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回綠茵堡的途中,阿貝爾遇到了幾個當初追隨他到南方的凱撒斥候。他原本有意讓這些人斗潛伏在南方,但考慮到兩大陣營的教會很可能會在比盧城甚至整個南方爆發大戰,他還是讓這些斥候聯繫所有人回到那片丘陵中,跟已經化身為盜賊團的同伴匯合,並在那裡等他回去。
由小觀大。通過一次襲擊撬動黑暗教會出手對付卡多姆,阿貝爾看到了教會無與倫比的力量。如果能利用教會的力量干涉幾大帝國的進攻,這絕對要比凱撒帝國自己苦苦支撐輕鬆得多。如今南方的局勢一片混亂,他卻反而覺得自己或許有機會在其中利用一些勢力,所以還不打算那麼快趕回凱撒皇都。
幾名斥候自然也知道了比盧城發生的一切。原本他們還在猜想黑暗教會的動手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原因,碰到阿貝爾之後他們自然就明白了,肯定是這位強大的存在通過某些手段調動了那些黑暗高手,一舉重創了卡多姆的兵力從而瓦解了這次叛亂。所以,對於阿貝爾後來下的命令,這幾個斥候都是無比敬服。
當天晚上,阿貝爾回到了綠茵堡的宅子裡。早已等得焦慮的阿爾托莉亞幾乎是從二樓衝了下來。
「你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裡?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僕,這樣把我丟在這裡不管,也不怕把我餓死?」阿爾托莉亞的眼眶有些紅,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餓死,怎麼會?我買了那麼多東西還不夠你吃麼?」阿貝爾只當她是故意找借口,不由皺了皺眉頭。
聽阿貝爾這麼說,阿爾托莉亞的臉色微微紅了一下,隨即又睜大了眼睛:「這幾天我都只能吃麵包喝紅酒應付,你買的那些東西叫我怎麼吃?」
阿貝爾沒有開口,走到了廚房裡。原本他買的那些食材都被打開了,卻都沒有任何加工的痕跡。他終於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嚴重的事實。阿爾托莉亞現在雖然是女僕,可她過去的生活只怕從來都沒有自己弄過吃的。要讓她自己下廚煮食物,只怕比讓她去殺死一頭中階魔獸要困難得多。
不過他還是有些訝異地看著阿爾托莉亞,頗為不信地問道:「你不是做了一年多的冒險者麼?怎麼連烤肉都不會?」
阿爾托莉亞的臉色更紅了,沉默了半晌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以前一直是他們幫我烤的。要是在城鎮裡都是買的」
這是事實。由於家世高貴,加上她本身的魅力,過去冒險的時候,幾個男性成員都爭相對著冒險者團隊裡的兩個姑娘獻慇勤,烤肉這種事情還真是每次都攤不到她們頭上。
阿貝爾終於發現自己收下這麼一個女僕是多麼嚴重的錯誤:「算了,你等一會吧,我出去幫你買點回來。」
由於比盧城的事件,綠茵堡已經冷清了很多,大批教會的高手都趕去了那裡,就連許多接了殺死亡靈法師傑克遜那個人物的冒險者團隊都趕去了。阿貝爾在酒店買上了足夠幾人吃的食物之後,又順便轉了一圈,卻有些意外地打聽到月光聖女卡羅琳並沒有離開綠茵堡。如今因為綠茵堡的閒人少了很多,為了不引人注目,他也不能刻意去打聽其他的情況,只能就此趕回了住處。
回去之後,已經幾天沒有吃到熱食的阿爾托莉亞再也顧不上什麼貴族理解,敞開小肚子狠狠地飽食了一頓,還灌下了小半桶紅酒,終於在酒性沒有徹底上來之前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倒頭大睡。
對此,阿貝爾只能報以苦笑。這個有時候精明無比,有時候有率直地可愛的女僕,實在讓他興不起怪罪的念頭。
深夜,坐在床上打坐修煉的阿貝爾突然睜開眼睛。宅子周圍的魔法陣被觸動了。
他身形極快地穿上靴子,一個簡單的探測魔法放了出去。對方有三個人,似乎也發現了自己觸動了魔法陷阱,正站在大門外。
很顯然,對方不是來動手的,但卻肯定帶著不簡單的目的。他實在想不出對方的來意,自己絕對不可能露出什麼讓人注意的馬腳來,難道是阿爾托莉亞?
幾乎是才喚醒阿爾托莉亞,一道聲音已經清楚地傳進宅子裡:「精靈族羅拉娜前來拜訪。」
兩人都明白,這是一種讓聲音在某個範圍內擴散的魔法。而羅拉娜的名字更是讓阿爾托莉亞幾乎跳起來。極快地問出羅拉娜的身份之後,阿貝爾只能讓阿爾托莉亞呆在房間裡,自己則下到了底樓打開大門。作為一位強大神力的代言人,他絕對相信羅拉娜的實力應該在卡羅琳之上。這樣一個超級高手,身邊所帶的人也絕對不會是庸手。他實在無法想像以羅拉娜的身份怎麼會突然來拜訪自己,而之前自己也一直沒有聽說這個身份尊貴的精靈到了綠茵堡。
「閣下真是羅拉娜殿下麼?聽說精靈一族都是高貴和驕傲的,半夜來找我這個平民真是有些意外啊。」阿貝爾提著長劍,一步一步走出大門。這本就是他跟阿爾托莉亞一起註冊冒險者時的裝束。儘管明知道眼前的人應該就是貨真價實的精靈主神的代言人,但他的話裡卻充滿了疑惑。
羅拉娜緩緩拉下了遮住面容的風帽,一對尖尖的耳朵露了出來。這無疑是證明身份最好的辦法,不過她身邊的兩個高手卻似乎有些不滿阿貝爾的態度。不管是作為精靈主神的代言人還是精靈國的公主,羅拉娜的身份無疑都高的嚇人。其他人類比如貴族甚至一國的王子公主之流見到羅拉娜都要尊稱一聲殿下。
阿貝爾此刻已經肯定周圍再沒有別的高手,但心裡依舊疑惑:「不知道殿下這麼晚來是為了什麼?」他不是沒想過立刻逃跑,但他能跑,阿爾托莉亞卻沒有這個能力在傳奇高手手裡逃跑。更何況,眼前的羅拉娜實力或許已經不能用傳奇領域來定位。
「半夜來訪當然是有相當要緊的事情,閣下難道不打算請我們進去麼?」羅拉娜依舊帶著笑容。眼前這人的反應果然是跟她想像的差不多。
阿貝爾終於笑了笑,知道對方如果真打算出手,在門外與裡面其實沒什麼區別。他打開了院子的大門,把三人迎了進來。
「殿下,現在可以說了吧?」走進大廳之後,阿貝爾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殿下。」羅拉娜身邊的女性精靈看著沙發,微微有些怒意地瞪了阿貝爾一眼,隨即拿出一個綠色的坐墊鋪在了上面,這才讓羅拉娜坐下。
其實這也不能怪阿貝爾失禮。深更半夜拜訪,本來就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再說前面幾天他出去,阿爾托莉亞這個不稱職的女僕又根本不會打掃,阿貝爾也是直到自己坐下才發覺沙發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
倒是羅拉娜似乎根本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帶著笑意:「半夜造訪確實非常失禮。不過閣下房子周圍的魔法陷阱上帶著精靈一族特有的魔法,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麼?」
阿貝爾一愣,隨即露出個無比苦澀的笑容來。因為過度的小心,他除了在宅子周圍佈置了不少魔法陷阱外,還在院子裡的植物上用自然系的魔法佈置了幾個簡單的探測陷阱。這原本是極其隱秘又保險的佈置,但卻沒想到正好成了這個精靈公主發現自己的破綻。以她精靈主神代言人的身份,碰上同源的自然系魔法當然能毫不費力地感覺到。
在那個世界,精靈都隱居在遺忘森林,根本不會隨便走出來。這個慣性思維讓阿貝爾過去都沒意識到這裡的精靈可不是那樣的狀況。但是現在,他要考慮的是羅拉娜這麼半夜來訪到底是不是僅僅為了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