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江道:「堡主此言是真嗎?」
秦羽烈道:「相公如若不信不妨運氣半周自會覺出血脈之內有一股涼寒之氣再過一、二時辰就會寒熱交作。」
柳南江也不答話緩緩閉上雙目。
秦茹慧、歐陽玉紋、柳仙仙、福兒等人自然關切不過八道目光如電般投注在柳南江的臉上焦灼地靜待結果。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光景柳南江才緩緩地睜開眼簾沉歎了一聲道:「堡主此番倒不會故作危言聳聽在下是真的中毒了。」
語氣一頓接道:「不知是否尚有挽轉之策?」
秦羽烈道:「柳相公是聰明人還要秦某人說嗎?相公自抉吧!」
柳南江道:「在下目前的確有求於你丟開方才引起紛爭的那件物品不談單是為了保命就得求堡主拿出解藥來。不知堡主是否仍然有求於在下?」
秦羽烈面露得色道:「只要相公心回意轉一切照舊。」
柳南江道:「堡主屬下死傷甚重難道也不追究了嗎?」
秦羽烈道:「身在武林難免刀劍相向損兵折將該是常事。」
柳南江道:「既如此說在下答應了。」
秦茹慧疾問道:「柳相公你答應他什麼?」
柳南江插手制止她插口復又向秦羽烈說道:「不知堡主是否信得過。」
秦羽烈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相公又從不輕諾秦某人自然信得過。」
自懷中掏出一個綠色小瓶說道:「解藥在此一半合酒服下一半敷於創口立時可愈各位可以請了絕無阻攔。」
說罷將手中藥瓶凌空向柳南江拋去。
柳南江接在手中然後向眾人一擺手率先向大廳門口走去。
眾人如墜五里霧中想到柳南江身中劇毒也就不敢逞強無不緊步相隨。
那秦羽烈在他們身後叫道:「柳相公只待二去其一秦某人就會履行諾言請放寬心。」
柳南江也不答話徑向廳外走去。
院中死屍狼藉宛然下過一場血雨柳南江以寒星劍蘸了一些死者之血然後才回劍入鞘。
祥雲堡中雖然仍是武士羅列卻無一人阻攔想必已得到放行的暗示。
出得祥雲堡一行直向長安奔去。
諸人無不神情沉重憑誰也不曾說話連極喜愛饒舌的柳仙仙也都三緘其口。
回到旅店之中秦茹慧忙不迭地為柳南江倒酒合藥侍候他服下已為他敷了創口包紮妥當見他和衣在榻上躺下這才退了出去。
柳南江先命福兒關上房門然後說道:「師弟!坐到床邊來。」
福兒在床邊坐下道:「師兄!有事嗎?」
柳南江道:「你真的沒有服下冷老魔的亂神散嗎?」
福兒連連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了。」
柳南江道:「那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福兒道:「沒有啊!」
柳南江道:「你不但去過城西而日進過西大街一座宅院從大門而進卻是躍牆而出而你卻對我矢口否認難道有什麼隱情嗎?」
福兒驚道:「師兄都知道了。」
柳南江道:「略知大概如果你有瞞我的必要就不要勉強說出來。」
福兒吶吶道:「並非我有意要隨騙師兄是白姨娘教我這樣做的。」
柳南江一驚坐起疾聲道:「白姨娘她在何處?」
福兒道:「就在那座宅子裡啊!」
柳南江喃喃道:「你沒有看錯嗎?她哪兒來的銀子去買那樣大的宅院?」
福兒道:「一點也沒有錯。」
接著他就將如何救出凌菲如何想到西城找客棧安置她又如何如何將所有經過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柳南江道:「凌菲現在姨娘之處嗎?」
福兒道:「是的白姨娘不要我告訴師兄是怕師兄前去找她而洩漏了她的行蹤。」
柳南江沉吟了一陣道:「待我夜裡潛行而去以我的身法是不虞被人察覺的。
福兒道:「師兄!你如此迫切想見她嗎?」
柳南江道:「一想見她另一方面我也想瞭解一點內情。」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入夜以後對三位姑娘說我酣睡然後緊閉房門在我回來之前房門切不可打開千萬記住。」
福兒道:「我記下了。」
說到此處房門上突然響起彈指之聲。
福兒揚聲問道:「哪位叩門?」
只聽秦茹慧的聲音說道:「是我柳相公的傷勢如何?」
柳南江道:「並無大礙只是想睡。」
福兒悄聲道:「要她進來嗎?」
柳南江示意他前去開門。
門打開秦茹慧卻未跨進房來只是站在門外說道:「凌長風來了相公要見嗎?」
柳南江心中一動情知必是凌震霄要他前來傳話連忙問道:「他的人呢?」
秦茹慧道:「就在隔壁。」
柳南江向福兒一揮手道:「福兒快過去請你守在門外我要和他密談。」
福兒立即應聲離去。
不旋刻間凌長風走了進來直趨榻前道:「南江兄傷得如何?」
柳南江自榻上走下地來道:「並無大礙你我坐下詳談。」
二人隔幾坐定之後柳南江接道:「長風兄見過黃衫客嗎?」
凌長風點頭道:「已會過此刻就是他讓小弟前來的。」
放低了聲音接道:「黃衫客武功委實驚人然而他的言行卻過分乖張而且脾氣暴戾已極此人可信任嗎?」
柳南江不禁心間暗怔原來凌長風直到如今還不知道所謂黃衫客就是他生父凌震霄。自己當然不便說破只是點點頭道:「此人可以信得。」
凌長風道:「他教小弟轉告南江兄既然已在口頭上答應了秦羽烈就得依照諾言去作他自會安排巧妙計策。」
語氣一頓接道:「南江兄答允了秦羽烈何事?」
柳南江道:「代他除去黃衫客和歐陽白雲二人。」
凌長風不禁大大地一愣良久才吶吶說道:「這事如何可以隨便答應?」
柳南江道:「這原是黃衫客要在下答允的。」
凌長風噢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他要南江兄今晚子正前往東校場桃林之中一會。」
柳南江道:「長風兄是否還要和黃衫客會晤。」
凌長風道:「未約會晤之期。」
柳南江道:「黃衫客一直在為令妹擔憂據在下所知令妹已於昨夜脫險。」
凌長風疾聲接道:「現在何處?」
柳南江搖搖頭道:「去向未明。」
凌長風道:「那麼此說是從何處聽來的呢?」
柳南江自然不願洩漏白玉梅的行蹤於是愣了一愣道:「是聽祝永嵐所言。」
提到祝永嵐他心頭不禁大是一怔。晨間他曾在那座宅院之前遇到祝永嵐而且對方還曾問及那是何方高手的居停之所。
一念及此不禁連連在心中喊道:「糟!糟!白姨娘的行蹤已洩漏了。」
凌長風自然不知他心中在思念什麼見他神情數變連忙問道:「南江兄有何不對嗎?」
柳南江噢了一聲道:「在下是想究竟是何人搭救了令妹祝永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雖是搪推之辭卻說得極為自然那凌長風也就不疑有他。站起來說道:「小弟告辭了。」
語氣一頓接道:「秦姑娘和顏悅色與以前大變想必真個魔性已除了。」
柳南江心中微微一動道:「長風兄是否即刻就要打算離去?」
凌長風道:「莫非南江兄有何差遣?」
柳南江道:「客氣!如果長風兄一時無甚要事不妨陪秦姑娘在城內四處走走。」
凌長風愣了一愣道:「南江兄其中莫非還有什麼緣故不成?」
柳南江淡淡笑道:「長風兄會錯意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長風兄對那秦姑娘的印象如何?」
凌長風皺了皺眉頭緩緩說道:「身世堪憐處境堪憫她外剛內柔是一個心地純良的好姑娘不知小弟說對沒有?」
柳南江點點頭道:「長風見完全說得不錯。既然如此長風兄可說是對她有極為良好的印象據在下所知秦姑娘對長風兄也頗心儀……」
凌長風疾聲接道:「南江兄的好意小弟心領不過據小弟觀察秦姑娘所心儀者乃是南江兄。小弟深深佩服秦姑娘的一雙慧眼。」
柳南江道:「長風兄有所不知在下視秦姑娘猶如小妹。」
放低了聲音接道:「在下與令妹相交不惡。長風兄難道要在下辜負令妹的一番情意?」
凌長風愣了一愣道:「秦姑娘也不容傷害啊!」
柳南江道:「你我在秦姑娘心中的份量可不分軒輊即使有差然差之有限如果長風兄不願秦姑娘受到傷害此刻就趁早轉移她的芳心。邀她出去散散悶她絕不會拒絕的。」
凌長風抱拳一拱道:「小弟多謝指點也代舍妹致最深謝意。」
說罷出房而去。
移時秦茹慧走進房來道:「南江哥!凌少俠要邀我出去走走。」
此刻左右無人她不禁又恢復了較親匿的稱呼。
柳南江道:「姑娘的意思如何?」
秦茹慧道:「他曾救過我自然不便拒絕。可是你正在養傷需人呵護!……」
柳南江道:「去吧!我的傷勢無關緊要。可惜我不是姑娘的親胞兄不然我早就要你和凌長風交往了。他是一個認托之人。」
這話透露了強烈的暗示。
秦茹慧冰雪聰明自然聽得懂何況平日她已有所覺察柳南江固然對她好卻不涉及男女之情。
柳南江笑著接道:「快去吧!你也應該去散散心今天不會有事的。」
秦茹慧笑了笑掉頭走了。不過在她轉身之際卻暗暗落下了一粒淚珠。
秦茹慧去了不久柳仙仙卻走了進來。
柳南江道:「可曾看見福兒?」
柳仙仙道:「他在和歐陽玉紋下棋。」
走到柳南江前面語氣一沉接道:「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柳南江一怔道:「仙仙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仙仙道:「你心頭明白。」
柳南江苦笑道:「仙仙你真不講理指責別人也得說出個名堂出來呀!」
柳仙仙氣呼呼地說道:「我知道你心頭惦記著凌菲根本沒有將秦姑娘放在心上。可是也不能將她看成一件東西往凌長風身上推呀!」
柳南江喃喃道:「想不到你會為秦姑娘說話。」
柳仙仙道:「數日相處我現她的心地不錯而且對你一往情深。」
柳南江連連搖手道:「仙仙!別說了!」
柳仙仙道:「我要說如果我是秦姑娘就絕不會聽你擺佈陪那凌長風到街上去看光景。這事兒想想真有點氣人。」
柳南江輕歎一聲道:「仙仙你還小過幾年你就明白了。」
柳仙仙哼了一聲道:「別小看人!幸虧我也姓柳不然啦!」
說到此處不覺臉上一紅未再說下去已知羞怯不算是小女孩了。
柳南江恐她受窘連忙岔開話題道:「仙仙!你不打算回到嘯吟山莊去嗎?」
柳仙仙道:「怎麼?嫌我多話要趕我走了?其實我也是為你啊!」
柳南江勉強笑道:「仙仙!你會錯意了我可不是存心趕你走。」
語氣一頓接道:「眼看就要過年了!你也該回去和母親團聚才是。」
柳仙仙道:「長安城裡的新年景像一定要比嘯吟山莊要熱鬧得多。」
柳南江放低聲音說道:「仙仙!讓我實說吧!長安城內眼看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我只怕沒有餘力照拂你萬一有個……」
柳仙仙笑著接道:「我也實說了吧!是我娘對你放心不下才教我跟來照拂你的你真以為我偷偷溜出來的嗎?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哩!」
柳南江神情一愣道:「仙仙!你騙得我好苦害我一直擔心。」
柳仙仙神色一正道:「說正經的你要是放棄秦茹慧這麼一個好姑娘家我可跟你沒有完。」
柳南江道:「仙仙!我求求你可好這件事你千萬別給我出主意。」
柳仙仙將頭一點道:「行!不過你得說出一個叫我心服的道理來。」
柳南江道:「我將秦姑娘看作小妹。」
柳仙仙道:「那不是道理只要將這種看法改過來不就行了嗎?」
柳南江道:「仙仙!有個天大的秘密你能守得住嗎?」
柳仙仙道:「你真的將我看成小女孩了我自然守得住。」
柳南江道:「我已會過秦姑娘的生母她的姓氏與我母親相同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我管她叫姨娘其實已將她看作生母你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能夠再和秦姑娘……」
柳仙仙疾聲接道:「既已會過秦姑娘的母親怎不快些告訴她?」
柳南江連連搖手道:「仙仙此事關係甚大千萬亂說不得。」
柳仙仙點了點頭道:「我不說就是……」
語氣微頓接道:「秦姑娘的母親現在何處?」
柳南江道:「就在長安。」
柳仙仙道:「她怎也忍得住。」
柳南江道:「她何嘗不想早一天母女團聚時機未到她也只有暫時忍耐了。」
柳仙仙道:「你方纔所說的一場血雨腥風是真有其事?還是故意嚇我的?」
柳南江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道:「這場風暴只怕免不了的。」
柳仙仙沉吟了一陣道:「你將息吧!我過慣了午間要叫你起來用飯嗎?」
說到這裡見福兒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柳南江連忙問道:「何事這樣慌張?」
福兒道:「那醜老人來找歐陽姑娘……」
柳南江心頭一震疾聲接道:「現在何處?」
福兒小手一指道:「現在隔壁。」
柳南江步履疾快地走出房去。
早間祝永嵐說那胡不孤也已到了長安此刻醜老人突然露面柳南江更加肯定了醜老人就是胡不孤的判斷因此他極待和對方見上一面。
走出房來正好見醜老人和歐陽玉紋推門進來。
醜老人搶先說道:「你將玉紋這丫頭打扮得像新娘子似的想必破了不少銀兩不過我大酒簍可沒有那麼多的銀子還你哩!」
說著提起葫蘆連連往口中灌了幾口酒。
柳南江道:「前輩說笑……」
放低了聲音接道:「二位要去何處?」
歐陽玉紋回道:「玉紋正要隨家師遠行照顧之情玉紋銘記五內了。」
柳南江向醜老人一拱手道:「前輩可否相待片刻晚輩有事請教。」
醜老人微一沉吟道:「進來吧!可不能耽擱太久我有要事待辦哩!」
說罷復又退回去。
歐陽玉紋並未跟進走向柳仙仙和福兒的面前話別這二人自然也不便跟進去了。
進入房中掩上了門柳南江恭聲道:「晚輩要向前輩請教一位前人。」
醜老人一翻眼皮道:「問誰?」
柳南江道:「號封『酒聖』的胡不孤……」
不待他說完醜老人就接道:「聞說他千杯不醉可惜我倆不曾遇著不然倒可以較量一番娃兒問他來作甚?」
柳南江心頭不禁一怔情知再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麼結果於是搖搖頭道:「晚輩不過是信口問問罷了原以為前輩認得。」
醜老人道:「就只有一事嗎?」
柳南江道:「還有一事。」
語氣一壓接道:「聽玉紋姑娘說前輩是往南海會晤家師去了?」
醜老人道:「不錯。」
柳南江道:「會晤結果如何?」
醜老人氣咻咻地道:「沒見著那老禿驢就是不肯出關連見一面都不行。」
對方罵他師父柳南江倒不曾怒可見丑者人和無塵大師的交情非常深厚。
同時醜老人的回答也令柳南江非常失望了他並不企盼無塵大師會破關而出重返中原而他卻希望能由醜老人那兒得到一個口信可是這點指望也空了。因此他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醜老人道:「娃兒還有何話要說?」
柳南江道:「前輩行色匆匆將要何往?」
醜老人道:「娃兒想盤問老夫的行蹤嗎?」
柳南江連忙賠笑道:「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醜老人髒兮兮的手掌在柳南江肩頭上一拍道:「好自為之你師父身在關中卻等你這娃兒給他露臉哩!你待玉紋不錯老夫日後自會答謝你。」
說罷走了出去。
柳南江並未恭送只是木立屋中。
移時柳仙仙和福兒走進房來。
柳仙仙一眼就看出他的神情有異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柳南江回過神來道:「沒有什麼他們走了嗎?」
福兒道:「你還是快進房去多歇一會吧!你看左臂的傷口血流出來了。」
柳南江低頭看了看心中忽然一動喃喃道:「好深厚的功力!」
柳仙仙驚道:「怎麼回事?」
柳南江道:「醜老人方才在我肩頭上拍一下。」
柳仙仙雙眉一挑道:「這叫化子暗下毒手待我去追他。」
福兒一伸手攔住她道:「姑娘冤枉醜老人傷口沁出了血紫而帶黑分明是毒血醜老人那一掌使得柳相公的傷要加快好哩!」
柳仙仙面色不禁一訕向柳南江問道:「當真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是的。我方纔已經試過大概不出一個時辰創口就可平復了。」
柳仙仙喃喃道:「真是神乎其技。」
突然雙眉高挑手指指著福兒的鼻尖道:「福兒!原來你小小年紀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高手。以後若在本姑娘面前裝樣當心本姑娘給你過不去你可得留神點。」
福兒伸舌作了個鬼臉一溜煙跑出房去。
福兒一去又回而且神色截然不同方才是嬉笑顏開此刻是神情凝重。
柳南江道:「福兒!又是什麼事?」
福兒放低了聲音道:「來了一夥客人。」
柳仙仙搶著問道:「是誰?」
福兒道:「斷魂娘子古寒秋。」
柳南江接道:「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福兒道:「另外還有芙蓉仙子紀緗綾帶著一大群穿紅的姑娘其中還有一個面皮白淨服飾鮮明的大男人我還不曾見過。」
柳南江眉尖一蹙道:「那一定是花花太歲肖雲鵬古寒秋和他們是一齊來的嗎?」
福兒道:「一同進來卻未見他們互相招呼。古寒秋自住了一間芙蓉寨一夥人要了三間房怪在那男人竟然和芙蓉仙子進了同一間。」
柳南江低叱道:「休要亂說。」
轉面向柳仙仙接道:「仙仙!這二起人物來到長安只怕與那場將掀起的血雨腥風都有關聯。仙仙!咱們盡量別露面。」
柳仙仙一飄眼道:「怎麼?那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咱們還怕嗎?」
柳南江道:「話不能這麼說目下局勢未明敵友不分一露面難免會節外生枝到時不便收場。仙仙!聽我的嫌悶我陪你下棋。」
柳仙仙呶著嘴道:「下棋又下不贏你何必自找丟人?」
福兒道:「還是讓我陪姑娘下幾局吧包管你盤盤贏。」
柳仙仙道:「那更沒勁!」
柳南江道:「休聽他胡扯他在秤上功夫比我還高呢!」
柳仙仙雙眉一挑道:「真的?這麼說我可得要好好領教幾局。」
她爭強好勝立刻就要拖著福兒入局。
模具放在幾上未收瞬間就一黑一白地開始對弈柳仙仙更是聚精會神。
柳南江看她已經將全心念放在棋秤之上這才悄然走出房去。
他原指望回房去將息一番更不想和方纔的那一夥人見面。然而世上巧事甚多剛一踏出房門就和古寒秋面面相遇。
古寒秋似乎並未預知柳南江還住在這兒神情微微一愣道:「柳相公還不曾走嗎?」
柳南江淡淡笑道:「連日大雪道路封凍想走也走不了啊!」
古寒秋冰冷的目光在柳南江面上掃了一圈道:「相公倒真的有些名家風範。眼看大戰將起卻還談笑風生佩服!佩服!」
柳南江雙眉一挑道:「什麼大戰?」
古寒秋冷笑道:「此事知道的人已不少相公也不用再隱瞞了。」
柳南江心頭暗動一擺手道:「古娘子可願進房來小坐片刻?」
古寒秋點點頭道:「也好!」
二人進房坐定柳南江緩緩問道:「古娘子聽到了一些什麼風聲?」
古寒秋道:「關於相公和黃衫客二人今晚子時的死約。」
柳南江心中暗驚這該是樁機密事怎麼盡人皆知呢。
古寒秋道:「以那黃衫客的功力而言我斷魂娘子委實為你捏了一把汗。此刻看來你這般若無其事的神情我也無話可說了。」
放低了聲音接道:「黃衫客和令師之間究竟有何過節呢?」
這話教柳南江越聽越糊塗更不知如問回答只得搖搖頭道:「在下無法猜臆。」
古寒秋道:「你今晚決定赴約嗎?」
柳南江道:「以古娘子之見該當如何?」
古寒秋道:「赴約不去為妙以那黃衫客的功力來說殘你一臂該是輕而易舉之事。」
柳南江微訝道:「他如此說了嗎?」
古寒秋道:「這段話約莫在一個時辰前才流傳開來據說他要殘你一臂的目的是要迫使令師無塵大師破關而出前來找他。」
柳南江心頭若有所悟暗道:「凌震霄不愧稱『龍』竟然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不過他卻又想不透此著之後還有什麼妙棋!」
古寒秋吁了一口長氣道:「你自己斟酌吧!這種事別人是出不了主意的。」
柳南江抱拳一拱道:「多謝古娘子關懷之情也多謝娘子帶來這個訊息。在下決定赴約至於誰勝誰敗此時斷言尚早。」
古寒秋訝然道:「你有信心勝他?」
柳南江道:「在下身懷雷音八劍羅漢伏虎掌二大佛門絕學不拘他黃衫客有如何了得想殘在下一臂也非易事。」
古寒秋大拇指一挑道:「豪氣可敬不過臨場還得小心應付。」
柳南江道:「多謝指點。」
突然放低了聲音說道:「古娘子可識得隨同芙蓉仙子的那男人……」
不待他說完古寒秋就接口答道:「那是雲達之弟花花太歲肖雲鵬我豈有不識的道理?不過我卻不屑與他說話。」
柳南江道:「娘子可知他們的來意?」
古寒秋道:「想必也是等著要看今晚那一場酣戰想湊熱鬧的人可多著哩!」
語氣一頓接道:「你這娃兒樹敵太多到時也許還會有人從旁暗算這一點你請放心由我在暗中為你照顧著。」
柳南江道:「真是太費神……」
古寒秋一插手道:「別說客氣話雲達年輕時的性子和你差不多我突然現有些喜歡你了。我走了你好生養養神吧!」
說罷轉身出房而去。
柳南江耳聞她的步聲去遠心中卻如同風車般打了個轉。
古寒秋言行詭異性格乖戾然而她卻不失為一個心地純良的好人。
接著他又去思索凌震霄的詭異佈局無奈思之再三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只悟出凌震霄此舉必有奧妙然而妙在何處他卻說不上來。
情知空想無益乾脆屏除雜念和衣上床閉上了眼簾。
一夢醒來只見福兒站在榻前房內也已上了燈。
福兒道:「約莫申酉之交天已黑盡該用晚飯了。」
柳南江道:「想不到一睡好幾個時辰。」
福兒道:「想是太累了我與仙仙姑娘一旦入局竟然忘記了腹饑連午飯都不曾吃哩!」
柳南江道:「輸贏如何?」
福兒道:「我讓她連贏三局不然麻煩可多了。」
柳南江道:「福兒!你年紀雖小比我卻要圓通得多來日必大有出息。」
福兒笑道:「師兄過獎讓我來侍候師兄換一件潔淨的衣衫吧!」
換衣之際柳南江看看左臂的創口不但生出新肌而且還脫下了傷疤。
穿衣停當柳南江問道:「已經吩咐店家張羅吃食了嗎?」
福兒道:「吩咐過了要他們上到隔壁房裡此刻怕已送來了。」
二人來到隔壁果見飯菜滿桌。
柳仙仙喜孜孜地說道:「你吹牛了福兒連輸三盤卻倒正氣不錯只是每一局都著慢了。」
柳南江笑道:「看來還是你的棋高。別說了咱們吃飯吧!」
三人坐定柳南江方才拿起碗筷突地神色一凜道:「秦姑娘還不曾回來嗎?」
柳仙仙神色也不禁一變喃喃道:「你有傷在身她絕不可能一玩就忘了回來。」
福兒也道:「莫非出了什麼岔子?冷老魔正在設計擄她哩!」
柳南江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青天白日冷老魔有多高的手段也別想擄人再說還有凌長風在她身邊。」
柳仙仙道:「不管怎麼說秦姑娘至今未歸總是件不尋常的事。」
柳南江道:「先吃吧!飯菜都涼了。」
這一頓飯在心情不寧之下草草用完。
待店家收去碗盤三人默默相對一陣到了戌正光景。
依舊不見秦茹慧的影兒。
柳仙仙再也耐不住站起身來說道:「只怕有些不妙咱們去找找看。」
柳南江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顯然是反對她的提議。
柳仙仙雙眼一掄道:「怎麼?不管秦姑娘的死活嗎?」
柳南江又是一擺手依然沒有說話。
柳仙仙低吼道:「你難道變成啞吧了?說話呀!真是急死人!」
柳南江道:「別急!我在想。」
柳仙仙道:「你已經想了一個多時辰了。」
福兒從旁插口道:「姑娘——」
他一張口柳仙仙就嬌叱道:「用不著你幫他。」
真夠刁蠻不過這是因為她太關心秦茹慧的安危才一時失態。
柳南江緩緩道:「仙仙聽我說一個多時辰之後我將有一場殊死之鬥。」
柳仙仙大感驚訝怔神良久方才問道:「是和誰作殊死之鬥。」
柳南江道:「黃衫客。」
福兒也大感驚異疾聲道:「和黃衫客?那怎麼可能?」
柳南江搖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然後向柳仙仙說道:「你想必聽說過黃衫客的功力所以我此刻不能為秦姑娘的事而分神。」
並非他不關心秦茹慧目前遭遇到何種情況而是他對此事另有看法。
柳仙仙道:「何時?何地?」
柳南江道:「子正在校場桃林之中。」
福兒道:「是何時所約?」
柳南江道:「方纔凌長風來的口信。」
柳仙仙道:「由此可見凌長風已與黃衫客聲同一息怎可再讓秦姑娘一齊出遊哩!」
柳南江不便將個中隱情一一說明吁了一口氣道:「凌長風絕不會作出有傷害秦姑娘之事仙仙你可以大放寬心。」
福兒道:「這真是出人意料之事黃衫客怎會突然一變。」
柳南江接道:「他已對外揚言要殘我一臂以迫使師父破關而出前來找他。」
柳仙仙道:「這話也是凌長風帶來的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不是黃衫客只是叫他帶信要我子正前往東校場桃林之中一晤。」
柳仙仙道:「那麼殘你一臂之說……」
柳南江接道:「是古寒秋告訴我的。」
柳仙仙道:「你和她會晤過了?」
柳南江道:「午前我離此門房之際湊巧在廊下遇見她。」
福兒道:「未必可信。」
柳南江道:「此說若是古寒秋捏造可說毫無意義。而且她還透露關切之情看她神色倒的確是句句出自肺腑。」
柳仙仙道:「你就是太容易信人所以處處吃虧。不管怎麼樣今晚我與你一同赴約。」
福兒接道:「我也要前去。」
柳南江道:「我將今晚之事預先告訴你們就是要你們守在此處絕不可走出旅店大門一步這件事你們一定要做到!」
柳仙仙和福兒同聲說道:「那怎麼成?」
柳南江厲聲叱道:「福兒!你敢違抗師兄的吩咐嗎?好生給我呆在此處。」
二人同時習藝多年福兒還不曾見過柳南江如此動怒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吭聲。
柳仙仙也同時花容失色半晌做聲不得。
柳南江神色一緩和聲說道:「仙仙!你要體察我的苦心千萬不要逞強。」
柳仙仙道:「可是……」
柳南江連連搖手道:「不必說了!答應我留在這裡黃衫客傷不了我一根毫毛。」
柳仙仙訥訥道:「最少也要讓我在一旁觀看黃衫客既然對外揚言知者必多前往觀戰者也必不少萬一其中有人暗放冷箭那豈不是……」
柳南江接道:「不必有這種顧慮。即使你的想法不錯又怎能照顧得了四面八方。你們在旁觀戰反而會使我分神。」
柳仙仙似已辭窮螓垂臉默然無語。
柳南江道:「仙仙!現在答應我。」
柳仙仙道:「空口答應又有什麼用?」
柳南江道:「不!除非你不答應否則你一定會守信不渝點點頭吧!」
柳仙仙沉吟了一陣道:「你真的有把握勝過那黃衫客嗎?」
柳南江道:「雖是不敢言勝想必也不至於落敗。」
柳仙仙顯得萬般無奈地說道:「不答應你看來也不行真要驚死我了。」
柳南江道:「這算是答應了嗎?」
柳仙仙連聲道:「答應了!答應了!你自已小心吧!」
柳南江將几上的棋具整頓了一下站起身來向福兒說道:「福兒好生陪仙仙姑娘下棋如果能夠戰決丑時一過我就能回來了。」
說罷走出屋去。
柳仙仙望了福兒一眼低聲問道:「福兒!你師兄能夠勝過黃衫客嗎?」
福兒緩緩搖頭喃喃說:「難說得很!」
柳仙仙突地抓起了枰上的棋子兒氣呼呼地甩了個滿地白星。
福兒身子飛快一旋雙掌連揮將滿地棋子兒吸在掌中往棋上一放道:「仙仙姑娘咱們來下棋吧!」
柳仙仙道:「福兒你好深厚的內力難怪你師兄說他自信能勝過黃衫客了我真是白白為他操心了。」
福兒笑道:「姑娘是真的白操心事了。」
看他神情與方才截然不同敢情他已領悟個中道理來了。
子初天際一遍烏黑。
北風打著尖銳的呼哨在夜空中呼嘯而過穿過林間越過屋脊如同鬼哭神嚎使這冰雪封凍的酷寒冬夜益增幾分恐怖氣氛。
驀在此時兩道人影如流星般向東校場疾奔而來。二人俱是一身黑衣若非眼力特佳之人根本就無法看清他們的動向。
二人穿過偌大的廣場稍一停留復又彈起登上了桃林左側的一座崗巒身子往下一伏立刻不見二人的蹤影。
突然崗巒之上出現另一個人影揚聲道:「秦堡主和公孫總管也來了嗎?看起來今晚倒是一場罕見的盛會哩!」
敢情方纔那二人就是祥雲堡主秦羽烈和總管公孫彤。
他二人雖然在心中暗暗一愣卻都身不自主地在陰暗中站了起來。
那秦羽烈嘿嘿一笑道:「原來是古娘子真是幸會。」
原來方才話之人是那斷魂娘子古寒秋。
公孫彤接道:「古娘子也是來觀戰的嗎?」
古寒秋道:「黃衫客聲言今夜要毀去柳南江一臂起因如何寒秋不想打聽。寒秋只是覺得那黃衫客有點自不量力——」
語氣一頓接道:「二位以為然否?」
秦羽烈輕咳了一聲道:「據說那黃衫客的一身武功已達無人之境。」
古寒秋道:「道聽途說未必可信。寒秋卻已親眼見識過柳南江的劍法和掌法只怕武林之中還沒有人能夠勝得過他。」
公孫彤噢了一聲道:「那娃兒初臨長安之時武功並無出奇之處啊!」
秦羽烈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柳相公早先只是深藏不露或者近日又得到什麼機遇敦勝孰敗咱們不妨等著瞧。」
語氣微頓面向古寒秋道:「只是秦某對黃衫客的動機還一時猜他不透不知古娘子是否知其內情。」
古寒秋那一雙目光顯現綠芒宛如毒蛇之眼冷冷在秦羽烈臉上一掃道:「不知秦堡主是明知故問?還是委實不知內情?」
秦羽烈連連搖頭道:「秦某委實不知想請古娘子詳告。」
古寒秋道:「黃衫客似與無塵大師有些過節此番毀去柳南江一臂之目的不過是借此激那無塵大師出面罷了。」
公孫彤道:「有這種事嗎?」
古寒秋道:「傳聞如此。」
秦羽烈道:「方纔古娘子說柳相公掌法絕倫劍法群如此說來那黃衫客不但勝不了柳相公反要自討無趣了?」
古娘子一點頭道:「不錯!」
公孫彤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古寒秋道:「公孫總管何喜之有?」
公孫彤道:「黃衫客無名無姓來歷不明顯然心懷叵測倘能被柳南江拙其鋒銳豈不是武林有福自然是可喜可賀。」
古寒秋道:「原來如此……」
突地將語氣一沉接道:「今夕那柳南江即使不受創於黃衫客恐怕也難全身而退。」
秦羽烈驚道:「那是何故?」
古寒秋道:「數月來柳南江也已樹敵無數怎知暗處無有暗施冷箭之人?」
秦羽烈嘿嘿笑道:「古娘子此話是指秦某和公孫總管而言嗎?」
古寒秋冷聲道:「秦堡主不必疑心生鬼這桃林四周並非只有我等三人。」
公孫彤道:「古娘子可知還有些什麼人潛伏在這桃林四周?」
古寒秋道:「南面有芙蓉仙子率領一夥門人在暗中潛伏。」
公孫彤接道:「芙蓉仙子未必和那柳家娃兒有何宿怨吧?」
古寒秋冷笑道:「公孫總管似乎在明知故問。八月仲秋之夜芙蓉仙子門人沉屍曲江池中有人嫁禍柳南江至今真兇未獲情況未明怎知芙蓉仙子未曾懷恨在心?」
公孫彤愣了一愣未曾答話。
秦羽烈趁機問道:「還有別人嗎?」
古寒秋抬手一指道:「北面有冷如霜率眾埋伏其動機不問可知。」
秦羽烈漫應了一聲道:「還有嗎?」
古寒秋道:「東邊還有一夥人說出來只怕二位要大吃一驚。」
秦羽烈道:「想必那夥人長著三頭六臂。」
古寒秋道:「秦堡主倒說對了的確是生著三頭六臂。堡主想得到嗎?」
秦羽烈道:「那是三個人了?」
古寒秋點點頭道:「不錯。是三個人就是多年不見的武林三聖。」
秦羽烈道:「那三人該不至於在暗中對那柳相公施放冷箭吧!」
古寒秋道:「堡主因何說得如此肯定?」
秦羽烈道:「以古娘子看呢?」
古寒秋道:「在場之人誰都有施放冷箭暗害柳南江之嫌。」
公孫彤插口道:「古娘子莫非將老朽與秦堡主也計算在內了?」
古寒秋冷笑道:「風聞今晨柳南江仗劍硬闖貴堡不知是否?」
秦羽烈道:「確有此尋。不過秦某人倒還不至於作那暗施冷箭的卑鄙勾當。至於別的人可就不敢說了。」
古寒秋道:「其實柳南江早已想到此點故而有所防範如有人膽敢暗施冷箭那必將自討苦吃。堡主等著瞧吧!」
說罷扭頭而去須臾不見。
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相對一視同時一聲冷笑復又將身子隱入了暗中。目說古寒秋離開秦羽烈、公孫彤二人後疾步向桃林之北奔走。
北邊是一道寬約丈許的護城河河旁一片衰草滿眼蒼涼。
古寒秋揚聲叫道:「請冷如霜出面答話。」
四野無聲一絲反應也沒有。
古寒秋又道:「冷老魔又不是無名小卒何必躲躲藏藏。」
忽聞嗖地一響一道紅光如閃電般到古寒秋的面門之前。
古寒秋那枯手一揚叭地一聲一條細少的紅色毒蛇已被她一把抓住七寸之處原來那是極毒的一尾赤火蛇。
古寒秋冷笑道:「這可是班門弄斧了我古寒秋也是個玩蛇的老手啊!」
一聲悶雷似的叱聲突地從夜空中爆開只聽冷如霜說道:「古娘子是要尋老夫開心嗎?」
聲落人現來勢極呼地一響手中九指魔杖也同時向古寒秋兜頭擊下。
古寒秋低叱道:「尊駕且慢動手寒秋要說幾句話。」
冷老魔道:「廢話少說你找老夫作甚?」
古寒秋道:「想問問尊駕潛伏在此作甚?」
冷老魔道:「想觀賞一場罕見的生死之鬥與你來此的目的相同。」
古寒秋道:「別無目的嗎?」
冷如霜道:「當然。」
古寒秋道:「那就好了據寒秋所知尊駕與那柳南江小有過節若想趁機施放冷箭對尊駕可沒有好處。」
冷如霜雙目一睜道:「這桃林四周除你我之外還有別人嗎?」
古寒秋道:「寒秋已見到了祥雲堡的秦堡主和公孫總管。」
冷如霜道:「方纔那番話似乎該對他二人去說一說。」
話聲未落人已回頭走同時冷聲接道:「你雖然養過幾天蛇卻未必懂得其餘四毒之性。你若不即離去老夫就教你作一個名副其實的斷魂娘子。」
古寒秋冷笑了一聲倏然彈身而起向桃林之東奔去。
突然一個人自桃林中穿射而出攔阻道:「斷魂娘子慢走一步。」
古寒秋聞聲煞住去勢放眼一看只見阻道之人是一白髯飄飄的老者。
她還未問那老者已雙掌合抱一拱道:「老朽歐陽白雲。」
古寒秋不禁一愣再度向對方打量雖然多年不見卻還認得出來。
歐陽白雲接道:「聽說古娘子今晚在為柳南江作巡察史。」
古寒秋道:「歐陽老哥竟然封了寒秋一個官位寒秋自知消受不起。」
歐陽白雲道:「娘子客氣……」
語氣一頓接道:「娘子在四周巡察的結果如何?」
古寒秋道:「已知後現了秦羽烈、公孫彤、冷如霜等人。」
歐陽白雲道:「可曾帶有黨羽?」
古寒秋道:「秦羽烈、公孫彤二人未帶手下那冷如霜倒是率眾而來。」
古寒秋又道:「只有一刻工大就是子正寒秋還想東、西二方看上一看。」
歐陽白雲一擺手道:「古娘子請!」
返身又往桃林中走去。
古寒秋沉叱道:「歐陽老哥慢走一步。」
歐陽白雲轉身問道:「何事?」
古寒秋道:「聞說武林三聖也已會齊因何只見尊聖一人!」
歐陽白雲道:「老朽也曾聽到此說不過卻不曾見到他們。」
古寒秋微微一拐道:「真的嗎?」
歐陽白雲道:「武林中近年來出了許多說真不真說假不假的事老朽即使說得斬釘截鐵娘子也未必肯信。聽老朽這麼說娘子不妨自己定奪吧!」
古寒秋道:「那麼歐陽老哥是來觀戰的了?」
歐陽白雲緩緩頷道:「不錯老朽我想看看無塵大師調教出來的徒兒有如何了得。
至於那黃衫客也是聞名已久。」
古寒秋道:「寒秋有句話已先後對秦羽烈及冷如霜等人說過少不得還要在歐陽老哥的面前說上一遍。」
語氣一沉接道:「歐陽老哥早年曾殺武林男女三百五十九人若想今晚再找一位男人的腦門鎖骨湊滿那副棋子兒只怕會討上一場沒趣的事兒。」
歐陽白雲緩緩拈鬚說道:「古娘子倒真是一個認真的巡察御史不過這桃林四周甚是遼闊只怕一人照顧不了。」
古寒秋神情一愣道:「歐陽老哥是說……」
歐陽白雲接口道:「古娘子似應將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方的重點上。」
古寒秋道:「請教歐陽老哥哪一方面才是應該注意的重點?」
歐陽白雲道:「至少不是老朽存身之他。」
說罷掉頭走向桃林之中。
古寒秋復又拔身而起向東南方奔去。
東南方俱是荊棘雜林儘管這樣她仍然加以仔細搜查一絲不苟。看來她的性情雖然古怪倒是說一不二之人。
搜查半響一無所得古寒秋吁了一口氣復又向桃林正南方奔來。
正南方是一處崗巒峭立之地離那秦羽烈、公孫彤置身之所不過一箭之遙。若是觀看黃衫客與柳南江的一場生死之鬥居高臨下在那兒看得最為清楚。但眼力不佳之人就難以辦到了。
古寒秋行到此處時腳下稍稍一緩尚未停下就有一道人影自一塊山石之後閃了出來古寒秋放眼望去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芙蓉仙子紀緗綾。當下橫簫平胸立腳站定。
雖是無星無月天空一片漆黑古寒秋仍然可以看清紀緗綾面上的表情只見她淡淡一笑道:「日間在旅店之中本想問一句話又恐人多不便此刻四野寧靜正好請教。」
古寒秋雙眼一翻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