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又回到了那個小院裡,一日一日數著日子過。高賤男整天整天地不在,就算偶爾回來,也很少說話,臉色凝重,像是無時無刻不在考慮著什麼嚴重的事情。我很想問他,但心裡或許總還是抱著些疑慮,還有些賭氣的成份,不願意去跟他說話。
一個人在旁邊提心吊膽,害怕著萬一害我們的真的是高賤男,那麼十日之後我剛怎麼辦?一刀殺了他,然後去救臭和尚他們……萬一到那時,臭和尚他們已經被殺了,那怎麼辦?那我在這裡耽擱的十天,在我以後的生命中,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日子在忐忑不安中,一天一天地過去。這一天,草草地吃了幾口晚飯,就坐在屋子裡發呆。在這幾天中,我發呆的時間加起來,遠遠比過去的十四年加起來的時間都還多。
「夫人。」雲裳端了水果過來。
「我不想吃。」揮揮手,讓她端開。
「夫人,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受不了的。」雲裳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說。「公子回來,也會責怪我們的。」
我遲疑了一下,問:「你們公子……最近在做什麼?」
雲裳回頭看看旁邊過來的霓裳,不解地對我說:「夫人明明這麼擔心公子,為什麼公子回來的時候,夫人卻對他不理不睬?」
苦笑,那是因為在不知道他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我完全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話。手機站想你們也不會知道,我要去睡覺了,你們出去吧。」
「夫人……」
「出去吧。」
等她們出去後,我轉身坐到床上,仰面「啪」地躺倒在被子上。這種沉沉悶悶的撞擊聲,似乎會讓糾結的心舒坦一點。仰望著帳底,忽然覺得,我現在就像是被困在這紗帳之中似的,明明可以隱約看到前方的景象,卻茫茫然地完全找不到出路。
「幫主!幫主!」
屋子裡忽然輕輕地響起了兩聲熟悉而陌生的呼喚聲,我遲疑地抬抬頭,愕然地看到金子背著她那個隨身帶地小布包。躡手躡腳地從門口摸進來,一蹦蹦到我跟前。
「金子?」我驚奇非常。「你怎麼來了?」
金子左顧右盼了一番。然後一下子跳到我床上來,放下紗帳,小聲說:「是副幫主叫我來的。」
「爹爹?」
「副幫主得知你們一行人一進大理就被高家抓了起來,擔心你會出事,就讓我來偷偷地帶你出去。」
原來,歸根到底還是爹爹對我最好。最關心我,我之前卻還那樣錯怪他,對他說了那麼過份的話,我真是太不應該了。主你快收拾下東西吧。今天高家的那幾個人都過去皇宮那邊了,是最好的逃跑機會了,錯過了今天,可就不好辦了。」
「我……」我遲疑了下。「你知道段家的人被關在哪裡嗎?」
金子蹙蹙眉說:「好像不是全部關在一起的。我查探了這麼久,也只查到皇帝陛下是被軟禁在皇宮那,其它人都不知道。」
「這麼隱蔽……那就算我們逃出去了,也不太可能救出他們了?」
金子擺擺手說:「唉,你就別管這些了。一般這種事情。一旦牽涉到政治,就會變得非常麻煩,就憑你我,是無法想清楚的啦。所以副幫主讓我趕緊把你帶出來,他就在城外等你。」
「爹爹在城外?!」我一驚,爹爹是因為太擔心我了。所以過來了嗎?
「是啊。」金子歎著氣說。「因為現在鬼谷也一團糟。據說阮清語跟慕容魚躍之死有關,現在慕容鳶飛正與阮家理論。而月形門又在鬼谷外等著拿人去祭拜他們少主,總之亂得可以。所以,幫主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早日回咱們地聚沙幫去,好好地做個偏安一隅的小幫派就可以了,稱霸武林地大事,就讓別人去做吧。」
這麼說來,害死小魚公子這件事情,是真的跟高賤男沒有關係了,那我又錯怪他了,我又糊塗了……
「但是,高賤男他……我答應了要等他十天的,還有三天,我現在不能走。」反手拉住金子。「這樣吧,我們一起把這十天等滿,等他救了臭和尚他們出來,然後我們就跟臭和尚還有爹爹一起離開大理,以後就再也不管其它的事情了,這樣,好不好?」
「這樣啊……」金子躊躇了。「但是現在不走的話,過兩天就很難走了。要不這樣吧,你給他留個信,就說你跟我出去了,在城外等他,讓他到時候來找我們。」
我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這樣,就算高賤男真的是我們地敵人,那我到時候也還有一條路走。於是,就找來紙和筆,寫上我和金子先出去的事情,再讓金子留了地址,然後把信端端正正地擺在枕頭上。這樣,第一個看到這封信的,不是高賤男,就是雲裳和霓裳。
金子帶著我從密道出去,一路也算順利地出了城,但我卻發現出城後,我們走的路,跟留給高賤男的地址,卻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為什麼,金子?」
「當然是為了安全起見,畢竟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地一種情況,我們自然也要留一手。如果高泰明留你在高家,是出於真心,那他必定會守信地十日之後再來找你,如果他是個壞蛋,留住你是為了軟禁你或者利用你,那他發現後,一定會馬上派人到那個地址來抓你回去!」
「這樣啊……」我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我會派人在那邊日夜守著,一有消息就會來通知我們的。」
點點頭。
遠遠地看到了等在林子裡的爹爹,欣喜地喚了聲「爹爹」,快步奔了過去。「嬌嬌。」爹爹迎面抱過我,撫著我的頭,欣慰地說。「沒事就好了,爹爹真擔心你會成為他們爭權奪勢的犧牲品。」
還是爹爹關心我。鼻子酸了酸,將頭往爹爹懷裡埋得更深了些。「嬌嬌以後一定只聽爹爹地話。」
爹爹摸著我的頭,低低地笑:「你不要相公了?」
「有相公也只聽爹爹的話。」跟爹爹比起來,高賤男那傢伙,實在太可疑了!
「不好了!不好了!」金子忽然高聲驚呼著跑過來,嚇得我一陣心驚肉跳,不會是高賤男帶兵去我留的地址抓我了吧?不要啊,我不要高賤男是壞人!
「不好了!」金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朝著已經一臉僵硬的我說。「嬌嬌,你知道把你們的行蹤洩露給高泰惠地人是誰嗎?」
「誰?」我顫抖著聲音問。難道真地是高賤男?
「是段璃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