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為了能賺幾毛錢,給我媽帶孩子,也就是帶我。我媽給二舅一快錢一天,二舅就帶著我到了茶館玩。一毛錢一杯茶,兩毛錢買個雞蛋糕給我吃。他中午叫碗麵條,兩毛錢。
還剩下五毛錢,結果我喝水又把茶杯蓋子打爛了。賠了人家五毛錢,結果一分錢也沒賺到。還差點倒貼,這個故事我媽經常都在給我講。可惜哪個時候我太小了記不得了,二舅經常拉著二胡。然後帶著我唱歌,有很多歌他要我先唱他慢兩拍才唱;他告訴我這叫做二重唱。
我父母離婚後,我跟媽媽住到了西門。離學校很遠,二舅舅每天下午會在學校門口等我放學。然後騎自行車載著我,送我回家並輔導我功課。每天我們兩都會邊走邊唱,二舅舅騎車累了。就會叫我,靜靜給我唱首歌吧!就唱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是否每一位你身邊的女子
最後都成為你的妹妹
她心碎我的心碎
是否都是你啊你收集的傷悲
是否每一位你身邊的女子
最後都成為傷心的妹妹她的心醉我的心醉
是否都是你啊你虧欠的陶醉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麼憔悴
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為何每個妹妹都嫁給眼淚……
後來我父親去世了,二舅來看我。他在我父親的靈前站了很久,說:「你怎麼比我還走的早,我都還沒走你就先走了。」
我跪在靈堂前抱著他一直掉眼淚,他對我說:「靜靜我們唱首歌吧,不要哭了,你要堅強點。就唱映山紅。」
結果一年以後,就像是在印證他在父親靈前說的話一樣。二舅也去了。
當我知道二舅舅去世的時候,我連夜趕去看他要送他最後一程。我到了他家以後,只看到他睡在一間很小很破的房間裡,寒冬臘月天,他睡的木板床下面只有一個被單,被單下面是稻草。
他身上蓋的被子很薄,還有很多洞。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爸的舊衣服,裡面的棉毛衫全是洞。只有一件毛線衫一樣到處都是洞,他掖窩下面夾著一個酒瓶子,就這麼捲曲著在床上永遠的睡著了。
而她們母女兩住在新房子裡,裡面傢俱全新的。鋪著電熱毯,房子裝修的很漂亮。她們兩母女穿的,都是新衣服。而且很厚很暖和,可是我二舅呢。我不原諒她們,我絕對不原諒她們,我更加不會原諒娟表姐那是她的親生爸爸她就狠的下心。
我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我還聽到他們鄰居告訴我說。二舅在死前她們兩母女是怎麼樣對待他的,我心裡就像是刀子在扎一樣。當時我爸在頭一年去世了,結果才過了一年二舅又去了。對我心裡的打擊更加的巨大,我記得當時我一句話也沒有對娟表姐說。
我將娟表姐從靈前趕開,跪在二舅的靈堂前。我穿著孝衣,堅持披者麻布給二舅戴孝。
我對娟表姐說「他生前你都對他不好,現在他走了你跑來當什麼孝子,走開。」我在二舅靈前守了三天三夜。
我給他唱他喜歡的歌,一首接著一首「每當天空又下起了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辦理完二舅的身後事,我就走了,娟表姐多次來找我,讓我去她家。我沒有答應,我也從來沒有去過。我還不能原諒她,所以我不見她。
我每當聽到孟庭葦的歌就會想起二舅,我小時候最愛唱她的歌給二舅聽。還有那首二舅每次都要唱的紅星照我去戰鬥。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她要結婚了,將喜帖送到了我媽手上。她對我媽說,很希望我能去參加她的婚禮。我媽問我去嗎?我說讓我想想。
她結婚的時候還是去參加了她的婚禮。我的到來讓她非常的意外,也非常的激動。娟表姐拉著我的手一直的哭,她說她以為我不會去了。她說她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沒想到我還是來了。
我告訴她說我要替她爸爸看看她,我知道二舅很愛她所以我還是來了。我想二舅在的話他一定很開心,因為你今天結婚了。你既然知道錯了,我想二舅已經原諒你了。我也該原諒你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恨也恨過了,希望她幸福。
我在她婚禮上為她唱了孟庭葦的羞答答的玫瑰,我在台上唱,她在台下合。我邊唱邊落淚,二舅永遠也看不到娟表姐結婚穿婚紗的摸樣了。我在多年後又重新跟娟表姐重唱老歌,可惜二舅永遠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