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83;一家不容二虎（下）
「嬌嬌！」在我跑到門口的時候，爹爹忽然叫住我。我回過身，他看著我呆愣了片刻，隨即又說：「沒事，你去吧。」
我盯著爹爹看了看，應了聲「嗯」，轉身上樓了。
推門進去，發現高賤男已經上床了。是睡著了嗎？我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頭，探頭看看，見他仰面躺著，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我在床前慢慢地蹲下，手背拄著下巴趴在床沿上看他平靜的睡顏。清俊的臉似乎比以往消瘦了些，血色也少了，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之處，居然還多了不輕的黑眼圈。
看來這幾天，他真是累壞了。他說，他是在最後幾天才真正下定決心跟我們離開的。匆匆忙忙地把手裡所有的事情交給高泰惠趕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日之期了。於是，他就連夜不眠不休地往鬼谷趕，想追上我們。但沒想到我們路上走得太悠閒了，反而是他早我們兩天到了鬼谷，於是他又在這裡等了我們兩天。怕錯過我們進谷的時間，這兩天間他也沒好好地休息過，唉。
在床頭趴了一會，決定不打擾他睡覺了。輕輕地站起身，拉過床裡邊的被子輕輕地蓋到他身上，讓他好好地睡上一覺。轉身往外走的時候，手腕卻冷不防地被捉住了，接著一股力量將我往床上拉去，直接壓在了高賤男身上。
「嬌嬌。」他順勢攬著我的腰往裡側過身將我堵在床裡面，摟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回來了？」
點點頭。「吵醒你了？」
高賤男搖搖頭：「睡不著，一直在想你。」
我的臉倏地一紅，在他胸前輕拍了一巴掌。嘟起嘴說：「不准想，好好睡覺。」
高賤男摟著我的腰，用半是撒嬌地語氣說：「陪我睡。」
我很順口地「嗯」了一聲。忽然想起剛才爹爹說的話，連忙搖搖頭說：「不行呢。」一邊掙扎著坐起來。認真地說。「爹爹說我們太早睡一起不好，會生病的，要過一段時間，等我地身體再長大一點才可以呢！」
高賤男蹙蹙眉：「我們之前也是一起睡的，怎麼沒見著生病？」
呃。好像也是哦。「爹爹也是擔心我們，他說會給我開藥膳地方子補身體，讓我盡快成長起來。就聽爹爹的吧，反正這是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情。」
高賤男看著我，沉默著，手下卻又用了下勁，將我摟回胸前，哀怨地說：「我睡不著……」
「高賤男……」我看著他，又為難起來。是啊。我也會睡不著。只是，我睡不著可以去找爹爹，那高賤男怎麼辦。他不是就沒得睡了嗎？
高賤男摟緊我，冰涼涼的臉頰輕蹭著我的額頭。幽幽地說：「你離開大理之後。我就整夜整夜地失眠，白天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精神……」
「高賤男……」我不禁收緊了放在他胸襟上的手。抬眼憂慮地看著他。他的樣子看上去已經很憔悴了，要是再失眠下去，肯定會生病的。我不能因為怕自己生病，而害他生病啊!怎麼辦呢？
蹙著眉，一番苦思，終於想到個可以折中的辦法。「那我每天都悄悄過來，等著睡著後，我再悄悄地回去，這樣行嗎？」
高賤男沉默了一下，摟著我心疼地說：「這樣不行，不能讓嬌嬌太辛苦。」
我連忙擺手說：「不會，不會，早上晚起一些也沒事的。」
高賤男感激地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那這幾天就先辛苦嬌嬌了，我們一邊再想想辦法。」
會意地點頭。
高賤男將我往懷裡摟了摟，柔聲說：「那我睡了。」
「嗯，你睡吧。」我側了側身子，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讓他抱著睡。
安靜地過了一會，捉摸著他可能睡了，小小聲喊了聲：「高賤男。」他卻很快就應了聲「嗯」。
唉，他沒睡著，那我再躺會。又安靜了好長一會，又小小聲喊了聲：「高賤男。」
「嗯。」
我再躺躺……
「高賤男？」
「嗯。」
眼睛睜著挺累的，閉上等吧……
「嬌嬌？」
迷糊糊地抓抓臉，翻個身，將一條腿橫到他身上。
「嬌嬌？」
計劃試行第一天的結果就是，高賤男還沒睡著，倒是我先將他當作枕頭般抱著呼呼大睡起來。第二天一早，還是高賤男再三地拍我，才把我叫醒。我揉著眼睛起床，下樓看到爹爹地時候，才驀然想起自己犯下的彌天大錯。
「爹爹。」囁嚅地喚了一聲，知錯地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足尖。
爹爹卻不理會我，起身出去了。
「爹爹！」我想要追出去，高賤男伸手拉我回來，輕攬著我地肩，柔聲說。「我去。你爹爹若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也可以當面直接說清楚，免得你一直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高賤男？」
高賤男拍拍我地肩，輕聲說：「你先吃飯，我很快回來。」
我猶豫地「哦」了一聲，看著他追著爹爹出去。在門口，正好迎上端著粥進來地映華師叔，相視一笑，隨即擦身而過。
「起來了？」映華師叔微笑著朝我打招呼，引著我在餐桌前坐好。在我面前放了一碗粥和一碗熱騰騰的豆奶，還有一隻煮熟地鴨蛋，溫柔地笑著說。「慢慢吃。」
「嗯，謝謝師叔。」肚子確實也餓了，當下就捧起豆奶喝了一大口，熱乎乎的，一直暖到了心底。
映華師叔坐在一邊，斯文的吃著東西。見我頻繁地回頭往門外看去，她漂亮的眼睛彎了彎，柔聲問：「惹你爹爹生氣了？」
鬱悶地說。「昨天下午剛答應爹爹的事情，昨天晚上就給忘記了。」
映華師叔淺淺一笑，伸手摸摸我的頭說：「沒事的，別擔心，吃完飯去認個錯就是了。師兄那麼疼愛你，不會真的生你的氣的？」
「真的嗎？」我睜大眼睛看著她。
「真的。」映華師叔盈盈笑著，特別可親。「小的時候，師兄就是你娘親的小跟屁蟲，師姐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還一直嚷嚷著，長大後一定要娶師姐為妻。嬌嬌是師姐唯一的女兒，師兄當然疼你愛你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生你的氣？」
「呃，我娘親……」我心裡頓了頓叔，我娘親是什麼樣的？」
「師姐啊。」映華師叔抿嘴一笑，目光卻變得悠長起來，像是陷入了回憶。「師姐跟嬌嬌一樣，都是很活潑的性子。雖然是公主出身，卻沒有一點嬌氣，對大家都很和氣。師兄小的時候有些自閉，總是默默地一個人呆著，不跟任何人說話，是師姐將他勸了出來。所以有時候想想，師兄還是挺可憐的。」
雖然師叔這麼說，但我的腦海中，還是沒有娘親的具體形象。正苦惱著，聽到最後一句，不禁好奇地問：「爹爹為什麼可憐？」
師叔淡淡笑笑：「因為師兄心裡只有師姐一個人，但師姐比他年長了十歲，一直只當他是孩童的依戀。而現在，他又比你年長了十四歲了……」
「呃？」我心裡莫然地頓了一下，直覺地感覺到師叔這話裡面，似乎有別的意思。睜大眼睛看師叔的時候，師叔卻已經哂然笑笑，說：「不過現在你認他做了爹爹，對他來說也算是最好的安慰了。」
我沉默了一下，往嘴裡挖了幾口粥，抬起頭，認真地對師叔說：「我一定會好好聽爹爹的話的。」
師叔會心地笑了：「乖，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