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屆搖滾大賽開始前夕,全國各地的樂隊們都活躍了起來。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主辦方「納華唱片」變本加厲,加大了對比賽的投入,將冠軍的獎金也從第一屆的50000元飆升到00000元,如此豐厚的獎勵,自然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
秦暮楚並沒有打算參加比賽,無論是已經發行了合輯的「烏托邦」樂隊還是新近簽約的「Gooddreamoedayplay」樂隊,令人多少感到有些意外。秦暮楚之所以沒有打算報名,並不是因為缺乏自信,只不過是厭倦了這種比賽罷了。
雖然沒有報名參賽,但秦暮楚還是鬼使神差地和搖滾大賽聯繫到了一起。某電視台打算做一期娛樂節目,請幾支去年參加過第一屆搖滾大賽的樂隊做嘉賓,現場每支樂隊唱幾首歌,並在表演結束後接受一個訪談,談談上次參賽的經歷以及感悟。恰巧的是,這個節目的編導和馬天寧認識,於是便給了馬天寧的「超越唱片」一個名額,馬天寧左思右想,最後決定讓「烏托邦」樂隊代表公司參加這個節目的錄製。
秦暮楚沒有多想,畢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電視了,在錄製節目當天,秦暮楚以及其他樂隊成員在馬天寧的帶領下來到了某電視台的演播廳。
演播廳並不大,舞台大概有幾十平方米,觀眾席也只有寥寥幾十個,舞台上方,燈光師在頂棚上做著最後的調試,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士正站在台上拿著稿子默誦,看樣子八成就是主持人了。
馬天寧找到節目編導,說了幾句客套話,並把秦暮楚等人拉過來一一介紹。
那編導年紀不大,留著長長的鬍子茬,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也許是工作勞累所致吧。他看了「烏托邦」樂隊成員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塞給秦暮楚一張印著節目簡易流程的稿子,讓他們到後台休息片刻,準備半個小時後錄製節目。
此時此刻後台早就聚滿了一群發行另類、服裝前衛的年輕人,這些人來自三支去年參加過搖滾大賽的樂隊,樂隊的名字分別叫做「冰川」、「靈感溫床」以及「喀喇」。「冰川」樂隊是一支以「opMetel」(流行金屬)風格見長的樂隊,去年在搖滾大賽中取得了北京賽區第九名,總決賽第一輪被淘汰;「靈感溫床」樂隊擅長硬搖滾,在去年的搖滾大賽成都賽區第六名,總決賽第一輪被淘汰;「喀喇」樂隊來自銀川,風格以民謠為主,他們去年來北京參加比賽的時候僅僅進入了北京賽區的五十強,成績一般,不過經過近一年來的發展,這支樂隊的水平提高了很多。
僅僅呆了幾分鐘,秦暮楚等人便被一名工作人員喚去,說是要他們走台,熟悉一下舞台的佈置。
「這是入口,節目開始後,當主持人說出你們樂隊的名字,你們便從這裡上台……這是主唱位,開始演出的時候,主唱就站在這裡,面對你前面那個攝像機……另外,咱們這個演播室的地面有些滑,你們一定要留心腳底下,千萬別當著眾人的面出醜……」
看著看著,秦暮楚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舞台前方沒有反饋音箱,無論是主唱位,還是吉他手的位置都沒有!更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架子鼓居然敲不響,低頭一看,原來是下面的鼓膜被摘掉了。
「請問……我們一會兒就用這套鼓嗎?」秦暮楚不得已提出了疑問。
那工作人員點點頭「沒錯,你們一會兒上台的時候,一定要跟上錄音帶的節奏,千萬別露出馬腳。」
這不是……這不是讓我們假唱嗎?秦暮楚一聽就惱了,他不客氣地說「你們電視台怎麼能這麼做呢?這不是欺騙觀眾嗎!」
「這有什麼好抱怨的,我們所有的節目都是『先期錄音作人員不以為然地說。
胡朋一聽也不幹了「什麼『先期錄音』,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了!假唱就是假唱,這樣的節目不上也罷!」
「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工作人員輕蔑地笑了笑「節目過一會兒就開始錄製了,而且,我們節目組早已和你們的唱片公司簽署了演出合同,現在反悔的話,可是要負擔一大筆違約金的!」
秦暮楚快步來到後台找到馬天寧,怒氣沖沖地問道「馬老闆,你為什麼要給我們安排這樣的節目?我們要罷演!」
馬天寧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問「怎麼了?你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居然要我們假唱,好噁心!」公冶子申也對假唱深惡痛絕,不客氣地說道。
「有這回事?」馬天寧愣了一下,轉而對他的那位編導朋友說「哥們兒,你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吧,這不是坑我呢麼?」
那編導攤開手臂,無奈地解釋道「沒辦法,因為演播廳畢竟不同於專業的演出場所,如果真槍實彈地演唱的話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再者說,現在很多的電視節目都是靠這種『先期錄音』的手段做出來的,放心吧,觀眾席離舞台距離很遠,那些觀眾是不會發覺的。」
胡朋沒有理會對方的說辭,接著對馬天寧說「老闆,我們不想參加這樣的節目,請你把這份演出合同停止吧。」
這下馬天寧犯了難,他看了編導一眼,遂將秦暮楚等人叫到一旁,陪笑著說「小哥幾個,這份合同我沒辦法停止,因為這要賠給電視台一大筆錢。不如這樣吧,我再和編導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一個妥協的辦法。你們先準備錄製節目好嗎?」
當秦暮楚得知馬天寧事先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的時候,趕忙對其道歉「不好意思馬老闆,我們剛才錯怪你了。」
馬天寧大度地擺擺手,走到那編導身邊小聲爭執起來,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但秦暮楚隱約感到一絲不安。果然,幾分鐘後,馬天寧垂頭喪氣地回到他們身邊「真是不好意思,你們還得上台表演,咱們與節目組之間的合同已經生效了,如果咱們違約的話,要賠償一大筆錢的,你們也清楚,公司如今的財務狀況也不是很樂觀……哥幾個委屈一次,錄完節目後我請大家吃飯還不成嗎?」
看著如此坦誠的老闆,秦暮楚也不便再多說什麼,於是說「馬老闆,我們知道你也是上了他們的當了,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讓公司為難的。但我絕不接受這樣的節目,這樣吧,我去和你的那位編導朋友談談。」他故意把「編導朋友」這四個字說得很重,以此表示對這個人的不滿。
秦暮楚走到那編導面前,禮貌地說「先生你放心,我們不會違約的,更不會耽誤節目的錄製,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在節目的錄製中不要放錄音帶,無論是演唱還是伴奏均由我們在現場完成。」
「這怎麼可以?」編導反駁道「這個演播室根本就不具備現場演出的條件,就算具備了條件,也不可能給你們那麼多調音的時間!」
「先生,我多少懂得一些法律,我想說的是,違約的首先是你們,你們節目組並沒有為演出人提供演出必要的條件,即便我們罷演,你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向我們所要所謂的賠償金的!不信你就告到法院,看看法官更你我哪方……別誤會,我並沒有威脅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夠通融一下,給我們接幾根線出來,我們情願將自己的作品效果打折扣,也不會欺騙觀眾的!」秦暮楚堅定地說。
「如果我不同意你們這個要求的話,你們真的要毀約嗎?你們就不擔心樂隊未來的前途嗎?要知道,一支有過違約『劣跡』的樂隊是不會吸引更多演出方的親睞的。」
秦暮楚著重了語氣,強調道「我們只不過是無名小卒,即便背上違約的惡名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你們就不同了,如果我到網上揭發你們這種弄虛作假的行為,你認為老百姓會怎麼看待你們這個節目?怎麼看待你們這個電視台?到時候,想必你在你的領導面前也會顏面無光的吧?」
「你……你……」編導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考慮再三,最終狠狠跺了一下地板,氣急敗壞地喝道「我倒要看看,在沒有反響和鼓聲的情況下,你們如何完成演出……音響師!給他們把線接到舞台上!他媽的手腳快點兒!一會兒就要錄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