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偵探夜行錄 第o3部——《慾望咆哮(上)》 第二回:狼人族
    稍後。

    整棟酒店及購物中心都被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及傳媒包圍起來救護員、警察等忙進忙出有如戰場般。

    莎依娜及唱片公司眾人以及高層則被一大群傳媒所包圍鎂光燈拚命閃動。

    「警探先生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家的莎依娜、我家的莎依娜……」莎依娜的經紀人本雅明一把拉著銀凌海痛哭流涕地拚命點頭道謝。

    「不……不用謝這是我的工作。」銀凌海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急忙回道。

    「我要向警察局要求給你一張感謝狀……不不不對了對了警探先生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若我們公司的藝人有什麼演唱會、表演一類你想要票什麼的儘管告訴我。我即使不要命也一定……」

    「不……不用了我十分感謝你的好意。」拗不過對方熱情的銀凌海勉強交換了聯絡方法後逃亡般地跑了開去。

    巧妙避開傳媒及鐵定要他寫報告解釋的上司——「毒蛇」尼考爾後銀凌海在救護車旁找到了莎若雅。

    少女倚在救護車旁手臂上被手榴彈碎片割破的傷口剛包紮好。

    「莎若雅小姐。」銀凌海打了聲招呼又假咳一聲心中忖度著一個較好的開場白。

    「叫我莎若雅吧」少女先打斷銀凌海復又凝神看著銀凌海一會才道:「還有吸血鬼有什麼不滿就一併直說帳是一次清比較好算。」

    「莎若雅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剛才幹了什麼?」銀凌海皺起眉頭。

    「嗯我不清楚你指哪一方面?你是說拯救一群無辜人的小命這一點?」

    「你知我說的是什麼。就是小姐你把一個人從窗戶踢飛出去的這件事。」他看著表情滿不在乎的少女帶著蓄意隱藏的怒意道。

    「而且他拿著一個什麼……炸彈一類的想和所有人同歸於盡。」莎若雅反唇相譏的道。

    少女說罷眼神和銀凌海相接頓了一會才道:「我是說探員當時換作是你你會怎麼辦?你會開槍把他擊斃嗎?況且就算命中他你可以及時阻止那什麼東西爆炸嗎?」

    「……」

    「別婦人之仁了對方已是……總之他打算和我們同歸於盡。我只是犧牲一個人以保存其它多數人的生命而已情況就是如此簡單。」

    「生命不是如此算的莎若雅。」

    「生命一直都是這樣計算的只是大部分的人不喜歡這個算法而已。」莎若雅頓了頓用平靜的語氣再道:「總而言之吸……血族的朋友我感謝你這次的協助但這是我的戰場我自會收拾。」

    少女想了想再道:「你若真要表達謝意請替我擋掉那些筆錄什麼的麻煩程序我不大喜歡和警察打交道。」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莎若雅」銀凌海皺起眉頭道:「你要我這樣做至少還欠我一個合理解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嗯不如就從你何以恰巧出現在現場開始如何?」

    「我……總之……這……這是我們一族……我的事我不需要向吸血鬼呃我是說向你解釋。」

    「我是警察已經有這麼多人被殺這就關我的事。」

    「總之我會阻止詛……我是說不會再有人被殺的。吸……銀探員其它的都不關你的事。」

    「你想在這兒說清楚還是跟我回警局?」

    兩人的第二回爭辯正要開始不遠處忽傳來急接近的腳步聲。

    二人回頭來者竟是莎依娜。

    莎依娜急匆匆的跑來上前一把摟著莎若雅道:「姐姐你沒事吧?剛才嚇死我了你呢?傷口痛不痛?」

    莎若雅嚴肅的臉孔露出溫柔的笑容道:「沒大礙的但如果你沒壓著我的傷口我會復原得更快。」

    「啊對不起!」莎依娜忙放開莎若雅吐吐舌頭道:「對了你不是說抽不出空來慶功宴的嗎?」

    「這……我……我其實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莎若雅有點忙亂的道:「豈知剛到達會場就聽到了槍聲之後的事你也知道吧。」

    「嗯我就知道有事時你一定會來幫我的。」

    莎依娜甜甜一笑忽頓了頓像是此時才醒悟到自己打斷了二人的談話般向銀凌海吐吐舌頭道:「啊對不起我一時激動。對了警察先生你救了我們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這是我的工作請別客氣。」

    「對了對了你們在談些什麼?」

    「我們……」莎若雅倏地頓住瞄了銀凌海一眼。

    銀凌海愣了一下心中一動猜度出對方大致的意思遂道:「沒什麼要緊的我只是想瞭解一些當時的情況……」

    「老天剛才真的很可怕」莎依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我不知道我真的這樣惹人厭……」

    「聽好了這完完全全不是你的錯」莎若雅帶著教訓口吻道:「小妹路是你自己選的既然訂好了目標就要奮戰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都是同樣的口吻。」莎依娜又吐吐舌頭道:「對了亞述叔叔呢?他沒有來嗎?」

    「嗯他……你也知道他的怪脾氣吧。」莎若雅半轉過頭道:「他又跑到附近的山區找些什麼罕見植物還是老樣子沒什麼的。」

    「那替我問候他吧姐姐要保持聯絡喔。對了我給你的行動電話呢?」莎依娜像個不願上課的小孩撒嬌的道。

    「我有隨身帶著的你放心吧。」莎若雅沒好氣的道。

    「莎依娜小姐!」不遠處傳來本雅明氣急敗壞的聲音。

    莎依娜立時吐吐舌頭忽由衷的道:「本雅明和社長說什麼要借此機會增加曝光度老天我真的討厭死這個偶像角色。」

    「是啦是啦你要加油喔。」

    莎依娜上前抱抱莎若雅又向二人揮了揮手這才離去

    探員靜靜的看著姐妹二人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莎若雅出神的看著妹妹的背影好一會回過頭時剛好迎上銀凌海的目光立時小臉一紅。

    她別過頭帶點忙亂的道:「好吧我理解你的意思不過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吸血鬼……不警探先生隨我來吧。」

    下城區中心地帶。

    此地不像市中心舊城區般納入市政府重建計劃樓宇建築也較雜亂無章聚居的多是只領社會救濟金的貧困家庭。

    銀凌海隨莎若雅來到一幢舊式、褐色石頭的多層公寓。

    沿樓梯來到最頂層的一道木門前少女迅開了門眼前是個僅可容一人站立放了掃帚等清潔工具的雜物房。

    「這兒是……」銀凌海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們的其中一個落腳地。」莎若雅看了探員一眼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輕輕牽起他的手就直直往雜物房的牆壁衝去。

    「等等……」

    銀凌海隨莎若雅跨前數步現自己已置身在一個甚大的房間中房間佔了一整層牆壁天花板等都和公寓本身一樣破舊夜風從數扇玻璃已破掉的窗子吹進來從窗外看出去是下城區入夜後的寂靜街道。

    少女急忙放開探員的手道:「這兒經過我師父的「改建」原來的建築其實共有十層。不過所有人無論路過或是居住的都只會知道……或是只能察覺到一至九層沒有肢體接觸和我們族人的默許外人是沒可能進來的。」

    銀凌海聽罷苦笑的拍拍頭。再回頭看去自己進來處是一扇普通的公寓大門不過門上刻上了數行不知名的文字和符號。

    他又再環視四週一遍房間殘舊只有些簡單的傢俱牆上各處則掛上大大小小刺繡上人物圖案的掛毯。

    除日用品外各處都放滿了式樣各異風乾了的動植物和怪異形狀的石頭礦物。室內瀰漫著一陣濃烈的藥草味令探員想起唐人街的中藥店。

    莎若雅帶銀凌海來到房間近中央處地上放著幾張織毯少女先叫探員坐下再跑到廚房去像是翻找什麼。

    銀凌海忽地皺起眉頭往房間遠處看去那兒近牆處掛上一幅布簾五感靈敏的吸血鬼察覺到簾後傳來微弱起伏的呼吸及淡淡的血腥氣味。

    好一會後莎若雅拿著一壺燒開了的沸水、一套茶具及幾包似是風乾的植物葉子進來。少女先如銀凌海般席地而坐復利落地翻出茶具把各包似是茶葉又不像的干葉子取出以某種比例混合後放進茶壺中後再把沸水倒進去。

    室內立時飄揚著一股淡淡的甘甜香氣銀凌海嗅了嗅登時覺得整個人精神抖擻起來。

    莎若雅把草綠色似是茶的液體倒進兩個茶杯中自己先喝了幾口再向銀凌海道:「這是我們一族傳統的迎客禮儀血族的朋友請用。」

    「呃……謝謝。」銀凌海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不……說謝的應該是我……呃我的意思是感謝你剛才在莎依娜面前沒再說什麼因為老妹她……她什麼也不知道。」

    銀凌海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莎若雅瞬間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站起身來邊從房中各處的瓶罐裡取出各式不同的藥草邊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道:「我和莎依娜是同母異父的姐妹老妹自小就和媽媽及……及繼父一起生活我則跟著我師父。

    「她對於我們一族的血統又或是黑暗世界一無所知。這次我們回來我也只是告訴她是師父有私事故才在此地暫時逗留。」

    少女看看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眸忽低下頭來不再答話又拿出研磨棒等工具把各種藥草粉末等混合輾碎。又過了一會她像是要強調什麼般再道:「總之她像個普通正常女孩般生活就行了千萬別像我那般。」

    「你不可能如常人般生活?為什麼?」

    「吸血鬼你好像不曉得我是幹什麼的。」莎若雅臉上再次現出古怪的表情。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銀凌海認真的回道。

    少女又盯著對方一會先假咳一聲才續道:「我師父亞述·望是狼人族中最高階的祭師而我則是他弟子。我們在黑暗世界中也兼任「妖魔獵人」的工作和其它「獵人」一樣經常到世界各地狩獵作惡的邪物當然包括某些吸血鬼。」

    探員沒理會對方話中的淡淡諷刺味逕自問道:「所以這次也是……那些邪物所幹的?」

    「嗯也……也算是。」

    「如果狩獵這些……呃怪物是你們的職責的話那你們欠那女孩……呃還有很多人一條命。」銀凌海想起宿舍被害女生的慘狀不自覺加重語氣的道。

    「我……我很抱歉。」莎若雅忽然低下頭來喃喃的道:「很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時我只顧四處尋找亞述師父……」

    「那個我……」少女的反應登時令銀凌海慌了手腳他假咳一聲生硬的轉移話題道:「嗯莎若雅無論如何我是兇殺組的警員。在調查方面比如人手或資源都有不少優勢所以可否請你把所知的告訴我。」

    莎若雅頓了一下再戴上冷漠的面具先停下手上工作替自己和銀凌海的茶杯中添茶。

    她想了一會才道:「好吧事情是這樣的……約在一個月前我們狼人族長老剖獸以內臟作卜預見了族中將出現……呃被力量迷惑的同族這名同胞他會……被獸性驅使於滿月及新月下四出「狩獵」。

    「長老遂急召我們並和我們一同來到這兒希望把我們的同胞找出來再……呃導回正途。」

    「嗯你的意思是犯案的人和你們一樣都是人……我是說都是有某些特別能力的人類?」銀凌海抓抓頭雖然自己身為吸血鬼又處理過越常識的犯罪事件但仍舊很難接納黑暗世界的邏輯。

    「是的這點我稍後會解釋。總之我們來到哥特市約三、四天後長老再以獸骨烤火作卜確定了對方的位置後和亞述師父一同出但想不到卻……」說至最後莎若雅露出一副神色黯然的樣子。

    「你呢你沒有一道去?」

    「我……我其實只是祭師助手還是見習戰士」莎若雅不好意思的道:「所以師父沒說太多只叫我留守這兒。」

    「唔……」銀凌海聽了對方的話皺了皺眉決定先搞清楚事情的先後次序再說遂問道:「之後生了什麼事?他們沒有再和你聯絡嗎?」

    莎若雅搖搖頭道:「我覺事情可能有變這幾天都一直四處搜索到今天稍早時才找到了師父他受了……呃……一點傷。」

    少女頓了頓眼神不由望向身後的布簾續道:「他在……昏迷前告訴我那名迷失了的同胞和黑暗福音樂團有關我想起這天晚上恰巧是老妹的慶功宴恐會有事生所以急忙趕來接下來的事你也知道的。」

    「嗯哼。」

    銀凌海點點頭腦中串聯起本身已知的情報問道:「好吧如果我沒弄錯在狼……在貴族中有人因某種原因會在……呃新月及滿月下意即每隔十五天會動手殺人而現在已經有一人被殺……」

    他頓了頓道:「等一等……我知道肯尼是你們同胞犯下第一宗案子的目擊者但他為何會突然……呃像是瘋了般跑到酒店胡亂開槍?而襲擊目標又是黑暗福音樂團?

    「而且我也留意到了他在面對我們時那種像是嗑了毒品的異常精神狀態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嗯很好的分析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個警察了。」

    莎若雅苦笑了一下道:「關於頭一個問題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襲擊樂團的理由。當時我只想及時趕到酒店的會場去屆時才隨機應變。

    「至於後一個問題我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在現階段詛……我是說呃我們這名同胞可以用某種……某種方法引出其它人本身潛藏的忿怒和慾望很可能那槍手就是受他「影響」。

    「不過是用什麼方法詳情又如何就只有長老等人才知道。」

    「那他們在哪兒?你只找到亞述先生沒找到他們?」

    「是的但從現階段看來恐怕他們已……」

    莎若雅頓了頓悲哀的表情一閃即逝。她深吸一口氣用冷靜的語氣續道:「否則他們根本不會讓事情惡化至這地步。」

    「嗯嗯」探員拍拍自己那彷彿變得級巨大的頭顱道:「那我先歸納一下:這名失心瘋……呃突然瘋了的同胞是你們族人的一員但你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不過既然是你們的族人你們總有某些社交網絡存在吧你可否憑此縮窄範圍?啊還有為什麼你們這位同胞會突然……呃被獸性驅使?」

    莎若雅第三次露出那種古怪的表情忽沒頭沒腦的道:「銀警探我猜你應該才成為血族成員不久吧?而且你的上輩一定不大喜歡你。」

    「呃?」

    「我一直說的「族人」、「迷失同胞」等字眼只是古老沿用一種約定俗成的稱呼並非字面上的意思。」

    少女頓了頓道:「如果要詳細解釋那可要好幾天。簡單點說我們「狼族」……有些黑暗居民會叫我們「狼人族」。

    「當然我族沒有人類傳說中能變成野獸或月圓之夜化狼的能力我們只是比一般人類更接近自然更擅長和大地萬物溝通而已。」

    她說罷指指銀凌海身後探員回頭看去那兒是一幅掛毯左邊繡有一群穿獸皮持弓箭的人旁邊是幾個尖塔式的帳篷。

    右邊是另一批相似服飾的人不過卻背朝左往一堆長方體上有一支支煙囪般的建築群走去。

    「這是……」

    「我族一向不立文字大部分歷史及文化均以圖畫及歌謠傳承。這幅掛毯說的是我族分裂的事那生在工業大革命剛開始時當時因為某個……沒有記載下來的原因族人對吾族的生存方式出現相左的意見並為此爭吵不休。

    「最後有三分之一的族人決定融入人類之中如普通人般生活放棄了狼族的歷史和文化並且令下一代知道得愈少愈好。」

    銀凌海開始懷念學生時代的歷史課那比較簡單好懂。

    「我們稱他們作「迷失一族」或是「迷失同胞」他們代代傳承直到今天在人類社會中有此族血統的人十成十不知自己的底。

    「不是有些人天生比較愛親近自然或是較擅長和動物溝通的嗎?這些都是我族「殘留血緣」的影響。

    「縱然他們和一般人類無異但習慣上我們都稱他們作「迷失同胞」。至於你問到他為何突然展開殺戮很抱歉我……我也是不知道。」

    「嗯那你和……令師及眾長老就來自那沒離開的三分之二族群?」

    「是的。」莎若雅長話短說的道:「其餘堅持傳統的族人則隱居於渺無人煙之處盡量避免和人類交流。不過因為生活艱苦我們一族的人口已愈來愈少。

    「四位長老、亞述師父和我都來自這一族而我們要找的這位同胞我猜應該就是有「殘留血緣」的人。

    「這些事其實在黑暗世界是基本常識大家都知道。理論上你的上輩會告訴你故我剛剛才有此一問。」

    「嗯哼」銀凌海有點尷尬的點點頭再問道:「但根據你的說法以及這位同胞的行為他來自於……貴族的機率不是更大嗎?」

    「雖然就血緣上說機會是均等的不過長老已調查過聚居的所有族人……嗯反正人數也不多」莎若雅苦笑了一下道:「沒有人違反禁令離開最近的一個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況且那人也已經死了。」

    說至最後一句時少女堅強的臉上瞬間露出悲哀的表情。

    銀凌海露出疑惑神色。

    莎若雅登時半轉過臉去忙不迭的續道:「我說到哪兒……對了正如我剛才提過師父是族中最高階的祭師所以有特權可以自由出入人類社會。我自小被他收養作為其繼承人因此也可以隨他四處流浪。

    「好了基本就是這樣你現在比較有概念了嗎警官?」

    「唔。」銀凌海歎了口氣道:「那假設你們的估計無誤你們這位迷失同胞不就可能是市內任何一個人了嗎?」

    「基本上他們縱使「迷失」總有血緣連繫長老可以透過卜卦等方法確認他們但是……」

    「但是這種方法只有長老懂你和你師父都不會。」

    「是的很……很抱歉。」

    他感到頭痛和所知的事成正比例增長皺起眉頭的道:「那麼我們的情報實在少得可憐那躺在布簾後的亞述先生傷勢如何?意識清醒嗎?能否告訴我們多一點事情?」

    「不行他現在……」莎若雅下意識的回道卻猛然頓住愕然的看著他一副你怎麼會知道的表情。

    吸血鬼沉默只指指自己的鼻子。

    莎若雅看看銀凌海歎了口氣拿起放在碗內已搗成漿狀的草藥領先往布簾處走去同時道:「算了反正也是換藥的時間。」

    銀凌海疑惑的隨莎若雅來到布簾處少女先從一旁的小櫃處拿出一卷清潔的繃帶再一把拉開布簾。

    布簾後是一張簡單的行軍床一名異常健碩的中年男子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似有若無身上各處都裹上繃帶陣陣草藥味道自繃帶下傳來。

    莎若雅輕輕的把附有漿狀草藥的繃帶扯開上面是大大小小各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老天他受的外傷很嚴重傷口遍及……嗯主要器官及血管已經一段時間了可能有感染……」受過急救訓練的銀凌海看了看立時問道:「你……呃小說你的藥有效嗎?抱歉我沒無禮的意思。」

    莎若雅邊替亞述換上沾上新草藥的繃帶避開銀凌海目光道:「不其實……其實這不是治療我只不過是在紓緩他的痛楚而已讓他走時平靜一點。」

    「什麼!」探員馬上道:「你的意思是他躺在這兒純粹是在等死?為什麼不把他送到醫院?」

    「我……」莎若雅搖搖頭道:「不這是不可以的。銀探員作為族中的祭師我們的教義列明除了在戰鬥時絕不用經過加工的金屬製品外在日常生活時也要盡量避免使用。

    「因為這些都被認為是不潔的偉大的亞述·望一生都在履行這些訓條我不能讓他在死前這一刻才失去尊嚴。」

    「尊嚴?所以你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你的親人死去而你什麼也不幹?真是高貴的尊嚴啊你簡直是天使的化身。」

    「祖靈在上要不然你想要我怎麼辦?」莎若雅提高音量的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師父他會死嗎?現在除了莎依娜外他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啊!但他平常千叮萬囑說……所以我……我……」

    少女聲音愈來愈高說至最後幾句時甚至開始嗚咽起來但她又立時頓住硬生生把哭音壓下。好一會後莎若雅回復一貫冷靜的語調再續道:「總之亞述師父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了。

    「我不能犯沾染他靈魂這個罪。讓他平靜的回到祖靈身旁是我唯一能做的血族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

    探員頓了頓忽沒頭沒腦的道:「你知道嗎?我猜這棟公寓已經老舊得很一定違反了不少防火及建築條例而且鐵定藏了一大票黑市居民。」

    莎若雅呆望著對方臉上出現一個大問號。

    「而作為人民公僕我有責任向有關的政府部門舉報」銀凌海扯謊不打草稿的道:「屆時應該會有很多人來這兒搞不好還會硬要將整棟建築物拆卸。

    「你可能習慣四海為家覺得沒所謂但因為你們而連累這兒的住客痛失家園甚至被驅逐出境這樣好嗎?」

    「吸血鬼你到底想說些什麼?」莎若雅厲聲道。

    「我的意思是把亞述先生送進醫院是我逼你的。你是為避免波及無辜加上阻止那失控的同胞要緊權衡輕重下決定先虛以委蛇假意答允待事情解決了後再好好找我算帳。」

    「你……」莎若雅一時無言。

    「當你師父醒來質問你時你就這樣告訴他告訴他一切都是我這頭邪惡吸血鬼的惡毒陰謀。」銀凌海邊看著少女邊柔聲道:「他康復後若要找我算帳我無任歡迎這樣好嗎莎若雅?」

    莎若雅臉上一時怒極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放鬆下來少女復僵硬的點點頭語氣生硬的道:「謝……不我是說吸血鬼你這是對狼族的侮辱你知道我是不可以……呃我是說我是不會感謝你的。」

    「隨便你吧。」銀凌海苦笑了一下。

    銀凌海的家。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對凱阿姨說亞述先生是某宗案子的重要證人好讓他能秘密住院莎若雅則留在醫院陪他。」

    銀凌海站在陽台上向在自己對面的雯妮莎道:「他仍處於昏迷狀態凱阿姨說病人傷勢甚重暫時只能有限度地維持病人生命不過他身上的器官已逐漸衰竭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如往常般坐在陽台欄杆上的雯妮莎打了個呵欠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弟子道:「好吧如果這是個睡前故事的話它真的很爛。笨驢你到底希望我幹什麼?」

    「雯妮莎師父我希望你能幫忙先醫好亞述先生再用你的能力找出……」

    「哼!」雯妮莎冷哼一聲硬生生打斷銀凌海的道:「你把我當成一千零一夜中的神燈精靈要滿足你的三個願望嗎?

    「多管閒事是你的惡趣味不是我那杯茶。」

    「老天雯妮莎師父現在亞述先生危在旦夕」銀凌海急道:「更別提已經有多人被殺再者如莎若雅所言不差十五天後又會有人被害……」

    「是啊是啊就是重複著這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生的事。」

    雯妮莎晃晃一雙線條優美修長的大腿詭譎的笑了一下道:「聽好了笨驢我沒打算收這爛攤子有幾個原因:第一上次那小鬼的事還算是血族的內部糾紛我介入即是不算合理總也算合情。

    「這次那小妮子自己也說了吧純粹是狼族的家務事不過是族中有人失心瘋而已關卿底事。

    「第二對方狩獵時用的並非任何術或是魔法而是依本能作出物理攻擊而已這我可沒辦法追蹤。」

    「但是我和莎若雅對那名……兇手知道得太少」銀凌海不死心的道:「雯妮莎師父縱然你不願出手但你待在黑暗世界這麼久總會知道多一點有關的情報吧。」

    雯妮莎忽地笑了數聲聲如銀鈴再續道:「是的我的確知道。但真相要用同等的誠實來換這就是第三個原因。」

    「雯妮莎師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親愛的騎士先生你當然不明白。」雯妮莎說罷如棉絮般無聲地躍落地上。卻沒有如平日般外出「吃晚飯」反而往屋內走去同時續道:「好了我要睡了沒事別來吵我。」

    「等等師父……」

    「閉嘴笨驢用你的腦子好好再想想吧。」

    翌日。

    肯尼的家位於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北郊鄰接城北山丘地區是個已較少見的小型果園。

    肯尼的父親艾比是典型的內6居民有近兩米高的巨大身型身上穿著牛仔布做成的連身工作服以及手持一把呃此刻幾乎貼著銀凌海鼻子的雙筒獵槍。

    「警官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再被打擾。」艾比咬牙切齒的道。持槍的雙手也隨聲音顫抖彷彿隨時會走火。

    忿怒男子的腳旁還有兩頭雜毛老狗也拚命向警探吠叫。

    「艾比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銀凌海神態平靜彷彿對方手中是把水槍般續道:「我只想再看看令公子的私人物品……」

    「你媽的明白個屁!你們這群傢伙前不久來了一大票人幾乎把這兒剷平又說什麼我兒子是殺人魔我……我……」艾比一時怒極一口氣換不過來。

    忿怒的他又喘了幾口氣槍管瞄準銀凌海的前額續道:「我給你五秒鐘再不從我眼前消失我就讓你以後都可以在額頭上抽煙!」

    「艾比先生……」

    「五、四、三……」

    雙方對峙間一直狂吠著的兩犬忽地安靜下來豎起的毛垂下再如箭般衝往前方不遠處。

    「約翰、老巴怎麼了?」男人忘了倒數視線投往狗兒們奔跑的方向。

    兩頭老狗沒理會主人的呼喚逕自跑到一名從小路緩步而至的少女身旁它們的尾巴左右搖擺出表示高興的低吼聲拚命圍著對方繞圈子。

    是莎若雅。

    「什麼?」自己的「老拍檔」沒來由的對眼前的陌生人異常親切令肯尼父親瞬間傻了眼。

    由狗兒護駕的莎若雅來到二人面前少女蹲下身子撫摸著兩頭老狗的脖子和肚子狗兒也親切的伸出舌頭輕舔狼族戰士的手。

    她復抬起頭來沒有說話只以一雙滿帶悲哀和同情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名哀痛的父親。

    艾比愣了好一會忽重重的歎了口氣似是瞬間蒼老十多歲。

    果園主人垂下槍管用無可無不可的語氣道:「它們告訴我你們不是壞人進來吧。」

    稍後。

    二人得到艾比的默許來到肯尼的房間。

    銀凌海左右掃視一遍果如對方所言房內的傢俱物品等都經過徹底搜索稍有可疑的東西均被搬走。

    「莎若雅」銀凌海假咳一聲道:「我不是告訴你你留在醫院陪亞述先生調查工作由我來的嗎?」

    莎若雅搖搖頭正式的道:「銀探員現下我族的四長老凶多吉少亞述師父又昏迷不醒我是狼族唯一能繼續作戰的人豈能坐在一旁不聞不問。」

    「好吧但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別像在酒店時那般……」

    銀凌海登了頓想起剛才面對肯尼父親時少女自內心的悲哀神情心中充滿怪異的感覺遂生硬的續道:「總之……總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莎若雅沒回話只輕輕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了銀探員。」

    少女說罷視線在四周轉了轉道:「那麼銀探員你到底來這兒幹嘛?就如艾比先生所說你們不是已派人來此處調查過了嗎?」

    「是的生了這麼嚴重的案子一般我們會在兇手居所及工作地點作詳細搜查。」

    銀凌海解釋道:「但根據力高打聽來的……啊我指我在警隊的朋友他說在肯尼學校宿舍的房間以及這兒都沒找到有用的線索似乎他在行動前有意識地消滅證據。」

    「嗯哼」莎若雅疑惑地勉強點點頭道:「所以你才來這兒看看是否有遺漏的線索。」

    「不錯因為好歹我也瞭解一些……」銀凌海苦笑著道:「一些自然的背景因素可能會找到其它同僚忽略了的東西。重要的是我猜肯尼和狼人在第一宗兇案前已有某種關係。」

    「什麼?你說他們其實是認識的?」

    「從第一宗命案來看那名狼人似乎對黑暗福音樂團有某種情結……」銀凌海盡量向莎若雅作簡單的解釋。

    「這和肯尼在酒店表現的情緒很類似。而根據我們調查其背景資料他在學校相當孤僻社交圈子甚窄只和另外兩名分別叫「嘉維斯」和「丹」的同學來往他們在校內甚至被稱為怪人三人組。

    「不過最奇怪的是「丹」在酒店槍擊事件前三天逃家而「嘉維斯」則早在幾星期前失蹤二人到現在也一直音訊全無我的同僚現下也在全力搜尋他們。」

    「因此你懷疑他們之中的某人可能就是我族的迷失同胞。」

    「嗯果真如此的話那就可以解釋狼人何以選擇於學校宿舍行兇背後有地緣及社交因素影響。」銀凌海說罷不由得再環視房間一遍。

    除了幾件傢俱外房內大部分東西都被搬空床鋪角落處放著一個洩了氣的籃球、而本來擺放大量書籍文件及計算機的書桌現在只剩下幾本過了期的流行雜誌、一本相當厚的牛津字典、學校社團的宣傳單、數本教科書及幾枝鉛筆。

    銀凌海向莎若雅作了個站著別亂動的手勢開始細心搜索房間過了好半晌以後才站直身子歎了口氣。

    看來可能是線索的東西都被其它探員拿走了!銀凌海洩氣地心忖。

    「喂銀探員。」一直保持沉默靜靜看著整個房間的莎若雅突然皺起眉頭。

    「怎麼?」

    「我感覺到這兒還殘留著代表慾望及邪惡的紅黑色的氣場。」

    「莎若雅請你解釋一下。」銀凌海想起她曾在酒店提過相似的詞語問道。

    「我的意思是……」莎若雅思考了一會說明道:「亞述師父傳授了我靈視(netce)之術我可感覺……或者說看到部分生物的氣場。」

    「氣場?」銀凌海再拍拍頭向現實世界揮手告別。

    「簡單點說我們相信所有生物的肉體外都包有一層叫「以太體」(ethinetbsp;Body)的物質簡稱氣場。

    「氣場會隨該生物的身體及情緒狀況而改變顏色也會隨之變化。高強的靈視能力者甚至可以一眼看穿對方身體狀態甚至內心情緒等。

    「而亞述師父這方面的能力很強」莎若雅露出仰慕的表情續道:「他可以看到的距離及時間範圍都很廣而且不止人類還包括大部分黑暗生物他甚至可以憑物主在物品殘留的氣而追蹤對方。」

    「那你呢?你也可以這樣做嗎?」

    莎若雅聞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有點期期艾艾的道:「這方面我……我還在修行中所以只能看到……大約看到比較強大的氣場我是說嗯當我集中精神一段時間之後。」

    「你的意思是……好像近視者看視力檢查表上的英文字母般你只看到字型較大的而小的就看不清?」

    「嗯大概就是如此。此外比我強上太多的以及有能力蓄意隱藏氣場的生物這些我都尚未能夠……呃……」莎若雅尷尬的道:「總之那時在酒店時我也是憑此判斷肯尼並非那迷失同胞以及你……嗯沒有惡意。」

    「唔那你在這房間「看」到什麼?」

    「因為物主離開的時間……嗯太久了」見習戰士一臉汗顏的樣子道:「而且有太多人來過這兒令氣場互相覆蓋。我只能感覺到少許殘留的氣場就是那種在酒店面對肯尼時那種……

    「硬要用文字說明的話是暗紅色的很濃讓人很不舒服彷彿無數的小蜘蛛在你臉上身上爬來爬去般的氣場。」

    莎若雅頓了頓像是要彌補自己學藝未精般向書桌指了指有點急忙道:「只殘留少許氣場的是這本東西相隔這麼久還能讓我「看」到可見肯尼投放了很多精神在其中又或是這東西對他很重要。」

    「什麼?」

    銀凌海大訝遂拿起字典翻翻字典是舊版很殘舊很厚大約有三千多頁是那種放在圖書館一角被當成裝飾品的那種。

    封面本來的燙金字樣已褪色了只剩下勉強可辨的文字。而無論封面、封底、書中各頁都有用透明膠帶修補過的痕跡在書頁上、甚至書頁邊緣都佈滿了污痕和不知名的雜亂線條似是某種塗鴉般。

    銀凌海再小心的翻了翻內頁現書的第一頁上貼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生字表」接下來一大串冷僻的詞語例如supernumerary(額外的)、xy1ophone(木琴)、g1engarry(蘇格蘭高地人所戴的一種帽子)等而且並非按英文字母的順序排列。

    「這是什麼?生字表?」

    莎若雅湊過頭來細看同時輕聲朗讀出來。

    銀凌海不由得驚訝的看著她。

    「怎麼?」莎若雅接觸到對方的目光有點不忿的道:「你認為以我的生活方式我應該目不識丁看到火會哇哇叫?」

    「啊對……對不起。」銀凌海慌忙的道:「嗯數據顯示肯尼的確是一個以填字遊戲scrabb1e為主的課外活動團體的會員不過這社團因為人數不足早已解散了。」

    說罷探員把生字表上的文字輸入隨身的pda上邊續道:「而且書上修補的痕跡都相當新看來這本字典一定有某種價值又或是隱藏了某種訊息在內……」

    「你指這可能是密碼那一類?」

    「嗯很有可能。」

    莎若雅聽罷焦急地從銀凌海手上接過字典想詳細看看。卻一時用力過猛整本字典內頁竟從書面分離出來紙張散落一地。

    「啊很抱歉。」

    「不要緊。」探員忙蹲在地上撿拾這時他才現字典的內頁即與書脊相接處貼得不甚牢固只塗些薄薄的黏著劑沒有如一般使用膠帶黏緊。

    「奇怪這種修補方式太不自然了……」銀凌海心中一動像是捕捉到什麼般偏又說不上來。

    一般有一定頁數的書籍例如字典、百科全書等內頁和書脊相接處會先用黏合劑把若干頁數先接合在一起再以強力接著劑與書的封面封底黏合。

    而問題就出在這兒自己手中的字典把封皮拆去後會現各頁的頁邊分別被透明膠帶黏好固定可是彼此卻厚薄不一。

    如頁一至頁一百五十一黏合成一組而頁一百五十三至頁一百七十五卻又黏成一組接下來卻是頁一百七十七至頁二百一十三等等。

    而各內頁和書脊接合處則只虛應故事般只簡單塗上一層黏著劑剛剛就是因為莎若雅太用力令書頁和書的封皮分開令厚薄不一、分成不同組的內頁掉到地上。

    「不同組……等等……」銀凌海忽地露出靈光一閃的表情翻出生字表和字典內容對照。

    這些不按英文字母次序排列的單字……是了分成一組組黏合的內頁中每一組只會出現一個於生字表上的單字……是的就是這樣……

    一直保持沉默的莎若雅忍不住問道:「想到什麼了嗎?」

    「嗯」銀凌海指指分散成一組組的紙張道:「以s字開頭為例子吧例如supernumerary這個字它在頁七百二十至八百一十三那組除此之外這組沒有其它單字即使同樣以s為開頭的synnet(同步加器)則置於八百一十五至八百五十九那組中……」

    「啊!我明白了窗體上的那些單字是一種密碼。」

    「不那些單字本身半點意義也沒有。」

    「那你的意思是?」

    「訊息的確隱藏在字典中」探員解釋道:「只要換另一個角度看會現這方法簡單但是巧妙。

    「我說過每組各自黏合的內頁均只出現生字表內其中一個英文字所以每一組厚薄各異的內頁均對應其中一個英文字。

    「我用回先前的例子七百二十頁至八百一十三頁被黏合成一組在這幾頁當中只有supernumerary這個字出現過故這組內頁是對應supernumerary這個字。」

    「嗯嗯。」莎若雅點點頭。

    「而生字表上的英文字是不按順序排列的吧?我們根據它們在表上的先後次序再把和該英文字對應的各組內頁也依此次序排列好、迭好那我們可以看到什麼?」

    「嗯……一本頁數弄亂了的字典?」

    「不止於此。」銀凌海說著把將重新排序的厚字典橫置於莎若雅面前書背向著自己。

    「什麼……這是……」

    「不錯就是這個。」

    銀凌海指指書頁的側面(和書背相反方向的一邊)可以看到在書頁邊緣處本來亂七八糟的線條竟變成幾個歪歪斜斜似是小孩子塗鴉的文字。「呃?st.Rexno.128……不會是……雷德(Rex)大街128號吧?」

    「不錯雷德街128號一個地址。」

    晚上哥特市市中心老街區雷德街128號。

    銀凌海和莎若雅在車上看著眼前的建築物。

    建築物約兩層樓高佔地約二千平方米但外表殘破窗子都用木板封死各處野草蔓生外圍有鐵絲網隔開「危險」、「禁止進入」、「私人物業請勿擅進」、「出售」等牌子掛滿各處。

    銀凌海調查過這兒前身是某休閒購物中心。

    泡沫經濟爆後老闆連夜逃走中心也結業此後因債權不清加上傳出鬧鬼傳聞是故一直丟空找不到買家。

    「好吧。」銀凌海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雙目凝視黑暗。漆黑一片如巨大墓碑的建築開始明亮起來黝黑的環境呈現出不同的灰度變化。視線範圍內沒有任何可疑人類活動。「奇怪難道我弄錯了?」銀凌海心中猶豫起來。

    「不你的推理正確探員」莎若雅像看破對方心思般道:「此地隱約透出類似肯尼身上那種氣應該就是這兒。」

    說罷少女逕自打開車門一無所懼地往建築物步去。「喂莎若雅等一等……」

    銀凌海隨一馬當先的莎若雅攀過圍欄來到原來的大堂處各處儘是破爛的櫥窗、座椅、玻璃碎片以及木板、混凝土塊、鐵枝等建築廢料。

    四周異常安靜。不甚至有種過分寧靜不似一般廢墟反倒更像一座永久封閉的陵墓。

    「這兒給我的感覺很……很奇怪。」

    「你的感覺很敏銳」莎若雅道:「貓、狗及老鼠等直覺較敏銳的生物都出於本能地避開這兒……等等那是?」

    少女倏地頓住快步上前來到左方某個角落處。

    地上赫然躺著一頭母貓呃正確來說是半頭貓。

    母貓只剩下上半截嘴巴困難的張合喘息著一旁還有一頭活的小貓留戀不去看到二人接近也不知避開只是虛弱的在喵喵叫。

    銀凌海基於職業本能的察看母貓身上的傷痕它身上及四肢滿佈大大小小的傷口似乎經過激烈的戰鬥腰部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某些東西撕扯開的。

    莎若雅蹲下身子平靜的看著母貓人貓視線相接彷彿作出某種無言的溝通。

    天上的月亮恰於此時破雲而出幾縷月光從上方的天窗傾瀉而下瞬間令少女的身影沐浴在銀光中。

    母貓緩緩閉上雙目。

    小貓出悲鳴。

    待了一會莎若雅再伸手拍拍小貓嘴巴出恐嚇的低吼聲硬是把它趕離母貓身旁。小貓看了母貓屍體幾眼一拐一拐的逐漸遠去。

    少女看著小貓逐漸縮小的身影沉默不語。

    「你若想的話可先把它抱到車上……」

    莎若雅神色古怪的笑了一下道:「銀探員我們對世界的看法和一般人類不同。自然是殘酷的也是公平的而所有東西包括我們自己都是自然這個「大我」的一部分所以小鹿不一定純潔豺狼也並非必然的邪惡。生存和死亡其實是一體的兩面。」

    莎若雅頓了頓沒理會正在咀嚼自己一番話的探員先指指母貓在地上留下的拖行血跡復道:「順著這血跡應該可以找到些什麼。」

    二人順著貓的血跡來到一座異常清潔的櫥櫃前。

    他細心的左右觀察一會心中一動小心地把它往橫推開地上隨即露出一個約一米直徑通往地底的圓形出入口壁邊附著一道垂直的鐵梯。

    「這是什麼地方?」

    銀凌海蹲下身子查看地道入口及入口旁的標誌及文字沉默了一會道:「莎若雅你聽過本市舊地下鐵道的事嗎?」「你指地下列車?我不是原始人當然知道。」

    「不那是新的地下鐵道。

    「十多年前當時舊區市中心一帶已有地下鐵道後來政府擴充路線卻生了貪污醜聞工程也急忙喊停。及後新市長上台宣佈重新規劃地鐵路線除了改道外更封閉了幾條支線及車站。」

    「嗯所以呢?」

    「封閉不等於車站從此消失我曾和鐵路警察合作辦過幾個案子知道市內還殘留著這些在地圖或是計算機上也查不到的「幽靈車站」。」「而這幢建築物正好位於其中一個車站的上方?」

    「嗯」銀凌海站直身子摸摸鐵梯的扶手處道:「雖然主要出入口已被封死但是緊急逃生口好像還沒有而且你看這道鐵梯很乾淨顯然常有人出入……而且還有血跡……該死還沒乾透。」

    探員深吸一口氣正想沿鐵梯往下爬。一直凝神觀察地道入口的莎若雅卻皺起眉頭伸手攔住對方。

    「怎麼了?」銀凌海問道。

    「這下方有些……有些東西黑色的氣場很濃烈……很強大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接下來就讓我一個人干吧。」

    「你的意思是那個……什麼狼人很可能就在下面?那我更要下去。」

    「不你已幫上很多忙」莎若雅道:「但這是我身為狼族……不是祭師接班人的責任而且對手是詛……總之……總之對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相信我無論身為警察或是……呃血族你也已幹得很好。」

    「你弄錯了莎若雅我莫叔……我的一個很重要的人教過我不是因為身為警察才不畏危險而是因為不畏危險才是警察。」銀凌海半點不退讓的道。

    二人再度僵持不下似乎第三回合又要開打之際莎若雅的行動電話忽然響起。

    莎若雅假咳一聲拿起電話寂靜的空間響起莎依娜的聲音:「姐姐我剛剛完成了電台的訪問累得只剩下半條命你現在在哪兒?一塊兒吃飯吧。」

    「這個……」莎若雅期期艾艾的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在忙分不開身遲一點吧好不?」

    「才不好我很想和你聊聊啊」莎依娜撒嬌的道:「你的工作不能延後一陣子嗎?是什麼工作?」

    「這個……」莎若雅壓下聲音道:「總之是一些很重要的事待解決後我會好好和你吃個飯的我保證好嗎?」

    「哼哼神秘兮兮的」莎依娜神氣的道:「別想再瞞我了。姐姐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啦。」

    「你說什……什麼?」

    「呵呵呵」莎依娜怪笑幾聲道:「姐姐你其實現在是在約會對吧?」

    「不是啊!」

    「好吧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莎依娜老氣橫秋的道:「那麼我不妨礙你了遲些再聊。」

    「嗯好的。」

    「啊還有一件事姐姐。」

    「什麼?」

    「可別太輕易讓他吻你喔要確定了是王子再親喔。」

    「莎依娜!」

    對方笑著掛斷了。

    「咳……嗯哼……」收好電話的莎若雅尷尬的道:「銀探員你要跟來的話隨你便不過屆時別妨礙我。還有由我領頭。」

    同一時間哥特市立醫院深切治療部病房。

    整個病房有如墳地空氣中只有維生儀器規律的運作聲以及刺鼻的消毒藥水氣息。倏地上鎖的窗戶出輕輕「啪」的一聲再被輕輕推開一道人影如輕煙般溜進病房中。

    「暗夜女王」雯妮莎。

    少女帶著如貓般優雅又無聲的腳步慢慢來到亞述的病床前。

    她看著身上插著維生喉管的中年人露出嘲弄的笑容以打招呼的口吻道:「噢噢這不是老亞述嗎?

    「黑暗世界中五大妖魔獵人之一狼族史上最出色的祭師我雯妮莎久仰你的大名。」

    雯妮莎看著毫無反應的對方皺了皺眉又道:「喂你該不會連心靈也沉睡了吧?你的傷真有這樣重?」

    女吸血鬼皺了皺眉上前一手按著亞述的額頭再閉上雙目道:「好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說罷暗夜女王深吸幾口氣嘴巴出蚊蚋的聲音念誦著種富節奏感的語言。

    一瞬間紛亂的記憶影像如潮水般在雯妮莎腦海中湧現。

    四個身上刻有刺青的老人、一名束上馬尾辮子的少女、天上的滿月、流著污水的地下水道、一群在黑暗中疾奔的狼、一個抱著兩名嬰孩的女人、顏色形狀各異的草藥、另一名束著長的少女、一望無際的沙漠、半透明的女性影像、一卷殘破的圖卷、女性的嬌笑聲……

    「那半透明的女性……是「黑暗女神」?但是……要命一點次序也沒有有用沒用的都混在一起……」雯妮莎身上冒出汗珠呼吸粗重起來。

    亞述回答我那個你在追捕的生物……狼人是誰?事情和「黑暗女神」有關嗎?是她令狼人出現?

    天上的滿月、束著長的少女、一群在黑暗中疾奔的狼、四個身上刻有刺青的老人、一卷殘破的圖卷、半透明的女性影像……仍是毫無秩序的一連串畫面。

    老天快點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雯妮莎倏地猛咳了一聲放開靠在獵人額上的手整個人坐倒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嘴角邊緣滲出少許血絲。

    她喘了幾口氣臉上出現一貫的嘲弄笑容道:「哼看樣子八九不離十是「女神」的影響令狼人出現吧你弟子這次麻煩大啦。」

    說罷女吸血鬼安慰似的拍拍亞述肩膀站起來步往窗前。

    「嗯要提醒那笨驢別蹚這渾水不過那笨蛋……算了必要時把他敲昏再綁起來……」

    保護莎若雅……

    「什麼?」

    雯妮莎身影頓住回頭看著用僅存氣力出訊息的男人一臉訝異。

    莎若雅……保護……

    「天啊為啥我遇上的都是一群利他主義的怪物這哥特市是稀有動物保護區嗎?」雯妮莎一臉受不了的樣子搖搖頭身影卻呆立不動。

    女吸血鬼忽地快回到亞述旁。先歎了口氣雙手輕輕握起獵人的手再閉上雙目喃喃念誦近似剛才的語句。

    又過了一會他的心跳、脈搏及血壓等維生指數如變魔術般慢慢轉趨穩定起來。

    「你別誤會。」

    滿臉大汗的雯妮莎喘了好大的幾口氣先擦擦再度從嘴巴溢出的血跡又畫蛇添足的道:「我可不是在幫你只是讓人知道我「暗夜女王」雯妮莎趁人之危撿別人便宜於我名聲有損。」

    說罷女吸血鬼搖搖晃晃的站起再道:「我已激起你潛藏的生命力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病房的走廊外傳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雯妮莎迅來到窗旁打開窗子躍到窗框邊緣回頭輕聲道:「我可沒興趣當褓母不過替你管教一下你的不肖弟子這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腳步聲來到門外門倏地被推開兩名負責巡邏病房的護士進來疑惑的看著已回復寂靜的病房。

    「怎麼一回事?我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其中一名護士疑惑的道。

    「可能是風聲吧」另一名護士上前關好窗子道:「大概有人忘了關窗風吹進來讓你聽錯了。」

    「但我剛才的確聽到……」

    「是啦是啦而且那人剛剛才從這二十樓跳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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