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祥雲堡」中也顯得忙忙碌碌的樣子。
秦羽烈在他的書房中托頤沉思突然一陣急遽的步履聲傳入他的耳中。
他抬頭一看來人是管事花雲錦。
連忙問道:「什麼事?」
花雲錦低聲回道:「稟堡主柳南江相公來了現在大廳。」
秦羽烈不禁驚訝萬分雖然他也不信柳南江的死訊但卻想不到柳南江會現身上門因而一蹙眉尖道:「會不會有人假冒。」
花雲錦連連搖搖頭道:「屬下熟知柳相公之神情舉止若是假冒之人絕對逃不過屬下的眼睛而且那把古劍也是冒不了的。」
秦羽烈「唔」了一聲道:「好!我去會他你去……」
附在花雲錦耳邊又低語了一陣這才出了書房向大廳走來。
柳南江已然換上了早晨才買來的新衣顯得容光煥秦羽烈絕對沒有想到這個丰神俊逸的少年就是昨晚那個車伕。
秦羽烈人未進廳笑聲先至朗聲道:「柳相公別來無恙嗎?」
柳南江抱拳一揖道:「多謝堡主曾為在下舉喪此恩難忘。」
秦羽烈笑道:「這簡直成了天大的笑話。」
在柳南江對面坐下接著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南江故作諱莫如深的態度說道:「說來話長……」
語聲一頓接道:「今日在下前來是有事要請求堡主幫忙。」
秦羽烈道:「有事只管吩咐又何必如此客氣呢?」
柳南江道:「多謝堡主……」
語氣一頓接道:「在下想借堡主得到的那把鐵劍一用。」
秦羽烈想不到柳南江的來意在此更想不到他說得如此直率一時竟愣住了。
柳南江又道:「還有那方玉珮的樣品請一併借用一下。」
秦羽烈皺眉問道:「何用呢?」
柳南江道:「三大山莊以及『八鳳園』等一十二人及在下的書僮全部落在冷老魔手中吸入了老魔頭的迷魂煙已昏睡九十五日命在旦夕老魔頭要在下將鐵劍玉珮於明晚子時前送到否則十三條人命不保千祈堡主成全。」
秦羽烈聲調緩慢說道:「這可令秦某作難了!」
柳南江星目一翻疾家問道:「堡主有何作難之處?」
秦羽烈道:「救人本屬義事秦某焉能推辭何況那方玉珮樣品也是尊師之物柳相公來要應該是沒有問題只是……」
秦羽烈會藉故推辭這原是柳南江意料中事因此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堡主有何作難這處不妨明告在下也好早作權宜之計。」
秦羽烈淡淡一笑道:「那把鐵劍毫無價值可言冷老魔想要盡可讓他拿去而那方玉珮的樣品卻是尊師親自交與秦某之物倘若此時交與相公未免太輕視尊師的囑托了。」
秦羽烈願意交出鐵劍卻不願交出那玉珮的樣品使得柳南江大惑不解了。
柳南江冷笑一聲道:「如果家師知道因堡主過分著重他老人家的囑托而貽誤十三條人命他老人家必將遺憾終生。」
秦羽烈道:「柳相公未免說得太嚴重而且這方玉珮樣品拿出去未必能瞞得過冷老魔那樣豈不是徒然多惹事端?」
柳南江道:「盡力而為較之見死不救要使人心安得多。」
秦羽烈神情不禁一凜繼而輕笑道:「聞說相公安然無恙秦某原指望要與相公把盞言歡一番不意為了區區小事竟然鬧得如此不快既然如此秦某今日不再設宴改日奉請吧!」
言下分明透露送客之意。
柳南江自然聽得懂。不過他卻不願負氣一走了之因而沉聲說道:「十三條人命怎可說是區區小事堡主未免太忽視人命了。」
秦羽烈環目一翻道:「以相公之意要打算如何呢?」
柳南江道:「堡主自然明白在下有圖而來絕不至於空手而去。」
秦羽烈縱聲狂笑道:「哈哈!想不到一代高僧卻教出一個蠻橫無理的徒兒秦某寧願來日向尊師負荊請罪今日也只有得罪柳相公了。」
語聲一頓向廳外揚聲道:「吩咐花管事送客。」
花錦雲應聲而進向柳南江彎腰擺手道:「柳相公請……」
凌震霄說得不錯柳南江經他飲以綠色藥丸療傷後已具有魔性雖然服下了他精煉的中性藥丸仍難免會起殺性。
眼前情勢正是如此若在往日柳南江絕不會輕易拔劍出鞘而他此時卻毫不思索「鏘」
地一聲就將寒星劍拔了出來。
他一心一意只想救人根本就沒有考慮後果問題同時在他的想像中那方玉珮的樣品既是他師父交給秦羽烈的他此時即使動武奪回也無虧理之處。因此長劍甫一出鞘即一劍向秦羽烈隔桌刺出。
柳南江的原意只想先制人一劍制住對方要對方將他所要的東西拿出來。
驀在此時忽聞一聲嬌叱道:「休要無禮。」
「鏘」地一聲柳南江手中長劍頓時被一把晶亮的短劍格住了。
不用說來人必是秦茹慧無疑。
秦茹慧在望鹿坡曾對柳南江攻出一劍挑破了柳南江的前襟現在一觸之下柳南江更覺得對方勁道很猛卻也感覺出自己的功力比之以前深厚得多。
有了這一現柳南江不禁膽氣為之一壯冷冷說道:「姑娘準備動武嗎?」
秦茹慧搖搖頭道:「茹慧不打算和相公動武也不能看相公對家父動劍。」
她的言詞態度都很緩和這不禁使柳南江有些迷惑看上去她似乎是毫無魔性的。
秦茹慧又道:「柳相公!收劍吧!此時此境動武太不相宜了。」
柳南江冷笑道:「姑娘難道不知在下長劍一出濺血方收嗎?」
秦茹慧伸出左臂說道:「茹慧深願小傷皮肉以求息事寧人。」
柳南江搖搖頭道:「那倒不必只望堡主答應在下的請求就行了。」
秦羽烈笑道:「你說長劍一出必濺血如果秦某答應你那把劍將如何回鞘?」
柳南江道:「在下自割皮肉濺血養劍。」
秦羽烈奚落地說道:「那豈不是變成了一著苦肉之計。」
柳南江沉聲道:「堡主如果逼人太甚可能要血洗貴堡。」
秦羽烈哈哈大笑道:「柳相公!你說這句話未免太狂了吧?」
秦茹慧接著說道:「茹慧若不出面阻攔相公此時可能早已萬箭穿心了不瞞你說這大廳之外埋伏了不少弓弩手。」
秦羽烈似是責怪他的女兒多嘴暴叱道:「茹慧!你……?」
秦茹慧回身道:「爹!你的意思也不過是預為防備並非真想置柳相公於死地說穿了教他知難而退豈不更好?」
柳南江聽得出來秦茹慧在護他想想望鹿坡前秦茹慧對付他那一劍可謂心狠手辣毫無餘地怎麼又變了呢?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請吧!秦某不願與你為難也請相公勿與秦某為難。」
柳南江道:「請問堡主當年與家師在川漢道上相遇可曾見過此劍?」
秦羽烈點點頭道:「見過。」
柳南江明知他在說假話因為據白玉梅說那年秦羽烈根本就不曾出過遠門。
不過柳南江此時這句話卻是別具用心也就不去拆芽對方的謊言將長劍當胸一橫道:「見物如見人在下今日就憑這把長劍要向堡主索回當年家師托付之物。」
秦羽烈不禁一愣但是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因為那方玉珮根本就沒有什麼樣品在他手中的就只有一方貨真價實的玉珮。
因此他咬緊牙關強橫地說道:「不見令師絕不能交出。」
柳南江沉聲道:「秦姑娘如果你不站開在下要得罪了。」
秦羽烈沉吟道:「茹慧站開。」
秦茹慧不但沒有站開反而橫身攔住兩人之間以「傳音術」向柳南江說道:「柳相公相信茹慧一句話你所要的兩件東西茹慧千方百計也要為你弄到不過你人須暫時離開。」
說到此處又朗聲接道:「柳相公待茹慧送你出堡如何?有事再從長計議吧!」
柳南江不解秦茹慧此舉用意何在但是從她的面色上看去都是一片誠懇之色。
衡量眼前局面強行動武討不了什麼好處因而點頭道:「好吧在下先聽姑娘一句話。
不過在下隨時可以去而復回的。」
後面這一句話自然是說給秦羽烈聽的。
秦茹慧點了點頭算是給他一個保證然後一擺手柳南江就手提長劍和她走出大廳。
秦羽烈真有些茫然不解何以秦茹慧一句話柳南江就走了呢?
一念及此乃向一旁的花雲錦打了個眼色。
花雲錦正要有所動作秦茹慧忽然回身吩咐道:「花管事不准任何人跟著來否則我的劍下無情。」
花雲錦不禁楞住了眼巴巴地看著秦羽烈秦羽烈卻目眥盡裂地注視柳南江的背影。
柳南江隨著秦茹慧走出堡外一直向東行了五里才停下來。
柳南江問道:「秦姑娘方纔你答應在下之言可是真的?」
秦茹慧嬌媚地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柳南江又問道:「辦得到嗎?」
秦茹慧點點頭道:「自信辦得到。」
柳南江目注秦茹慧一陣然後說道:「可有什麼交換條件?」
秦茹慧門牙唉著下唇沉思了一陣道:「不算條件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柳南江苦笑道:「這樣也好免得無功受祿令人不安。」
秦茹慧背過身子聲音輕柔地道:「只要你答應娶我為妻。」
柳南江不禁大吃一驚凌菲可說是一個豪爽的女子她尚且不敢直爽的說出這句話而秦茹慧卻毫不費力地說了出來。
秦茹慧方才對他的呵護對他的柔媚情態原來在此但他卻不知道如何去回復對方。
秦茹慧見他沉吟不語轉過身來問道:「是茹慧不配嗎?」
柳南江道:「是在下不配。」
柳南江如何能答應呢?即使他有心答應她他此刻也無法點頭了因為他早已答應凌震霄要娶他的女兒凌菲為妻的。
可是他也考慮到拒絕的後果得不到鐵劍玉珮無法解救那十三條性命固然非他所願同時使秦茹慧傷心也非他所願。
因此他較為含蓄地說道:「這件事在下無法據作答覆因為在下可能終生不娶一旦答應豈不誤了姑娘的青春?」
秦茹慧卻螓一點道:「可以只要你真的此生不娶茹慧也矢志終生不嫁。」
柳南江沉吟了一陣道:「秦姑娘你將來也許會反悔。」
秦茹慧搖搖頭道:「我絕不反梅。」
柳南江語氣肯定地說道:「一定會的因為你這樣做就等於是反叛了你的父親。」
秦茹慧眸子一轉道:「柳相公!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是秦羽烈的親生女兒。」
柳南江不禁大驚原以為這個秘密秦茹慧不會知道但是現在卻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了不禁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秦茹慧道:「我聽他和公孫總管談過我是一個不知父親是誰的私生女。」
柳南江咋舌道:「真的?」
他吃驚的不是秦茹慧所說的事實而是驚於她竟知道得如此詳盡?同時也驚訝秦羽烈何以會與公孫彤談論此事?
秦茹慧念聲道:「柳相公!我曾托你代尋生母為了要盡一點反哺但是我此刻的主意卻改了我要質問她為何不守婦道?為何與人私通?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誰?」
她越說越激動面上也出現了騰騰殺氣。
柳南江低喝道:「秦姑娘!快不要如此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秦茹慧突然將面上所有的怨忿之色一掃而空嫵媚地笑道:「好了!我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話你現在更不會答應了因為我是一個出身不明的私生女也許會玷污你們柳家的門風。」
柳南江疾聲道:「姑娘快不要如此說——」
秦茹慧兩道柳眉一挑道:「那麼你到底答不答應呢?」
柳南江道:「在下寵蒙看重不勝榮幸只是在下此刻有求於姑娘輕率應允似乎對姑娘太以不敬是以在下……」
秦茹慧連連揮手道:「好啦!我也不強迫你此刻答應我不過我卻視同你已答應你一旦與那個女人接近我就殺她。」
柳南江駭然道:「秦姑娘……」
秦茹慧一擺手道:「不必說了今晚子時此處見面我拿走鐵劍玉珮之後我也不打算回『祥雲堡』了。」
柳南江道:「秦姑娘!你還要多加思考才是。」
秦茹慧道:「我早已決定!不過你卻不能像以前甩凌菲那樣甩我就行了。」
言罷飛也似地向「祥雲堡」奔去。
柳南江茫然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此刻他已無法考慮到以後的演變或者秦茹慧跟定他的麻煩一十三條人命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他一邊沉思一邊漫無目的地提劍向東緩行穿過雜亂的葉林來到一片草坡。
草坡上的積雪已經融化在那裡站著一個瘦長人影竟然是歐陽玉紋。
他們師徒二人幾乎是寸步不離的此刻竟然落單了柳南江不禁感到一絲怪異。
歐陽玉紋已先啟唇話道:「相公因何提劍而行?」
柳南江笑道:「寒星出鞘未濺血只好一直提在手裡了!」
歐陽玉紋語氣淡然地道:「那倒是稀罕的事!」
語氣一頓接道:「可曾看見家師?」
柳南江訝然道:「姑娘與令師失散了嗎?」
歐陽玉紋道:「家師有事他往約好臘八在杜曲見面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卻沒有來。」
柳南江覺歐陽玉紋面帶憂戚之色因而以安慰的語氣說道:「令師也許因事所羈稍遲一二日就會到了姑娘稍安勿躁。」
歐陽玉紋緊蹙額眉星目凝注在柳南江面上輕聲道:「柳相公!你可知令師和家師以往之事?」
柳南江不勝困惑地搖搖頭道:「不知啊!」
歐陽玉紋道:「不過在家師的語氣中似乎有負於令師之處。」
柳南江微微一愣訝然道:「真的嗎?」
歐陽玉紋沉吟了一陣忽又揚眉問道:「柳相公!以你猜測如果家師確有負令師之處兩者相遇令師會遽下毒手嗎?」
柳南江連連搖頭語氣肯定地說道:「那是絕不可能之事家師一向崇尚恕道而且目下正在閉關兩者根本不可能相遇。」
歐陽玉紋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柳南江道:「實不相瞞家師此番他往就是要去會見令師。」
柳南江道:「令師怎知家師居住何處?」
歐陽玉紋道:「聽家師說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令師居停之所。」
柳南江久久未曾說話半晌之後方道:「家師目下正在閉關令師縱然真個知曉兩人也是無法見面的。」
歐陽玉紋幾番欲言又止終於脫口說道:「家師臨行之時曾說此番前去一定要見到令師如果令師閉關不出家師要搗毀令師閉門潛修之所。」
柳南江驚道:「真的嗎?」
歐陽玉紋點了點頭幽然說道:「玉紋正因此而為家師擔心。」
沉吟半晌柳南江方皺眉問道:「令師因何要如此作呢?」
歐陽玉紋道:「想請令師前來中原。」
歐陽玉紋沉思一會兒問道:「柳相公!令師會來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家師目前是不會前來中原的否則家師也不至於在在下臨行前夕而閉關了。」
歐陽玉紋道:「可是家師卻說他老人家有把握將令師請來中原。」
柳南江道:「家師必然不肯答應這大概就是令師晚歸的原因吧!」
兩人的話題似乎已到此為止柳南江正想作別歐陽玉紋忽又問道:「柳相公!你是否覺得這幾個月來江湖上格外沉靜?」
柳南江隨口應道:「也許與天寒有關。」
歐陽玉紋沉思一會兒問道:「柳相公玉紋有一點不情之請不知相公可否應允?」
柳南江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在下前次在『子午谷』外多有冒犯情非得已!尚祈姑娘不要耿耿於懷才是。」
歐陽玉紋神情凜然地說道:「玉紋凡事皆聽家師之命而行上次的事情相公不必再提了目下玉紋原想與……」
她突然將語氣頓住目光深沉地逼視著柳南江那兩粒晶亮的眸子一絲也沒有眨動。
柳南江見她欲言又止於是背過身子說道:「有何事情姑娘儘管直言吧!」
歐陽玉紋道:「家師臨行之際曾叮囑玉紋如果他老人家臘八未歸教玉紋與相公結伴今後凡事以相公之動向為準則共策進退。」
柳南江大感意外詫然說道:「令師曾作如此交待嗎?」
歐陽玉紋道:「玉紋早知相公不會答應的。」
柳南江疾聲道:「姑娘千萬別會錯了意只是在下覺得男女同行……」
歐陽玉紋不待柳南江說完就插口說道:「玉紋恪遵師命如此之求現在請柳相公直言是否應允玉紋俾便遵循。」
柳南江遲疑地說道:「男女同行實感不便只得有違尊命了。」
其實他此時不過是以男女同行不便為搪塞之辭想想秦茹慧方才對他的約束以及他自己對那方王佩和那鐵劍所作的期望此時此境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歐陽玉紋所求的。
歐陽玉紋被拒後並未激怒也沒有感到失望似乎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當即語氣談然說道:「有柳相公這樣一句話玉紋來日也好向家師覆命……」
邊說邊掉頭走去走了幾步復又回轉身來接道:「柳相公只能拒與玉紋結伴同行並不能拒絕玉紋以相公之動向為行事準則。為了明白相公今後之動向玉紋既未蒙允隨行在側只得暗中窺伺了。到時請相公萬勿責怪是幸。」
說罷掉頭而去沒入林中。
柳南江心中感到煩躁不已歐陽玉紋雖是奉命行事並無惡意但是卻又為他帶來不少麻煩如果秦茹慧現她在暗中尾隨更易引起爭端。
正思念間身後忽然傳來一絲冷笑。
柳南江回身一看冷笑之人竟然是那祝永嵐。
柳南江橫劍平胸郎聲道:「尊駕來得正好黃衫客正在回處找你。」
祝永嵐冷笑了一聲道:「老夫也正要找他他在何處?」
柳南江道:「尊駕如有心找他在『七柳齋』中等候就行了。」
祝永嵐嘿嘿笑道:「不用你這娃兒指點娃兒進招吧!老夫讓你三招。」
柳南江早就看到了對方的敵意因此才橫劍平胸凜然戒備。
此時見對方挑戰也就不覺驚奇冷聲道:「在下不動無名之師劍下更不戰無名小卒報上尊罵名來。」
祝永嵐哇哇地大叫道:「娃兒你找死。」
驀然自林中竄出一條黑影同時響起一聲嬌叱道:「且慢!」
祝永嵐半空中凝住掌勢柳南江也不禁循聲轉頭望去。
原來此人是歐陽玉紋。
歐陽玉紋將那根黑竹竿捏在手掌之中左手向柳南江一擺:道:「退過一邊待玉紋和這個不知死活的老頭兒過幾招。」
手中竹竿一頓就要向祝永嵐點去。
柳南江是見過祝永嵐出手的自已有寶劍倚仗勝面雖多也不過三成歐陽玉紋雖然劍術不凡以竹代劍自然減低了不少功力因何是祝永嵐的對手呢?
因此柳南江連忙橫身攔阻歐陽玉紋道:「歐陽姑娘!沒有你的事你從離開此處吧!」
同時還向她打了一個警告的眼色。
殊料歐陽玉紋卻不以為意地說道:「家師既然叮囑玉紋凡事皆以相公之動向為準則。
那麼相公之敵亦即玉紋之敵待玉紋先會他一會有何不可?」
歐陽玉紋輕叱一聲揚竿欲出。
柳南江一轉身抓住了那根黑竹竿的竹梢沉叱道:「歐陽姑娘!站到一邊去。」
歐陽玉紋翻翻眼皮看看柳南江那種瞪眼豎眉的神色終於點了點頭。
柳南江將手鬆開她連忙退身至十丈以外。
柳南江這才回身向祝永嵐道:「過招之前還有一事相請。」
祝永嵐冷笑道:「你這娃兒的花樣倒不少快說吧!」
柳南江抬手向歐陽玉紋一指道:「這位姑娘並無冒犯尊駕之處移時如果在下不幸落敗尊駕不得傷害這位姑娘。」
祝永嵐哈哈大笑道:「原來這娃兒還是個多倩種子老夫答應你了。」
在祝永嵐仰天長笑之機本來給予柳南江一個可乘之機。可是柳南江不屑此做只待對方笑聲停住方才將長劍一順開戶亮式凝聲說道:「請尊駕過招在下候教。」
祝永嵐沉聲道:「如果老夫堅持要讓你三招我倆也許這一輩子也動不了手看掌!」
呼地拍出一掌。
看祝永嵐面上神情及他出掌時的架式少說也用了上七成功力似乎想在一掌之下就置柳南江於死地。
柳南江心凝神一目不斜視見對方掌勁一起立即展開師傳「射影掠光」身法身形已經閃到祝永嵐的右邊避開那凌厲的一掌同時沉腕壓劍一招「朗日焦雷」長劍向對方右脅捲去。
祝永嵐多少有點輕敵見一掌拍空不待招用完身形向右一旋反掌向柳南江的長劍拍去。
如此應變解拆真是膽大妄為已極。
「叭」地一響柳南江的長劍向右一落人也隨著對方的掌勁像風車船打了一個急旋而祝永嵐卻咚咚咚連退三步。
柳南江心頭不禁大駭對方以掌逼劍皮肉毫無損傷其功力之深厚的確令人難以想像。
而祝永嵐也是狂駭不已雖然他的皮肉未損但是卻感到氣血浮蕩不已而且一股熱流已循著「寸關」穴而進。直竄內腑幸而他功力深厚立刻自封所有穴道並運功將那股熱流逼出體外。
柳南江如果乘虛蹈虛連進數劍祝永嵐必然難逃一敗之劫。
可惜柳南江因駭對方功力之深厚而將此一先機白白放棄了。
祝永嵐將心神鎮定後方沉叱道:「娃兒!你師父是無塵大師嗎?」
有此一問柳南江愈深信祝永嵐就是竺道台若非老一輩的人物絕不可能知道他此時運用的是「雷音八劍」也不可能知道唯有無塵大師的傳人才會「雷音」劍法。
因而柳南江並未去回答對方卻反問道:「尊駕果是竺道台嗎?」
祝永嵐厲叱道:「難道姓祝的就不識得你用的是『雷音八劍』?不知你是無塵大師的傳人?因何一定要說老夫是竺道台?」
柳南江道:「此劍出鞘濺血方收。不過此劍非為你而拔只要你知道厲害掉頭走開在下絕不在後追擊。」
祝永嵐「呸」了一聲道:「老夫早就想領教一下所謂佛門三大絕學之一的『雷音八劍』了可惜那老和尚躲了個無影無蹤今日和你娃兒領教一番也是一樣現在輪到你進招了。」
柳南江道:「尊駕小心……」
一語未盡身形暴進長劍凌空斜劃半弧向祝永嵐頸項劈去看上去此招甚是輕飄無力只要身形一矮柳南江這一劍就要走空。
殊不知柳南江用出了煞招「八方霹靂」為的是戰決雖然不敢說能夠一劍制敵最少也想耗去對方不少功力使其不敢戀戰。
祝永嵐口裡雖說得輕鬆心情卻異常凜重在第一招中他已嘗試了「雷音八劍」的威力不但絲毫不掉以輕心反而暗蓄掌力也準備在這一招中克敵制勝結束戰局。
此時一見柳南江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不禁有些納悶不解了。
他只要身形一矮不退反進輕揮一掌柳南江必然會死在他的掌下。
祝永嵐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手而且又久仰「雷音八劍」的威力明知這一劍大有變化因此以不變應萬變身形紋風不動蓄勁以待。
果然柳南江長劍橫掃一半突地振腕抖劍幻起萬朵劍花向祝永嵐兜頭罩下真個如同霹靂起自八方威猛絕倫。
祝永嵐心頭大凜運足九成功力雙掌疾吐向那一團劍花迎去。
只聽得砰然巨震柳南江身軀咚咚咚……連退十餘步口中噴出一道血箭人已倒地不起一旁觀戰的歐陽玉紋不禁失聲驚呼。
可是那祝永嵐並未全勝只見他衣襟裂開胸口處一道盈寸傷口正汩汩地流著鮮血。
祝永嵐低頭一見自己創口猛怒不已沉叱一聲飛撲而上揚掌向柳南江門面切下。
柳南江氣血崩潰毫無拒敵之力只得身形就地急滾避過致命一擊。
祝永嵐殺性已起豈容柳南江走脫左拿一掄又如閃電般向柳南江劈下。
此時柳南江連閃身而避的餘力都已喪失殆盡似乎只有閉目待死了。
驀在此時只聽歐陽玉紋一聲嬌叱道:「老頭兒住手!」
同時黑竹竿脫手飛出自祝永嵐的左掌心洞穿而過。
祝永嵐尚未回過神來歐陽玉紋已拔回了黑竹竿攔住祝永嵐寒聲道:「要命快走!
否則休怪姑娘我手下無情。」
祝永嵐作夢也沒有想到歐陽玉紋手裡那根黑竹竿有如此大的威力衡量情勢目下難以勝過歐陽玉紋而且自己傷勢也急待療治因此冷笑一聲道:「姑娘!後會有期。」
說罷掉頭疾步離去。
歐陽玉紋全不避男女之嫌蹲下去將柳南江上身托在臂彎中柔聲問道:「柳相公傷勢如何可要玉紋助相公療傷?」
柳南江並未去回答她的的問題反而問道:「方纔姑娘脫手飛竿穿透祝永嵐的掌心不就是『蓮台七式』劍法之中的那一招『飛向蓮台』嗎?」
歐陽玉紋螓微點道:「正是。」
柳南江道:「那日在『子午谷』外姑娘與在下過招時因何不用這一招呢?」
歐陽玉紋道:「家師曾叮囑玉紋與相公過招不得遽用煞手。」
柳南江喟然道:「可是那日在下卻用煞手對付姑娘啊!」
歐陽玉紋道:「柳相公何必再提過去之事呢?……」
語氣一頓接道:「相公傷勢如何?」
柳南江道:「傷得不輕若無十天半月的調養恐怕難以痊癒了。」
歐陽玉紋惶然道:「那怎麼辦呢?」
蛾眉輕蹙想了一想接道:「待玉紋背負相公找一處隱秘之所療傷要緊。」
柳南江搖搖頭道:「不行啊!今……」
他的意思是想告訴歐陽玉紋今晚子時和秦茹慧有重要約會暫時還不能離開此地不過他又突然想到提及和秦茹慧的約會必然會提及那方玉珮之事因此他才又頓口不言。
可是歐陽玉紋卻會錯了意以為柳南江又在拘泥於男女之別微一皺眉纖指突地在柳南江軀體上的「昏穴」上一點。
然後她將寒星劍插入鞘中將柳南江背在身上沒及林中。
這時在「祥雲堡」中已經上燈了。
整個下午秦茹慧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一會兒托腮沉思一會兒攬鏡自照一會兒又憑窗遠眺似乎有點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錦兒走進房內關上了窗戶燃了燈。
秦茹慧問道:「什麼時候了?」
錦兒答道:「交酉了吧?」
秦茹慧又問道:「風雪又大了嗎?」
錦兒向外張望了一眼回道:「真夠大的這場風雪很可能要接連好幾天哩!」
秦茹慧原本是斜靠在榻上的聞言倏然一躍而起疾聲說道:「什麼?你說這場風雪夜裡不會停嗎?」
錦兒被秦茹慧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方才說道:「哪裡停得了?即使風頭轉向這雪也得下個一、二天。」
秦茹慧低聲呼道:「糟了!」
錦兒不禁訝然問道:「小姐夜裡要出門嗎?」
秦茹慧心頭暗驚柳眉一挑低叱道:「胡扯!誰說我夜裡要出門?」
錦兒賠笑道:「那又何必管他這場雪要下多久呢?」
秦茹慧愣了一愣沒有接下。
沉靜了一陣她才慢不經心似地問道:「錦兒!見過堡主嗎?」
錦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哦」了一聲道:「對了!堡主關照過了晚飯的時候要小姐先吃不必等他。」
秦茹慧心頭一怔蛾眉一蹙道:「堡主出門了嗎?」
錦兒壓低聲音說道:「聽說公孫總管病了堡主在親自煎藥哩!」
秦茹慧的一雙蛾眉蹙得更緊了訝然道:「總管畢竟是下人堡主犯得上親自為他煎藥嗎?」
在晚餐時秦茹慧果然沒有見到秦羽烈。
飯後秦茹慧回房歇息錦兒為她擰熄了燈可是她連眼都不曾閉。
初更的梆聲傳來時秦茹慧在懷中揣了些銀子又將短劍在懷中貼藏好這才心懷鬼胎地向秦羽烈的房中而去秦羽烈並沒有登榻就寢一個人在燈下托頤沉思似有無限心事。
一見秦茹慧來到頗為討異地問道:「茹慧!還沒有睡?」
秦茹慧勉強地笑道:「睡不著……」
語氣一頓接道:「聽說公孫總管病了?」
秦羽烈「唔」了一聲點點頭道:「上了年紀的人稍受風寒就臥榻不起了。」
秦茹慧道:「聽說爹親自為公孫總管熬藥煎湯是嗎?」
秦羽烈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呀?這些年來公孫彤為我『祥雲堡』倒是盡心盡力的。」
秦茹慧裝著一時想起來似地「噢」了一聲道:「顧著說閒話倒忘了幹什麼來的了。
爹!我要看看那方玉珮和那柄鐵劍。」
秦羽烈頗為討異地問道:「茹慧!是現了什麼嗎?」
秦茹慧談然道:「多看幾次也許會有所現的。」
秦羽烈搖搖頭道:「再看也是那幾個字不看也罷!」
秦茹慧使出女兒家的嬌情道:「爹!讓我看看嘛!」
秦羽烈愣了一下然後笑道:「看你!這般大了還撒嬌哩!看吧!不過只是白費眼力。」
說著自身邊將錦盒取出來放在桌上。
秦茹慧想不到不費吹灰之力如願以償了暗喜在心面上就不動聲色地自壁上取下那柄鐵劍然後來拿桌上的錦盒。
秦羽烈猛地伸手按住了錦盒沉聲問道:「茹慧你要拿到何處去?」
秦茹慧心頭一怔面上卻神情泰然地說道:「回房去看呀!」
秦羽烈搖搖頭道:「不行!要看就在這裡看。」
秦茹慧道:「爹!是不放心我嗎?」
秦羽烈沉下臉說道:「這件東西多少年來都沒有離開我的眼前為什麼一定要到你房裡去看呢?」
秦茹慧道:「難道拿到我房裡去看就會不翼而飛嗎?」
秦羽烈道:「茹慧!知道肖雲達因何而死嗎?就是因為身懷此物凌震霄也因身懷此物而遇害所以我不願你拿回房去。」
秦茹慧笑道:「說句不見氣的話放在我房裡比放在爹身邊要安全得多。目下武林中人能夠在我短劍逃生的人還不多哩!」
秦羽烈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功力自從那位神秘黑衣人為你療傷後突飛猛進目下難有敵手。不過別以為江湖上都是些有勇無謀之人倘若有人設計智取你來必能夠防範。」
秦茹慧道:「我卻不信東西在我手裡誰也別想拿走。」
秦羽烈將他女兒看了又看方才說道:「茹慧你今天和往日似乎不同。」
秦茹慧語氣淡然地說道:「我倒沒有這種感覺也許是您心情不大好。」
秦羽烈笑著站起來說道:「好吧!我送你回房去吧!」
現在秦羽烈既然答應她攜回房去細看只要是護送她一程她也就不堅持拒絕了秦羽烈總不至於賴在房裡不走的。
一念及此於是點頭含笑道:「那就勞動爹的大駕了。」
在秦羽烈的護送下秦茹慧回到繡房她沒有留秦羽烈入內稍坐秦羽烈似也無意入內站在門口說了聲小心就逕自去了。
秦茹慧不禁喜在心凝聽秦羽烈步履去遠連忙將錦盒與鐵劍用一幅絲絹包好背在背上又取了一件連頭篷的大氅穿在身上將短劍提在手中熄了燈悄然走出房去。
她突然想到是否該留下一張小箋想了一想決定隻字不留不著痕跡為上。
雪光掩映之下後院一片銀亮秦茹慧方一縱入雪地之中驀然一排人影擋住她的去路齊聲喝問道:「什麼人?」
秦茹慧定神一看原來是堡內最精銳的藍衣武士當即沉聲道:「連姑娘我都不認識了嗎?」
其中一人是新任的藍衣武士統領前跨一步和聲問道:「小姐意欲何往?」
秦茹慧粉面一沉道:「誰教你來查問姑娘我的行蹤?」
藍衣武士統領恭聲回道:「屬下奉有堡主諭令今晚任何人也不得離開堡內。」
秦茹慧心頭一凜沉叱道:「連姑娘我也要受到限制嗎?」
藍衣武士統領道:「回小姐堡主曾經如此吩咐過。」
秦茹慧道:「堡主何時下的諭令?」
藍衣武士統領道:「就是方才。」
秦茹慧不禁大驚原來秦羽烈對她早有防範了心念一橫打算硬闖出去她已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不能在柳南江面前做背信失約之人。
「鏘」地一聲短劍出鞘她正想揮劍硬闖驀然身後傳來一聲沉叱道:「住手!」
秦茹慧知道秦羽烈已到雖未立即動手但是短劍卻未入鞘仍然全神戒備。
秦羽烈緩步來至她的身邊喝問道:「茹慧你要去何處?」
秦茹慧應道:「我打算去尋找那柄真劍。」
托辭早就想好因此說來毫不費力。
秦羽烈道:「因何不稟報我知?」
秦茹慧道:「怕你阻攔。」
秦羽烈道:「如果我現在阻攔呢?」
秦茹慧不禁愣住了良久方反問道:「爹一定要阻攔嗎?」
秦羽烈低聲喝道:「將劍回鞘乖乖地回房睡覺去大雪紛飛不宜遠行。」
秦茹慧毫不遲疑地答道:「茹慧離意甚堅請勿阻攔。」
秦羽烈凝聲說道:「離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說得明白點行嗎?」
秦茹慧知道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已不行了因而一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茹慧此番離去今生今世也不打算再回『祥雲堡』。」
這話說得截鐵斬釘使秦羽烈不禁愣住。
良久方回過神來問道:「是打算與為父的決裂嗎?」
秦茹慧語氣冷漠地說道:「茹慧打算尋找我那不擔負養育的生父。」
秦羽烈疑然詫道:「這是什麼話?」
秦茹慧道:「你和公孫總管的談話被我偷聽了才知我並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秦羽烈恍然大悟原來秦茹慧欲要遠走高飛的用意在此。
此時秦羽烈也不免淒然喟歎一聲道:「茹慧我待你薄嗎?」
秦茹慧道:「不管厚薄養育之恩德不可忘茹慧早晚必有所報。」
秦羽烈沉叱道:「就是這樣報嗎?拐走我的異寶不告而別?」
秦茹慧道:「茹慧現在告別還算不遲來日尋得生父定當偕同登門答報多年養育之恩。」
「鏘」地一聲還劍入鞘大踏步向前走去。
秦羽烈冷哼道:「茹慧!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母一走了之你可不行。」
果然前面那排藍衣武士紛紛拔出長劍攔住秦茹慧的去路。
秦茹慧早已下了決心不惜任何代價要闖出去履行她和柳南江的子時之約。因此面對那一排明晃晃的長劍視若未睹依舊前行如故反而逼得那些執劍武土紛紛後退。
秦羽烈暴叱道:「困住這丫頭絕對不能讓她走掉。」
秦茹慧本來還不致在秦羽烈面前公然動劍現在一聽秦羽烈已經下了狠心也就不再猶豫。
短劍飛快出鞘左右一掃立即有四名武士在她劍下而亡空出當中一條缺口。
秦茹慧已飛快乘虛突破向牆腳奔去。
只聽得泰羽烈枉喊放箭之聲接著箭弩如疾雨般飛來。
秦茹慧一面飛舞短劍去撥落那些箭弩一面已縱身上了牆頭落下堡外如飛馳般向東奔去。
一口氣奔行了二十餘里回顧身後並無追兵這才停下來喘了口大氣。
在她喘息之際突然覺心胸氣血浮蕩不已而且背脊上也隱隱作痛反手在背上一摸不禁心頭大駭原來背上竟然中了三箭。
秦茹慧將箭頭一一拔下閉住了氣穴其後大叫道:「柳南江——柳——南——江!」
憑她叫破了喉嚨也沒有柳南江的回聲。當然秦茹慧並不知道柳南江也和她一樣身受重傷了。
柳南江失約了這是秦茹慧唯一的想法是他不信任她?還是不願受她的約束呢?
她感到很!恨!恨!
心煩氣躁創口復又汩汩流血。
終於她昏倒在雪地之中。
鵝毛般的大雪不停地往下飄眼看雪花就要將秦茹慧的軀體掩蓋了忽然一條黑影閃到了現場。
那人探了探秦茹慧的鼻息很快地將秦茹慧背在背上向林中奔去。
雪仍在下一天之中大雪在同一地點遮蓋了兩次血漬。
三天後——
秦茹慧醒來了。
頹坍的神像落漠的殿室告訴她這裡是一座斷了香火的廢寺。
她身下墊著乾草身上卻蓋了一件名貴的皮裘。
她活動一下雙臂背上的傷勢似乎已經好了。她暗中一運勁覺內力毫無損傷。
她依稀記得有一個男人背負她來此那是誰?是柳南江嗎?
正當她想起來東張西望之際陰暗的角落裡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道:「姑娘醒了嗎?」
她循聲望去那是一個面目很英俊的男人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火火上放著一個破瓦罐似在煮什麼食物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紅如果她身體往後面的牆壁上一靠就很難現那裡有一個人。
秦茹慧愣了愣方才問道:「你……你是誰?」
那男人回道:「姓肖名雲鵬。」
秦茹慧喃喃自語道:「肖雲鵬?這名字好像很熟哩!」
肖雲鵬輕笑道:「姑娘所熟悉的一定是終南三君子之一的肖雲達兩者只有一字之差。」
秦茹慧脫口道:「對了!你是……?」
肖雲鵬似乎有意不讓她問連忙插口道:「姑娘尊姓?」
秦茹慧道:「姓秦……」
肖雲鵬「噢」了一聲又問道:「柳南江是誰?」
秦茹慧神情一振振聲問道:「你認識柳南江嗎?」
肖雲鵬搖搖頭道:「在下不識不過這三天來姑娘卻不止次地低呼柳南江的名字。」
秦茹慧粉面一熱訕訕然道:「柳南江是我仇人。」
肖雲鵬自火上取下瓦罐放在秦茹慧面前道:「百里之外向鄉民取了些小米熬了一罐薄粥無碗無筷待稍涼之後姑娘就以罐喝下去吧!你已三天未下水米了。」
秦茹慧道:「多謝!這次承蒙搭教——」
肖雲鵬一擺手道:「姑娘不必來這些俗套……」
說著將一束箭矢扔到秦茹慧面前接道:「這是『祥雲堡』的箭矢不知秦羽烈怎會暗箭傷人?」
秦茹慧道:「那倒不能說是暗箭他想阻擋我卻突圍而去。」
肖雲鵬笑道:「想不到姑娘倒是很寬厚的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該將柳南江的仇恨老是記在心裡了。不然豈非厚此而薄彼?」
秦茹慧搖搖頭道:「那不同!」
肖雲鵬道:「有何不同呢?所同的只不過因為『祥雲堡』堡主和姑娘同姓罷了。」
秦茹慧輕笑道:「看你處處在為柳南江說話你一定認識他。」
肖雲鵬連連搖頭道:「在下並不認識他不過聽到他的名字卻好像有緣分似的。」
秦茹慧道:「為此心儀了是嗎?那一定會使你失望因為他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肖雲鵬喃喃道:「無情無義……」
失聲一笑接道:「想必那柳南江曾經有負於姑娘是嗎?」
秦茹慧不禁滿面血紅疾聲道:「並不是那樣一回事你會錯意了!」
肖雲鵬一笑置之隨即正色道:「姑娘是否覺得傷勢已全好了。」
秦茹慧笑道:「好像不曾受過傷一樣尊駕的治傷手法真是高明。」
肖雲鵬並未理會她的讚辭淡然說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告辭了。」
秦茹慧道:「尊駕因何行色匆匆?」
肖雲鵬愣了一愣方微蹙眉尖道:「在下有個不雅之號謂之『花花太歲』和姑娘同行難免會招人物議有辱姑娘名聲。」
肖雲鵬道:「姑娘吃驚了嗎?不過請姑娘放心這三日之中姑娘可說是毫未損的。」
秦茹慧點點頭道:「我知道關於那個不雅之號並非誤傳必系有人蓄意中傷以尊駕的作為……」
肖雲鵬接口說道:「以在下的作為應該是當之無愧外人並未誤傳。」
秦茹慧訝然道:「真的嗎?」
肖雲鵬笑道:「一點不假因此姑娘不適宜與在下同行。」
語氣一頓接道:「平心而論在下並非為姑娘設想而是為自己打算在下救過之人不願再去傷他而以姑娘之美艷在下很難克制心動。因此不結伴同行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