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蒙南如約來到了塵方丈的禪房,了塵方丈看到蒙南進來,微笑著說:“你果然很守時。”
“方丈傳武功這麼好的事情,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會來!”蒙南樂呵呵在了塵方丈對面的蒲團上坐下。
禪門無風自動,緩緩關閉,室內的油燈忽閃了兩下,隨即熄滅,整間禪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了塵方丈緩緩說道:“易筋經乃是少林不傳之密,即便是本門弟子,也只有少數有緣人可以修習,你雖然是有緣人,卻沒入我少林門牆,老衲也不得破戒,我今日傳給你的乃是老衲根據易筋經悟出的一套心法。”
蒙南脫口說:“洗髓訣?”
“正是,你切記好了!”了塵方丈娓娓道來:“掌托天門自上視,足尖著地立身端,力周腿脅渾如植,咬緊牙關莫放寬,舌下生津將顎抵,鼻中調息覺心安……”
蒙南記憶力向來出眾,了塵方丈將洗髓訣念上兩遍,他就已經記得一字不漏。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室內的一切景物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黑暗中,了塵方丈的周身竟然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光暈,而且這光暈越來越濃,最後竟像一道金黃色的光環籠罩住他的全身。
了塵方丈緩緩站起,起手抬足,將洗髓訣的精要在蒙南的面前一招一式緩慢的施展開來,遇到高難之處,便將招式詳細拆解開來,耐心向蒙南講解。
蒙南知道這次修習的機會難能可貴,遇到不懂的地方,虛心向了塵方丈請教,了塵方丈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到蒙南掌握整套洗髓訣,不知不覺一老一小已經在房中整整修習了三個小時。
蒙南雖然是剛剛學會洗髓訣,可是已經體味到其中的奧妙無窮,想要將洗髓訣完全掌握,只怕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辦到。
了塵方丈看到蒙南將洗髓訣完全演練了一遍,微笑著說:“不壞,不壞,這麼短的時間,你居然能掌握到這樣的地步,在年輕一代之中,你的悟性也算得上出類拔萃了。”
“多虧方丈指點有方!”
了塵方丈說:“這套洗髓訣雖然無法徹底清除你體內的異種真氣,可是只要你勤於修煉,不但可以減輕痛苦而且能夠延長經脈紊亂入魔的時間。”
“多謝方丈!”蒙南衷心的表達謝意。
了塵淡然一笑:“你不必謝我,其實我傳你少林武功,也有一些私心在內。”
蒙南說:“方丈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又怎會有私心呢?”
了塵雙目中流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輕輕捻動佛珠:“老衲雖然身在佛門,可是世間的一切我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牽掛,聯邦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敢斷言,人妖之間的多年和平已經岌岌可危,兩族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
蒙南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歸結到殷東權的身上:“方丈,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人在操縱,聯邦主席殷東權便是那個罪魁禍首。”
了塵方丈笑了起來:“有些時候不能僅僅看表面,你本不屬於這片土地,可是我佛講究緣分與造化,你既然被帶到了這裡,必然有你來到這裡的理由,或許你便是改變這一切的關鍵。”
“方丈說笑了,我哪有這麼偉大。”
了塵拍了拍蒙南的肩頭:“你有沒有這麼偉大我也不知道,不過這麼多的事情都發生在你的身上,必然有他的理由,你大伯當初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一是為了化解你體內的異能,二是為了磨礪和教化你,讓你懂得上進,明白人生在世的真正意義。”
其實了塵方丈即便是不說出來,蒙南心中也已經明白了大伯的苦衷。
了塵說:“你大伯帶你來此的通道,乃是我少林佛光密道,這密道可以貫通這裡和你過去所生存的世界。智源為何與你定下五年之期,就是因為這佛光密道五年方可開啟一次,他今日曾經來找過我,希望我能夠送你離開,回到原來的世界。”
蒙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大伯真的很關心自己,他看到聯邦的和平已經維系不久,想送自己安全的離開。
了塵遞給蒙南一張地圖:“佛光密道的具體位置和開啟的日期,便標記在這張地圖之中。這條密道是你日後返回自己世界的唯一途徑,你千萬要牢牢記住。”
蒙南心中暗暗奇怪,其實了塵方丈大可等到密道開啟的時候,親自將自己送到密道中離開,卻為何要現在就向自己交待這一切?
了塵輕輕拍了拍蒙南的肩膀說:“夜深了,你回去睡吧。”
“方丈,明天我想返回雲都。”臨離去的時候,蒙南想起向了塵方丈告辭。
了塵笑道:“你已經長大了,要做什麼事情,便盡管去做,只要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不可以為惡,不可以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方丈放心,我會記得的!”
了塵方丈送走蒙南之後,重新回到蒲團之上靜坐,可是一時間心緒煩躁,無論怎樣也不能靜下心去,他佛法精深,這種狀況很少發生。
了塵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說:“世事變幻,牽動我心。”緩緩睜開雙目,望向房門處,平靜說:“了空師弟,這麼晚了,你找我還有事情嗎?”
禪門被緩緩推開,果然是了空微笑走了進來:“方丈師兄,我經過這裡看到燈火仍然未滅,知道師兄還沒有休息,所以過來看看,不想打擾了師兄的寧靜,還望師兄恕罪。”
“了空師弟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了塵看出了空絕不僅僅是過來看看這麼簡單。
了空點了點頭,在了塵對面的蒲團上盤膝坐下:“師兄,這次我前往雲都,遇到了聯邦新任主席殷東權,他准備向少林捐贈一筆巨額資金,並由旗下天空集團承擔修葺少林的全部工程,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無功不受祿,殷東權若是真的有向佛的心意,大可將這筆錢用於慈善,至於幫助我們修葺寺院還是免了吧。”
了空有些不甘心的說:“可是我少林禪院多年已經未曾修葺,不少地方已經殘破不堪,這樣下去,很多殿宇會有坍塌的危險,還望方丈重視這件事。”
“我記得了,過兩天我會讓僧眾們著手修葺。”了塵對他的建議顯然沒有太多的興趣。
了空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他又說:“師兄,蒙南在雲都闖下大禍,我們現在將他收留在少林寺好像有所不妥。”
“蒙南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這件事你就不要費心了。”
了空看出了塵方丈的冷淡,識時務的岔開話題說:“師兄,我這次尋得了一些孤本佛經。”
了塵向來對佛經癡迷,大喜道:“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了空笑了起來,轉身向外面說:“智能,將經文拿進來。”
了塵早已覺察到外面還有一個輕柔的呼吸,卻一直沒有猜出究竟是誰站在外面,沒想到是小和尚智能。
智能抱著箱子走入禪房內,恭敬說:“方丈好!”
了塵笑著贊賞說:“沒想到你的功力又有精進,老衲都沒有從呼吸中分辨出你的身份。”
了空說:“智能一直以來練功不輟,武功一日千裡,假以時日,只怕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智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
了塵打開木箱,卻見箱中依次擺放著,佛說四十二章經,隨念三寶經,般若波羅密心經……全都是一些早已失傳的秘本經典。
了塵又驚又喜,拿起隨念三寶經,翻開一頁,細細閱讀下去,口中激動的說:“了空,這些孤本,你……從何處得來?”
智能回答說:“方丈可看到其中的謬誤之處?”
了塵笑了起來:“智能,佛門經典精深奧妙,其中的謬誤豈是你能夠看出的?”
智能向前走了一步:“方丈,難道你當真看不出嗎?”
了塵長眉猛然一動,只覺內心一陣狂跳,一雙手掌忽然變得冰冷無比,舉目再看之時,自己雙掌的皮膚竟然變成了烏黑之色,經文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宛如蝌蚪般向他的手上游走而來。
本作品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了塵怒吼一聲,面上驟然籠罩上一層金黃色的佛光,佛光迅速行走全身,將手上的黑氣限制在雙腕之下。冰冷的感覺突然轉化為難以抑制的奇癢,仿佛有千萬只小蟲在咬噬著他的腕部,試圖沖破經脈的屏障。
了空此時已經悄然退到了禪房的角落。
小和尚智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冷嫵媚的笑容,聲音突然變得嬌柔婉轉:“了塵和尚,想不到你的道行居然如此差勁,連敵人來到面前都看不出了嗎?”
“你究竟是誰?”
智能緩緩褪去僧衣,一位身穿紅衣的嬌柔女郎出現在了塵的面前,她正是血狐湄喜。
湄喜看了看手中的僧衣:“少林寺果然名不虛傳,收藏了這麼多的異寶,這昄轉僧衣,居然可以掩住我身上的妖氣,呵呵,恐怕你的先輩制造此寶的初衷並不是這樣吧。”
“妖孽!”了空一聲大喝,將少林獅子吼的功力蘊含其中,宛如一個炸雷在室內驚起,身上佛光大盛,握緊雙拳,少林羅漢拳劈空向湄喜攻去。
湄喜不見任何動作,箱中的佛經騰起一團黑霧,佛經中的字跡一個個飛升而出,在湄喜的前方形成了一面黑霧織成的大網。
湄喜冷笑說:“了塵,你不用枉費心機,這間禪房已經被我用千蛛絲網給封住,你的獅子吼就算練到了九重,一樣無法將聲音傳出去。”
那團黑霧越聚越多,猛然向了塵的身體籠罩而去,黑霧將了塵身軀的佛光完全籠罩住。
湄喜格格笑了起來:“沒想到玄奘的徒子徒孫竟然如此不濟!”
了塵抱守元一,佛光形成一層保護罩,將他的七竅完全封住,阻擋住黑霧向他真身的侵入。
了空雙目之中流露出不忍之色,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師兄,你安然去吧,我日後定然會為你好好超度。”
籠罩了塵全身的黑霧突然裂開無數縫隙,道道金光從縫隙中散射開來,伴隨著了塵的一聲怒喝,黑霧四散迸射,在虛空中化為一團灰燼。
了塵方丈的肌膚已經完全變成了金黃色,唯有雙手仍然黑氣騰騰,他的佛力無法將那團黑氣逼迫出去。
湄喜一雙美眸籠上一層陰冷的殺機,右手輕揚,彈出一團粉紅色的血霧,悠悠蕩蕩在室內彌散開來,口中嬌斥道:“疾!”血霧閃電般向了塵方丈圍攏,以了塵為核心飛速旋轉了起來。在了塵的周身形成一道道螺旋狀的血絲條索,不斷向中心收縮,將了塵的佛身牢牢縛住。
血絲伸出無數觸角,向了塵方丈的身體探去,試圖從他的七竅鑽入了塵方丈的佛身內。
了塵方丈雙目緊閉,耳垂猛然延長,反向護住耳孔,鼻孔內翕,將血絲觸角阻隔在身體之外。
然而雙手處的黑氣變得越來越濃,最後竟變得漆黑如墨。
血絲觸角改變目標向了塵的雙手纏繞而來。
手腕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血絲觸角穿透了塵方丈掌心的皮膚,成功透入了他的經脈之中。
了塵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了起來。
湄喜面無表情的問:“暗月之書究竟藏在哪裡?”說話的同時,殷紅的血絲向了塵方丈的體內又侵入了一寸。
“妖孽!”了塵以腹語怒吼起來。
湄喜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了塵,少林的這場災劫斷難避免,你說出來,或許我會對這些和尚仁慈一點。”
了塵驀然睜開雙目,雙目之中金光大盛,兩道熾熱強盛的光芒射向湄喜,湄喜雙目之中反應出幽藍色的光芒,在虛空之中與了塵的目光相遇,一寸寸將了塵的目光壓了回去,臨到了塵面前之時,藍光變得越發強盛,混合著了塵自身的金黃,突然射入了了塵的雙目之中,了塵發出一聲悲呼,一雙眼眸感到前所未有的灼熱,眼球在眼眶中膨脹爆裂。
劇痛讓了塵七竅大開,血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入了他的七竅之中,籠罩了塵周身的金光顯得越發黯淡起來,在湄喜的面前了塵徹底落入下風之中。
“我最後問你一遍,知不知道暗月之書的下落?”
“妖孽!”
湄喜的美眸之中猛然迸射出陰冷無情的殺機,血霧頃刻間侵入了了塵的體內。
禪房內的燭火忽閃了兩下,突然熄滅。
了空面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現在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雖然是他將了塵師兄一手出賣,可是看到了塵死亡時的慘狀,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絲悲傷,另一方面血狐湄喜的法力竟然高明到如此的地步,這讓他更加的畏懼,只要湄喜願意,隨時都有可能奪去自己的生命。
湄喜轉向了空,意味深長的說:“少林今晚死去的不僅僅是了塵一人。”
了空結結巴巴的說:“可是……你曾經答應過我……”
湄喜冷笑說:“我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會做到,可是你答應過我的暗月之書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的下落!”
了空低聲說:“我敢斷定,如果那本書在少林,一定被收藏在藏經閣中。”
“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內你再幫我找不到暗月之書,我想你會清楚自己的下場!”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桀桀的怪笑。
湄喜和了空的面色同時一變,湄喜化成一道紅光,閃電般沖到禪房之外,了空隨著她沖了出去,卻見院落之中空空蕩蕩,哪裡能夠見到一個人影。
湄喜忽然驚呼說:“不好!”
轉身向禪房內沖去,卻看到了塵的屍身已經癱軟在地上,整個身體肌膚在轉瞬之間變得干枯萎縮,仿佛被人在頃刻之間抽干。
湄喜倒吸了一口冷氣,和了空對望了一眼,兩人同時低聲說道:“蘇野巡……”
當晚蒙南始終在想著了塵方丈的教誨,遲遲沒有入睡,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半,蒙南打了個哈欠,正想進入夢鄉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有人輕聲呼喊他的名字:“蒙南,你這混小子大禍臨頭了,居然還在這裡睡覺!”
蒙南心中一怔,這聲音對他極為熟悉,想了想,豁然驚醒,說話的人分明是血魔蘇野巡。他一骨碌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只見蘇野巡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床前,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盯住自己。
蒙南大吃一驚,自己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血魔蘇野巡所害,這老混蛋現在居然出現在少林寺中,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想干什麼?”蒙南從床上跳了下來,虎視眈眈的盯住蘇野巡。
蘇野巡嘿嘿笑了起來:“你這忤逆不孝的混蛋小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你難道都不懂得嗎?我好說歹說也是你師父,先給我磕兩個頭再說。”
蒙南就像一個點燃的火藥桶,怒氣沖天的大叫了起來:“虧你還有臉承認是我師父,你教給我的什麼狗屁功夫,讓我到處吸取別人的能量,搞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呸!拜托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
蘇野巡一雙深綠色的眼珠閃爍不定,蒙南知道這老怪物喜怒無常,心中暗暗提防。
沒想到蘇野巡居然呵呵大笑了起來:“果然不愧是我蘇野巡的弟子。”鳥爪樣的五指徑直向蒙南抓了過來。
蒙南雖然預料到了他的出手,可是在他的面前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右臂被蘇野巡拿住,蘇野巡探了探蒙南的脈息,也不禁皺了皺眉頭:“靈盾那王八羔子是不是把你的能量吸走了。”
“我之所以有今天,還不是拜你所賜。”
蘇野巡雙耳突然顫動了一下,抓起蒙南轉身從大開的窗口躍了出去。
蒙南張口想要呼救,卻被一股陰冷的氣流扼住喉頭,嘴巴雖然張開,卻發不出任何的聲息。
蘇野巡冷冷說:“了塵已經死了,倘若我沒有猜錯,他們會將這筆賬算在你小子的頭上,聽我的話,馬上離開少林吧。”
蒙南猝然聽到了塵方丈的死訊,心中悲憤到了極點,雙目冷冷盯住蘇野巡。
蘇野巡冷笑說:“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了塵的死跟我全無關系,他死在湄喜和了空的手中,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徒弟,我才懶得管你。”
他雖然挾帶著蒙南,可是行進自如,絲毫未顯出任何的負累。
蒙南心中又驚又奇,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帶往哪裡去。
身體忽然感到一松,卻是蘇野巡將他拋落在巨柏之下。
蒙南揉了揉酸麻的肩膀,站起身來。
蘇野巡低聲說:“我今日只能將你救到這裡,能不能夠逃出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為什麼要救我?”
蘇野巡的身形停頓了一下,冷冷回答說:“凡是湄喜想要做的事情,我便要阻止!”他的身體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蒙南環顧四周,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藏經閣附近,難道蘇野巡知道他的大伯在藏經閣中做事,故意將他留在這裡。
雖然蘇野巡親口說出了了塵方丈的死訊,蒙南心中卻沒有完全相信,反正已經來到藏經閣前,還是去後方的禪院將這件事和大伯商量一下再說。
湊巧的是,今晚在藏經閣後方禪院輪值的是胖和尚慧空,看到蒙南深夜到此,慧空也是吃了一驚,小聲向蒙南說:“智源師叔已經安歇了,蒙師弟還是明晚再來吧。”
“我有要緊事,務必在今晚見到大伯。”
慧空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帶著蒙南從角門進入後方禪院,兩人來到智源的禪房前,蒙南輕輕叩響了房門。
不多時,房內亮起了燈光,智源手舉燭台,拉開了房門,看到蒙南深夜來此,不由得有些驚奇,低聲問:“有什麼事情?”
慧空向他們小聲說:“我去守夜輪值了,蒙師弟說完事情後,還是盡快離開,此地雖然不是藏經閣,可是若是別人知道,一樣會遭人猜忌。”
蒙南反手掩上房門,確信沒有其他人在場,方才低聲向智源說:“大伯,我剛才遇到血魔蘇野巡了。”
智源心中一驚,脫口說:“這魔頭到這裡來做什麼?我馬上去告訴方丈。”
蒙南壓低聲音說:“我……我聽他說了塵方丈被血狐湄喜和了空聯手害死了。”
“什麼?”智源不可思議的望向蒙南,過了許久方才說:“不可能,了空師叔乃是得道高僧,豈會和湄喜那個妖孽勾結,再說我師尊佛法精深,又怎會這麼容易被妖孽所害?”
“我也不相信,不過那蘇野巡言之鑿鑿,也由不得我不信,他還說,了空必然將方丈的死推到我的身上,讓我趕快逃離少林。”
智源用力搖了搖頭說:“不可能,蘇野巡那個大魔頭本身就是人妖兩界的公敵,他會有什麼好心腸,又怎會對你說實話?”
“他看來不像說謊,大伯,今晚了塵方丈讓我去禪房內,將洗髓訣傳給了我,這件事整個寺院不少人都知道,如果了塵方丈當真被害,那麼大家一定會懷疑是我害了他。”
智源來回走了兩步:“不成,我要馬上去方丈那裡看看。”
正在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喧囂之聲,蒙南下意識的站起身來,智源略一沉吟,揭開牆角的蒲團,掀開蒲團下的石板,現出一個黑忽忽的洞口:“你先下去藏身,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蒙南心中隱約猜到,定然是了塵方丈的屍身被別人發現。他慌忙藏入地洞之中,智源又將一切恢復成原樣,緩步走出房門,正看到慧空慌慌張張的向這邊走來,遠遠就大聲說:“智源師叔,方丈……方丈……他……”鼻子一酸黃豆大小的淚珠滾落了下來:“方丈他被人謀害了……”
智源眼前一黑,險些沒有暈厥過去,了塵方丈是他的授業恩師,對他恩重如山,剛才聽蒙南說到這件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沒想到轉眼便被慧空證實了。
“究竟是什麼人害死的方丈……”智源的聲音因為悲憤而顫抖了起來。
慧空搖了搖頭。
“師兄!”智能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院門之外,他一張小臉充滿了驚恐,駭然說:“了空方丈集合戒律院的十八棍僧,向這裡尋了過來,聽說他們要緝拿你和蒙師侄,口口聲聲說是你們害死了方丈!”
智源喃喃說:“難道他們當真以為是小南殺害了方丈?”
智能搖了搖頭道:“不可能,蒙師侄今晚離開方丈禪房的時候,方丈還好端端的送他出來,我剛好從那裡經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慧空大聲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向了空大師他們說清楚?”
智能這才有些回過神來,慌忙說:“我這就去。”
“我跟你一起去!”慧空大聲說。
智源忽然擺了擺手:“你們誰都許去!這件事的確蹊蹺,方丈好端端的怎會突然被害?了空師叔為何會馬上斷定,方丈的被害是蒙南所為?”
喧囂聲距離他們的禪院已經越來越近,智源猛然下定了決心,轉向智能和慧空說:“你們兩個與小南接觸的時間最久,如果說蒙南害死了方丈,你們信不信?”
智能搖了搖頭:“蒙師侄沒有理由這樣做,他雖然頑劣可是心性並不壞。”
慧空粗聲粗氣的說:“打死我都不會相信,蒙師弟當初能夠捨命救我,他的俠義心腸可見一斑,怎會作出這種欺師滅祖的壞事?”
智源激動的點了點頭,拉住兩人的手臂,將二人帶回房中,掀開蒲團,露出蒙南藏身的地洞。
智能和慧空雖然在寺內生活日久,也沒有想到這禪房之中另有玄機,同時驚訝的低呼一聲。
蒙南抬頭看到智能和慧空,心中一沉,苦笑著說:“你們是來抓我的嗎?”
智源低聲說:“這條地道通往藏經閣的內部,你們三個馬上從這裡前往藏經閣,智能、慧空,少林寺中最為珍貴的乃是那顆佛祖捨利和極樂念珠,全都保存在藏經閣的九層。”他從懷中掏出輪匙鄭重交到慧空的手中:“你心性淳良,方丈早已將你視為未來掌管藏經閣的最佳人選,我今日將少林的至寶拜托與你,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可以將這兩件寶物失落。”
“大伯!”蒙南隱隱覺察到有些不對,想要勸阻大伯改變他的念頭。
智源怒視蒙南:“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是今日的事情,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你們全都給我躲在地洞之中,無論發生任何事,千萬不可以發出聲響。”
智能和慧空知道形勢嚴峻,慌忙拉著蒙南,三人一起躲入地洞之中,智源將一切回歸原位,平靜坐在蒲團之上,等待了空眾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