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的很早,在小紫的幫助下,梳洗完畢,用完早餐,然後堅持不再躺回床上。小紫沒有辦法,只好把我安頓在外間窗邊的軟榻上,不過一再堅持不可以走出房門。這個破身體確實很差,這麼折騰一會兒就有些氣喘吁吁了。我也不好再勉強,只好聽話的在軟榻上躺好。
「小紫!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待會兒把我的事說給我聽聽吧。或許聽些過去的事情,我就能想起什麼來了。」
「小姐!大夫一早就請來了,先讓大夫幫您看看吧。我就去前廳叫大夫過來!小姐想知道什麼事,等大夫看完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小紫說完就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跟隨小紫、劉媽進來,坐在塌邊仔仔細細的把我檢查了一遍,望聞問切,一道程序也不漏。
我緊張地看著老大夫又皺眉又搖頭,心想完了完了,這身體恐怕已是病入膏肓,大夫難道也已回天無力了?那我這次穿越算什麼呀?短期旅行嗎?只是不知道現代的那個身體還在不在,如果從這裡死亡的話,不知還能不能穿回我原來的身體裡……
我還在那裡天馬行空的想像,老大夫站了起來,對著劉媽說:「奇跡!奇跡!這位小姐的病是老朽看到最怪的病症了!昨天來時明明已經脈相微弱、心脾兩虧、氣血俱損,均是長期心力交猝、憂思抑鬱而致,恐難以醒轉。今日看來,除了體虛身乏,其它一切都很正常,只要好好休養幾個月,適當進補,就無大礙了。至於失憶,恐怕是小姐落水時頭部受了些損傷,這個也只有慢慢調理,能否恢復也很難斷定。這次老朽就給你們小姐開幾付補身子的藥,假以時日,她定能健健康康的了。」
劉媽一聽,非常高興,吩咐小紫好好照顧我,樂呵呵地送老大夫出去。
聽了老大夫的話,我也放下心來。看來這個身體除了心情抑鬱、營養不良,到也沒什麼大的毛病。既然也不知道怎麼離開這裡,只能隨遇而安了。
我讓小紫搬了張椅子到軟榻前,示意她坐下,讓她把知道的事情細細說來……
很巧的是,這個身體不但與我十七八歲時長相酷似,連名字也很接近,我叫左月,她叫左月月,只差了一個「月」字,看來以後在稱呼上我也不會感到陌生。
左月月是楊州左家莊莊主左天風的女兒,今年十八歲,是正房夫人所生。左月月排行第三,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下面有兩個弟弟,都分別是其他三位姨娘所生。左月月的生母楊氏在左月月十歲那年過世了,左天風一直沒有再立正室,對左月月也一直特別寵愛。只不過左家莊生意做的很大,左天風長年出門在外,他不在的時候,姨娘和兄弟們對左月月並不友善。左月月生性良善,不喜爭鬥,很多時候對於他們的排擠和欺壓,也都是能躲則躲,平日裡也總喜歡在自己的院子裡彈琴繡花,盡量避免與他們見面。
(咳咳!彈琴繡花!這兩樣我可不會!說是因為失憶所以忘了,不知道能不能矇混過關?)
劉媽是左月月的奶娘,原是左月月生母楊氏的陪嫁丫鬟,一直細心地照顧著左月月。小紫今年十七歲了,跟另一個叫小芸的同年,兩人都是八歲時被賣到左府的,都是左月月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
(隨身就有兩個丫鬟和一個奶娘侍候,怪不得左月月被保護成這付柔弱無力的樣子,不過,三個人侍候還弄得這般瘦骨嶙峋,唉!我看看雞爪似的手,感慨不已。)
四年前的春天,十五歲的左月月嫁給了京師順天府蘇家的大少爺,蘇家在北方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商家。據說那位大少爺長相俊俏、學識淵博,年紀輕輕(成親時才二十二歲)就做了蘇家的當家人,跟左家一樣,蘇家的生意也是遍佈大江南北。
(天啊!天啊!十五歲就嫁了!貌似我想重新尋找好男人的機會也沒有了,一穿就直接穿成了有夫之婦。古代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盲婚啞嫁,本就少有幸福可言,又加上有商業聯姻的嫌疑,看來左月月肯定是成了這樁婚姻的犧牲品。)
出嫁三個月後,因為不可知的原因,左月月被夫家送回了娘家,說是要在娘家長住,並不是休離。然後左月月的爹又把她送到了自己在杭州的別院梅苑。隨她來到這裡的,有劉媽、小紫和小芸,這三人當時也是陪嫁到蘇家的。第二年春天,左月月在梅苑裡生下了一個男孩,但左、蘇兩家似乎都還沒有正式承認這個孩子,甚至長到三歲,至今還沒有一個可入宗譜的正式的名字。來到梅苑後,左月月一直心情抑鬱,更是經常性的不想進食,這次更是一個人偷偷溜出梅苑,在不遠處的西湖落了水,差一點一命唔呼。
(暈啊!暈啊!我還沒從下堂婦的震驚中緩過氣來,又被告知直接升級做了三歲孩子的媽!而且這個孩子的身世似乎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左月月啊左月月!你究竟把我從那個世界招來,要讓我替你承受多少問題啊?)
……
聽完小紫的訴說,已是兩個時辰之後了。我簡單地歸納了一下所得知的信息,得出了以下幾條結論:
第一,左月月(也就是我)現在是個有夫之婦,雖然沒有被夫家正式休離,卻已是個實實在在幾乎沒有翻身可能的下堂婦。
第二,我的娘家在揚州,夫家在順天,現在住的地方是杭州。因為不可知的原因(小紫似乎也不瞭解,我想等有機會得問問劉媽,或許她能知道點什麼)被夫家和娘家很隱諱的「流放」了。)
第三,我有個三歲的兒子,這似乎是個不被左家和蘇家承認的孩子,至今沒有取名。而且因為以前的左月月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孩子與我似乎不太親近。
第四,我現在所住的院子叫梅苑,是我老爹在杭州的一處別院,三年來,其他左家人和蘇家人都沒有在這裡出現過,我似乎被他們徹底地遺忘了。這個苑裡目前有六個人,我、孩子、劉媽、小紫、小芸、許嫂。許嫂是孩子的奶娘,住的離梅苑不遠。
第五,目前我所在的朝代應該是明朝,具體哪年不詳。如此判斷是因為小紫提到了京師是順天府,也就是北京,而且我看到老大夫的髮型並沒有清朝男子的那種光亮的剃頂。對於究竟是哪個朱某某做皇帝,我不太感興趣,反正以後我也是老百姓過日子,跟皇帝扯不上關係。(主要是我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決不會像其它穿越人那般好運,穿過來無一例外都跟皇上、王爺有故事。)
第六,據說左月月是自己跳湖的,目前算是生死不明。我莫名地穿越到她的身上,不知道她是否也穿越到了現代。這個問題我實在想不出可通過什麼途徑去瞭解,或許永遠都會是個謎。這次穿越即沒有親眼看到自己靈魂出竅,也沒有遇見牛頭馬面閻王老爺,也不是收錯魂魄的小神仙跑來道歉送的還魂機會,也沒有能打開異時空之門的古物寶貝,更不是中了天堂地府奈何橋相關的某某大獎。現實就是,我左月落了水,然後醒過來,變成了左月月,就這麼簡單。
現在的我靈魂思想都是左月,不是那個軟弱的左月月。無論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難以承受的事,我都不能像她那樣一心求死的活著。
雖然跟我在現代一樣,身邊仍然沒有父母、沒有愛人,可是現在我多了一個孩子,而且還年輕了十歲,多不錯的收穫啊!我樂觀的下著結論。
「小紫!你讓許嫂下午把孩子帶過來吧,我想見見他。」聽小紫說,因為我出了事,這幾天劉媽讓許嫂把孩子帶到他們家暫住幾日。
「小姐!你?……」聽我這麼說,小紫似乎有些驚訝。
「怎麼了?我不能見他嗎?
「不是!不是!小姐原來從來沒有主動說要看小少爺,我以為……」
「我想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我還有孩子,還有你們。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幹什麼傻事了。會好好在這裡過下去。」我打斷小紫的話,很認真的表態。
「太好了,小姐能這麼想就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劉媽,讓她去許嫂家一趟,快點把小少爺帶回來。劉媽知道你這麼想,肯定很高興。」小紫很激動地說著。
我笑笑,目送她出了門。
躺在軟榻上,能看到窗外碧藍碧藍的天,古代的新生活噢,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