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嗣對我剛才的話不置可否,只道:「他雖然是將我抓去做徒弟的,但是,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他的。」
周沉芳本應該十分心痛的,可是不一會兒她卻將臉舒緩了下來。她只苦苦一笑道:「原來如此。姐姐,我們走吧。沉芳想明日便先行離開臨安了,此處非但不是沉芳眷戀的地方,還是沉芳討厭的地方哩。」
我則對葉嗣道:「如果只是為了不讓他奪得國師之位的話,那你就不必出手的,因為國師之位我也要去爭奪,而且志在必得。」
葉嗣卻道:「不,你不會成功的。不是我懷疑你的實力,而是你是真的絕對爭不到這個國師之位的。」
我道:「哦,你是懷疑我沒有這個能力?」
葉嗣道:「並非在下懷疑小姐的能力。也許小姐真的有奪得國師之位的實力。但是,有的東西,光靠實力還是不行了。」
我奇道:「哦?何以見得呢?」
葉嗣道:「有兩點,第一,這是我師父卜算出來的。你也知道,我師父雖然沒有張天師那麼厲害,可是,他對卜算之術真是精準無比。他來臨安之前,就曾算過一卦,說將來大宋國師之位,將是一個少年男子。所以絕對不可能是趙小姐。」
有這事?不是開玩笑吧?我才不信呢,我現在能量多得可以隨便將地球挖出一個大洞來,我才不信我爭不到這個宋國區區的國師之位。我道:「哼,我偏不信這個邪,咱們走著瞧。第二點是什麼?」
葉嗣繼續道:「小姐也許不知道,你們已被宮裡的某人注意很久了。」
呵呵,他說的不是皇上吧。趙昀那個色狼的確注意我很久了。
「那人便是當今皇上的第七個女兒,也就是被人們稱為七公主的女子……」
倒∼∼∼
汗——那七公主難不成看上了我或是沉芳中的一個人了?她不是同性戀吧?
「她的心上人是朱紹,而小姐最近卻又和朱大人走得甚近……」
此時周沉芳終於插嘴道:「啊,原來姐姐招人吃醋了。不過姐姐不必擔心,沉芳雖然沒有見過那個七公主,但卻知道她絕對爭不過姐姐的。」
葉嗣卻道:「並非是吃醋那麼簡單的。她是我生平見過的城府最深的人了。我雖然沒見過她出手,但是卻可猜到,她的武功,不,她的修為,卻已接近我們修真者所說的『返璞』的境界了。此外,她的智計十分過人,小姐還記得昨晚你與朱大人去張天師家的事麼?在路上,她見到你與朱大人……」
他正要說下去,我猛地狠瞪他一眼,嚇得他不敢吭聲。
最後葉嗣只能避重就輕地道:「七公主見到你們那樣時,氣得全身在發抖,只是她並沒有因為生氣而跳出去與你們見面。相反的,她竟然還能冷靜地想出一個辦法,也就是將她要帶去辦事的一個東洋人放了,將你們拆開。」
是她?那個時候見山一郎突然出現,竟然是她安排的?葉嗣是不是在騙我啊。不會,他應該不會在這件事上騙我,至少,他犯不上用這件事來騙我。對了,從龍穴那裡回來,我都一直都沒有空去看見山一郎呢,到底他和幸子發生了什麼事了呢?
還有,如果葉嗣說的是真話,那幸子應該也落在七公主手中。只是為什麼,七公主會抓他們呢?如果按原先洪都他們說的,見山和幸子應該都是被金國抓住了,可他們為什麼會來到宋國七公主手中呢?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蹊蹺。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這樣一來要找幸子也簡單多了。至少也不必太擔心幸子了,因為七公主也不會有什麼對付她的理由吧。
慢,七公主是沒有對付她的理由,那她又有什麼理由將人從金國那邊抓過來呢?至少幸子和見山都是金國的欽犯啊。金國皇帝完顏守緒怎麼可能讓她將人帶走呢?而且七公主抓他們來又有什麼用呢?
真是的,越想越頭痛,算了,乾脆不想了。
葉嗣最後總結道:「所以,只要有七公主在,小姐是絕難坐上國師之位的。」
我道:「就憑這兩點你就認為我不能當這個國師?葉公子未免太武斷了吧。對於第一點,卜算之說,作不得數,我只相信實力。對於第二點,葉公子好像忘記了在皇宮中,誰才是最大的,是皇上!七公主雖然厲害,至少她還是皇上的女兒呢。」
葉嗣道:「雖然如此,但為了以防萬一,明日的這個『國師換選』之會,我還是要參加。沉芳,對不起了,你怪我也好,但我也只能說對不起。」
聽他說得如此大言不慚,我便氣道:「什麼對不起啊!你以為你很了不起麼?去當國師?哼,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出風頭。你今天連沉芳也保護不了,竟然還敢厚著臉皮去當什麼國師,你要不要臉啊?」
葉嗣被我罵得臉陣紅陣白,不敢反口。
周沉芳見我罵得過火了,便拉開我道:「姐姐,算了,我早就沒事了。你還記得你剛才唱的那首《愛就愛了》那首歌麼?歌裡說,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會再說什麼話,不會再掙扎,算了就算了吧。姐姐,我們回驛館去吧,回去晚了,你的那四個師侄就要擔心了。」說著拉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倒是我,雖然被沉芳拉著,但是卻見到,葉嗣對著沉芳的背影,雙眼紅潤,好像隨時都會落下眼淚來的樣子。世上的真真假假是多麼的難辨,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感覺得到,他對沉芳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他好像太過「聰明」了,將某些不屬於他的包袱硬要扛到自己的身上。
回驛館的路上,原本非常活潑的沉芳一語不發,就算我用小乖去逗她,她也只是對我笑笑而已。唉,情是何物啊?咦,不如給她念一下元好問的名叫《摸魚兒》的那首詞吧。她一定會感興趣的。
「問人間世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周沉芳聽了一呆,立即捉起我的手道:「姐姐,好詞,好詞,快念完給沉芳聽,快……」
我聽了微笑道:「不急,不急,聽好,『……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幕景,只影為誰去?』」
周沉芳聽了一呆,然後喃喃念道:「……歡樂趣,別離苦,……只影為誰去?好淒涼的詞意,好詞,好詞。沉芳一定要將它的曲編唱出來。姐姐繼續念。」
她果然對詞產生了興趣,於是,我將那首詞繼續念道:「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磋及,山鬼自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我一面念,一面給她介紹這首詞的來源,轉眼之間,我們又回到了驛館。
我們剛一進門,便聽到洪都與李楓的爭吵聲。只聽洪都道:「不要以為你輩份比我高那麼一點點就可以分得比我多,剛才大師伯表演的時候我可是最賣力的。你沒發現,場下之人,有些幾乎已隨我的鼓聲起舞了。」
李楓道:「才不是哩,他們是因為大師伯的歌聲,你不要搞錯了。你想分最多,那你要先問過大師姐和二師兄才行!所以,我贊成分輩分分,大師姐最多,二師兄其次,下來是我,才到你。」
洪都大吼道:「不行!雖然我不能拿最多的那份,但是至少也要平均分。對,平均分!」
我和沉芳走進去道:「喂,你們分什麼呢?分點給大師伯怎麼樣?」
四人同聲道:「錢!」但忽然發現說話的是我,洪都立即改口道:「不是,不是。我們在鬧著玩的。」
李楓卻站起出來道:「是錢!大師伯,洪都是說你與沉芳小姐表演得如此好,皇上這麼高興,明日必定有賞賜下來,然後分到的錢給我們是按輩份分給我們還是平均分給我們。」
暈∼∼他們竟然在打我的「出場費」的主意。
我道:「我們表演得很好麼?」
洪都上來拍馬屁道:「好,比那個范什麼的風騷女人強多了。大師伯你不知道,自從她上台之後,唱了兩句,台下的人便走了一半了。然後她又跳了個舞,再唱幾句,人幾乎都走光了。要不然我們怎麼會回得那麼快呢。所以啊,與她相比起來,你們的表演才叫好呢。所以,皇上對你們必定是重重有賞的,不與不是,明日便見分曉了。」
我道:「這個你倒挺清楚的呢。」
洪都道:「那是當然,關於錢的事……」他忽然覺得說錯,立即改口道:「皇上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嘛。這個重賞一定會有的。只是到時大師伯不要忘記分我們一份就行了。」
我用力敲他一記響頭道:「分,分你個頭啊。老是想著錢,掉進錢眼裡啦?秋凝,沉芳要休息了,你扶她去吧。我還要去看看那個東洋人呢,不知他傷得怎麼樣了。」
自從昨晚叫小乖馱他回來到現在,我還沒去看過他呢。也該去問問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