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地望著手中的力量時計,陳無咎忽然苦澀地笑了起來,身在寶山居然不能自知,可悲呀!
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陳無咎終於禁不住低聲哀歎道:
「唉!什麼時候我的能力衰減得這麼厲害了?」
正當陳無咎心情低落的時候,在耳畔,一個清晰而微弱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響起。
「你的能力並沒有衰減,只是不能適應這個世界的法則,另外我也稍稍借用了一點你的力量。」
大驚失色的陳無咎警覺地環顧左右,雖然明知決不可能有人在毫無察覺的前提下接近他到這個距離,陳無咎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大概是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如果這個聲音不是有人類接近自己那麼簡單,這個問題的背景就太複雜了。
「不必費心找了,我一直都在你身上,看到項墜了嗎?那就是我的身體哦!」
一年多來,陳無咎的精力不是花在早期的荒野求生,就是用在後來學習包括魔藥學在內多門秘術,艱苦鑽研和大量的試驗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未來。
唯有夜深人靜之時,獨自仰望星空陳無咎才會回憶起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生活,恍如隔世一般的不真實。
陳無咎曾不止一次想過,也許不買這個神秘的項墜,眼前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自己仍然會和尋常人一樣享受著平淡的生活,結婚生子,然後整天為了生活瑣事而煩惱,隨著歲月流逝慢慢老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最終來臨。
反覆思考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已然成了陳無咎的一塊揮之不去的心病,所以到後來他乾脆強迫自己不去考慮這個問題,既然已經注定沒有答案,那又何必自尋煩惱。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陳無咎毫無準備的時候,那個其實一直都存在著的答案突然間自己跳了出來,著實叫陳無咎有些措手不及。
當陳無咎重新用謹慎地目光審視著胸口的項墜,找到了自己思維上面存在的盲點,這個來歷不明的項墜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側目觀察了一下剛好走到遠處去洗漱的阿利斯未曾留意到自己的反常舉動,陳無咎稍稍放下心來。
倒不是信不過阿利斯,畢竟有些秘密只要有第二個人知道,便很難說能否繼續保守下去。
勉力鎮定住心神,陳無咎從領口拉出項墜,冷冷地說道:
「你是誰?」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陳無咎便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未可知論者,現在碰到任何離奇的事情都不會貿然懷疑其存在的合理性。一張口陳無咎便直奔主題,而不去考慮這問題本身是否合理。
那個神秘的聲音,輕笑了一聲,說道:
「我是一個神!不過是一個連名字都被人遺忘的可憐的神明,暫時我只能通過這個項墜與你所在的地方聯繫。」
嗯!這個有點意思!面色如常的陳無咎點了一下頭,說道:
「嗯!很好,請繼續說下去,我非常有興趣聽故事,特別是那些曲折離奇而且匪夷所思的故事。」
自稱神明的那個聲音似乎有些驚奇,反問說道: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懷疑,其實我現在只是說謊騙你嗎?」
懷疑?不需要!陳無咎無可無不可地晃著頭,說道:
「如果你在騙我,我一定會知道。受騙以後我通常就會很生氣,那麼這個可憐的項墜將要面臨什麼悲慘的下場,應該不問而知了吧!或許一座正在沸騰噴發之中的火山口,要麼是大海之下的無底深淵,大概都能成為一個理想的垃圾處理場。」
大約是陳無咎的答覆太過直白,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說道:
「你真的一點都不懂得敬畏神明,活像個野蠻的異教徒,跟那些住在森林裡殺人獻祭的傢伙一樣的瘋狂,不可理喻。」
反覆思考過前因後果的陳無咎,多少能猜到一些內情,毫不客氣地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神明!哼!看來我會莫名其妙淪落到這個鬼地方,你要負上全責嘍?」
那個聲音急忙解釋,說道:
「這件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啊!那些人上次傳送試驗的時候,這個項墜裡面就預先儲存著能量,準備進行返回試驗。那天誰知你頭天又冒冒失失地用自己的力量進入項墜內部探察,一不小心就破壞了能量的平衡,結果第二天地震的時候項墜被閃電劈到,這件事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說到底,你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的細節,陳無咎不得不承認自己使用超感應能力探察項墜的時候的確觸及到了某些強大的能存在量。雖然當時並未造成直接傷害,但是讓這傢伙活靈活現地一描述,前因後果倒還真是蠻貼切的。
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本來還想逼問一些事情的陳無咎頓時洩了氣。沒想到自己一時多手居然弄出這麼一個烏龍事件,唉!有時候事情的實情也著實叫人欲哭無淚啊!
「只要你肯幫我做一些事,你的願望也不是無法實現的。」
圖窮匕現的時候到了,那個聲音趁著陳無咎心神不寧的當口開始煽動他的情緒。
嗯!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迅速警醒過來的陳無咎豈是那麼容易擺佈的角色,他略為思考了一會就初步掌握了對手的心思。
由於尚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無誤,陳無咎先是謹慎地等待了片刻,才試探著說道:
「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幫你做什麼事?」
那個聲音沒有猶豫,立刻回答說道:
「我需要信徒,越多越好。」
陳無咎的臉上露出一個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容,點點頭說道:
「這倒不難,不過幫助你以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可別跟我說什麼信我者得永生這樣的廢話,說更實際一點的東西。」
以神明自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顯得十分興奮,說道:
「當你為我招攬到一萬名虔誠信徒,記住不是普通的信徒,一定是虔誠的信徒。達成這個目標我就可以給你最需要的東西,你原來那個世界的時空坐標。不過,光是有了坐標還不行,穿越空間是人類軟弱的身體無法承受的負荷,空間湍流的力量更是連神明都要小心,要不是我的力量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你,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你的身體就已經變成塵埃了。」
分析得出結論,對方的這段話可信度很高,陳無咎默認了對方的條件,無奈地說道:
「可以了,我同意合作,不過有一個小問題,我不太喜歡期貨交易,群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你還是先拿出一點誠意來吧!」
那個聲音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道:
「沒問題,前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努力改造你的那把軍刀,現在你把它抽出來看看。」
哦!陳無咎隨手抽出腰間的軍刀,仔細打量一番,感覺似乎沒什麼不同啊!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說道:
「這把刀是你們那個世界的精細工業產品,金屬本身的質地非常不錯,即便在這個世界也算一件中上等的武具。經過我神力的改造之後,這把刀品質已經和次等神器不相上下,新名字是『菲露莉的偏愛』。持有這把刀的時候你會得到額外的力量,相信對你來說應當是很有用處了。」
感到大喜過望的陳無咎並沒有表現出滿足,精通討價還價的他故意把臉一黑,說道:
「這把刀原本就是我的東西,怎麼能算是你給的好處,絕對不行!」
那個聲音突然笑了起來,說道:
「你可真是個貪婪的傢伙,還好我瞭解你的性情,這樣吧!軍刀算是預支的好處,它是屬於『菲露莉之信仰』套裝的一個組件,當這些裝備全部合在一起的時候就能達成神器的效果。這套裝備總共有六件,除了這把軍刀之外,其餘五件分別是頭環、法袍、手套、靴子和權杖,今後你完成某個每一個任務以後我都會從『菲露莉之信仰』中給予你一件新的裝備,分期付款這樣沒問題了吧!」
嗯!陳無咎沒有被擺在眼前的大好前途和對方空中樓閣般許諾的諸多好處沖昏頭腦,他沉吟了一下,忽然微笑著說道:
「很好,這個條件我接受了,交易達成!不過現在先讓我來猜一猜你的名字吧!我想一定是叫做菲露莉了,聽起來很像是個小女孩的名字啊!」
「」
陳無咎一邊出言調侃著這位自稱為菲露莉的神明,心中卻暗暗提醒自己行事務必要謹慎。
發展信徒這個任務似乎並不怎麼複雜,這個神秘的傢伙為何偏偏選擇了自己呢?今後要多加小心了,那些聽起來像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更多時候往往意味著高昂的風險而非想像中的天大好處。
連綿不絕的山路再漫長也有終點,成功令盜賊們吃過苦頭之後的五天,加速前行甩開了追兵的陳無咎與阿利斯兩人已經站在洶湧的奧爾特河岸邊,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做出選擇。離開山區以後,人多勢眾的敵人可以隨意選擇從任何一個他們喜歡的方向發動襲擊,而且能夠充分發揮他們的人數優勢。
失去山區複雜地形掩護的阿利斯和陳無咎則轉而處於不利的位置,他們的行動再不會那樣輕鬆了,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將是一路吃鱉敵人的瘋狂反撲。
發源於巴爾喀仟山脈的奧爾特河是基利亞河的主要支流之一,它自西向東最終匯入流向風暴洋的基利亞河,在肥沃的奧爾特河沿岸遍佈著村莊和城市,這一地區非常繁華。
奧爾特河是瓦拉幾亞公國與摩達維亞公國之間的界河,這條水流湍急的大河當然也是重要的水路通道,乘船看起來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
然而熟悉本地情況的阿利斯向陳無咎提出明確的建議,他不贊成乘船,這樣被敵人摸清行動路線進行伏擊的可能性太高,到時候他們倆真的成了甕中捉鱉,只是這次是輪到別人抓他們兩個罷了。
「這麼大一條河,不坐船難道游過去不成?拜託你老兄不要說笑了,好不好!」
後有追兵,前面未必沒有伏兵的時候,自陷絕地等於自殺。這點常識陳無咎不用阿利斯教,但是說連船都沒得坐,也未免太誇張了,不管怎麼說,渡船總得坐吧!
阿利斯也知道自己有講話喜歡誇張的職業病,當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說道:
「前面有兩條路,過河之後坐船北上折返回加拉茨,然後沿著那條橫穿巴爾喀仟山脈的老路到特蘭斯瓦尼亞。要麼就是穿越摩達維亞南方的大陸公路,一路經過米底亞王國和色雷斯王國,最後到達特蘭斯瓦尼亞。陳,你看我們應該選哪一條?」
二選一的問題,不錯!由於估計到計劃選擇的失誤概率不會高過50%,對己方的前景陳無咎還是比較看好的。
一路跟在後面的盜賊儘管傷亡慘重,不過沒有跡象說明他們會放棄阿利斯這塊即將到嘴的肥肉,為了保險起見,選擇走回頭路是不明智的。
陳無咎搖頭晃腦地思索了一會,說道:
「怎麼選擇路線是個小問題,可是你能確定敵人不會分兵兩路嗎?他們的人手似乎很充裕啊!這次我們不會再有上次反過來伏擊他們的機會了算了,隨便選一個吧!那就走大陸公路,回頭路也許更危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