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妖醫 第五卷 第七十章 亂花迷眼
    那妖怪以為,他潛入金立九世體內這件事既然連金立九世的女兒也沒說,那絕對就是任建文自己有某種野心。以己之心度人,妖怪的想法確實有著一定的道理,可惜他卻不明白任建文的為人。

    當妖怪在眾女當中作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詢問空桑國事以及在朝人員時,煙月公主非常慷慨地道:「我正愁主持朝政太累了呢,既然你醒了,不如就由你代替我。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想必也不會任何異議,這次你為了救父王差點連命都搭上了,父王知道也絕不會有任何怪罪的!」

    那妖怪大喜,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經被許飛煙制止了,道:「煙月,建文哥哥才剛醒,身體肯定很虛弱,現在不能讓他勞心勞力的。」

    煙月聽了,滿不好意思地道:「對對,飛煙姐說的是,我竟然忘了建文哥哥你還是一個病人。我沒怎麼照顧過別人,不知道體貼人,建文哥哥不要生氣啊……」

    妖怪心裡一股邪火上竄,狠狠瞪了自作主張的許飛煙一眼,許飛煙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接觸到這個眼神,心裡一震,不知道「任建文」是怎麼了,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雖然最近在眾女中間隱然有領導地位,偶爾不免會超越界線想對任建文也指手畫腳,不過以前任建文都是任她說話,從來都一副好商量的表情,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過,現在她甚至還是在關心他的身體,而他竟然瞪著自己!

    許飛煙眼圈不由一紅,咬住嘴唇倔強地看著他,當著眾女的面,卻也不好意思問出「你哪裡對我不滿意了?」這樣失勢的話。

    妖怪大感頭痛,它只是本性難泯,常常有一些細枝末節注意不到去掩飾,現在必須要想出辦法來安慰這個該死的女人,想到這裡它又好氣又好笑,這些人類的腦筋怎麼都這麼複雜,如果自己不解釋的話,指不定什麼時候這位美女就會給自己惹下不可收拾的亂攤子來。

    妖怪於是咳嗽一聲,道:「現在外敵入侵,國家危急,我哪裡顧得上自己休息?煙月說的對,她一個女孩子老是操持朝政,終究不是好辦法。雖然我身體現在還沒完全復原,只是在國內掌控大局總還是可以。國王陛下都還親自出征,我如果不是身體不行的話,肯定會上前線幫他們去了。」

    許飛煙一聽,雖然心中還有些疑惑,但知道男人家往往把國家社會利益看得比自身重要,於是閉上嘴不說話了。不過剛才受那一眼的刺激依舊令她心裡難過,她緊緊咬住牙關不再說話,這口氣可能要等到很久以後才能勉強嚥下。

    她倒沒有懷疑這個任建文已不是她們所認識的任建文,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一個男人,總是能找出理由來為他解釋他對自己不好的舉動的。只是這時金弦突然笑嘻嘻地問道:「那麼建文哥哥以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啊?」

    「什麼話?」妖怪腦門上立即流下大滴汗珠,緊張而生怕被拆穿了西洋景。其實它本也想過要控制這些女人,但它現在還在遙控著整整一支妖魔大軍,把傀儡術用在一群花瓶似的女人身上總令它覺得有點吃虧。所以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要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在這裡混下去。

    金弦立即撅起小嘴,道:「看吧看吧,當時果然只是隨便說說。就是飛煙姐說過的,每天送我們一束花的事啊——要這個世界上沒有的顏色的花,對不對,飛煙姐?」

    許飛煙勉強笑了一下,點點頭,立即就在「任建文」臉上發現更加厭惡自己的神色了。我到底給自己找了多少麻煩啊?許飛煙自嘲地想著,難怪他那副表情,自己給他找的這些麻煩事肯定浪費了他為國家盡力的寶貴時間吧。

    妖怪頗感意外地多看了許飛煙一眼。此女是何等人也,好像是自己在這裡生存下去最大的麻煩製造者,也許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他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先控制這個女人再說。

    「算了,建文哥哥那麼忙,我們就不要給他添亂了。花什麼的只是隨便說說,沒必要送了。」許飛煙打起精神說道,其餘眾女都相當失望地哦了一聲,那妖怪連忙笑道:「說什麼呢,這點時間我還是有的。不過……你們得告訴你們喜歡什麼花才行。」

    金弦笑道:「剛才我不是說過了,要這個世界上沒有的顏色,最漂亮的顏色的花!」

    「哦……」妖怪的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它實在想不出那會是什麼樣的花……難道這個難題又是那個叫許飛煙的女人弄出來的?想著它就不由心煩,如果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是顏色,根本就不可能會得到嘛!而如果一旦拿到她們面前,不就變成這個世界上已經有這個顏色了?女人!真是禍水啊!

    許飛煙剛開始還只是以為他煩自己這群小女人的舉動,現在卻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任建文實在沒必要為了那個「這個世界上沒有的顏色的花」而煩惱的,但妖怪現在正煩惱著,因為它覺得自己怎麼也找不到這種花,不由後悔起剛才應該順水推舟同意許飛煙的話的。

    許飛煙發現它的神情,於是盯住它,道:「算了,別亂鬧,哪有這個世界上沒有的顏色的花,如果拿到大家面前,不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有了的顏色嗎?建文哥哥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多著呢,別叫他為難了。」

    妖怪這回哪還不順著桿子往下爬,連忙道:「沒錯,等我有時間了,再來研究一下你們要的花吧,哈哈。」

    雖然說它含糊其辭的話成功地令金弦一等女人不再抱怨,但許飛煙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大。她跟這個女人畢竟不同,她怎麼說也是地球上的高材生,雖然本身沒什麼力量,腦子畢竟比這個女人好使得多。一時雖然不能弄明白任建文為何不對勁,她卻完全不露聲色,甚至再次笑起來,彷彿完全不介意一般打入眾女中間的熱烈調笑——不過她確實是不怎麼介意了。如果這個「任建文」有問題的話,無論他怎麼對待自己,不滿意自己,那都不是他本來的意願,那麼自己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只是沒想到,當時猶如戲言一般定下的「暗號」,現在竟成為判斷任建文是否被「控制」或「佔據」的依據了。只是這群頭腦簡單的女人都毫不懷疑。一想到他剛才對於執掌政權表現得那麼熱中的樣子,許飛煙更在心裡加重了懷疑。

    但眼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也只有曲意逢迎,只是得暗中小心,別被他給控制了才好。

    正當這只妖怪和一群女人在這邊各懷鬼胎的時候,外面忽然有小丫頭報告說雲羽裳來探望任建文了。煙月公主正在任建文醒過來的興奮中,而許飛煙不用說,因為眼前之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不是真的任建文,完全沒有任何異議,於是雲羽裳便進來了。

    「你醒了?」雲羽裳的神情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在眾女眼中再正常也不過,煙月公主反而好心地道:「羽裳姐姐,你別這樣。我們不都介意你和我們一起跟著建文哥哥,你又何必在意那麼多呢?」

    「是啊,而且建文哥哥剛醒,你就不要讓他傷心了嘛!」金弦和火舞也附和道,這群叢林女子的思想單純而且善良,相比之下許飛煙和雲羽裳的心思可就複雜多了。雲羽裳看了這群女人一眼,在心裡冷笑,她看不出她們是否已被控制,但不管如何,這麼容易就被妖怪騙了,實在太笨。而且她們又怎麼知道她的心情?明明已經知道眼前是個妖怪,她可沒辦法對這個妖怪做出曲意逢迎的笑臉來。

    而許飛煙則在想,這個女人到現在還擺架子,肯定不知道眼前這個已經不是任建文了,如果是任建文則可能容忍她的小性子,但眼前這個可怕的傢伙,還不知道會怎樣淒慘呢!

    在眾女中唯一清醒的兩個女子都是地球女子,但似乎誰也沒打算幫助對方一把,由此錯過了一次交流的機會,是福是禍倒還說不清楚。

    至於那妖怪,看到雲羽裳也不由詫異。其實他當初之所以會控制雲羽裳,完全是順路之舉,當時他也不知道任建文會是他的勁敵。當時他本來是打算尾隨在小龍身後,想要控制小龍的,不過空桑國高手正在隊伍中,他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反倒叫空桑國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傢伙給得逞了。

    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機會得到小龍了,發現雲羽裳一個人跑出營地,他就順便控制了她,當時只知道她是空桑國大法師的女人,沒料到回地球之後竟發現任建文是地球人,而且是傾力對付他的其中一個人,雲羽裳作為棋子派上用場也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最後還是失敗了,讓他對任建文的仇恨升到一個無以比擬的高度。所以他才又利用雲羽裳在空桑隊伍中的地位跑到金立九世旁邊,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用空桑國王的權力將任建文給殺了。哪知道任建文竟會突然出現,又一次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回仇可結得大了,他差一點就沒辦法活著回到龍語之墟,任建文的存在不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仇敵,而成為他計劃中的大絆腳石。發動妖魔對人類的大戰本就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在他料想中空桑國沒了國王,必定會內亂一陣子,一個公主沒可能完全鎮壓住國內所有人,結果又是任建文——害他的計劃再一次地落空!

    哼,那又如何,現在的情形,就算那傢伙回到國都也無可奈何吧?他之所以會甘冒奇險親自潛入空桑國都,並佔據任建文這個空殼一般的身體,為的就是造成這樣一種局面。任建文的五行仙針對付被控制的人還有效,但如果是被佔據,就算五行仙針也未必能將他逼出來。只要他能一直呆在這個身體裡不出來,不信任建文還能親手毀掉自己的身體不成?

    看著雲羽裳,心裡卻想起任建文的種種令自己狂怒的事來,不禁露出冷冷的陰笑。這個國家,這些女人,差不多已經是完全屬於他的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如何使用任建文的法器,身上的神器也對他的呼喚毫無反應,但任建文卻也同樣奈何不了他,這是令他尤其自得的一件事。

    雲羽裳並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卻叫許飛煙看見了——她一直在注意著這傢伙的表情,現在看見那神態,心中不由幸災樂禍,看來雲羽裳終於要遭到報應了。她一直以來的倨傲都是建立在任建文的寵愛上,然而眼前這人卻並不是任建文,她不倒霉才怪!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醒過來?」突然地,妖怪問了這麼一句話。

    雲羽裳一驚,隨即看著那妖怪道:「你怎麼這麼說?是不是這群女人跟你說了些什麼?沒錯,這些日子以來我確實沒有像她們一樣天天在你旁邊照顧著你,但是你至少也要想一想,既然你旁邊的位置都被她們佔據了,我還來幹什麼?!我心裡對你的擔心絕對不亞於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你的心裡卻有幾分是裝著我的?現在竟然還這樣說我,任建文,你到底還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女人?!」說著她淚珠滾滾落下,泣不成聲。

    這放在周圍眾女眼裡,當然是再正常也不過的反應,雖然她們一直對於雲羽裳的行為頗為困惑和不解,但到底是明白雲羽裳對任建文的心意的,看她哭了起來,都不由同情起她來,紛紛向任建文道:「建文哥哥剛才太過分啦!怎麼可以這麼說羽裳姐姐呢?」

    雲羽裳的落淚倒也不完全是演戲,她本來是擔心這妖怪懷疑她知道它的身份,所以即興發揮了一下,但在說話時不免將眼前的妖怪當成了真的任建文進行控訴,心裡酸澀,哪裡忍得住哭泣。

    那妖怪確實懷疑著,當時它是被打至重傷而失去了對雲羽裳的控制,可以說它佔據金立九世的整幕場景雲羽裳都可能有印象——它沒來得及對雲羽裳做被控制時的記憶刪除一類的清除後患工作,誰知道雲羽裳會不會記得它在控制著她時的一切行為?而且當時任建文進入金立九世體內時雲羽裳也在隊伍中,難保她不知道一些端倪。聽得雲羽裳這麼真情必露的一哭,它反倒釋然了,道:「對不起了,羽裳,我以為你在恨我。」

    「沒錯,我是恨你,恨你不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還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隨時送我回地球,等你身體完全好了,我就回地球,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向你低頭的!」雲羽裳越說越衝動,幾乎真的把他當成任建文了,這讓那妖怪暗中皺眉。「送她回地球」這件事在妖怪來說也容易得很,但如果用任建文這副累贅身體做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不過它到底放下了心,雲羽裳看起來是完全不知道它的底細的樣子,她的表現讓它完全不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了。

    金弦等女隨即用還不太熟悉的漢語安慰起雲羽裳來,勸她不要想不開,任建文剛醒,大家都應該高興才對。這樣一來,反而是雲羽裳不好意思了。她知道這些女人都是單純而善良的,雖然心裡有些鬆動,但一想到以後和任建文在一起,就會同時和一大群女人在一起裸裎相見,光是羞也羞死了,還不說會和女人肌膚相親的噁心感覺……

    她忽然大吃一驚,滿面通紅地低下頭,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麼,竟然想到和一群女人同時與任建文魚水交歡,太可怕了!

    那妖怪語氣輕鬆地道:「你先不要這麼極端,先和大家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她們都對你很好,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她們呢?」這妖怪完全是本著和平處理這群女人的心思來說的,不過雲羽裳倒是心中一動,看了看圍繞在自己周圍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叢林眾女,當然也發現並沒有過來安慰她的許飛煙——地球女人心裡都有些什麼,完全不用考慮,兩人心裡都一清二楚,絕對是用嫉妒和心眼堆砌起來的醋罈子。所以雲羽裳在考慮這個計劃的時候,很自然地將許飛煙排除在外了。

    讓這群單純可憐的女人呆在這只妖怪身邊,真是太危險了。雲羽裳的目光稍微移向「任建文」身上穿戴著的封印之鏡,應該叫平江子想辦法和靈兒取得聯繫,將她們都暫時送入封印之鏡比較好。

    至於許飛煙,既然她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隨便她怎麼折騰吧。殊不知許飛煙也已經看出妖怪的意圖了,而聽到雲羽裳一副完全不知道這個任建文是妖怪的口氣,也正在心裡偷偷冷笑,等著看她的好戲呢。

    雲羽裳還不知道平江子那邊的安排,她知道她的任務就是暫時穩住這個妖怪,所以也在生了一會氣之後,慢慢勉強接受了眾女們的熱情和歡迎,留在這邊一起守著任建文。等煙月公主叫來的醫生幫任建文檢查過身體之後,叫大家都放心,他的身體確然已沒有大礙,因此煙月公主決定明天上朝時就宣佈由任建文來主持朝政,而自己則退居幕後,和眾女一起做幸福的小女人。

    聽到這個消息,雲羽裳吃了一驚,不由看向煙月公主,她好歹是一國公主啊,怎麼連一點輕重也拎不清?像權力交接這種事即使是親人兄弟也會產生分歧,她倒好,輕易就把權力交給「任建文」了,這件事恐怕叫任建文知道也不見得會感謝她的慷慨。雲羽裳不得不搖了搖頭,再次感慨這些女人的天真幼稚了。

    但是時間太急了,明天就會被這只妖怪控制朝廷大權,如果平江子不知道的話,恐怕會措手不及。看天色已晚,雲羽裳慶幸自己的住處並不在這裡,便跟那妖怪和眾女告別。想到這妖怪說不定會趁著佔據著任建文的身體玷污他的女人們,雖然說她接受不了這些女人,到底還不是心狠到那種地步的人,正色告戒那妖怪道:「雖然醫生說你身體沒事,但是這個世界的醫療質量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有空幫自己檢查一下,別沒事做些壞事。」

    「哈哈,姐姐是擔心我們對建文哥哥做什麼,還是擔心建文哥哥對我們做什麼?」金弦月兒一干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地點破雲羽裳的心思,奇怪雲羽裳自己也有些吃驚地發現自己並不介意她們開的玩笑,臉紅了紅,在心裡說我是為你們好,但也不辯解。那妖怪爽快地答應下來。它是來做大事的,本來也就不是會為女色所迷的無用之人。更何況它特殊的體質使它對於性愛全無興趣,要模仿也可以,至於它本身能感覺到的快樂感絕對比人類要低得多。

    煙月公主拉住雲羽裳的袖子,認真地道:「明天我就讓姐姐搬進這裡來住,大家在一起,姐姐就不用擔心了。」

    「小丫頭!我才沒擔心那些!」雲羽裳輕啐一口,笑吟吟地走了。然而一出門,就想起在門內的不是任建文而是妖怪的事實,不由悲從中來。如果真的是任建文在這裡,說不定她就會同意煙月公主的話了……

    說不定也不會介意和幾個女人一起跟任建文……雲羽裳捂著發燒的臉,站在庭院裡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匆匆往平江子的府邸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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