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每當我看到父親大人的臉時就感到有一股椎心般的刺痛。」
天正九年正月二日。
擺在濃姬面前的是三組過年祈福用的酒杯及佳餚與她相對而坐的是剃了的年輕未亡人德姬。自從丈夫德川信康切腹自殺後德姬就留下了兩個女兒獨自回到安土城來。
「置身在這個城內我老是在想我到底是德川家的人?或是織田家的人?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此時只要一看到父親我就覺得胸中一陣疼痛。」
濃姬假裝忙著把菜餚放在畫有蘊含化的新盤子裡一邊吩咐道:「現在正在過年你帶著這些供品去祭拜他吧!」
「好的不過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快別這麼說了!你還是聽從你父親的建議移居到京師去吧!在那裡你可以靜靜地陪伴著信康安慰他在天之靈。」
「是。」雖然德姬順從地回答但卻遲遲不肯拿起酒杯。
她的心中還被另一件事困擾著。自從信康被賜死後德姬原想留在德川家親自照顧兩個女兒沒想到卻被送了回來。
「太危險了!留著這麼可怕的女人在此不知又要製造出怎樣的難題呢!」
岡崎家臣們的冷言冷語迫使德姬不得不離開。
即使是家康也不答應讓她繼續留在城裡。不過他的理由是:「信康的家臣大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行為難免粗暴萬一他們做出不利於你的舉動豈不是更加深了織田、德川兩家的間隙嗎?所以請你聽從我的勸告回家去吧!」
年輕有為的長子切腹自盡正室築山夫人被賜死的家康內心承受著多大的悲苦啊?想到這點德姬實在不忍心還違拗他了。
經過一段時日之後她越來越覺得內疚認為都是由於自己達過依賴父親以致害死了信康。她深深地自責著。
另一方面自從信康死了以後武田勝賴也動了猛烈的攻勢。為此傷心欲絕的家康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對付已經來到駿河的勝賴如今正在高天神城作戰呢!
很怕聽到德川家的事情卻又忍不住去聽的德姬為了這一次的戰事而憂心如焚甚至已經好幾夜都無法成眠。
「來吧再喝一杯!快拿起酒杯啊!」
「是是。」
「你要知道這世間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我們女人所能左右的啊!所以信康的死絕對不是你造成的千萬不要再這麼想了。其實德川家的老臣們也太大意了竟然在大人面前說出那麼多壞話難怪你父親氣得命他自盡。」
「母親大人世間」
「怎麼樣?酒的味道還好吧?」
「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情你說吧!」
「可否請你代我向父親大人求情請他立即派援軍到駿河去呢?」
「什麼?你想的是這件事啊?」
「是啊!如果我的丈夫還在公公就不會打得這麼吃力了所以我希望父親大人能出兵相助。」
「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由女人開口呢?」
「求求你嘛!既然本原寺早在去年就已攻下而丹波、中國一帶的戰事也逐漸穩定下來我們應該有能力派兵支援才對。好不好嘛?請你去求父親大人以便減輕公公的負擔。」
望著德姬急切懇求的表情濃姬的雙眼不禁紅了。
(這就是女人啊。)儘管曾經嫉妒、憎恨甚至爭吵但是她卻依然忘不了死去的信康。即使已經被遣回娘家她卻依然關心著夫家的一切。雖然想法和作法互相矛盾卻掩蓋不了她的真情流露。想到這裡濃姬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德姬雖是信長的長女卻在九歲時就被送到德川家去。從那時候起她便一直跟著信康過著恩愛的夫妻生活並且生下了兩個女兒。
因此雖然德姬在失去信康之後再度回到織田家但是在她的情感上卻始終認為自己是德川家的人。每當夜闌人靜她總會回憶起在德川家的生活的點點滴滴使得心情更加悲痛。
到底哪裡才是她的家呢?難道女人的命運真如書上所說是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嗎?
「好不好嘛?母親大人!要不然我怎能安心地搬到京師去住呢?求求你讓我安心地去好不好?再說目前我們織田家也有充分的兵力派援軍是不成問題的呀!」
這時突然聽到廊下的侍女叫道:「大人來了!」
「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好吧我就替你說說看吧!」
濃姬讓德姬繼續坐著自己則身迎接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