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毅和芍藥兩人說話之間已經沿著十字雕欄跨過石橋但見兩岸垂楊飄絲一條小河曲折向東。茉莉就站在河岸上看到兩人走來立即躬身道:「啟稟副幫主船只已經准備了就請您與凌公子上船吧。」江邊果然停著一艘小巧的篷船狀若梭形中艙敞開的船篷船頭船尾各坐一個打槳的健婦。
芍藥回眸一笑道:「我先下去。」說完輕輕一躍宛如落葉飛絮飄然落在中艙前低頭鑽入艙中盤膝坐下一面招手道:「凌公子快下來嘛。」凌君毅相繼躍落中艙目光一瞥才看清楚這艘小船的中艙竟然小得可憐僅容兩入對面盤膝而坐。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巧的茶幾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什麼東西。
芍藥仰起臉嬌笑說道:「還不快坐下來就要開船啦。」凌君毅看清這條船的中艙竟然這般小法兩人對面坐下相距不過咫尺孤男寡女實有未便。但此刻已經上了船不坐下去也是不成的了心念閃電一轉也就腰微彎朝後退了半步在芍藥對面的一個錦墩上坐下口中笑道:「這船真小。」芍藥道:「這是咱們特制的快艇船身如果再大一些就開不進去了。」船頭一名健婦在凌君毅坐下之後立即站起身來伸手推上了中艙的船篷。
這船篷敢情也是特別編制而成內外兩層不但堅固而且密得不透絲毫天光。船篷推上之後艙中即時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所謂「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是說假如換了個人就伸手不見五指了但凌君毅一身修為已臻上乘縱然是黑夜之中也可看得清楚何況現在還是大白天裡。就在這驟然一黑之際但見芍藥已從身邊革囊中取出一個精巧火筒「嚓」的一聲亮起一道火光。然後側過身去燃亮了右幾上一盞精致的白銅琉璃燈。凌君毅只覺船身同時起一陣搖晃就聽到水聲嘩嘩雙槳劃動心中登時明白過來暗道:「那健婦在開船之前推上船篷敢情就是不讓自己瞧看船外的景物。」芍藥點起銅燈朝凌君毅粲然一笑道:「凌公子可是覺得奇怪干什麼要拉上船篷?」凌君毅和她面對面坐著她這一啟齒口脂甜香隱隱可聞不覺暗暗攢了下眉哪敢再作劉幀平視?只是隨口說道:「大概是貴幫重地不願讓外人窺伺了。」芍藥櫻唇一披說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把你自己看作外人你說誰把你當作外人看待了?」她這幾句話說得有些生氣模樣也帶些嬌咳看去更是嫵媚動人。凌君毅縱然不敢看她但就坐在她對面想不看也自然看得到。
芍藥不待他開口接著又道:「再說這條船又不是為了你要去晉見太上才特地打造的。」這話倒是不錯。
凌君毅在她說話之時遠遠聽到鐵柵開啟的聲音敢情船已快要駛出花園一面問道:「那是為了什麼?」芍藥嬌笑道:「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太上坐的船。」凌君毅心中暗想:「太上坐的船何以要如此隱蔽?」口中不覺「哦」了一聲。
芍藥又道:「她老人家不願外人看到她也不願有人知道她老人家的住處。咱們幫中除了我和大姐、三妹之外沒有第四個人到過她老人家隱居之處你是太上唯一破例召見的人可見太上對你是如何重視了。」凌君毅道:「在下榮幸得很。」芍藥一雙俏眼凝注著凌君毅說道:「你願不願意留在咱們幫裡?」凌君毅心頭微微一震淡淡一笑道:「貴幫都是女子在下如何能留下來?」芍藥格的嬌笑一聲道:「只要你點個頭我會跟太上說的咱們幫裡也有男的。」凌君毅道:「那是護花使者。」芍藥道:「你莫小看了護花使者他們之中有不少都是名門正派門下武功也十分了得但你凌公子若是肯留下的話決不會派你去當護花使者。」凌群毅故意問道:「副幫主要派在下什麼職司?」芍藥面上微酡羞澀地道:「以你的文才武功還會委屈你麼?目前你不用多問我自會跟太上說的。」凌君毅笑道:「副幫主總得說個大概在下好考慮考慮。」芍藥粉臉更紅了輕叱一聲道:「人家對你一片真心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要不我會帶你去見太上麼?」這話夠明白了。
凌君毅心頭不禁猛吃一驚男女面對面坐著她居然剖心示愛坦然說了出來。一時只好含糊地道:「副幫主有意栽培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在下幾個敝友落在黑龍會手裡被留作人質在下既然已經知道就是龍潭虎穴也非去把他們救出來不可如此在下就無法在貴幫留下來了。」芍藥嬌聲道:「我聽太上說過了黑龍會無惡不作日後必然為害江湖早就有意要把他們一舉撲滅。只是他們「毒汁」中人無救拖延了下來。如今「毒汁」解藥已經制成太上一高興說不定她老人家還要親自出馬呢?只要咱門破了黑龍會你的朋友不就救出來了麼?」正談說之間突聽嘩嘩水聲愈來愈響!
凌君毅聽得出來這種水聲夾雜著激蕩的回音好像把船駛入了深曠的洞窟之中!同時也可以感覺到小船去勢也突然緩了下來鼓浪前進逆水行舟轉折甚多。但這段水程只不過行駛了二十丈遠近小船便已緩緩停了下來。凌君毅忍不住問道:「已經到了麼?」芍藥嬌笑道:「你耳朵倒是靈得很。」凌君毅道:「在下只是感覺到船已經停了而已。」話聲甫落只聽「唰」的一聲頭頂上的船篷已經移開。船篷推開以後眼前依然一片渤黑看不到天光小船就停泊在一處黝黑的石壁之下。凌君毅心中暗道:「果然駛入山腹窟窿中來了。」芍藥已經俏生生地站了起來說道:「這裡距岸上石崖足有一丈多高。我先上去替你帶路。」說完雙足一點身形凌空拔起只一閃便自不見。接著但聽芍藥的聲音從石崖上傳下來:「凌公子你可以上來了只是小心些這裡很滑。」接著便見石崖上唰的一聲亮起了一點火光。
凌君毅目能夜視縱然沒有火光也看得清楚口中答應一聲:「在下來了。」站起身足尖一點朝石崖縱去。他不想在芍藥面前炫露武功躍起一丈六七尺高正好越過石崖就朝芍藥停身之處飛落。
芍藥一把拉位他的手臂說道:「站進來些小心外頭石上長著青苔。」這一拉兩個身子幾乎貼在一起。
她低下頭去呼的一聲吹媳了手中火筒洞窟中登時一片漆黑!黑暗中聽芍藥低聲道:「這裡不准點燃燈火的我方才是伯你看不見腳下稍不留神就會滑跌下去只好打起火筒替你照路。從這時起只好委屈一下走黑路了。」不待凌君毅開口接著又道:「但不要緊這條路我走熟了你只要拉著我的手就不會跌倒了。」說著果然伸出柔荑拉住了凌君毅的手親切的道:「來我們上去哦還有從這裡朝上再走四五步前面是一條夾縫要側著身子才能通過別碰破了頭呀。」牽著手舉步朝上走去。
凌君毅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目能夜視因此任由她牽手而行口中說道:「多謝副幫主。」一面運足目力朝四處打量。芍藥說的沒錯這裡有一條石縫愈往裡走愈是逼厭腳下也高低不平換個人真是非要芍藥牽手而行不可。
芍藥雖是熟路也走得極為小心一面低聲道:「我說過不許你再和我客氣其實你比我大幾歲還是我的大哥呢。」說到這裡口中忽然輕「哦」一聲道:「凌公子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凌群毅道:「寒捨只有家母和在下兩人。」芍藥一雙眼睛在黑暗之中閃著光采問道:「你沒有妹子?」凌君毅道:「沒有。」芍藥腳上忽然一停幽幽的道:「我給你做妹子好不好?」她一個軟綿綿的嬌軀緩緩朝著君毅胸前偎來她這番話說得深情款款黑暗之中可以隱約看到她一對明亮的眼睛。
凌君毅情不自禁的伸手扳住她肩頭把頭緩緩湊近過去低聲道:「姑娘凌君毅只是一介武夫姑娘太厚愛了……」芍藥輕嗯了一聲把身子更朝他偎近了些說道:「大哥我不管……」她把粉臉緩緩的貼了過來。
凌君毅已可聞到她吐氣如蘭的口脂幽香心頭不禁一蕩呼吸也急促起來一面壓低聲音說道:「我已經有很多紅顏知己恐怕無福消受姑娘的深情……」芍藥嬌軀有些顫在他嘴邊幽幽的道:「凌大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在乎了……」兩張面孔已經很接近、很接近凌君毅低聲道:「不後悔?」「嗯!永不後悔。」她兩片嘴唇已和他的兩片輕輕的接觸在一起他大膽的吮住了她的兩片櫻唇她除了輕「唔」出聲已經無法說出話來。她已經不用說話無聲勝有聲兩個身子也緊緊的貼在一起。兩顆心都跳得好猛兩個人同時都有窒息之感;但這是心靈的交會窒息得幾乎忘記了一切!這一吻吻得很長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兩人才緩緩的分開。
凌君毅低聲叫道:「妹子……」「嗯……大哥……」芍藥羞澀的輕嗯了一聲此刻的芍藥哪還有半點驕橫之氣。
凌君毅臉上還是燙燙的慌忙催道:「我們該走了。」芍藥道:「還是讓我牽著你的手走這段路要捱過石縫才會平坦。」說著果然又伸手拉著凌君毅朝上走去邊走邊道:「大哥待會兒見了太上你不可說話。她問你的話你必須恭敬的回答。還有就是太上有個脾氣只有她問你的話不喜歡人家問她你有什麼事可先告訴我讓我伺機跟著說你千萬別在她面前東問西問。」凌君毅點點頭道:「我記住了。」這條山縫果然十分狹窄只容一個人吸胸收腹才握得過去而且石壁磷響稍一不慎就得劃破衣衫腳下也同樣的忽高忽低險陡已極。芍藥牽著凌君毅的手她一顆心如今全放在凌君毅身上了!一面貼壁而行一面不住地說著:這一腳要踩的高些那一腳落腳之處是在底下這裡有突出的石筍那裡有一個缺口。她從小走慣了對這條黝黑、狹窄的石縫說來如數家珍、其實凌君毅不用說也看得一清二楚。就因為芍藥生怕凌君毅摔跤或是碰破了頭腳下才走得極慢。這條石縫足有數十丈余兩人手牽手足足走了一盞熱茶工夫才算通過。走出石縫地勢就開朗了不少。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窟黝黑潮濕隱隱可聞「嗒」、「嗒」滴水之聲。
凌君毅心中暗暗覺得奇怪:「百花幫的太上幫主怎會住在這種地方?」他回目四顧洞窟至此已到盡頭除了進來的石縫別無通路!芍藥牽著他的手卻並末停步直向對面一座石壁走去到得石壁前面只見她伸手朝壁上一個小孔中摸去。就在此時只聽石壁中有人喝問道:「什麼人?」芍藥答道:「我是芍藥。」話聲方落旋聽石壁問響起了一陣隆隆震動之聲一方大石登時緩緩移開露出一道門戶!一道燈光從石門中射出。
接著走出一個高大的黑衣老婦目光森冷看了凌君毅一眼問道:「太上要見的就是他麼?」芍藥點點頭道:「他叫凌君毅。」一面回頭朝凌君毅道:「凌公子我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石嬤嬤。」凌君毅慌忙拱手道:「在下見過石嬤嬤。」黑衣老婦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只是冷冷地道:「不用客氣你們快上去吧。」芍藥說道:「多謝石嬤嬤。」回頭朝凌君毅道:「咱們決走吧。」舉步朝石門中走去。
凌君毅隨著跨進石門這是一間略呈方形的石室迎面就是一道石級左邊有一道門戶裡面敢情是石嬤嬤的住處。石門之內四壁和地上相當平整石級寬敞顯然經過人工修鑿不像方才那一段路狹窄崎嘔艱險難行。芍藥從石壁上取下一盞燈籠點燃蠟燭嬌媚一笑道:「凌公子隨我來。」當先朝石級上走去。
這回石級寬闊了又點燃了燈籠毋須再手牽著手走路。石級呈之字形盤曲而上。兩人腳下加快不過盞茶工夫便已到了石級盡頭一堵石壁擋住了去路。凌君毅暗自估計少說也走了五六百級之多。芍藥走到壁前舉手按了兩按只聽一陣軋軋輕震石壁上登時露出一道門戶天光照射眼前頓時大亮!芍藥一口吹熄燈燭把燈籠掛在壁上抬抬手道:「大哥請啊。」凌君毅也不客氣舉步跨出石門但覺清風徐來精神為之一爽。芍藥緊隨他身後走出石門又舉手按了兩按石門緩動關了起來。原來這石門外面就是青山半山腰上有一座六角亭子六根大紅抱柱圍以佛字雕攔亭外遍山都是不知名的奇花異卉燦爛如錦香氣襲人;亭中放著一張打磨光滑的石台幾個石鼓圓凳頗饒古趣。石門已經移攏由外面看正好是一方一人來高的石碑上面留著《百花亭記》字跡勁秀想是出於名家手筆。凌君毅驚異地道:「這是什麼地方了?」芍藥含笑道:「百花洲上百花谷百花谷裡百花亭。亭前白鶴白來去山中老婦如星。」凌君毅道:「這詩是你做的麼?」芍藥輕輕搖著螓笑道:「是太上做的她老人家每次到這裡來都念著這詩。」凌君毅道:「太上倒是個雅人。」芍藥道:「她老人家琴棋書畫件件精通聽說年輕的時候還是一位大美人呢?」凌君毅口中輕輕吟著:「百花洲上百花谷百花谷裡百花亭……」一面問道:「這裡叫做百花谷麼?」芍藥哦了一聲說道:「快走吧轉過這座山腰你就不可再說話了。」轉身朝鋪著石板的山路上走去。
凌君毅隨著向前定去一面問道:「為什麼?」芍藥道:「太上不喜歡人家問東問西尤其她者人家已經煉成「天耳通」轉過山腰咱們說的話她老人家就會全聽到了。」凌君毅道:「在下省得。」兩人腳下加快轉過山腰但見一片山谷谷中繁花如錦。茂林修竹之間隱隱可見畫樓亭台危崖翠嶂之上似有長廊飛閣相通好一片如畫景色縱非蓬萊仙境也是世外桃源。「絕塵山莊」那一座偌大園林雖具花木樓台之勝但一丘一壑猶有人工斧鑿之痕眼前這片花團錦簇的山谷卻是因地制宜半出天然。
凌君毅忍不住贊道:「在下若非已知此地是太上隱居之所只要看了這片山谷中的布置也可想到主人定是一位胸羅丘壑的奇人了。」芍藥聽他忽然言心中不覺一驚要待阻住已是不及但聽他說的是贊美之詞心頭略略放寬了些。就在此時突聽一聲冷哼遠遠傳了過來。這種冷哼聲音並不很高但聽來十分清晰既似遠在天際又像近在眼前使人不可捉摸。芍藥聽得花容失色機伶一顫低低說道:「快走。」急步朝山谷中奔去。
凌君毅自然聽得出來這聲沉哼功力極為深厚不用說是「太上」所無疑。自己原是看了山谷景色無意中說了幾句話而且這幾句話也是贊美之詞她何用冷哼?由此看來這位「太上」果然生性有些怪僻無怪百花幫主芍藥都一再叮囑在太上面前要自己少說話了。心中想著人已隨同芍藥朝山徑中行去。不大功夫便已到了一座精致的樓宇前面。
芍藥腳下一停回頭道:「隨我進來。」領著凌君毅走入一間小客室回身道:「凌公子請在這裡稍坐我進去稟過太上再來相請。」凌君毅道:「副幫主只管請便。」芍藥沒再說話轉身匆匆向裡面走去。
凌君毅獨自在椅上坐下先前只當芍藥進去通報很快就會出來哪知等了頓飯工夫還是不見芍藥的人影。心中漸漸感到不耐站起身子背負雙手觀看壁間掛著的字畫。這樣又過了一刻之久才聽門口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凌君毅立即轉過身去只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花布衣褲的姑娘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生得眉目如畫額前梳著一排劉海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分左右垂到胸前小嘴角兒噙著一絲淺笑看去還有些稚氣。她跨進門正好凌君毅也轉過身來。小姑娘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到凌君毅不由得腳下一停臉蛋兒登時飛起兩朵紅雲。這也難怪小姑娘長年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谷之中從未見過男人自然更從未見過這般俊美的少年男人!這一含羞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凌君毅見她沒開口慌忙含笑道:「姑娘可是副幫主要你來叫在下的麼?」花衣少女定過神來含羞點點頭道:「你是凌公子?太上請你進去。」凌君毅抱拳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花衣少女低著頭很快轉過身去說道:「凌公子請隨我來。」走出小客室是一條走廊面對山谷四面青山如屏瀑布如練谷中景物盡收眼底!前面是一幢五層樓宇中間一間大廳像是佛堂正中長案上供奉著一尊白玉觀音敢情這位「太上」終年長齋禮佛。花衣少女領著凌君毅跨進佛堂走到東一間廂房門前仁立窗外躬身說道:「啟稟太上凌公子來了。」只聽窗內傳出一個婦人的口音道:「叫他進來。」花衣少女打起門簾低低地道:「凌公子請進。」凌君毅略微低頭跨入室中。這裡敢情是「太上」日常的起居室上一張紫檀雕花錦榻榻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裙的婦人。尖瘦臉皮膚白皙頭略見花白但卻梳得一根跳絲兒也沒有額上戴著黑絲絨包頭中間綴著一顆明珠只要看她坐在那裡不怒而威的神氣自然就是百花幫的太上幫主了。芍藥就站在她身後垂手伺立狀極恭謹。錦榻兩旁是八把椅幾中間放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一盂「毒汁」和一小瓶自己配制的毒汁解藥。難怪芍藥進來了這許多時光才叫人來請原來「太上」要她當面試驗「毒汁」解藥的靈效這原是一瞥間的事凌君毅堪堪跨入廂房:
就聽芍藥嬌聲說道:「凌公子這就是敝幫太上了。」她站在「太上」身後朝凌君毅暗使眼色奴了奴嘴似是示意他伏身下拜。
凌君毅只作不解走上兩步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在下凌君毅拜見太上。」太上端坐不動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直盯著凌君毅好像要從他臉上找出什麼來一般。過了半晌才冷冷說道:「你先坐下。」凌君毅道:「太上面前哪有在下坐的份兒?」這原是客氣話。
太上微有慍意冷聲道:「老身叫你坐你就坐我有話問你。」芍藥焦急地朝他遞著眼色那是示意他趕決坐下。
凌君毅瀟灑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謝座了。」退後兩步就在錦榻左一張椅子上坐下抬臉道:「太上寵召不知有何見教在下洗耳恭聆。」太上臉上似有厭惡之色不耐道:「老身說過有話問你。」凌君毅道:「不知太上要問什麼?」太上冷聲道:「你姓凌?」這話就問得奇怪凌君毅應了聲「是」。
太上又道:「何處人氏?」凌君毅道:「穎州。」太上追問道:「世居?」凌君毅又應了聲「是」。
太上問道:「你爹叫什麼名字?」這倒像是應試要背三代履歷。
凌君毅感到有些奇怪這位「太上」似乎對自己身世十分重視而且她在問話之時目光冷厲盯注著自己也似乎有些不太友善。「這就奇了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心念轉動之時口中答道:「先父名諱上瑞下圖。」「凌瑞圖?」太上口中低低念了一句接著問道:「你爹去世了?」凌君毅又應了聲「是」。
太上問道:「去世已有幾年了?」凌君毅道:「先父棄養時在下只有三歲算來已有一十九年了。」太上又道:「你爹生前是做什麼的?」她愈問愈奇連伺立她身後的芍藥也感到有些意外。
凌君毅道:「先父耕讀為生。」耕田讀書正是書香門第。
太上又道:「家裡還有什麼人?」凌君毅道:「只有家母一人。」太上道:「你娘姓什麼?」凌君毅看她盤問的這般詳細心頭已有警覺同時也想起師父在臨行時囑咐過自己的話如果有人問起母親姓氏不可說出姓鐵來。此時聽到「太上」問起母親姓氏隨口說道:「家母姓王。」話聲出口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告訴過百花幫主說母親姓鐵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了。尚幸太上聽了之後並未追問。這點已可證明百花幫主並未將自己詳細情形報告太上不錯!她〔百花幫主〕前晚也並沒有把自己的詳情告訴芍藥。
太上臉色似乎稍霽點點頭道:「很好。」聽到這兩個字芍藥總算暗暗替凌君毅松了口氣。太上接著又問道:「老身看你武功不弱你師父是誰?」這句話聽得芍藥又有些耽心起來!
太上面前必須有問必答但凌君毅曾說過他師傅不欲人知這話如何能對太上說呢?她心頭一急忙向凌君毅暗暗點頭示意他快說。凌君毅這回倒是依了她欠身答道:「在下出身少林。」太上頷道:「你是金剛泰門下?」凌君毅道:「不是。」太上又道:「那是潛山大師的弟子?」潛山大師乃是少林方丈。
凌君毅道:「不是。」太上不耐地問道:「那你師父是誰?」凌君毅道:「家師法號不通。」太上身軀微微一震凝目道:「你是反手如來門下?」她這句話。口氣之中驚多於訝!少林門人她不在乎但反手如來傳人她可惹不起。不但是她放眼江湖二三十年來黑白兩道幾乎沒有一個人惹得起這位說正即正說邪亦邪的不通和尚。
這可真靈已經和凌君毅說了半天太上那張瘦削臉始終其寒如冰但這一聽說凌君毅是反手如來不通和尚傳人她臉上就像春風解凍有了笑容笑雖很微但笑容後面似乎含有得意之色。凌君毅是反手如來傳人她為什麼會得意呢?當然這個「得意」後面另有文章。這點凌君毅還差得遠他是想不到的他所看到的只是太上臉上有了笑容而已。
太上語氣也緩和了徐徐說道:「令師一代高僧武林奇人老身欽佩已久可惜無緣瞻荊。凌相公是大師高足老身真是幸會之至。」這真是前倔後恭。世上有許多閥閱門弟、顯赫身世的紈褲子弟所以能到處吃得開就是靠山扎硬也。凌君毅欠欠身連說不敢。伺立太上身後的芍藥聽得深感驚奇她從沒聽太上對人說過這樣的客氣話她望著凌君毅心中暗暗得意不禁朝他粲然一笑。又是一個得意的人!太上接著又道:「凌公子替老身制成「毒汁」解藥老身極為感激。」早就該感激了。
凌君毅欠身道:「太上誇獎黑龍會以「毒汁」淬制兵刃暗器;中人無救日後必然為害江湖。在下能替貴幫效勞配制解藥也可以說是略盡在下一點心意好使江湖同道不再受「毒汁」的威脅太上感激二字在下愧不敢當。」太上點點頭道:「凌相公崇俠尚義真是菩薩心腸只是老身和黑龍會結怨甚深凌相公能否把配制解藥方子見告?」凌君毅哪有什麼解藥方子?這一問題他早就想到太上一定會向自己提起但卻始終想不出較好的理由來。聞言不覺面有難色遲疑了一下道:「這個……」芍藥及時說道:「太上凌公子不好意思說出口來還是由弟子代他說吧。」太上稍微轉過臉去說道:「你說。」芍藥臉含嬌笑深情款款地看了凌君毅一眼說道:「弟子也問過凌相公凌公子說:他在咱們這裡安危莫測如果交出藥方來咱們可能會對他不利。」太上居然並不生氣微微額道:「江湖險惡人心譎詐凌相公顧慮得有道理但老身一生禮佛創立百花幫也只是為了對何黑龍會而已豈會如此心狠手辣?」芍藥道:「弟子也是這麼說。」凌君毅拱拱手道:「太上幸勿誤會在下既肯替貴幫配制解藥豈會對貴幫有此存心?那是因為副幫主問在下方子在下一時無以為對只好如此說了實則……」太上目光一注問道:「凌相公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凌君毅靈機一動這回卻想到回答她的話了!那是他看到自己說出師父名號之後太上的臉色有了極顯著的轉變自己何不把解藥方子推到師父身上去?這就欠身答道「太上明鑒這解藥方子是家師得之於一位西域高僧專解天下奇毒在下只是依方給貴幫配制至於這藥方未得家師同意在下不敢洩漏此事還望太上原諒。」這話說得入情入理令人無可厚非。
果然凌君毅猜的沒錯!太上聽說是反手如來的秘方就不再追問下去淡然一笑道:「凌相公不用為難各派都有不傳之秘老身怎好勉強。好在凌相公已替咱們煉制了兩缸解藥也差不多夠用了。」芍藥道:「太上凌公子說他配制的兩缸解藥有效期限只有三個月。」太上道:「不錯藥汁是水做的不易久貯。」她忽然「哦」了一聲看看凌君毅說道:「老身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凌公子肯不肯答應?」凌君毅欠身道:「太上言重太上有何吩咐盡管明示。」太上藹然道:「老身手創百花幫幫中上至幫主下至花女均是老身的弟子。但本幫也有不少使者是從各大門派中透聘而來。凌相公藝出反手如來人品武功自是不用說了。老身也知道像百花幫這樣一個小組織容不下凌相公更不敢以「使者」一類名義來延攬凌相公。但老身內心卻極希望凌相公協助百花幫維護百花幫因此老身之意想聘凌相公為本幫護法不知凌相公意下如何?」芍藥站立太上背後笑了。凌君毅連連拱手道:「太上厚愛在下江湖未學實在不敢應命。至於貴幫需用「毒汁」解藥在下自當隨時為貴幫配制區區愚忱還望太上垂諒。」太上看了他一眼說道:「老身看得出來凌相公人中龍鳳咱們百花幫屈留不住。但本幫護法地位然和護花使者完全不同也不用長留在幫裡對凌相公來說也十分適合凌相公幸勿推辭才好。」凌君毅道:「太上雅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年輕識淺實在不敢當此重任。」太上臉色有些異樣默默不語。這下芍藥可急了柳眉微顰一雙俏目望著凌君毅只是朝他暗暗點頭那是示意他趕快答應。凌君毅道:「在下冒昧有一件事想請太上指點。」太上晤了一聲注目問道:「凌相公想問什麼?」凌君毅道:「在下想請太上指示黑龍會的巢穴所在。」太上臉色一變目光凝注問道:「凌相公要找黑龍會巢穴麼?」凌君毅道:「正是。」太上緩緩收回目光說道:「不錯凌相公問對人了黑龍會行跡隱秘大概除了他們死黨江湖上能夠知道他們巢穴的只有老身一人了。」話鋒一轉接著問道「凌相公要上黑龍會去作甚?」她說話之時目光炯炯直要看穿凌君毅的心事一般。
凌君毅自然也看出來了她聽自己提到黑龍會臉色就為之一變此時又目光盯注追問自己去黑龍會作甚?「難道黑龍會和百花幫之間有什麼隱秘不成?」凌君毅心念閃電一轉說道:「在下是聽總管說的在下有兩個朋友落在黑龍會手裡黑龍會的人把他們當作貴幫護花使者聲言要貴幫用在下去交換。」太上道:「此事老身已聽芍藥說過了不知凌相公有何打算?」凌君毅道:「在下那兩個朋友是在下生死之交義無反顧。還望太上賜告黑龍會巢穴救人如救火在下打算立即動身。」太上點點頭微笑道:「凌相公肝膽照人這份義氣。老身無限欽佩。只是黑龍會高手如雲凌相公縱然藝出反手如來但單人涉險不僅救不了令友只怕連你也非失陷不可……」她話聲微頓接道:「老身和黑龍會仇深似海這二十年來老身始終隱忍未一是他們「毒汁」之毒始終無藥可解。二是老身人單勢孤自審雙拳難敵四手。老身創立百花幫也就是為了對付他們……」凌君毅暗暗「哦」了一聲太上繼道:「如今總算老天有眼得凌相公之助「毒汁」有了解藥百花幫經老身二十年經營也調教出百名女弟子。凌相公且在幫中寬待一二日容老身略作部署當親自前去了斷二十年舊帳。凌相公要救令友可和老身同去。」說到這裡不待凌君毅回答回頭朝芍藥吩咐道:「芍藥你叫茶花送凌相公下山。」芍藥道:「還是由弟子送凌公子下山好了。」太上道:「不你留在這裡為師另有吩咐。」芍藥口中應「是」立即輕移蓮步走到門口叫道:「茶花進來。」先前那名花衣少女掀簾走入躬身道:「副幫主有何吩咐?」芍藥道:「太上命你送凌公子下山去。」茶花偷偷看了凌君毅一眼雙頰微暈應了聲「是」轉身朝凌君毅道:「凌公子請隨小婢來。」凌君毅起身朝太上拱手道:「在下告退。」太上額道:「老身不送。」凌君毅走後太上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陰沉說道:「芍藥你看此人如何?」芍藥心頭猛然一驚道:「弟子覺得咱們決不能讓他離此而去。」太上嘉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不錯為師第一眼看到這小子就有把他除去之意。」芍藥吃驚道:「太上要殺他?」太上沉哼一聲道:「沒想到這小子會是反手如來的徒弟……芍藥聽出太上言外之音好像反手如來的徒弟就不能加以殺害心中暗暗高興問道:「反手如來很厲害麼?」太上道:「三十年前他大鬧少林寺反出佛門少林寺中已經沒人是他對手你想想看這老怪物有多厲害?這些年他從未收過門人既然收了姓凌的小於自然是他衣缽傳人為師若是把這小子宰了反手如來豈肯甘休?」芍藥試探著道:「那麼太上准備如何呢?」太上嘿然道:「老身自有主張。」探手從大袖中取出一顆白色藥丸隨手遞了過來說道:「你去交給玉蘭命她暗置飲食之中讓姓凌的服下不得有誤。」「迷香丸?」芍藥伸手去接已經感到有些顫抖。
太上冷厲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只有讓他服下「迷香丸」才能使他永遠歸心忠於百花幫也可避免得罪反手如來了。」芍藥道:「太上說的是。」太上揮揮手道:「還有去告訴你大姐一聲明日正午為師要在百花殿親自選拔隨行人員著令全體護花使者暨本幫弟子悉在清晨集合待選。」芍藥躬身應是匆匆而去。
太上要「御駕親征」的消息已經傳遍百花幫!三十六護花使者百花使者花女全都人心振奮摩拳擦掌准備迎接戰斗。天色還未全黑百花幫主從前廳回來腳步沉重跨進「仙春館」書房她在前廳只轉達了一道命令但人卻疲累得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跨進書房走到窗前一張大師椅上坐下已經再也支持不住一手支頤緩緩閉上了眼睛。茉莉睜大俏眼關心的問道:「幫主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百花幫主微微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些頭昏。」茉莉很快的倒了一盤熱茶送到她面前說道:「幫主喝一口熱茶也許會好些。」百花幫主道:「放著就好。」話聲甫落忽聽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玉蘭舉步走入。
萊莉躬身道:「小婢叩見總管。」百花幫主雙目一睜有氣無力地道:「三妹你來了。」玉蘭道:「幫主方才吩咐要屬下辦完事兒就到你書房裡來。」百花幫主點點頭道:「不錯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說到這裡目光朝茉莉一瞥吩咐道:「你到門口去站著不論什麼人未經我允許不准擅入。」萊莉躬身道:「小婢遵命。」轉身退了出去。
百花幫主道:「三妹你坐下來。」玉蘭望望幫主神色問道:「幫主身子不舒服麼?」百花幫主微微搖頭道:「沒有我很好。」玉蘭沒有坐接著又道:「幫主有什麼事要屬下去做的麼?」「哦。」百花幫主有氣無力地輕哦一聲伸手入懷緩緩取出一顆白色藥丸向玉蘭遞去。玉蘭目光一注驚愕的道:「迷香丸?」「哦。」百花幫主又輕呢了聲。
玉蘭伸手接過目光一抬望著百花幫主不解的道:「幫主這是干什麼?」百花幫主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漸漸起了霧氣幽然一歎道:「拿去給他服了。」玉蘭身軀一震詫異地道:「要給他服下?」兩人都像打著啞謎這個他字心照不宣誰也沒說出誰來。
「哦。」百花幫主生似快要虛脫了一般呢得十分微弱。
玉蘭拿著白色藥丸的右手起了一陣顫抖。抬目道:「這……是幫主你的意思?」她內心顫抖得比手更厲害連聲音都帶著點憤慨。
百花幫主微微搖頭慘笑道:「三妹你錯怪我了。」玉蘭道:「那是誰的主意?」百花幫主道:「這是太上的意思。」玉蘭嬌軀猛震失聲道:「會是太上的意思?」百花幫主幽然長歎一聲道:「我早料到會有這一著的。」玉蘭低聲道:「咱們能這樣做麼?」百花幫主道:「咱們又有什麼辦法呢?」玉蘭逼緊一步道:「幫主忍心?」百花幫主苦笑道:「三妹你我無力救他。」玉蘭道:「幫主若有此心……」百花幫主及時阻攔截口道:「三妹你不能這麼說。」玉蘭一怔道:「屬下覺得他是個人才幫主你錯過了可惜。」「我……」百花幫主羞澀的搖搖頭。
玉蘭輕聲道:「小妹看得出來你對他有了情。」百花幫主一顆螓低了下去。
玉蘭又道:「大姐真要有心小妹甘冒萬死今晚讓他……」百花幫主眼中忽然流出兩行淚水搖搖頭道:「三妹我感激你但這不是辦法。」玉蘭道:「大姐難道你真要讓他服下迷香丸?」百花幫主道:「三妹你是知道的服下此丸除了永遠不生二心外對人身並無多大毒害。」玉蘭道:「不錯但也毀了他一生。
百花幫主道:「我想不會的。」頓了頓接道:「我考慮了很久太上的意思咱們無法違背暫時先讓他服下……」玉蘭道:「大姐該知道此丸沒有解藥。」百花幫主忽然笑道:「三妹莫要忘了「毒汁」咱們原先也沒有解藥。」玉蘭輕「啊」了一聲。
百花幫主又道:「我方才聽二妹說他是反手如來的傳人那解藥也是他師門專解奇毒的秘方既能解「毒汁」之毒自然也能解「迷香丸」之毒了。」玉蘭眼睛一亮又「啊」了一聲。
百花幫主接著輕聲道:「所以我的意思不如先讓他服下應付過明天慢慢再設法不遲。」玉蘭道:「原來大姐早就有了計較。」百花幫主道:「但我還是要和三妹商量了才能決定。」玉蘭道:「大姐想的沒錯太上交待下來不照辦也不和地明天一天先就通不過。好在「迷香丸」藥性還算平和除了心誠悅服永無二心對神智並無大影響等過了明天小妹再行設法好了。」百花幫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三妹你的好意我很感激。」玉蘭道:「大姐這是什麼話自家姐妹還說什麼感激小妹但願……」百花幫主柔聲道:「三妹你放心有我就有你的。」玉蘭只覺臉上驟熱羞澀的低叫了聲:「大姐……」百花幫主道:「三妹不用說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去吧。」玉蘭道:「小妹遵命。」欠身一禮轉身朝外行去。她剛舉步跨出書房陡地住足口中也同時驚「咦」出聲!
百花幫主自然聽到了心頭機伶一震急急跟了出來問道:「妹妹……」目光一注不禁臉色大變問道:「茉莉怎麼了?」原來奉命守在書房門口的茉莉此時雙目緊閉身子倚著牆壁好像在磕睡這時天色還未全黑又不是半夜裡會困卷得站著打磕睡麼?玉蘭伸手拍了她幾處穴道她依然昏睡未醒不覺黛眉微顰道:「茉莉不像是被點穴手法所制。」百花幫主目光凝注一言不走到茉莉面前伸也玉筍似的手指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抓起萊莉左手按了一下脈息說道:「氣機流通脈息平和顯然不是穴道受制倒像真的睡熟了一般。」說著用手掌輕輕在她臉頰上拍了兩下叫道:「茉莉你快醒醒。」茉莉一顆頭軟軟的只是不醒。玉蘭心頭忽然一動迅返身取來一盞冷茶朝茉莉臉上潑去。茉莉身軀一顫倏地睜開眼來。
玉蘭輕哼一聲道:「果然中了賊人的彈指迷香。」百花幫主目注茉莉道:「你怎會中了賊人的迷香?可曾看清對方是誰麼?」茉莉張大雙目說道:「沒有啊小婢站在這裡什麼也沒有看到方才只是……只是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就像打了磕睡。」百花幫主怒聲道:「蠢丫頭連著了人家的道兒還不知道。」茉莉惶恐地道:「小婢真的沒看到人。」玉蘭道:「快去看看瑞香、薔薇是不是也中了暗算?」瑞香、薔薇今天輪值「仙春館」大門。薔薇答應一聲立即朝外奔去。
百花幫主攢攢眉道:「三妹你看這人會不會是……」她底下的話沒說出口但姨一偏一雙眼睛卻朝玉蘭望來含著詢問的意思。
玉蘭道:「我想不會是二姐她已經走了一會而且此人使的彈指迷香二姐也不諳此種手法。」百花幫主沒有說出是誰來她卻說出來了。
百花幫主輕輕歎息一聲道:「不是二妹就好方才我們說的話若是被她聽去了傳到太上耳裡就不得了。」玉蘭沉吟道:「這人使用彈指迷香潛入仙春館來必有目的顯然不是本幫姐妹。」正說著之間只見茉莉和瑞香兩人匆匆走入。
玉蘭目光一指問道:「瑞香方才是你和薔薇值班守在門口可曾見到有人進來?」瑞香躬身道:「回總管方才除你之外並沒有人進來過。」玉蘭臉色微變揮揮手道:「你快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瑞香躬了躬身匆匆退出。
玉蘭望望百花幫主說道:「大姐照此看來這人是從後面越窗進來的他對咱們花家莊院的路徑已經摸得很熟……」百花幫主微微頷說道:「三妹你快去吧別誤了正事這裡的事我會派人查的。」玉蘭應了聲「是」便自辭出。
※※※※※※※※※※※※※※※※※※※※※※※※※※※※※※※※※※※※※※凌君毅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他一進門就看到辛夷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打瞌睡不由暗歎一聲悄悄將她搖醒:「辛夷醒醒怎麼坐在這兒睡著了小心著涼。」辛夷睜開眼驚喜地道:「是公子您回來了小婢聽說您去見太上了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坐在這兒等您回來。」凌君毅心頭一熱多可人的小丫頭手一伸將辛夷摟入懷中吻了下去辛夷「嚶嚀」一聲癱軟在凌君毅的懷中。半晌凌君毅才放開氣喘吁吁的辛夷悄聲問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辛夷俏臉羞紅低聲道:「小婢不能為公子做其他的事只能盡力服侍好公子。」凌君毅悄聲道:「願意留下來麼?」辛夷羞紅著臉點點頭凌君毅正欲幫助她寬衣解帶辛夷羞澀地道:「公子讓我自己來吧。」凌君毅放開她辛夷羞澀的將身體轉後背向著凌君毅。凌君毅看著漸裸的肩背辛夷雪白的肌膚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分外耀眼。辛夷耳邊傳來「悉悉沙沙」的聲音心想凌君毅也正在寬衣解帶由不得臉上一陣火紅竟羞於轉身面對他。
凌君毅輕輕的扳轉辛夷的雙肩辛夷略微一掙便任凌君毅把她的身子轉過來讓兩人赤裸裸的相對著。辛夷羞紅的臉一直深低著凌君毅審視著她白晰得如珍珠般的肌膚**雖小但卻很飽滿小腹平滑柔順一渦淺淺的臍下連接著幾根稀疏的細毛愈往下細毛漸次的愈濃、愈密然後又乍然消失在豐腴的雙腿間形成一個烏黑濃密的倒三角形使得她全身散出一種成熟女性獨有的氣質。
凌君毅讓辛夷躺在床上凌君毅把手靠她在那柔軟的小腹部輕輕的摩挲著辛夷忍不住出一絲滿足之細吟聲。當凌君毅的手指微觸到那稀薄的草叢上時辛夷不禁像受搔癢般的抖動起來。凌君毅輕輕將辛夷的雙腿掰開露出一對粉紅色的小唇片在兩腿根部肉洞內的光景也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的眼前。凌君毅輕輕地揉著小唇片中間那顆肉粒指頭在上面的肉片上輕撫起來辛夷再一次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呀……公子……不……不要……嗯……」辛夷的背部弓起來出陣陣囈語還將腰部扭動著讓凌君毅的指尖不停的在**裡攪動著。
「嗯……好……舒服……嗯……」辛夷緊閉著雙眼長睫毛在抖動著。凌君毅埋在辛夷的胸脯上面嘴唇含著上面的乳尖胸膛緊貼著辛夷的下體磨動著。
「啊……呀……」當凌君毅的舌尖輕輕在乳頭掃過辛夷挺著上身將胸脯迎向他。
「啊……不要……嗯……羞死人了……嗯……」辛夷充滿嬌羞的聲音回蕩在房裡凌君毅不但不理會還把手掌緊貼著她的**中指就向洞內伸進去。
辛夷全身震了一下幾乎是哀號的呻吟著:「啊……痛……公子……輕點……」辛夷道裡的反應使凌君毅暗自一驚他覺得**的肌肉有如呼吸般的在收縮更有如吸吮般的在蠕動而且淫液也很多讓手指在窄狹的洞裡勉強能旋動。凌君毅的手指在**裡時而摳摳、時而揉揉這時**裡也被刺激得熱潮不斷不但沾濕了他的手掌也暈染開來濡濕了整個下體。
「啊……嗯……公子……再用……力嗯……啊……受不……了……嗯……」辛夷不停的將腰部扭動著開始淫蕩的叫著。
凌君毅的頭離開辛夷的胸口繼續向上滑直到四唇相接而寶貝也正好抵再**上。凌君毅把舌頭伸進辛夷的嘴裡攪拌著彷佛暗示辛夷等會兒寶貝也將要如此這般的在**裡攪拌著。辛夷似乎了解腰肢擺動得彷佛很饑渴似的。辛夷那雙修長的雙腿向外分開屈曲著。凌君毅硬挺的寶貝不必手撫滑滑溜溜的就把龜頭抵住洞開的穴口只稍沉腰寶貝便慢慢的溜進去。
「啊……嗯……公子……輕點……輕……啊……」狹窄的**緊裹著寶貝凌君毅覺得彷佛全身被五花大綁緊束的無法動彈。凌君毅彷佛很吃力的將寶貝擠入辛夷反而很輕松的挺腰配合著。這下寶貝底達終點了一陣快感從凌君毅的背後向下體之中蔓延開去「哼……啊……」他也忍耐不住喘了起來。
「啊……頂到了……喔……公子……啊……」辛夷忍不住斑呼起來並且將背部拱起來享受著**裡所帶來的快感。
凌君毅開始緩緩的抽送「辛夷……嗯……好溫暖……」寶貝有如置身暖爐中。辛夷全身像被快感包圍著似的輕輕的顫抖著雙手緊抓著身旁的被單嘴裡嬌喘、呻吟聲不斷。凌君毅感覺**裡越來越潤滑但箍束的快感仍然不減腰部的抽送動作也就更快、更大了。
辛夷的反應更加狂亂幾近歇斯底裡的喊著:「嗯……公子嗯……用力……用力……啊……」辛夷的身體也不停的搖動起來。凌君毅的抽*動越來越用力也越來越快肌膚拍擊聲、**濺動聲交替呼應著。凌君毅像要貫穿辛夷的身體般插得又深又重讓辛夷的高潮快感一下並出來。
「啊啊……公……子……我……啊啊……」辛夷喘息的聲音急促得像疾馳的火車她的手緊緊的抓著凌君毅的背脊不放雙腿緊纏著他的腰讓陰部緊緊的貼住。然後辛夷軟軟的倒在床上長長的頭凌亂的散在床上腰部卻還不停輕微的挺著。急遽收縮的**刺激的凌君毅一陣寒顫挺出腰身寶貝的前端用力地深深的插進辛夷的體內一股濃濃的精液射進辛夷的**深處……高潮過後凌君毅輕柔地撫摸和親吻著辛夷溫柔的問道:「舒服嗎?」辛夷嬌羞的點點頭:「就是剛開始很痛現在還有點痛。」凌君毅安慰道:「休息兩天就好了。」沉默一會辛夷突然咬著嘴唇道:「公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生氣好嗎?」凌君毅奇怪的道:「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我怎麼會生氣呢?」辛夷囁嚅著道:「公子……昨天……是誰……」凌君毅一頭霧水:「什麼是誰?」辛夷結結巴巴的道:「就是……昨天……是誰……陪公子……睡覺的……」辛夷還有些怯怯的不敢望凌君毅。
凌君毅渾身一震辛夷小心的道:「公子……你別生氣……小婢不該問……」她以為凌君毅生氣了。
凌君毅吻了她一下道:「辛夷你誤會了我不是生氣我是奇怪你怎麼知道的?」辛夷嬌羞的道:「雖然昨天小婢被迷昏過去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但我早上收拾床的時候可以看出來昨晚有人獻身公子。」凌君毅道:「你沒有告訴別人吧?」辛夷搖搖頭道:「沒有公子放心小婢知道分寸。」凌君毅於是將前因後果一一告訴辛夷辛夷這才明白她問道:「公子你為什麼將一切都告訴小婢難道就不怕小婢告訴別人麼?」凌君毅親了她一下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當然要讓你知道自己的相公是什麼樣的人否則做妻子的人不知自己的相公的來龍去脈豈不可笑?」辛夷難以置信的道:「公子您說什麼?公子是說離開這裡的時候會帶小婢走?」凌君毅奇怪的道:「難道你以為我會丟下你不管?」辛夷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來那是高興的淚水那是幸福的淚水凌君毅知道她現在的心情。辛夷任憑淚水流淌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緊緊的抱住凌君毅道:「公子小婢太高興了小婢本來想能得到公子的一次憐愛已經可以足慰平生因為小婢自知不配跟隨公子……」凌君毅道:「傻丫頭怎麼這麼沒有志氣我怎麼會看不起你以後不許再說這種傻話知道嗎?」辛夷點點頭:「小婢記住了。」凌君毅道:「以後咱們獨處時別公子小婢的聽著怪別扭的叫聲哥哥來聽。」「哥……」辛夷怯怯的叫了聲。
「對這樣才乖我的好妹妹。」凌君毅滿意的親著她辛夷也不甘示弱的回親不已。
辛夷靠在凌君毅的胸膛輕聲道:「哥我看幫主和副幫主、總管都看上了你尤其副幫主以前可是驕橫的很但是在哥這兒就像變了個人溫順了很多。哥不妨考慮考慮……」凌君毅捏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怎麼?你也希望我把她們統統收服?」「嗯難道已經有人這樣對公子這樣說?」辛夷奇怪的問道。
「婉妹昨晚也是這樣說的。」凌君毅道。
「那公子是怎麼想的?」辛夷問道。
「一切要看緣分就像咱們一樣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凌君毅道。
「那我就預祝公子事事順利。」辛夷停頓了一下嬌羞的問道:「公子要不要小婢再陪你?」凌君毅哪忍心讓她太辛勞搖搖頭道:「你剛破瓜別太勞累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時候不早了休息吧。」「嗯!哥你真好。」兩人相擁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