充滿了種種放肆縱慾與亂交淫靡的惡習,就連象大公夫人這樣地位尊崇的貴婦人也少不得有那麼個一兩打的情人時常往還。
與阿利斯相互攻擊的這個中年男子名義上是老大公的長子,但他出生的那一年特蘭斯瓦尼亞卻不巧恰好與鄰國發生武裝衝突,鞍馬勞頓的拉凡迪諾三世幾乎這一整年的時間都是在軍營中渡過的,因此這位長子的血統來源顯得十分曖昧。
這一點小問題,也是其繼承權受到質疑的關鍵因素。
聽到阿利斯刻薄的反擊,他的長兄希蘭尼亞頓時面色如豬肝,並且嘴唇青紫,氣得用手指著阿利斯,卻半句話都講不出來。有人搶先出手卻碰了個硬釘子,在場的無一不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再有第二個不識趣的傢伙跳出來找不自在,阿利斯這才得以脫身。
由夏宮的侍者在前引導,阿利斯順利來到了拉凡迪諾三世居住的寢宮。
當看到面容枯槁的父親,聯想起自己早亡的母親,阿利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伏在老大公的病榻前放聲大哭起來。
或許是父子連心的緣故,沒等到阿利斯用上蘇生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老大公忽然清醒過來,在阿利斯痛哭的時候,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阿利斯的頭髮。適才阿利斯只是一時急痛攻心,老大公的手卜一接觸到他的髮絲,阿利斯便已然發覺,驚愕地抬起頭剛好與拉凡迪諾三世四目對望。
驚喜交加地阿利斯連忙拭去淚水,說道:
「父親,您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叫醫師來給您檢查一下?」
拉凡迪諾三世很滿足於阿利斯表現出來的孝心,認為沒看錯他的品格,只是笑著微微搖頭,說道:
「算了,他們是沒什麼辦法的,我自己的身體如何,當然是自家最清楚,我想大概就快要蒙神寵召去和你的母親團聚了。」
精神似乎不錯的拉凡迪諾三世催促著阿利斯講述了歸途中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著重問到了陳無咎這個來歷不明的人。只是當老大公聽說陳無咎曾經獨自一人居住在遺忘之地長達數年之久,以他那歷經風霜磨礪的深沉城府亦是不免為之色變。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老大公則是因為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會分外感到恐懼。
沉思了一會,拉凡迪諾三世說道:
「你去請這位陳先生過來,我想見見他。」
阿利斯聞言大喜,應了一聲,帶著老大公調撥給他的二十名武士從後門出了冬宮,尋找陳無咎的蹤跡。
性格謹慎心思縝密,卻往往行事大膽出人意表的陳無咎和一本正經永遠是一副循規蹈矩模樣的科爾比.夏默站在一塊,給人撓∠笳蝯藻w煌痘磽G潿嗟牡湫頭獨麩蒹蝌G鋈司拖褚歡閱奧啡艘話悖垓F徊⒓繾灰詘脫鍬砝捉滯罰防J炔喚惶福祥K豢炊苑揭謊郟u路鷲駒謐約荷砼緣娜嗽鼢矽々鍊絜蟈x薷靮?
突然,二人的眼前跑過一個小女孩,而在她身後則是一群窮凶極惡模樣的傢伙一路追趕而來。
陳無咎原本不想多事,他從來不會去做自己認為沒有成功把握的事情,謀而後定是陳無咎一貫的行事作風。然而那位古板的科爾比.夏默卻是一位真正的騎士,保護婦孺被他視為自己的天職,無論這些人追趕小女孩的理由是什麼,他都必須出手干預。
於是,科爾比.夏默一聲大喝,先是回身抱住了那名小女孩,接著厲聲喝問道:
「你們為什麼要追這位小姐?」
這群裝備混亂看似不如流傭兵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諸如識相的快點把人交出來,否則就讓你缺胳膊少腿之類毫無營養的威脅言語。可惜這種欠缺深度的威脅,根本唬不住久經沙場的科爾比.夏默。
本著騎士扶助弱小的精神,雖然是敵眾我寡,身邊的同伴也十分靠不住,科爾比.夏默仍舊從斗篷下抽出自己的騎士劍橫在胸前,語氣冰冷地說道:
「敢威脅我,就憑你們這些雜魚一樣的傢伙嗎?」
混亂的場面中,忽然有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男爵閣下,加上我們幾個的話,是不是夠資格要回您手中的這個孩子呢?」
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科爾比.夏默抱在懷中的小女孩臉上流露出恐懼的神情。
大約是本能地感覺到這個人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於是她死死地抱住了科爾比.夏默的身體。科爾比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小女孩單薄稚嫩的身體正在不住地瑟瑟發抖,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科爾比.夏默側過身體,望著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只見他三十歲上下,細長的面頰上長滿了棕黃色的鬍鬚,再配上那雙老鼠眼睛,讓人看在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感覺。
科爾比.夏默上下打量了這個人一番,確信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他這才沉聲說道:
「不知足下是」
這位長著一對老鼠眼睛的男人,發出一陣鋸木頭般的沙啞笑聲,接著說道:
「比起您來,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我的大老闆想必閣下您一定聽說過,維斯瓦侯爵大人您總不會不認識吧!」
騷亂一起,一旁冷眼旁觀的陳無咎早就退出戰圈範圍,躬身閃進不遠處一條小巷的入口,只露出一隻眼睛小心地觀察著動靜。而那頭布拉挈狼赫拉德乖乖地伏在地上就像一頭通人性的獵犬,令人完全看不出它的潛在危險性有多麼可怕。
這件事發生前,陳無咎和科爾比之間毫無同伴情誼流露,所以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潛伏的危機存在,頂多只當陳無咎是一個好奇的過路人予以漠視。
這大概是維斯瓦侯爵手下們犯下的最嚴重錯誤,他們也將為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科爾比.夏默出身的夏默家族是特蘭斯瓦尼亞的豪門之一,夏默家族的主要財源是來自於開採礦山,而壟斷國內奴隸貿易的維斯瓦侯爵家和酒類生意的馬提尼克侯爵家同樣是勢力龐大的豪門貴族,惹上任何一家豪門都不是科爾比.夏默這種不起眼的新晉男爵可以扛住的。
若非科爾比.夏默亦是屬於豪門貴族夏默家族的旁支子弟,恐怕這些驕橫慣了的維斯瓦侯爵手下們也未必會給科爾比面子,他們一早就直接下手搶人了,哪裡還用得著打商量。
科爾比.夏默戒備的目光掃視過四周隱隱將他包圍起來的傭兵,冷笑著說道:
「我是一名騎士,你們想讓我放棄自己的榮譽和信條嗎?」
老鼠眼睛的男人嘿嘿一笑,說道:
「那就要對不起了,大家一齊上!」
隨著他一聲令下,傭兵們各自抽出武器朝著科爾比.夏默發動攻擊。
那個老鼠眼睛的傢伙則站在一旁,手中握著一根黑乎乎的木棍,嘴裡神神秘秘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六、七個武士將他簇擁在當中加以保護,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小子肯定一名準備施法的法師。
科爾比.夏默只要有一劍在手,就無懼對手人多勢眾,他左手先把小女孩抱緊,接著高呼一聲「榮譽即吾命!」便舞動長劍與傭兵們在巴亞馬雷狹窄的街市上開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此刻已然被騎士精神的熱情激發起鬥志的科爾比.夏默完全進入了一種狂熱狀態,他是從不會在敵人的面前選擇不戰而逃。
冷眼旁觀的陳無咎仔細計算過這些敵人的實力,發覺只要那個令人厭惡的老鼠眼睛不插手,科爾比自己就能幹掉那些雜兵。於是陳無咎便躡手躡腳地藉著適才這夥人衝過來的時候,道路上打翻的那些雜物作為掩護,慢慢地接近了以老鼠眼睛為首的七人小團體。
強大的布拉挈狼赫拉德權當沒看見陳無咎的冒險,打著連天的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在它看來以陳無咎的實力根本無需這麼小心,就算是正面強攻也有很大的勝算。
儘管先前答應過負責保護陳無咎安全,不過眼下赫拉德可完全看不出一貫都是小心過頭的陳無咎會遭遇什麼像樣的危險讓它有出頭的機會,現在還是考慮一下晚餐敲詐陳無咎做點什麼新鮮菜式比較實在。
法師雖然強大,他們的身體卻非常脆弱,即便有少數人可以例外,但陳無咎一樣不懷疑自己能夠輕易秒殺任何一個法師。
現在環繞在老鼠眼睛身邊的幾個武士成為了陳無咎突襲得手的主要障礙,不過陳無咎有辦法繞開他們的保護圈,那便是使用弓箭發動襲擊。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越是拉力強勁的強弓,對射手的身體負擔也就越大,陳無咎在擁有了足夠的材料之後,對自己的那張獵弓進行了改造。現在想拉滿這張加強後的弓所需的力量已經足足增加了三倍以上,自然弓箭的射程和殺傷力也是跟著翻倍增加。
第一個有機會嘗試這張復合弓威力的人,今日看來是非這個令人討厭的老鼠眼睛莫數了。
距離不足五十米的時候,一直在障礙物後方潛行靠近的陳無咎突然一下直起身軀,手中拉成滿月一般的強弓正發出吱吱呀呀令人牙齒發酸的響聲。
「去吧!」
隨著陳無咎大喝一聲,在一呼一吸之間,他連續射出了三支箭,發射時間略有有先後的三支箭卻在同一時間命中了預計的目標。
多年來的實踐磨練和不懈努力,此時的陳無咎已經將自身的射術提高到了古代軍隊中上等射手的水準,單是這一手漂亮的速射技能便已是非得下一番苦功修習才能得來的。
倒霉的老鼠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胸口的那支箭,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結果他只能吐出一口鮮血,隨即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同時倒下的還有面向陳無咎的另外兩個武士模樣的傢伙,第一輪發射的箭矢準確射中了三個目標,現在陳無咎面前只剩下了四個驚惶失措的武士。
「三連射!神射手!快跑吧!」
陳無咎的適時突襲不僅擊倒了老鼠眼睛等人,並且影響到了那些傭兵的鬥志,讓科爾比.夏默所承受的壓力銳減。
對於擅長巷戰、混戰的傭兵們來說,沒有比碰到箭技超卓的箭手更可怕的事情。雖然大多數人與陳無咎之間的直線距離不過幾十米,但究竟能有幾個人可以穿過這短短的幾十米,那可就是一個讓人想來頓覺不寒而慄的問題了。
次大陸地區對射手的評價分為六個級別,除了最低級別的三等射手以外,每遞升一級射手發箭的速度和準確性也會隨之增長。
會使用高等箭技三連射的神射手,其標準是每分鐘最低可以射出三十八支箭,而命中率卻不能低於九成。擁有這樣恐怖箭術的人,只要有足夠的箭枝,這段區區幾十米的路程上怕是要填上幾十條人命才成啊!
不等陳無咎繼續進攻,這些來勢洶洶的傢伙便似喪家之犬一般夾著尾巴跑掉了,只留下滿地狼藉的街市,與苦笑不語的陳無咎與緊鎖眉頭的科爾比.夏默。
半個小時後,打散了為數不多的幾個死心眼的追兵,陳無咎和科爾比.夏默專揀那些僻靜無人的小巷來回穿梭,避開了旁人的耳目,找到一處空閒的倉庫臨時棲身,算是暫且安頓下來。
這時陳無咎才有閒暇心情觀察那名小女孩,只見她一頭陽光般燦爛的金色長髮,再配上似一弘秋水波光蕩漾的碧綠眼眸,愈發顯得可愛,不過這個小女孩的耳朵卻比常人尖細了許多,細看看起來甚是怪異。
陳無咎正在揣摩原因之際,瞧出他心中所思的科爾比.夏默卻開了口,他先是長歎了一聲,說道:
「不必看了,她是純血統的精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