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請問這是為何?」被反扭著胳膊的燕鳳愣了一下地揚起頭問道。
「你心裡不有數嗎?」曾華冷冷地說道「代國的長史屈身潛伏在五原郡的河南之地還不是為了和你主子南北呼應?只是我北府四百二十六條血債必須有人來承擔!我曾某人是個有仇必報的小心眼誰敢殺了我北府的人就如同殺了我的親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這筆血債跟他清了。」
「哈哈!」燕鳳聞言不由仰大笑起來「人家都說曾鎮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所以才得部眾擁戴無不竭忠效命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四百二十六人在別人眼裡不過螻蟻一般但是曾鎮北卻頭戴白巾奮殺在前如同為親人兄弟雪恨一般能跟著這樣的主公死有何憾?」
曾華和樸還是冷冷地看著燕鳳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鐵青色。
「只不過眾人說曾鎮北睿智明理洞悉是非我看卻是一派虛言。」燕鳳突然轉言道語氣也由剛才的敬佩變了嘲諷。
聽到這裡張、曹延等人不由臉色一變脾氣暴躁的鍾存連等羌人將領勃然大怒紛紛拔出刀準備亂刀剮了這個胡言亂語的賊人。
曾華和樸對視一望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曾華心裡感到十分的好笑看來這古代文人謀士在敵軍領面前都喜歡這一套不過從自己看《三國演義》等古代演義書籍得來的經驗來看。燕鳳這麼說這意味著兩點一是這其中肯定有「隱情」二是這燕鳳肯定對自己心動不對是心儀呸呸不對。應該是仰慕。曾華心中不由一陣輕鬆。看來陳牧師等人地死真的跟這個燕鳳沒有什麼瓜葛。要不然他再是有才自己也要一刀砍了這是原則問題。
看到曾華在自己的一番說辭下即不怒也不吃驚反而在那裡微微笑燕鳳心裡不由不由大吃一驚。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了還隱隱猜到了曾華的心思於是反扭著的雙手又掙扎了一下。後面的兩位鎮北軍士在曾華的示意下。聰明地鬆開了燕鳳的雙手只是緊站在他地身後警惕地注視著燕鳳地一舉一動也隨時準備響應曾華地下一個指令。
燕鳳的雙手得了自由先輕輕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皺的衣袍然後落落大方地說道:「回鎮北大將軍能容在下稟明一二嗎?」
曾端收起了笑容只是端坐在風火輪上將腰上的菊紋寒鋼橫刀連鞘解下。平放在馬鞍前。淡然地說道:「請講!」
「大將軍領大軍在去年十月大敗鐵弗劉務桓部收服河南河朔各部在下就向拓跋什翼大人進言道。說北府已經佔據河朔、并州再無後顧之憂下一步必當是北方的代國。拓跋什翼大人也知道大將軍是一代雄主志向遠大代國不過是大將軍縱馬天下的一個小山包而已。」
說到這裡燕鳳深深地看了一眼依然神情淡然的曾華然後繼續說道:「當時代國國中有兩種說法一是郎中令許謙等人提出以代國地處偏遠國廣而勢弱難有作為不如歸附北府隨戰中原;二是庶長子拓跋寔君等人提出徹底跟北府和江左晉室分裂自立旗號另做圖謀。」
聽到這裡曾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點點頭示意燕鳳繼續講下去。
「拓跋什翼大人向我問計地時候我答北府佔據雍秦益梁並朔六州有天府之富西羌之強悍卒接營精騎連雲更難得的是北府諸地百姓安居眾人齊心。我代國雖然疆域遼闊控弦之眾以十萬計。但只是名義上同奉我代國實際上卻各行其令一有強敵在外恐怕異心者有如過江之鯽。」
曾華還只是點點頭既不高興也不憤怒這讓燕鳳感到極度的鬱悶就好像一個說書人講得精彩無比但是台下的聽眾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燕鳳感到事情隱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看來自己對眼前這位鎮北大將軍不但是低估了而且還太不瞭解了。
燕鳳暗中一咬牙繼續說道:「拓跋什翼大人非常贊同於是我繼續進言代國現在名合實分明強闇弱可暫附於北府翼下積攢力量再做圖謀。但是代國依附北府之前必須要先取得一次勝利這樣的話才有可能保證代國的地位和自立。」
「但是如果戰事一代國只能勝不可持久。而北府兵盛一旦作可集結重兵依險相持我軍反而求不得。於是在下就自求南下潛伏五原河南奔走鮮卑、匈奴眾部暗連相接圖謀大事最後於十月底起事谷羅城以圖勝算。」
說到這裡燕鳳不由長歎一口氣道:「燕某千算萬算卻錯算了兩點。一是大將軍竟然如此果敢不畏風雪踏河南下奔襲谷羅城。二是看錯了拓跋顯。此人原本是河南鮮卑小部領是拓跋什翼的遠房族人。我看他有幾分謀勇於是就立他為主號
之地。但是這廝本事不大野心卻不小成事之後於用盡手段招攬爪牙意圖自立為王在北府和代國之間虎口奪食分得一杯羹真是可笑!」
「最讓人憤慨地卻是此廝不但好色還凶殘無比趁我出城安撫匈奴部眾時將暫時關押地陳牧師等北府四百餘人盡數屠殺。我聞言趕回谷羅城卻已經釀成大錯。我與拓跋顯相爭數日但是兵權已經盡歸此廝我也無可奈何了。後來我被刺客刺傷就借口療傷退出谷羅城準備聯絡各部廢了這廝再做打算。因為這拓跋顯可能不但不能為代國在河南牽制北府兵馬說不定還是一大禍害。」
聽完燕鳳的一席話。曾華盯著燕鳳許久最後言道:「莫不是你想為自己開脫?」
燕鳳一聽不由大怒握著拳頭站在那裡渾身抖好半天才順過氣來說道:「我用不著為自己開脫!兩軍對壘各為其主運籌帷幄計謀百出。這是坦坦蕩蕩地事情。我無愧於天地。但是拓跋顯殘暴凶虐。屠殺了陳牧師等人有背天良。我如果不澄清此事豈不是要被後人唾罵萬世?」
說到最後燕鳳不由黯然道:「我燕某錯信了小人才釀此大錯大將軍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自從知道大將軍襲城我就不打算活著離開河南。今日命部眾棄械求降。是不忍這些隨我南下地拓跋部眾同我一起葬身異鄉;後來一番表白想冒昧懇請大將軍處死我後務必要讓史官寫明拓跋顯是背我而殺人的!我在九泉之下也感念大將軍的大恩大德。」
說罷燕鳳跪伏在地深深地頓向曾華懇求道。
曾華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燕鳳能夠果斷地命令一千拓跋精騎投降而後又在自己面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了就是想讓自己「筆下留情」。讓史官把事實真相寫清楚不要和拓跋顯一起被寫成歷史的千古罪人。
看來這古代文人真是愛名如命呀!比自己以前在那個世界聽說過的挨磚的傢伙和會叫的禽獸強多了。
看著深深跪倒在地只露出一個後背地燕鳳。曾華不由大笑起來爽朗地笑聲終於讓燕鳳遲疑地抬起頭最後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讓他琢磨不定地鎮北大將軍。
曾華把橫刀往腰上一掛然後翻身下馬走前幾步便伸手扶起了燕鳳:「子章先生你是個誠信之人沒有欺我呀。」
燕鳳順著曾華的手站了起來但是臉上的遲疑卻更加濃厚了。
這時旁邊一臉微笑的樸開口了:「燕鳳先生字子章代縣(今河北蔚縣東北)人。少好學博綜經史明習陰陽緯。代王拓跋什翼素聞你名便使人以重禮聘請先生不應。及後拓跋什翼率大軍圍代城傳信給城中人曰:不交先生便屠城。於是代人畏懼就將送燕鳳先生一家送出城外。代王拓跋什翼以貴賓尊禮厚待先生而後拜為代王左長史參決國事並為拓跋什翼嫡長子拓跋寔師傳授經史。」
聽到這裡燕鳳一下子明白了不過他還站在那裡繼續聽樸念道。
「燕鳳、許謙為代王左右臂修法度撫萬民立代國之基業。我北府軍收復五原、雲中諸地時燕鳳、許謙力排代王庶長子拓跋寔君等人斷交求戰議獻先勝而後和之策其後潛入五原河南之地策反河南諸部。十一月初二燕鳳先生你去廣驛城安撫匈奴諸部眾拓跋顯趁機殺陳牧師等人。」
曾華接口道:「我們在谷羅城也有探子清楚這裡的一舉一動只是那個時候不知道你就是代國的左長史燕鳳先生。我們拿下谷羅城之後探子將情況詳細地稟告於我。我只是想看看先生是不是真的有如傳說中地那樣敦信所以才讓先生受了這些罪過還請子章先生見諒。」
說罷曾華向燕鳳鄭重地施了一禮。
燕鳳連忙阻止曾華的正禮然後黯然道:「我不殺陳牧師陳牧師卻因我而死此等罪過我就是懺悔一生也難贖其罪。」
說到這裡燕鳳搖頭說道:「陳牧師等人在河南之地傳教施醫救傷治病吊孤撫弱頗得民眾愛戴。如此仁德之人我等敬重不說怎敢傷害。我將陳牧師等人收於谷羅城中原本等開春之後強行驅回上郡這樣既可以讓河南民眾不受其誘反又能免除殺仁背德的惡名。誰知拓跋顯只想立威屠殺了陳牧師等人如此一來大城等地的數萬匈奴、北羌民眾紛紛離心游離谷羅城我精心策劃的大計就這樣被拓跋顯這廝毀了一半。」
曾華點點歎息道:「先前燕鳳先生言許謙獻求戰之策怕是想為許謙留一條後路。如此君子當然不會行無仁無德之事。你為代國用心用計。自然無可厚非我等怎麼會以此責備先生呢?可歎陳牧師等人……」
說到這裡曾華也不由低黯然許久才幽幽說道:「真希
之地早日安寧死的人夠多了。」
第二日曾華下令將附逆地領頭人等千餘人盡數斬其餘三萬餘人盡數判流放青海、昂城。配于飛羽軍屬為奴。然後留鍾存連、費聽傀、鞏唐休三人領三廂九營飛羽騎軍駐紮在谷羅城。繼續整頓此地民眾。待開春之後匯合上郡的侯明、五原郡地當煎塗、朔方郡地盧震和北地郡的樂常山對河南之地進行重新梳理把那些部眾頭人、領全部遷移到他處全面開始實行均田制。
而曾華和樸在張等一千騎兵的護衛下帶著燕鳳繼續南下準備回長安過年。
「子章先生代王其人如何?」在漫天地小雪中。曾華一邊策動著風火輪一邊轉頭問旁邊的燕鳳道。
燕鳳答道:「代王寬和仁愛經略高遠一時雄主也時常有併吞天下之志。」
曾華不由大笑起來:「以我看代王拓跋什翼無剛甲利兵前次有北燕西進後有我北府北上。而拓跋什翼總是敵弱則進。敵強則退這樣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實現他地併吞天下地大志呢?」
燕鳳想了一下答道:「北人彪捍雄壯上馬如平地。隨身總是帶有刀弓箭三樣兵器驅馳若飛來往如電。而代王雄雋率服北土控弦百萬。軍無輜重樵之苦輕行捷並可由敵地取糧草自資。所以自古南方所以疲弊北方所以常勝。代王現在不患兵甲不多而是患兵甲太多。如果待以時日讓代王整合完畢號令若一自然能席捲天下。」
「子章此言甚是一語道破了北騎地長處所在。」說到這裡曾華不由暗暗慶幸老天爺舞弊送自己到這個時代估計也是掐指算好了時間。不論是西邊的吐谷渾和吐蕃還是北邊的燕國和代國不是在萌芽狀態被自己扼殺了就是在展階段被自己迎頭一棍。那個應該開始積攢力量最後雄吞大半個天下的前秦更慘這會正在司州一個小地盤裡充當天下公敵。
曾華繼續問道:「代國有人馬多少?」
燕鳳答道:「控弦之士數十萬良馬一百萬匹。」
曾華搖搖頭說道:「燕鳳先生此言過了吧?數十萬人有我相信北地各族十幾歲男子就是控弦之士但是這戰馬不可能這麼多吧前幾月我軍大敗白部、獨孤部牛羊倒是掠了不少但是這良馬卻少之又少不過二、三萬匹而已。」
燕鳳答道:「在下不敢欺瞞大將軍雲中川自東山至西河二百里北山至南山百餘里每年秋高時節北地各部將良馬彙集與此以便挑選良種和戰馬常常把整個雲中川都放滿了由此推算說一百萬匹都是少的了。大將軍難俘良馬那是因為代王知道牛羊只是資敵而良馬卻是如虎添翼。所以早早地就將馬群遷之山北。」
「原來如此!」曾華終於明白了不由心裡對燕鳳和拓跋什翼更是器重了三分。
過了一會曾華看著燕鳳開口道:「子章先生你如何才能為我北府之用?在我左右輔佐呢?」
燕鳳卻默然不語只是低頭策馬趕路。
「哈哈我明白子章先生的心思待我與代王拓跋什翼會獵之後才說吧其間還請子章先生在長安安心住下。」
「遵令!」燕鳳神情複雜地答道。
眾人繼續趕路不分日夜向南趕路。風雪時而如潑天的鋼刀時而如漫天地鵝毛時而如飛灑的鹽粒時而如飄零的柳絮但是這些都擋不住曾華等人的腳步。
十二月初曾華在膚施城婉拒了上郡郡守侯明的挽留過延安城進入到馮郡。
到了馮郡由於大道平坦密佈所以行程也快多了十二月十一日夜曾華等人終於在風雪中看到了***中的長安。
這個時候的長安雖然還瀰漫在大雪之中但是卻沉浸在一種喜慶之中永和九年的新年快到了生活在安定富足之中地北府百姓越來越關心新年這個節日。策馬站在遠處看著長安城樓上密佈地***曾華等人心裡感到一陣溫暖終於回家了。
用令牌叫開城門曾華等人緩緩走進長安城。由於只是剛剛入夜眾城門緊閉的長安城卻還是閃亮著一片***連成了望不到邊的一片燈海。
看著寂靜而溫暖地長安曾華不由轉過頭來對樸燕鳳等人感歎道:「我們在外面再如何拚死拚活只要看到這萬家***什麼都值了!」
聽到這裡樸、燕鳳等人紛紛動顏。大家看著那些在風雪中把自己的心都照亮了的萬家***回味著曾華的話不由心生萬緒。
「回家!」曾華揚著鞭子站在前面歡聲大喊道。
「回家!」眾人不由地高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