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的狗頭人首領扭回頭和部落中薩滿巫師們商量了一下,然後這位狗頭人首領站在出來,說道:
「食物,我們要食物!」
似乎早已智珠在握的陳無咎露出一個誠摯的笑容,就像是已經看見大把金幣在眼前飛舞的投機商,說道:
「可以,你們必須用金子交換食物!不要耍花樣,我如果生氣了,你們會被統統殺掉!」
不知為何,就在陳無咎講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身體裡什麼東西猛地波動了一下,頓時陳無咎的頭腦一片空白,思維停頓下來。而在場的所有狗頭人齊聲發出哀鳴般的嚎叫,表現差勁的幾個傢伙險些一下子直接趴在地上。
剛才至少可以保持外表鎮定的狗頭人首領和薩滿巫師們亦是全身戰慄不止簇擁在一塊,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慢慢回過神的陳無咎不知所措地四下打量著情況,他實在搞不懂狗頭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畏懼,士兵們更是滿頭霧水,有人以為附近突然出現了強大的魔獸,這些狗頭人的表現才會如此不濟,但他們忙碌搜尋了半天卻毫無發現。
過了好一會,狗頭人的首領才戰戰兢兢地走近陳無咎,它一邊小心地上下打量著這個恐怖的傢伙,一邊說道:
「我們投降,一定好好幹活,您不要生氣!」
這次輪到陳無咎發呆了,總算此番醒覺的比較快,他及時點頭答應下這件事。
解決了狗頭人的事情,陳無咎的心情並未隨之好轉,剛才突如其來的那種思維空白留給他一種無以言表的深切恐懼。陳無咎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身體是否出現了什麼可怕的病變,可陳無咎自己又不是大夫,這個棘手的問題該去問誰呢?實在有點傷腦筋啊!
陳無咎離開幽暗的地穴,開始佈置士兵們的工作,魔獸來拜訪前的空餘時間並不是無限的
這個月剛在食人魔領地上修建起來的堡壘內部,在顯要位置矗立著一座外觀樸素的小型神殿。
此刻的神殿中香煙繚繞,一身純白色法袍的蘇菲,將她滿頭的金色長髮收入一個造型奇特的頭冠之內,握在手中那柄權杖亦是盡去奢華之風,顯得神聖而質樸。對比其他地區的豪華神殿,這座東阿拉德有史以來的第一座正式神殿,無論外觀還是內涵都稱得上是樸實無華的典範,令觀者肅然起敬。
當身材矮小的小精靈蘇菲在為受傷者進行治療時,她那稚嫩的容顏配上莊重肅穆的表情,在旁觀的陳無咎眼中看來真是存在著很大的不和諧因素。
只是那些滿臉都寫著尊敬這兩個字的士兵絕對不敢這麼去胡思亂想。任何一位牧師的背後都是一個神明的存在,許多人認為對牧師有所不敬就會間接得罪神明,神明可不是什麼方便得罪的對象。
這個世界不是陳無咎的老家,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並非是一句虛妄之言。
若是真的有人惹惱了神明,想必神明也決不會介意拿這個倒霉鬼的悲慘下場警告另外一些心懷叵測的傢伙。
幾乎所有士兵都是以感恩戴德的姿態虔誠地接受了蘇菲與其他兩名女神菲露莉神殿牧師的治療,甚至那些毫髮無損的弓箭手也主動跟著一起過來,似乎是打算分享一下這份來自神明賜予的容光,給自己增添一點好運氣。
常年生活在刀光劍影中的軍人對於諸如神明,以及一切他們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都抱有一種本能地敬畏情緒。
戰場上不能歸結為理性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某個身經百戰都沒蹭破過皮的將軍反而被一輛發瘋的馬車結束了生命,這也是真實存在的情況。
內心對一切神明都缺乏敬意的陳無咎自然不會學那些士兵去頂禮膜拜菲露莉,在百無聊賴之餘,他觀察一下蘇菲的傳教工作,便將注意力轉回到自己的身上。
陳無咎曾經揣測自己的身體中存在著一股強大的未知力量,這個十分離奇的猜想已經得到不久前發生的事實所驗證,只是事後卻無法在身體裡找到這種力量產生的來源,甚至是任何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深呼吸放鬆身心的陳無咎努力回憶著記憶中狗頭人那種發自深心,好似肝膽俱裂般的恐懼,作為這個離奇事件的主角,陳無咎不能不為自己的身體情況而感到深深的憂慮。
「菲露莉閃電項墜異世界,這些東西中間是不是可以找到一條貫穿始終的軸線呢?」
臉上寫滿了我很苦惱這句話的陳無咎,不安地坐在臨時搭建的房舍裡面,旁人也不敢去貿然打攪領主大人的沉思,權當作沒看見陳無咎一樣。
時間在漫長的思考中一點點流逝,確信碰到了無力理清頭緒的懸案,最終陳無咎明智地選擇了暫時遺忘,轉而投身進現實生活之中。既然是癤子早晚要出頭,陳無咎便勸慰自己忍耐住心中尋找答案的衝動,起碼眼前還不是解開這個謎底的恰當時機。
一直趴在旁邊,饒有興趣觀察著領主大人神態變化的布拉挈狼赫拉德站起身,主動湊到陳無咎的跟前,說道:
「你似乎感到了困擾哦!」
陳無咎看著面前的傳奇怪物,雖然內心不大願意承認,可高等魔獸布拉挈狼的智力水平的確是在絕大多數人類之上。即便是論及察言觀色的本事,赫拉德也不會遜色人類多少,試圖在它面前掩飾心思的打算,都只能算是一種自不量力的行為。
於是,陳無咎爽快地說道:
「好吧!不介意的話,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上次我進入到狗頭人的地穴,那時候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古怪的東西突然出現,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伸出巨大的爪子撓了撓下巴,布拉挈狼咧嘴一笑,說道:
「很像某種高等魔獸釋放的威勢,確切一點說,似乎是龍威,不過我不敢肯定。從前沒感覺過那種奇怪的威壓,又不大像是龍族這種威勢居然出現在一個人類身上,奇怪的事情。」
龍族?威勢?這兩個詞彙在陳無咎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他不認為自己和地下神殿卷軸裡描繪的那些大蜥蜴之間會有什麼親緣關係,這個問題陳無咎與布拉挈狼赫拉德一樣感到不可思議。
算了!陳無咎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說道:
「算是幫我一個忙,這件事不要說出去!」
布拉挈狼赫拉德給了陳無咎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你難道以為我們偉大的狼族都是亂嚼舌根的長舌婦嗎?」
自討沒趣的陳無咎訕訕地一笑,說道:
「行了,不要被人發現你會講話,那樣你跟我都會有大麻煩的!」
協調過口徑,陳無咎和赫拉德一前一後出了菲露莉神殿,這幾座被木製胸牆和林立的哨塔包圍在中間的建築物將會作為慰籍前線士兵的精神家園而長期存在下去。
神殿四周忙碌的人群正在完成這座據點修築完成後餘下的一點掃尾工作,明天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即將返回陳無咎的領主城堡,會留在這裡駐守的士兵不會超過五十人,所以對防禦設施的精心檢查要格外地用心。
雖然那些狗頭人目前表現得十分馴善,可陳無咎必須考慮萬一的後果,或許以狗頭人的智慧水平還不足以構思出多麼複雜的陰謀詭計,不過單單是這種未來的不確定性,就夠陳無咎這位領主大人頭痛不已。
不管怎麼說,清掃作戰的首戰告捷讓東阿拉德的領民們看到了陳無咎這位新任領主大人的開拓精神,也使得本地民眾對軍隊的戰力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這是十分有益處的一點額外成效。
一個規模龐大的食人魔部落在一天之內三兩下就被軍隊搞定了,這說明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不錯,那麼今後遭到魔獸侵襲的時候只需報告給領主大人,強大的軍隊回頭就能收拾這些傢伙,這個聯想令許多打算離開原來居住地遷移到新開闢地區生活的人們感到安心不少。
打道回府的陳無咎在隨後幾個月裡一直忙得焦頭爛額,根據次大陸地區習慣法的規則,領地內所有未開發的荒地和森林都是屬於領主所有的財產,如果某位領民有意開墾,或者是大量砍伐樹木,就必須得到領主大人的許可,然後由稅務官出面丈量土地面積,具體核定稅率。
東阿拉德的人口很少,陳無咎可以不在意他們每年繳納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農業稅,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增加東阿拉德領地的人口基數。
起碼這一點對小精靈蘇菲招募信徒的傳教事業會有所幫助,於是領主大人慷慨地宣佈,從即日起,東阿拉德省在五年內免除新開墾荒地的一切稅收,並且鼓勵領民墾殖荒地。由於考慮到進一步收買軍心的問題,次日陳無咎經過考慮之後,再次發出了一項補充公告。
凡是在東阿拉德領地軍隊服役的人員家庭,無論是現役軍人,還是預備役的民兵都可以享受不同檔次的稅賦減免優待,陳無咎這是盤算著爭取那些追隨四位騎士來到領地的士兵在本地安家落戶。
所謂無恆產者無恆心,等到這些軍人有家有口之後,軍隊的忠誠度問題就變得不那麼難以掌握了。
這段日子瑣碎的事情很多,而陳無咎收到的好消息也不少,那些表現得服服帖帖的狗頭人在頭一個月裡就上繳了兩百公斤高品位的金礦石。
經過利波瓦鎮臨時拼湊起來的簡陋冶煉廠加工以後,生產出了第一批精煉的金磚,總數共計十塊。平均每一塊金磚的重量是二十磅,折合陳無咎熟悉的公制單位則是九公斤的份量,總價值在五百g以上。
此後的幾個月,金礦的平均產量雖略有下降,不過黃金的產量還是很快穩定在了每個月五十公斤左右。由此陳無咎的每月純收入僅此一項便達到了五千g的驚人數目,他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一些富餘的糧食,這真是一樁一本萬利的買賣。
這座新開發金礦的收入差不多足以彌補東阿拉德領地發展所需的資金缺口,陳無咎事先也不曾料到本地會有這樣高品質的金礦。
唯恐眼前的美景只是曇花一現的幻境,陳無咎委託菲露莉的代言人蘇菲使用神術對金礦礦脈的情況進行了調查。初步確信這是一條比較儲量豐富的礦脈,按照目前的產量,至少在五年內金礦不會出現枯竭的情況。
依照那些古老的不成文規矩,每一位領主在領地內發現的金礦和銀礦都理應歸屬於特蘭斯瓦尼亞大公所有。
可是陳無咎根本不在乎這些規矩,形勢比人強,在這種形勢下,沒有什麼東西比握在自己手裡的金錢更加可靠。於是,陳無咎不加思考地下達了緘口的命令,儘管有些人對此不滿,但是他們與領主之間存在的利益紐帶仍然在發揮著作用,至少眼下不會有人去告發陳無咎的種種不法舉動。
一直為財政赤字飛快增長問題而苦惱的陳無咎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他先是將籌建菲露莉神殿之類的事務分配給四位騎士去負責處理,同時請出了在本地具有巨大影響力的神秘人物哈桑老爹擔任東阿拉德地區的領主書記官這一要職,負責與利波瓦鎮鎮長白瑞德共同負責協調東阿拉德省的民政事務。
在發佈了一系列命令之後,瑣事纏身的陳無咎又回到了無事一身輕的狀態。這時陳無咎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矮人混血兒彼得羅夫.加扎洛特,禁不住萌生了遠行的想法。
不知不覺間,時間過得飛快,從陳無咎認識這個有趣的傢伙到現在已經有兩年時間了,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也接近三年。不管是不是出於無奈,陳無咎已然從那個懵懂的都市少年變成了今天冷酷東阿拉德領主達斯.維德大人,可是他所期望的目標仍舊是那麼虛無縹緲。
陳無咎不是沒想過女神菲露莉是在利用他發展自己的勢力,可陳無咎不願意推想遭到欺騙的可能,或許得知今生都無望回到故鄉和親人身邊,這個事實對的傷害或許比被蒙蔽和利用可怕得多。
菲露莉曾說過僅靠她的力量不足以讓陳無咎返回原世界,必須要陳無咎可以開啟位面之間的通道,才能用菲露莉提供的參數找到正確的途徑回去。無論這個說法到底是真是假,陳無咎都對探索魔法世界的奧秘很有興趣。
東阿拉德領地的事務逐步走上正軌,陳無咎這個領主大人存在的意義就顯得不怎麼重要了。騎士夏洛特和巴納爾等人各自分管一部分事務,不需要他再來指手畫腳,陳無咎打算離開暫時領地,先去探望老朋友彼得羅夫,然後前往洛桑的魔法學院求學。
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一經提出便遭到了手下眾人的激烈反對,騎士夏洛特和巴納爾、格菲爾堅持自己意見,認為一位領主的職責就是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領地範圍之內。正如一位在任的國王不能拋下國家隨意出外遊歷一樣,一位好領主也不該存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一片反對聲中唯有沉默寡言的財政官霍恩沒有發言,不過陳無咎從他的眼神中看得出這位為人寬厚和善的老實人同樣贊成這個主意,面臨著眾叛親離境地的陳無咎只得為自己便捷說道:
「我相信各位的忠誠,現在東阿拉德全是依靠諸位的努力,我這個領主無論在與不在都只是象徵性的。如果大家真的不願意我離開太久,或者認為我在外逗留時間過長對領地有所妨礙,那麼我可以在求學的間隙回來住上一段日子,這可是最後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