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難道你們不曉得自己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麼?」陰側側的聲音,從對面拿著旱煙袋的那個人嘴裡發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葉飄盡量使自己鎮定下來。冷冷問道:「你究竟是誰?燕南天呢?」
「燕南天?」那個人緩緩重複著這個名字,「燕南天恐怕現在,早已經死無全屍!」
「放屁!」葉飄冷笑道:「燕南天乃一代大俠,怎會輕易死了?」
「呵呵呵呵…」那人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以為有萬春流在,燕南天就不會死麼?太天真了。人的力量,又怎能和鬼神相抗衡?進了我們雙水鎮,縱然有十條命,也是枉然!」
沈湘芸這時道:「那你呢?難道你不是人?」
那人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沈湘芸道:「我當然是人!也是全鎮唯一活著的人。但可惜的是,你們卻要死了!」
這人一邊說著,一邊看著葉飄他們搖頭。臉上帶著一種誰也說不清楚的惋惜。
葉飄道:「我現在沒有空和你囉嗦,告訴我,燕南天在哪裡?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救活!」
「你真的要救燕南天麼?」
「是!」
「你不怕死?」
葉飄還未說話,漫漫變傻已在旁搶著道:「我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不怕啦!」
「……」
十分鐘後。葉飄、沈湘芸、秋寒香、漫漫變傻四人跟著他,七拐八拐地走入一家民宅。
剛一進屋,葉飄就立刻嚷著道:「燕南天!燕大俠,你在不在?」
「他不在這裡!」藉著屋內昏暗的光線,葉飄終於看清了這個說話之人的樣子。這個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但偏偏肩膀上抗著的鬼頭刀和左手上的煙袋子和一般的相比,十分寬大。下巴上的那綹山羊鬍子,卻又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偏偏這個人的臉上陰雲密佈,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看著葉飄,就像看著殺父仇人一樣充滿敵視。請牢記
給這樣一個人看著,無論是誰都會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全身不舒服。
「燕南天不在這裡?」葉飄努力和他寸步不讓的對視著,道:「那你帶我們來這裡幹嘛?」
「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我靠!」葉飄真想人了。「怎麼今天誰碰到我誰都想給我講故事?我又不是故事大王!」
「我的這個故事,保證你聽了以後,終身難忘!」
「故事的開頭,不會又是從前有座山吧?」葉飄說完這句話,秋寒香和沈湘芸的臉色,已完全恢復了過來。剛剛那種恐怖的氣氛,已不知不覺消失掉。
但那人接下來的故事,卻又將他們帶到了一個絕對恐怖的環境之中。
「那是幾十年前的一個冬天了…我只記得,那一年,連長江,黃河都似已有多處被凍結。更不用說某些貧瘠的山區裡的居民吃飽穿暖了。那種冷,直入骨髓。
在寒流和當朝皇帝腐敗的政權雙重影響之下,我們苗疆所有族人的生活,可謂風雨飄搖。
我依稀記得,那一年,一條已經冰封的河分開了兩個小村子。河東的村子,叫東水,河西的村子,叫西水。兩個村子都窮得叮噹亂響。
快過年了,西水某村婦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找了個識字的人一問,說是秋天外出逃荒的男丁們,等不到開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慌的人要回來』這個消息在村子裡面傳開。整個村子炸開了營。往年他們總是要挺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這樣做無疑是有很多理由的。
東西不夠吃,為了防止餓得發慌的村民把來年的種子也吃下肚去,每個家庭總是由丈夫們集中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種子集中埋藏在幾處,然後集體外出逃荒,不知道種子埋藏在哪裡的妻子們則帶著孩子在家苦熬。
一年又一年都是如此。
但今年他們中途要回來了,糧食會不夠的,種子也會被吃掉。
但沒有別的法子,因為相公們就要回來了。
表面平靜氣氛下的恐慌延續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傍晚,丈夫們敲響了各家的房門,出乎意外,他們看起來並不瘦,也沒有浮腫,氣色相當不錯,但他們確實是兩手空空的。妻子們把他們迎進了家,他們就坐在炕上不說話。
妻子們把南瓜野菜飯拿來,他們就吃。
把水端來,他們就喝。然後就是沉默的看著窗外,就這樣過了一個晚上。」
說到這裡,那個人停了一下,大口的喘息了幾下。
葉飄立刻道:「然後呢?」
秋寒香,沈湘芸,漫漫變傻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
那人用他那特有的死魚眼很嚴肅的在每個人的臉上滑過,那冰冷的目光,讓所有人的心裡都浮起一層涼意。
「第四天各家的男丁們就又湊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們也都自動地湊到了一起。因為男人們談話的內容總是會不經意間的透露出來——他們要去把種子挖出來,然後搬走。
討論的中心內容就是如何說服自家的婦女。而婦女們討論的就是如何不讓他們說服。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各家婦女就遭到了丈夫唐僧式的遊說,但婦女們都只沉默的聽著,一言不發,也不為所動。
其中一些男人的火氣上來了,動了粗,村子裡哭聲罵聲響成一片。結果是無人被勸動,因為男人們沒有理由,女人們的理由很充足。
——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一輩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這裡,你憑什麼說走就走?走,我們能走到哪裡去?最後,時間彷彿得到了輪迴,所有的男人又恢復到剛剛回來時的模樣,看著窗外默然無語。
直到第五天,另一個東水村的婦人來做客了。雖然名義上是兩個村子,但因為住的很近,地在一處,所以兩村的人也算半個鄰居,兩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裡守候。所以東水村的婦女聽說西水村的男人回來了,就連忙來打聽打聽自己丈夫的情況。
她去的那家的婦人連忙把她迎進了屋,倒了水,而男人卻躲出了門外。
東水村的婦女喝了一口水,說:「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問問我相公,一直也沒有個信!」
於是這家的婦女就走到門外問自己的丈夫,「你怎麼躲起來了?知道不知道的也說給人家。別讓人家擔心牽掛。」許久,丈夫終於說了一句:「沒看見,我們兩村人是分頭走的,不知道!」丈夫喃喃地說完這句話之後,門被推開,那個來找他的東水村婦女走出來了。
說到這裡,那人又故意頓了一下,綠慘慘的臉上漸漸發出了光。
「丈夫看了看東水婦女,嚅嚅著說:「那個…我是真的不曉得啊。」但是東水村的婦女卻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穿來的鞋!
忽然之間——
她大叫一聲:「這鞋是我相公的!是我一針一針的給他納的!怎麼會到了你的腳上?你說!」
丈夫依然不說話,只是看著東水村的婦人,婦人猛地轉身衝了出去,高聲叫喊著:「殺人啦!殺人啦!遠處幾個西水村的男人聞言,向這邊跑來。婦人跑到第一個男人身前哭訴,不得了啦!我相公的鞋,穿在…」
話音到這裡卻噶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塊石頭用力的砸在東水村的那個女人頭上,她一聲不響地摔倒在地,幾個男人立刻圍攏過來。
怎麼辦?大家商量著。
埋了吧。
別埋,太餓了。真的,太餓了。
去,拿砍刀來。
屋子外的那個男人崩潰了,他哭了起來。半晌,他才對自己的女人說,「東水村的男人都回不來了,他們都被我們吃了…被我們吃了。」
聽到這裡,就連葉飄都感到自己的頭髮瞬間就立了起來。
一股涼氣,從腳後根直接衝到了頂門。
但,故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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