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4日對於秦暮楚來說是一個非凡的日子,這天「超越唱片」發行了兩張合輯形式的唱片,唱片的名稱與之前有了細微的變化,分別為《超越×金屬》和《超越×朋克》,裡面收錄了「超越唱片」旗下所有樂隊的代表作品,其中,《超越×金屬》共由五支金屬樂隊完成,每支樂隊收錄三首作品,這五支樂隊分別是「Dragoo」、「開關」、「恕」、「量子矩陣」以及「烏托邦」。
雖然只有三首歌發行,但秦暮楚已經感到相當滿足了,整整一年前,他們還只不過是將希望寄托於參加搖滾大賽的新人,而今卻正式發行了屬於自己的作品。雖然「烏托邦」樂隊此前曾經自費錄製過一張名為《重返烏托邦》的唱片,但那只不過是一張Demo性質的地下唱片,與正規市場流通的唱片不可同日而語。
《超越×金屬》共收錄「烏托邦」樂隊三首歌曲,分別是《棒下出孝子》、《遺留在人間的……》以及《Goddisrimiatiooor-devil》(上帝歧視窮鬼)。值得一提的是,《Goddisrimiatiooor-devil》是「烏托邦」樂隊的一首全新作品,由於這首歌的內容過於敏感,所以採用了全英文演繹的方式,儘管如此,為了能夠確保唱片順利發行,錄音師白炎不得不將其中一些諸如「Fxx」一類的字眼做一些處理,使其聽起來模糊一些,並在唱片內頁的歌詞中以中文「發」字來代替。如此處理後,歌詞看上去會有些不倫不類,但熟悉搖滾樂的人一定會明白其中的奧秘,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經過這通折騰,秦暮楚大開了眼界,此前他沒有意識到,出版一張合法的唱片居然要有這麼多步驟,除了要做好市場調查、前期鋪墊、後期宣傳,還要精心錄製每一首歌曲,一遍一遍地採樣,一遍一遍地縮混,一遍一遍地比較,一遍一遍地聆聽……雖然僅僅錄製了三首作品,但「烏托邦」樂隊全體成員卻整整在錄音棚呆了三天,每首歌都要經過反反覆覆地錄製,力求能達到最完美的效果。
唱片出來了,封面做好了,預期宣傳工作也到位了,下面就將面臨最嚴峻的考驗——通過審查。所謂審查,就是將唱片送到某某總局下設的音像出版物審查委員會,由那些「專家」進行審查,只有審查合格後的唱片才能正式發行,若沒有通過,則要根據「專家」提出的意見進行修改,直到那些「專家」認為唱片裡面的內容不會影響到社會和諧為止。聽起來有些荒唐,自己出錢自己出力發行唱片卻要經過一干素不相識的人的許可?沒錯,這就是我國的音像出版制度,沒有經過那些道貌岸然的「專家」的同意,任何人和任何機構都無權擅自發佈唱片的,否則就算是非法出版物,輕則罰款,重則追究其刑事責任。
雖然在審查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小問題,但值得慶幸的是,這兩張唱片還是及時地完成了審查,趕在預定的時間正式發行了。為了配合宣傳,「超越唱片」決定舉辦一場唱片首髮式,時間就定在今天——也就是青年節的下午,地點就在「超越酒吧」,每支樂隊都要上台表演各自收錄到合輯中的作品,以此滿足樂迷和媒體們的需求。為了這次首髮式,公司的工作人員可謂煞費苦心,這次演出不但免票入場,在演出的間歇還會舉辦抽獎儀式,被抽到的樂迷則可以獲得由樂隊成員簽名的唱片。
由於演出不收取任何費用,5月4號午飯時間剛過,「超越酒吧」門口就聚集了一大幫人,他們有的是樂迷,有的是媒體記者,也有一些前來捧場的同行。為此,主辦方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設立媒體招待區,記者們憑證件可被安排在專門的採訪、拍照區域。而對於普通觀眾,主辦方處於安全考慮決定限制人數,300張門票先到先得,送完為止。
下午兩點,演出正式開始。首先,馬天寧上台,面對幾百名樂迷以及媒體記者說了一番發自肺腑的話「朋友們,感謝大家光臨鄙酒吧參加《超越×金屬》和《超越×朋克》這兩張合輯的首髮式,在正式演出開始之前,請允許我代表公司所有樂隊說幾句話……我想說的是,我們這兩張專輯出爐實在太不容易了,每個樂手在錄音室裡都留下了淚水和汗水,由於時間和經濟有限,所以這兩張唱片可能不是那麼的完美,但是,我敢保證,這裡面的每一首歌曲都能引起你們的共鳴。今天,這十支樂隊將會依次為大家帶來精彩的演出,到稍晚一些的時候,我們會舉行一個小小的抽獎儀式,全場共有三十位朋友可以獲得我們的這兩張專輯,希望大家保存好票根,上面的唯一編號就是你們兌獎的憑證。好了,廢話就說這麼多,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請出今天第一支出場的樂隊——『Thepit』樂隊!」
「Thepit」樂隊是「超越唱片」旗下的一支朋克樂隊,以「OldShool」風格為主,樂風大膽犀利,歌詞敏感極端,樂隊的全部成員都穿著皮衣,高聳著雞冠頭,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主唱拿過話筒向台下喊道「嘿!夥計們!我們是『Thepit』!生活就像一條不平坦的路,路上會有許許多多的大坑,而我們所能夠做的,就是避開這些有可能讓我們喪失思想的陷阱,或者當你已然陷落的時候,無所畏懼地爬出來,拍拍身上的泥土繼續上路……這就是『Thepit』,我們的第一首歌《Igomiiousgovermetoffiial》!」
話音未落,樂聲響起,吉他發出典型的帶有朋克特色的失真音,主唱雙手握緊麥克風,歇斯底里地喊唱出一句句發音含糊的英文歌詞。整個酒吧頓時被**點燃,人們很快就自發地「ogo」起來,一時間場面混亂,無數帽子、背心滿天飛。
秦暮楚就站在台下,他沒有參與到玩鬧的大潮裡去,而是冷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隨著閱歷的增加,這樣的場面已經無法勾起他的興奮感了,只有站在舞台上開始唱歌的時候,他才會進入「忘卻一切憂愁」的狀態。沒有輪到自己樂隊演出的時候,秦暮楚喜歡一個人站在後面,凝望著台上賣力表演的樂手以及揮汗如雨的鐵托們,胡亂思考一些問題。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如此真實的音樂卻只能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進行?難道搖滾樂真的就無法真正融入主流娛樂嗎?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們接受搖滾樂,喜歡搖滾樂?
這一系列的問題秦暮楚已經琢磨了很久,他此時此刻所想的,不僅僅是自己樂隊的未來如何如何,而是整個搖滾界甚至整個娛樂圈未來發展的趨向。但這些疑惑秦暮楚始終埋藏在心底,他不想讓別人說自己好高騖遠。秦暮楚深信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他堅信終究有一天,搖滾樂會登上大雅之堂,搖滾樂會被更多的人所熟知和喜愛!
這次演出每支樂隊僅僅有四十分鐘的時間(包括調音時間在內),所以當觀眾們剛剛感到有些忘乎所以的時候,第一支樂隊變草草收場了。接下來,是「恕」樂隊的表演時間。前面我們說過,「恕」樂隊是一支來自東北的樂隊,他們的音樂非常具有東北特色,即融入了二人轉的元素以及東北人特有的語言表達方式。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恕」樂隊算不上一支金屬樂隊,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給觀眾帶來快樂的音樂就是好音樂,與那份發自內心的笑聲相比,模糊的風格到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恕」樂隊的主唱一上台,便以說唱的形式介紹著自己以及樂隊的其他成員「哥們我今年二十一,來自長春雙陽區,個頭整整一米七,為人大方又謙虛。吉他手名叫萬有權,來到北京整三年,平日好喝口小啤酒,請客從來不帶錢。貝斯手綽號叫『美元』,貪得無厭討人嫌,見天竟做白日夢,屋內藏嬌外有田。鼓手和我是老鄉,從小到大是同窗,別看他長得不咋地,其實小伙挺健康……」
一段自嘲形式的開場白,簡短而精彩,博得了觀眾們發自內心的歡笑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