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身 第九集 第九集 盜乾陵(十七)單挑應龍
    我心急如焚,解下馬套,飛身上馬,奔至小黃門說的地方。3

    那是在靠近大明宮丹鳳門外的永昌坊樂業亭,距離我為長孫治病的含元殿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公里。

    李淳風肯定是經過精心計劃。以含元殿的位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東面一直延展都屬大明宮範圍,西面西內苑和禁苑,北面是玄武門和重玄門,這三面無論是哪裡,稍有動靜都會驚動禁衛軍。只有南面,那裡的翊書坊、永昌坊、光宅坊、來庭坊都是屬於功臣皇親小區,那裡才有動手的機會。

    而且李淳風一定也算過,以他的法術能力範圍,一公里已經是他的極限,那麼別人也一樣不會超過這個範圍。而他又身負封術石,只要穩坐永昌坊樂業亭,以這裡為圓心,可以覆蓋整整方圓三百米的範圍。三百米外,已經是人力難為了。

    按道理,他的這番計算稱得上是萬無一失了。那麼……難道有人能夠衝破封術石的禁制?就算能夠衝破,那麼他為什麼不攻擊我,而是把目標設在了李淳風的身上呢?

    我趕到樂業亭的時候,皇宮禁衛也風聞而至了,把圍觀的群眾都攔在了亭外。樂業亭雖然名稱亭,其實是一座功德碑,上面記載著隋代名將韓擒虎的滅陳事跡。而到了唐代,這裡逐漸發展成了一個會館。

    長安城裡大部分的官宦子弟,除了在家延師自修的外,其餘的都送到了樂業亭的文德會館裡。會館的館長是當時的大儒孔穎達(注1),當時他還兼任著國子監司業,名重於朝野內外。

    我剛走進文德會館就感到氣氛非常異樣,地下嘩啦啦跪著一大片儒生,而領頭的一位正是白髮蒼蒼的孔穎達。

    我皺著眉頭奔到裡間,只見李淳風滿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旁邊還圍著兩個穿著太醫院服飾的丈夫。

    我心下一驚,走上前去,一手抓起他的手腕。萬幸,脈搏還算平穩。我接著又翻開他的眼簾看了一眼,瞳孔更是沒問題了。

    我轉頭看著其中一個比較老成的太醫問道:「他是怎麼了?」

    太醫撫著長鬚歎道:「肋骨斷了七根,脾臟出血,頭骨破裂……」他接著又說了十七種以上的重傷症狀,但很意外的,全都是外傷。

    以這樣的情況,不要說是人了,就是塊石頭,那也命不久了。只是很奇怪,怎麼剛才我探他脈搏,還依舊平穩呢?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打傷的?」

    太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半晌後,方才又歎了口氣:「真人還是問孔司業吧!」

    我見他不願多說,也不為難他,揮了揮手,把他和另一個太醫都送了出去。3接著我走到外廳內,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哆嗦著的孔穎達,冷冷道:「你隨我進來吧!」

    他愕然抬首看了我一眼,接著猛地搖了搖頭:「不去!」

    我二話不說,也不理會那些儒生異樣的目光,一把拽起他,拎到了裡屋,甩在椅子上,寒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孔穎達估計生來就沒被人這麼對待過,直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整了整衣襟,正聲道:「上天派使者懲罰欽天監正……」

    接著,他又說了一大段,可都沒挨正題,我不由得火大,一抬桌子,吼道:「夠了!我不是來聽你講經述學的!別跟我掉書包!用正常人的話,把事情經過敘述一遍!」

    他倒是個硬性子,脖子一扭,正眼都不望我,一副秀才不與兵斗的模樣。

    我冷笑一聲:「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剛才一出口就神神叨叨地什麼上天使者,我看你死後如何面對你孔家列祖列宗。」

    這種人有個弱點,那就是拘於禮法,而只要用他的規則把他給束縛住,那他肯定受不了。

    果然,孔穎達緩緩扭過頭來,淡然道:「真人也懂聖人言?」

    我洒然道:「自古儒道一家。想當初孔聖人還做過老君的弟子,我為什麼就不能懂?」

    孔穎達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但又沉默了片刻,他才娓娓道來。

    原來,在今天我剛進宮不久,李淳風收到我派李暉送的消息,急忙趕到了文德會館。那時孔穎達正在授課,看到他也不禁一愣。後來聽說他是新任的欽天監正後,方才網開一面,答應借裡屋的花廳一用。

    李淳風倒也不急,自己從裡屋翻出一壺雨前,就一個人在花廳裡的天井處石桌旁自斟自飲起來。倒也和孔穎達來了個兩不相干擾。

    孔穎達見他也沒什麼事,就又回到外屋,繼續授課。這樣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一直相安無事。他也以為這個新任的欽天監正也不過是想借個地方翹翹班,沒什麼大不了的。

    後來他正在外屋授課時,突然聽到天空中一聲雷鳴般的嘶孔,緊接著隔了不到一眨眼工夫,新任的欽天監正猛地發出一聲慘叫。

    這一叫,嚇得他立時跑到了花廳裡,很多儒生都聽到了,也都跟了過去。要知道欽天監正是五品官,而國子監司業不過是六品官。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兩級了。要是李淳風在他孔穎達的地盤上出了事,那皇上追求起來,還不是唯他是問。

    等孔穎達趕到花廳裡,一看,把他嚇了個十足十,腳一軟,立馬就跪了下來。當時的情景,用他的話說,天本來是晴的,唯有花廳那一塊變暗了,是那種烏雲蓋頂似的灰暗。om

    而李淳風正躺在地上,左手上握著一把青鋒劍,全身上下滿是鮮血。天空中,一隻張牙舞爪的應龍正騰於其上。

    「應龍?」我詫異道。

    「是的!」孔穎達毫不遲緩地點了點頭。

    應龍就像刑天,辟邪一樣,是上古神獸。按《廣雅》記載:「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有角曰虯龍,無角曰螭龍。」要說它厲害嗎?當然厲害。按《山海經·大荒北經》:「應龍已殺蚩尤,又殺誇父……」連蚩尤、誇父這樣的上古神仙都被它二話不說的干了!

    我想到這裡,心裡那個寒啊!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夠操縱上古神獸,而且是應龍這種級別的上古神獸對李淳風下手?別說是他了,就是我,見了這種東西那也是退避三舍,躲之不及啊。

    這人也太恐怖了!修為比我高了何止一個檔次……那簡直是……我再活個一千六百年也趕不上!不過現在也可以肯定,一定不是袁天綱那小子干的!那小子沒這麼大的本事。

    孔穎達接下來說的我都知道了!當應龍離去後,他連忙叫來了太醫。緊接著,他帶著一幫儒生跪在地上懇求上天開恩,千萬不要降災於文德會館。

    聽到這話,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擺擺手,放他走了。

    等我再次走回到李淳風床前裡,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多虧我一路上都握著袖子裡的大靈王,靠它的補血功能,才能這麼快恢復。

    我無奈再次割破了手腕,一天之內兩次大放血啊,真他姥姥的了!李淳風體質要比長孫好太多了,但傷重的也不是一個量級的。好比長孫的肺結核是槍傷,那他的外傷就簡直快趕上原子彈的衝擊波了。

    直到輸了快三分之一的長生血後,他才咳嗽一聲醒了過來。當他一眼看到我坐在旁邊時,第一句話說的是:「師父,我……我給師父丟臉了!」

    我歎息一聲,搖頭道:「沒什麼丟臉的!那東西就算是為師,也無能為力啊!」

    默然半晌,李淳風支起身子,靠在床上問道:「皇后的病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你就別擔心了!」我輕聲道。

    李淳風點點頭:「那就好!」他頓了頓,慚愧道:「師父!我雖然傷了應龍,但還是讓它給跑了!」

    「什麼?」我低呼一聲,「你能傷得了它?」

    李淳風面有得色:「我當時一見到它,立時放出袖中早已寫好的兩張天雷咒,在空中形成夾擊之勢,並且一擊即中。可惜啊……只傷了它一隻右翼。而我……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聽完這話,頓時疑竇叢生。這小子法術修為比我差了三五個檔次,連我見了都要跑路的應龍,怎麼他還能夠傷得了。

    「師父!」李淳風自言自語道,「它並不像記載中的那麼厲害。依我看……比師父要略輸一籌。」

    比我還差?那還叫應龍嗎?慢著!他這個比對的對象是當時的我,也就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我。那……以我現在的修為,比當時肯定要強了不止一倍。也就是說,應龍……嘿嘿!(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咳咳!」李淳風剛才受了長生血,現在身子還很虛弱。他輕輕拍了拍胸口,緩過氣來道:「在我看,應龍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大禹石。」

    我心下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李淳風笑道:「當時它一撞將我撞倒後,用爪子不住地掏我身子,顯然是在找什麼東西。而我身子又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它找的,除了這顆大禹石。」

    「這到是奇怪了!應龍找這玩意兒幹嘛?」我納悶道。

    李淳風也搖了搖頭,不解道:「我也不明白。」

    我們師徒二人相視無言苦笑。

    就在這時,突然從花廳裡穿來一聲呼嘯。我心一奇,還沒開口,李淳風驚道:「它又回來了!」

    我一把接過他手中的封術石,大步跑到花廳外,抬頭一望。

    只見整個天地都黑了下來,厚厚的雲層裡似乎有一樣比雲層更黑的東西在裡面,不住地攪動著,帶著雲層上下翻滾。

    我心下一緊,適才剛為李淳風輸血現在體力還十分虛弱,怕不是它的對手。我心念一動,一把抽出腿上的亞瑟王之劍。雖然說現在還不知道它有什麼能力,但它畢竟也是神器,有總聊勝於無吧。

    猛地天上一陣巨響,黑雲嘶地一聲拉開,應龍從中間飛了出來。只見它身長約有五丈,全身佈滿黑色的鱗甲,唯有頭上長了一片金鱗,在一團黑色中,顯得非常獨特。它雙翼一展,超過十丈,聲勢頗為驚人。

    我正凝神靜氣準備和它好好的幹一仗,它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把我嚇了一跳:「你有神器?」

    神獸怎麼著也是動物,動物說人話,本來就夠嚇人的了,還一開口說點破了我持有的神器,我當時都差點兒暈過去了。

    「還有倆?」應龍語氣非常奇怪。

    「不不不!是三個!你小子哪弄那麼多的?」應龍奇道。

    我無語!

    「行了!別廢話那麼多,看在你身負長生血,又有三件神器的份上,把大禹石交出來就行了!別勞煩老子動手了!」應龍毫不客氣地道。

    我心下一怒,狂氣上湧,哈哈大笑道:「有本事自己來拿!別跟我嘰嘰歪歪地!」

    應龍眼睛本來就大,這時被我一氣,兩眼一翻,看上去很是可怖。它猛地把嘴一張,呼嘯一聲,從口中吐出一塊巨大的冰塊,從空中就那樣對著我砸了下來。

    我將大靈王往地上一插,矮身催動劍氣,就在半空把冰塊劃成了無數碎塊,像下雨一樣落在身旁,卻對我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應龍見冰塊無用,兩個鼻孔直冒白煙,過了片刻,肚了一縮一挺,嘩啦一聲,從口裡吐出一團黑水,聞上去一股腥臭。

    我連忙插出大靈王,飛快地在頭頂身前連劃六個圓盾。

    「啪」地一聲,黑水落在了我頭頂圓盾上,過不多久,竟然燒出了一個小孔。我急忙一縮身子,那黑水貼著我身子就掉在了地上。青石板上立馬像被王水澆上去似的,發出「滋滋」地響聲,不一會兒,駭然聞到了一股焦味。

    應龍攻勢一波接著一波,雙翼一展,一扇,整團黑雲夾著雷鳴掃了下來。

    我已經有了經驗,知道這黑色的都是有毒物質,碰不得,於是還未等黑雲下來,先反出了十個天雷咒,攻了上去。

    黑雲與天雷在半空中相遇,「轟」地一聲,黑雲不敵天雷,被硬生生地劈散開,但這還沒完。劈散黑雲只消耗了大約三道天雷咒,剩下的天雷在我的指引下以極快地速度向應龍奔了過去。

    應龍五行屬水,與天雷五行相剋,再加上在不久前又讓李淳風被天雷打過,心有忌憚,一見天雷,立刻躲到一旁。

    可掛十漏一,還是中了一個,正好打在應龍的脊樑骨上,只疼得它哇哇大叫!

    機不可失,我雙手同時揮動大靈王和開天,一左一右,天雷神火並行,直奔它的下腹而去。

    應龍身子一擺,雙翼一揮,猛地往上平移三米,天雷與神火擦著它身子飛到了天的另一邊。

    不過即使是這樣,應龍的下腹還是被神火燒了個通紅,那漆黑的鱗片都脫了好幾片。

    應龍頭上金光突然開始閃了起了來,緊接著整個身體都圍上了一層黑霧,很厚地一層,把它從頭到尾巴都包了進去,一對羽翼也收了起來,從外面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再抽冷子給它一下,黑霧漸漸散了開去。

    當我看清黑霧裡的情景時,不禁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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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以修訂《五經正義》名世,二十四史的《隋書》也有他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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