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貝蒂勁捷的腳步穿過了幾條街,我們來到了一個略顯偏僻、接近城郊的地方。
此刻,貝蒂停駐身形停留在一間獨棟的紅瓦白牆房子前。
她泛著笑容回頭對我們道:「城主、斯特先生,我家到了,兩位請進。」說完她已帶頭走了進去。
我跟在她後方邊走邊打量著這棟房子,不過看了之後卻覺得跟一般的房子沒有什麼兩樣。
比較異於城內房子之處,就是這棟房子的周圍還圍了一圈高及胸部的竹籬笆,屋前還有一個坪數不小的獨立院子,大概是用來防禦野生動物的侵襲吧!其它就真的找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了。
不過,當我隨著她的步伐一踏進這棟房子後,自己卻被室內的『與眾不同』給楞住了。
哦!這是家嗎?怎麼看起來像間儲藏室啊,如果不是眼裡映入兩個女人正各自忙著自己事情這畫面,我根本不會懷疑這是不是一間養老鼠的儲藏室,因為它根本就是!
只因為這間原本就不大的空間裡,竟有效利用的堆放了亂七八糟的雜物。
這些我眼裡所謂的雜物還真普及,其規模完全不輸資源回收工廠,諸如碗盤、剪得破碎的衣料、缺了腳的椅子、廢鐵、損換的兵器……可說是應有盡有。
整間屋內比較正常的地方就屬內側牆前了,那裡擺了一些看似從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裡挑出來組裝而成的玩意兒,一個個不知有什麼用途的怪異物品冰冷冷的擺在那裡,雖然來自文明的我看不出這些東西到底有何用途,但人家不是都說︰看不懂的東西都管它叫『藝術』!
看著這些充滿個人風格的作品,再看向貝蒂邊走邊熟練的用腳『開路』的動作,我還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了父親一眼,發現他的表情也相當複雜,我想這應該也是他頭一回碰到的藝術『家』吧!
強隱住這股笑意之餘,我還是暗暗感激著貝蒂的『開路』,否則我與父親還真不知道怎麼『走』進去呢!
就在貝蒂用腳左踢踢、右撥撥的『開路』同時,她已對著一旁兩個低頭忙碌的女人道:「姐、理琪,城主來拜訪了。」
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很忙還是不以為然,只見低頭忙碌的這兩個女人只有一個代表性的抬頭回答道:「喔∼城主好。」話一說完,又迅速低頭下去,東翻西找的不知道在找什麼。
而另外一個則是輕輕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連招呼也不打的又回頭忙碌著。
雖然只是匆匆一唔,但視力極好的我也從她們短暫的抬頭中看清了她們兩個的長相。
她們的長相完全不遜色於羅莎和公主她們的姿色,雖然沒有粉妝,打扮也相當樸素,卻仍舊難掩秀色,眉目如畫、美艷絕倫,一頭黑亮如瀑布似的秀髮,輕盈的披瀉在肩膀上。
不過兩位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位只是輕輕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的那位,她除了有著潔美無瑕的臉龐外,那獨特的冷然氣息不禁讓我留下相當深的印象,雖然不致於到讓我著迷的地步,不過她的長相卻讓我深深的刻畫在心底。
此時,那位向我打招呼的女子突然抬起頭來揚聲道:「二姐,你有沒有看見我之前畫的那張全城圖呢?」接著,她繼續低頭喃喃自語地翻尋道:「奇怪!我前天明明還有看見的,為什麼今天卻怎麼找也找不著呢!」
貝蒂她熟練的突破腳下所有障礙,走到了她身前笑問道:「理琪,你找的是這個嗎?」她揮舞著手中的卷圖。
理琪尋著聲音望向卷圖,然後一把搶過卷圖道:「對、就是這張圖,二姐!你是在那裡找到的?」
貝蒂來不及回答,她已一開卷圖,隨即臉色遽變地道:「怎麼會這樣?誰把人家這張圖畫成這樣,人家可是辛辛苦苦畫了魔法歷六十多天才完成的咧!唉唷……全泡湯了啦!」她嘟著嘴,似乎有些生氣。
由於這張圖是貝蒂為了工作方便才畫給我看的,於情於理我都有責任,所以我攔下此事客氣的道:「理琪小姐你好,真的很抱歉,把你辛苦所畫的圖塗成這樣,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把你原本畫這張圖的工具借我,並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畫一張還給你。」
理琪繼續嘟著嘴、埋怨地道:「城主大人是吧!你要怎麼畫,你可不要小看這張圖,它圖裡的房子、街道可全是得一一換算比例才畫得出來,才不是隨隨便便畫出來的咧!」
我不由被她這副嘟嘴嬌憨模樣給惹笑了。
大概是被我笑得很不爽吧!?
只見她瞪了我一眼、持續嘟著嘴不說話,然後從桌面翻出一張同樣大小的紙、羽毛筆、一把自己刻畫而成的木條板,(我想那個就是比例尺吧!)臉不悅色的遞往我的手中道:「拿去!那就勞煩城主大人了,請問城主大人什麼時候可以完成?」她的眼神明顯把我看輕了。
我笑了笑,直接把她放在我手中的工具放回桌上,不說話的拿起她刻畫的木條板,伸手量了量她原本圖中的比例,確定所有的規格都是為二後,才開始在那張空白紙上畫了起來。
由於她預先抓出的比例在圖上看得相當明顯,所以我絲毫不用花費心神,很快的就按圖量畫出一張全城圖來。
她看我這麼迅速的完成全城圖,深感不信的拿著那把木條板仔細地量著我完成的全城圖,不過越量臉色越垮,嘴裡甚至是不相信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張圖可足足花費我魔法歷六十多日而得的心血啊!你怎麼可能在如此簡短的時間內完成呢!」
最後,她大概真找不到可供她批評的缺點吧!不由氣餒地道:「算我服了你!」
看她如此沮喪,還真有點不忍,故而出聲安慰道:「理琪小姐,其實你不用如此氣餒,我能這麼快速地畫出這張圖,全是按照你圖中的比例所畫的,我只是按圖描繪而已,坦白講,如果不是你事先抓出的比例,我可能花費幾個月的時間也畫不出來。」
怎奈我安慰的話並沒有奏效,她還是一副氣餒樣!
貝蒂看自己的妹妹這樣,不由開口道:「理琪,你要的全城圖不是已畫還給你了嗎?幹嘛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人家城主大人可是專程來見你的,你怎麼可以如此失禮。」
「找我幹嘛?」話語裡有著不甘。
我伸手阻止貝蒂到口的話,接口道:「很抱歉雷瓦諾·東風如此冒昧打擾!這一行純屬想看看貝蒂姐口中的理琪到底是誰,竟然可以如此完美的把整個勇士城呈現在圖紙上,筆觸細膩讓東風欽佩不已,故而開口要求貝蒂姐帶著我們父子前來打擾,如果因為這樣造成二位的不便,還請二位原諒在下的無心之過。」
聽完我稱讚的話,理琪這才開朗道:「城主大人客氣了,理琪並不是怪罪城主大人到寒舍打擾,理琪是責怪自己愚笨才會花費那麼多時間,不過聽完城主大人的稱讚,不禁讓理琪倍感得意,心裡的煩躁與責怪更是一掃而空。在此,理琪深深感謝城主大人如此不吝嗇的稱讚,理琪受用了。」
看她如此坦率地回答,不禁讓我更為欣賞,就連父親也一副讚賞有加的看著她,似乎跟我同樣欣賞她直率、不做作的性子。
欣賞之餘,我還是不忘瞄向那位打從我進門到現在都尚未開口說話的女子,見她依然忙著自己的事,甚至是妹妹們起了爭執她連看也不看一眼,我不由好奇的問道:「貝蒂姐,不好意思,也許問起來很唐突,不過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我還是不得不問,請問這位小姐在忙什麼?我看她一直在翻找什麼東西似,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幫忙尋找。」
這時,父親也開口道:「對呀、對呀!人多好辦事,看要找什麼東西說出來沒關係!」
「不用。」那位女子冷然的飄出這麼一句。
聽她如此斷然的拒絕,不禁讓我與父親尷尬異常,當場楞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好貝蒂已自行圓場道:「城主、斯特先生,不好意思,我姐她不習慣與他人談話,而且她要找的東西只有她自己找得到,你們這份好意她心領了。」
為了不想讓場面太難堪,所以不在乎的望著父親乾笑了幾聲,然後隨眼望向地子上一根看起來很像我們那個世界『洞簫』的樂器。
它像在哪裡呢?這根竹子長短跟洞簫差不多,竹子的表面上也同樣的打了幾個洞,前端甚至是還有用來吹奏用的凹槽。
我彎下身來,撿起這根看似『洞簫』的不知名東西,好奇的問道:「貝蒂姐這是什麼啊?」
貝蒂正要回答,理琪已搶先道:「那個啊!那個是我大姐自己做的,它可以發出很好聽的聲音喔!不過也只有我大姐她才吹的出聲,我和貝蒂姐都吹不出聲!」
我晃著手中這根看似洞簫的東西,開口詢問道:「大姐,可以借我吹看看嗎?」其實我會這樣要求並不是自己愛現,主要是想試看看這根東西跟我們那個世界的洞簫到底有何差別,是不是真能吹奏出音階,或是只能發出單音而已,所以才會冒昧地開口作此要求。
貝蒂看自己姐姐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臉上似乎有默許般,才敢答應的對我說道:「城主,我姐姐不反對。」
我向她點頭笑了笑算是謝意,用衣袖擦了擦竹身,而得深吸了一口氣調勻呼吸,凹糟就口後我徐徐吹出口中的氣。
傳出的是一陣比洞簫還低沈、還好聽的聲音,淺淺細細的流溢出。
隨著這股蕭瑟聲音飄出,原本只是想試試音階的我,彷彿有股魔力牽引著我一般,讓我情不自禁的吹奏起來。
剎時,低沉的簫音悠然飄盪。
彷彿是要滲入人心般,它牽引著我們的思緒隨著這股旋律飄搖,就連吹奏者本身也深深被這股低沉簫音給著迷,我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細細體會著自己不由自主吹奏出來的旋律。
直到一曲吹完,我才從這股低沉簫音中回復心神,陶醉的緩緩睜開眼睛,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這支充滿魔力的樂器。
貝蒂與理琪更是錯愕的呢喃道:「天呀!簡直是天籟之音!」
那位冷然的大姐,不曉得是看我非常喜愛這個樂器,還是欣賞我能夠把她製作的東西如此巧妙地演奏出來,竟然簡短的向我道句『送你』,而後連聲招呼也不打的冷漠著一張臉走了進去。
貝蒂似乎非常習慣自己姐姐這種冷漠的舉動,看她面無表情的走進去,反而滿心歡喜的對著我道:「城主,我姐姐說要把這個東西送給你椊BA好棒喔!我姐從不把自己作出來的東西送給人的,沒想到她會這麼主動、爽快的送給你!」
我非常愛惜的撫摸著這把不知名的樂器,柔聲道:「貝蒂姐,麻煩代我向你姐道聲謝,並跟她說我把這個東西取名為『魔笛』。」
理琪一聽完我的話,自告奮勇地說:「城主大人,我現在就去告訴我大姐。」
我連忙阻止道:「理琪小姐、請等一等!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看她緩下動作回頭看著我,我才繼續說道:「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想借重理琪小姐的繪畫天分,幫我們繪畫一些地形圖,如果你沒那個意願我絕不勉強。」
理琪毫不考慮直爽的答道:「這沒有問題,有需要就向我姐說一聲,理琪一定不會推辭。」
大恩不言謝!我回她一笑,轉而對著貝蒂說:「貝蒂姐,我們先告辭了,至於那些資產的運用問題,就勞請貝蒂姐多費心了。」說完,我再向她們兩個打聲招呼,便與父親尋著貝蒂之前『開路』的小路,小心翼翼的走向門口。
她們隨後跟了上來,拒絕她們的客氣相送,我連忙揮手向她們道別走出籬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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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記憶中的路徑,我與父親回到了皇宮內那個我們時常聚會的大廳裡。
此刻父親正在對我解說著運氣護身的基本要領及一些運氣入招的法門,正想現學現用的試它一試,羅莎她們四個女人已你一言、我一句、嘰嘰喳喳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有禮的向父親道聲安後,她們各自找了張椅子坐好。
羅莎才一坐下,已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爸、風,貝蒂姐呢?你們剛剛不是一起去城頭嗎?怎麼不見她回來。」
我喝口茶,把剛剛在貝蒂家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們,聽得她們各個稱奇不已,甚至是撒嬌的要我吹奏『魔笛』給她們聽。
而公主們因為先前在畢卡拉聽過我吹奏母親遺留下來的銀色橫笛,所以也相當期待能再聽一曲足以繞樑三日的靡靡之音。
為了不讓她們以為我在臭彈,我毫不厭煩的拿起魔笛再次吹奏起來,儘管吹奏的是我不熟悉的樂曲,演奏起來卻相當駕輕就熟。
頓時,滲透人心的簫音再次響起。
也許是沒有有形的曲譜,所以心靈一片空白的我演奏起來竟境相當悠美,毫無拘怩的形式,自然的達到曲隨心生的無形境界。
飄逸的笛音彷彿有著魔力般令在場的人癡然沉醉,聽得她們各個失了神,就連父親也不例外!
一曲奏畢,沒有激烈的掌聲也沒有熱烈的喝彩,有的只是一張張陶醉癡迷的神情。
率先回過神來的父親,更是以著非常感性的口吻道:「唉∼!靡靡之音、縈繞在耳,真是讓人百聽不厭啊!」回味了好一會兒,他有感而發的再次開口:「東風,魔學一途就如同吹蕭,不但要超越有形尋求心靈的無形,更要悟透無招勝有招的高超境界。」
我輕撫著手中的『魔笛』陷入沉思領悟著父親的話,和這把魔笛的神奇魔力。
好一會兒,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感觸的說:「真不曉得她冷漠的一張外表下想的是什麼,為何可以製造出如此細膩而完美東西呢!可惜未能及時詢問她的芳名。」腦海中不由幻起她那冷艷的臉龐。
「是啊、是啊!」父親一臉惋惜樣。
好不容易從癡迷神情恢復過來的羅莎,聽我與父親這樣說,不由疑問著一張臉,不解地問道:「風,她沒向你們自我介紹嗎?」
父親苦笑了一聲,代我回答道:「要她自我介紹,我看可能難上加難、下輩子羅!」
聽到父親這樣的回答,不只羅莎一人疑惑了,就連莉亞她們也充滿不解!
此時心緒相當複雜的我也懶得多說什麼,只簡單的對她們道:「你們不要問我,改天有空自己去問貝蒂,或是請她帶你們去親眼見證也行。」
羅莎聽出我話裡的堅持,聰明的不再多問,自行轉開話題道:「城裡的事情忙得怎樣了,我們什麼時候與小琳她們回畢卡拉帝國?」
「我們!?」我心裡泛著疑問。
深怕自己聽錯,我開口確認道:「寶貝,你剛剛所說的『我們』是不是也包含了你自己與亞亞?」
「是啊,我與亞妹也要去畢卡拉皇城沒錯啊!現在有了貝蒂這個得意助手,而且爸也答應留守在勇士城,我們一起去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爸爸難道沒有跟你提起嗎?」
提啥?我目光深邃的直視父親一眼。
看著父親故意避開的眼神,我給了他十足的面子睜眼說瞎話的道:「有啊、有啊,老爸剛剛有跟我提起過,不好意思,我一時給忘了。」嘴裡雖然這麼說,心裡可是罵翻了天。
更氣人的在後頭,父親居然得寸進尺裝出一副我剛剛明明跟你提起過,為何你這麼健忘的態度看著我,似乎在責怪我的不是,真是氣煞人也!。
心裡氣歸氣,我還是馬上恢復正色道:「寶貝,我想再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出發前往畢卡拉皇城,畢竟我還欠柯恩帝王三個未知條件,如果不早點履行這三件事情,心裡總難免有個疙瘩存在。」
愛琳聽我說及這件事情,語帶安撫地道:「風,我想我父王開出的條件應該不至於太為難才是,你大可不必為此煩心!」
我笑了笑,接受她柔情的安慰。
這時父親突然開口沉吟道:「羅莎、莉亞、愛琳、愛莎,你們四個有事嗎?如果沒其它的事,我想請你們先迴避一下,有些事我想跟東風單獨討論。」
她們相當識大體的點著頭,不加詢問。
彼此更是默契十足的站起身子,同時向父親做一個宮禮後同身離開。
等她們的身形離開大廳後,我壓低嗓門對著父親問道:「老爸到底是什麼事,為何要支開她們?」
面對我的詢問,父親也不廢話,單刀直入的說出『獵槍』兩個字。
我不解的低聲探問:「獵槍怎麼了?」
父親長長歎了一口氣,臉色沉鬱地道:「由於時空的轉換,獵槍雖能以魔法按模製造,可是數量之大又耗費精力,這麼久的時間裡,雖然也讓我們製造了一百多把的完成品,不過當我看著這批初步完成的獵槍時,卻思忖到一件最重要也最實際的問題!」
面對父親窘然的模樣,我不由擔憂的問道:「究竟是什麼問題?」
「就是子彈啊!我們當初都天真的以為只要按模製造就O了,可是我們卻沒有考慮到子彈這種東西和材質是怎麼按模製造也製造不來的,況且先不要說這個世界沒有火藥了,單是以子彈那種密封狀態我們如何模仿得來,就算我們費盡心力完成一千把、一萬把獵槍也毫無作用,簡直比一般的廢鐵還不如嘛!」父親的斥鼻謔笑。
聽完父親的話,我整個人一陣征愣,內心更是責怪的反問自己:該死!自己當初為何會如此大意呢!連子彈這種必備的物品也會疏漏掉。
眼看獵槍已完成了一百多把,在沒有子彈的情況下,叫這些獵槍拿什麼來裝填?,如何發揮作用?
唉∼難不成得輕言放棄這些好不容易才完成的獵槍嗎?
不,不行!就算是偷也要把這些子彈弄上手!我在心裡堅毅的決定著。
心意既然已決,我坦白說出自己心中想法道:「老爸,問題既然已經產生,我們只好花點心思想辦法來彌補。」
父親自嘲地反斥道:「彌補?!這麼大的漏洞要怎麼彌補,難道回文明世界去偷嗎?」
「對,就是去偷!」
父親沒想到自己自嘲的一段話會引來我的贊同,不由滿臉不可思議的對我問道:「兒子,你是不是受到衝擊變得語無倫次了,否則怎麼連行竊這種愚蠢的想法也說得出口。偷!你要去哪裡偷啊?跑回台灣的兵工廠偷,還是去美國的五角大廈偷?這可是會破壞空間和平的啊!兒子呀!拜託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別盡想那些天方夜譚、不可行的事好不好!」父親無奈的搖頭歎息。
我不在乎父親的諷刺言詞,口氣堅毅地說:「老爸,明知不可為而為!為今之計只有這個辦法可行,再說,我設定要偷的對象不在你的猜測範圍,而是……」
我話尚未說完,父親已插嘴道:「兒子啊!別傻了好不好,除了國家級的軍火庫有我們所需的存量以外,我看連國際級的走私軍火商也沒有這些存量,更甭說是一般下遊軍火商了。況且若是要落個偷竊者的名號,何不乾脆偷些火力強大的槍械過來,到時候我們在戰場上就完全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了。」
我歎了一氣,婉轉地道:「老爸,我知道魔法階級再高的人都沒權力也不允許破壞空間和平和結構,我沒那個意思,麻煩你靜下心來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頓了頓緩和思緒,我繼續道:「我當然知道國家級的軍事重地一定有我們所需的存量,甚至更精密的武器也應有盡有,可是有一件事更令我銘記在心:記得有一回我抱怨這塊大陸上有兩個太陽溫度太熱,要你學后羿射日運用魔法力除去一個,當時你相當嚴謹地指責我道:此處之所以會有兩個太陽是因為這是個魔法普及的世界,一個太陽照耀著凡人,另一個太陽則照耀著魔法人,若是有人刻意破壞空間和平,恐怕會嚴重影響到整塊大陸上的生態平衡,甚至會受到天誅地滅這等無形的懲治。爸!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怎可能再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看得出親正為我的話感動著,潤了潤喉我直接切入重點。
「如果你記憶還深刻的話,應該記得在自己詐死的前三個月我曾帶你去過一個地方,而這個地方絕對有我們所需要的量。」
父親先是疑惑地回想著,最後大概是有點印象吧!只見他一臉興奮地道:「飛靶練習場!」
我挑了挑眉,笑咧咧地說:「對、沒錯!就是飛靶練習場!你還記得我們當初跟櫃檯小姐聊天的情形嗎?記得當時我詢問過他們,問他們哪個時段去比較不會遇到子彈缺乏的情形,而櫃檯小姐拍胸脯保證他們絕對不會有子彈缺乏的情形,因為他們都是大量進貨,最低存貨也會保持一萬發以上的量,所以顧客大可安心地隨時惠顧,不用擔心彈量不足這個問題。」
這時父親臉上的愁緒已稍微舒緩開來,「對、對、對,我記得她當時還說什麼……大量進貨除了可降低成本外,還可以減輕他們申請時填寫資料的麻煩!」
看父親一展愁眉,我也輕鬆多了,「的確是少了很多麻煩不是嗎!」
「那你猜測他們的存放地點在哪裡?」
雖然心中稍微有個預設地點,不過我還是不太敢確定,以揣測的口吻道:「如果單以他們只有保全系統來防範的話,我想應該不至於離主建築物太遠,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在我們領取彈藥後方那個地下室裡,而且那裡全副武裝的保全人員也比其它地方多。」
「嗯∼可能性的確蠻大的。」父親相當認同我判斷。
我持續下個話題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安排一下時間,確定什麼時候出發以及需要帶幾個人過去?」
父親搖著頭說:「這次的數量太龐大了且危險性又高,所以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前往,然後在目的地直接以傳輸魔法把整批東西傳輸到中央山脈傳輸站上,接著再分批輸回這裡。雖然這樣作魔法量會消耗比較多,不過至少免去人多口雜的麻煩,至少在被發現時我自己一個人比較好開溜,沒什麼顧忌。」
我心想也對,父親本身沒有空間上的障礙,如果讓人隨行反而綁手綁腳處處不便,故而不再堅持,點頭答應。
隨後,我們又討論了一些相關細節,父親才為今晚的起程預作準備,下去為即將消耗龐大的能量作儲備工作!
父親走後,我獨自一人坐了一會兒才踏出客廳。
父親此行倘若真能成功,那戰場上的殺戮風暴即將展開。
此刻,相互對映的兩個太陽正熱情的灑著耀眼的光芒,金其黃色的光線照耀在我臉上,投射出我眼底的堅毅與驕傲。
∮∮∮
等待總是漫長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父親回去我們那個世界已經快兩個小時了。
隨著我們約定碰面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時間越是接近我的心情也越是焦慮不安。
此刻,我煩躁的在父親房裡來回踱步著,雙眼更是不時的瞄向父親離去時那面空曠牆壁,深怕一不小心遺漏什麼似的頗頗注視著。
不過漸漸地,心裡的煩躁已在不知不覺中轉由不安取代,慌亂之情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內心。
如果不是自己沒辦法突破空間魔法的話,此刻恐怕早已等不及的飛身前去與父親會合,哪還會在這裡枯等!
正當被這股不安的思緒擾得快精神崩潰時,那面空曠牆壁像平靜的水面泛起漣漪般,猛然開出了一扇空間門。
隨著這扇空間門的開啟,就見到父親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一見父親蒼白的臉色和身形虛弱的模樣,我連忙上前扶他往椅子上坐好,並貼心的幫他倒了一杯開水。
父親接我水杯,咕嚕嚕的一口喝下,過了一會後才無力地道:「兒子,我一次全給它弄回來了,你去看一下。」
其實我剛才從父親走出來的身形中有稍微瞄到那麼一點,不過為了讓虛弱的父親多作休息不再多言,我還是順著父親的話走進未關閉的空間門。
當我一走進父親用強大魔法力所開啟的空間時,整個人已被眼前的數十箱同批號獵槍子彈給看傻了眼。
我楞呼呼的緩步走向這些堆積如山、整齊疊放的箱子前,並伸開其中一個被開過的箱子,想看看父親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將這麼多獵槍子彈轉換空間。
很明顯我這種心態是多餘的,箱子裡面的確擺放著同型號的獵槍子彈,而一箱有四十八個小盒,每個小盒確實都裝滿有二四顆子彈,就像洗選蛋一樣。
正當我檢視完畢想舉步離開時,卻被旁邊一個看起來較小、形狀也不同的箱子給引起了注意力。
側頭看著這個為數只有三箱的木製箱子,我不禁好奇的靠了過去,想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啊……』箱內的東西讓我看得驚呼出聲!
深怕自己看閃了眼,我難以置信的揉揉雙眼再看一次,可是不管我再看幾次也是一樣,箱子裡擺放的確實是——手榴彈。
它們可不是模型玩具,而是一顆顆插著插銷、充滿危險氣息的制式手榴彈。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其中一顆,起身走出這個魔幻空間。
稍微恢復體力的父親大概是看我手中拿著手榴彈吧,不禁笑呵呵地道:「怎麼,驚奇嗎?想不到我會把這些東西弄到手吧?」
大概是楞楞地張著嘴巴太久了吧,下吧有點脫臼的不適感。連說話也變得有點結結巴巴,「老…老爸,你…不…不會是真的跑到兵…兵工廠去…去偷…偷吧!不…不然…怎…怎…怎麼會有這…這個東西?」我指了指手上的手榴彈。
父親遞了水杯給我,示意我喝點水順順氣。
我還真的嚇渴了,毫不考慮地一口氣連灌三大杯水。
直到我把杯子放回茶几後,父親才道:「我又不是活太久嫌膩不要命了,哪有那個膽子跑去國家兵工廠偷,這些東西全是我在飛靶練習場那裡順手拿回來的,怎麼樣,想不到吧!」
「是有想過它的強大殺傷力啦!只是萬萬沒想到表面上合法的飛靶練習場竟然敢掛羊頭賣狗肉,從事這種火力強大的軍械買賣,這分明是公然挑戰司法力嘛。」我歎了口氣。
父親似乎也被我的憂心氣息給感染了,他跟著我歎了口氣道:「你看到的那三箱手榴彈只是他們倉庫裡的一部分而已,眼光放高遠一點,那些疊放整齊的箱子最上層還有五支火箭筒、兩隻烏茲衝鋒鎗和五大箱的衝鋒鎗子彈,我想這些東西你應該都沒有看過才是。」
「還有這些東西?!」我心頭一震,一陣恍惚閃過腦門兒。
當我急欲起身去看時,父親卻伸手阻止道:「那些可全是真槍實彈,還是小心點好,沒事別靠太近,坐下來吧!」
蹬著腳往魔力空間內探了一眼,按下心頭那股想進去看個清楚的衝動,我坐了下來,「老爸,你怎麼會發現這些東西呢?照理說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讓人察覺才對,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像大搬風似的讓你弄到手?」
聽完我的話,父親竟出奇的笑了出口,而且他的笑法還真不是普通的誇張,而是那種開懷的捧腹大笑法。
理不清頭緒的我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好一會兒他的笑聲才略微收斂,帶著正常的笑意解釋道:「事情說來還真是湊巧,當我用隱身魔法潛入當初我們領取子彈的那個地方時,正煩惱該先往哪個方向走時,剛好聞到一股姜母鴨的香味……」說到這裡,父親突然停頓了下來,臉上的笑意轉為尷尬。
在我逼問的眼神直盯下,父親才一解尷尬的繼續說道:「你也知道以前我最喜歡吃姜母鴨了,因為好久沒吃了,所以當時就自然而然的聞香下馬,把正事暫拋一旁去尋找這股香味的來源,沒想到我的貪吃竟指引了我明確的方向。那時有五個非保全身份的人員正開著小伙吃著姜母鴨,其中一人還邊吃邊抱怨的說:『媽的,老闆還真狠,竟叫我們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三天,而且每天給我們吃的都是這種冷凍食物!』。聽到這裡,我失望的望向那一鍋被他們幹得快精光的姜母鴨,正不甘的準備離開去尋找子彈的下落時,卻聽到另外一個操著台語口音的男子對著那位抱怨的人道:『強仔,嘜囉唆!你去清點一下芭樂(手榴彈)、黑仔(烏茲衝鋒鎗)數目對不對,免得待會出貨時出了什麼差錯。』聰明的老爸聞言,當然就跟著那位開口抱怨的男子走羅,沒想到倉庫後方還有一個相當隱密的密室,等他隨便看了一眼算是清點了貨回去交差後,他前腳一走,我後腳就把所有東西幹得精光,清潔不留痕跡。」
看父親那種得意的表情,我呵笑的調侃道:「聽你這麼說,我還真不知道要感謝姜母還是鴨咧?」
調侃後我心裡泛起一個疑慮問向父親,「老爸,你有沒有試過隱身魔法是否可以躲的過攝影機的拍攝?」
「這個你放心啦!我早在二十年前就試過了,絕對沒問題!」父親豎起大母指保證一切妥當。
既然這樣我就安心多了,不過一聽父親說隱身魔法可以躲過攝影機的拍攝,我內心裡又充斥了一個疑問。
「老爸,問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先說好你可不能生氣喔!」怕這個疑問一問出口會惹毛父親,於是我把話說在前頭。
父親雖然有點狐疑卻還是點頭答應,我這才提起勇氣問道:「老爸,印象中你還『在世』的時候從沒看你工作過,那你買那棟房子的錢,以及平時生活上雜七雜八的開銷都是從哪裡來的,莫非也是……」我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抓的手勢!
父親眉頭一蹙,惡狠狠的敲了我一個響頭,半開玩笑地笑罵道:「你***,別把老爸想得那麼齷齪好不好!到今天為止我只幹過這種勾當兩次,而且兩次都托你的褔,第一次是幫你到醫院去偷取抗生素,第二次則是這一批槍火。」
他還是沒說出問題的答案,於是我我吞吞吐吐地再問了一次,「那…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父親白了我一眼,雙手抱在胸前,哼聲道:「坦白告訴你也無妨,我的錢都是以這個世界的晶幣換來的。一個晶幣最少可換取美金一萬塊以上的好價,而且想和我兌換的人還不少呢!」
「嘖嘖嘖!這麼好賺,一個晶幣賣一萬塊美金耶,哇!削翻了、削翻了,難怪從小到大都看你一副游手好閒的模樣。」我心理不平衡的大聲嚷嚷著。
父親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吧!只見他含蓄地笑了笑、沒有任何言語。
夜已深了,體恤父親今天耗費了相當大的魔法力,故而自動打住這些閒聊話題,對著他道:「老爸,我想你還是早點休息好好養精蓄銳一番,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明天想找塊空曠無人的地方試試那批獵槍,順便幫有用的獵槍做做歸零,以免到時候派不上用場。」
父親認同的微微頷首道:「嗯∼還是你設想得當,那批獵槍的確有先做歸零的必要。」
看著他體力耗竭的虛弱樣,我實在不忍心再打擾他。
向父親道聲晚安便起身離去,搖曳的燈光拖長了我孤單的身影,也勾起了我無盡的煩雜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