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楚的傷勢恢復得很快,幾天後就可以出院了。他出院的那天,恰巧鄭天昊帶著孫穎奇過來看望吳大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秦暮楚索性也留在了病房和他們一起聊天。
孫穎奇和吳大海是上下鋪,彼此的交情非常深厚。孫摘下書包對吳大海說「老三(吳大海在宿舍裡排行第三),前幾天樂隊有些事情脫不開身,所以直到今天才過來,你不要責怪我啊。」
「哪裡哪裡,你能來看我我就很滿足了,」吳大海示意對方坐下,「我想你不單單只是為了看我才來的吧?」
「你小子真是料事如神啊!沒錯,我今天是來幫你輔導功課的,快到期末考試了,我可不希望你淪落到補考的行列裡。」
「謝謝了老四(孫穎奇在宿舍裡排行第四),不過恐怕我無法趕在期末考試之前康復了。」吳大海有些失落地說。
秦暮楚在一旁勸道「大海,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咱們都是年輕人,身體恢復的會很快的。」
「希望如此吧。」吳大海勉強地笑了笑。
秦暮楚轉而對鄭天昊說「天昊,在我的印象裡你好像還沒有因為受傷而住院的經歷吧?」
「當然了!」鄭天昊得意地說「從小到大都是我欺負別人,自己從來沒吃過什麼大虧!」
「你說怪不怪,咱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有過因為受傷而住院治療的經歷,估計下一次就該輪到你了。」
「我操!你小子咒我是吧!」鄭天昊不滿地朝對方揮舞著拳頭。
秦暮楚趕忙護著腦袋躲閃「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使用暴力啊……別打了,我錯了……唉呀!好疼啊……」
孫穎奇趕忙笑著制止道「你們兩個別鬧了,這可是病房,注意點兒影響……小楚,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你還記得劉大勇麼?」
秦暮楚努力地回憶了一下,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指的是『散沙』樂隊的吉他手吧,他怎麼了?」
「沒什麼,大勇哥三十歲的生日就要到了,前幾天大伙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他辦一場生日arty,地點就定在了『音樂工廠』,時間是下週三的晚上,你能參加麼?」
雖然秦暮楚與劉大勇只有一面之緣,但他還是爽快地表示「當然要參加的,『散沙』樂隊不也是咱們『勁樂團』的一員麼?俗話說得好,五湖四海皆兄弟,自家哥哥做壽,哪有不參加的道理!只不過……只不過上次演出的時候我們逃得匆忙,樂器全都丟在『沒人疼』酒吧了,應該早就找不到了吧。沒有樂器,我們怎麼能完成演出呢?」
「是啊,這到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雖然我們可以把自己的樂器暫時借給你們,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沒錯,而且我僅有的積蓄全都支付住院費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攢不出這麼多的錢。」說到這裡,秦暮楚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楚,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能打起精神投入演出。」鄭天昊從錢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說「這張卡裡面有一萬塊錢,密碼是********,你拿著吧。」
「那怎麼成呢?上次買琴的錢就是管你借的,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麻煩你了。」
鄭天昊笑了笑說「這錢是高大哥讓我轉交給你的……其實這錢也不是他的,是何俊傑那個當廳長的爸爸給你的補償金。」
「哦?真的?」秦暮楚半信半疑地接過銀行卡。
「當然是真的,別看何俊傑那傢伙是個惡棍,可據老高描述,他的父親還是很不錯的一個人。」鄭天昊說。
秦暮楚點點頭,意味深長地感歎道「是啊,世界上終究還是好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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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秦暮楚再次拜訪「菊池琴行」,從余冠南那裡新買的一把噴塗著英國國旗的圖案「Gibso」牌電吉他和幾塊效果器。這把琴秦暮楚很久以前在「菊池琴行」學琴的時候就看上了,因為英國象徵著朋克音樂的發源地,所以他覺得作為一支朋克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擁有一把帶有英國國旗圖案的吉他是一件很拉風的事情。只可惜那時候秦暮楚的手頭還很拮据,對這把價格昂貴的琴可望不可及。
但如今的秦暮楚的手頭寬綽了許多,不但買下了這把心儀的電吉他,還爽快地為王紫瀠買了一把相同價位的貝斯,貝斯的顏色還是墨綠色,王紫瀠似乎偏愛這種冰冷的顏色。
除了這兩把電琴外,秦暮楚還給自己買了一把箱琴放在宿舍裡。因為他以前在學校宿舍用電琴練習的時候總是會打擾到別人的學習、休息。沒有辦法,在不能去排練室的日子裡,秦暮楚只得把練琴的地點挪到了操場,由於那裡沒有電源,所以他不得不買一把箱琴。
週三放學後,秦暮楚帶著新買的吉他來到了武漢市最大的一座演出場所——「音樂工廠」。
「音樂工廠」位於武漢郊區,原本這裡確實是一座廢棄的廠房,年初被一位喜愛搖滾樂的老闆承包了了下來,並將其寬敞的廠房改造成適合搖滾樂演出的場所,供樂迷和樂手享用。這座廠房高大寬敞,與兩塊籃球場的面積相當,可容納五百餘人同時觀看演出,燈光、音響都是從國外進口的高檔貨,衛生間和賣場也都規劃得井井有條。寬敞的場地、完善的設施,使得「音樂工廠」迅速成為了武漢最有名的演出場所之一,如果考慮到它的規模,我們甚至可以把「之一」這兩個字去掉。
今晚的「音樂工廠」格外喧囂,裡面早早就站滿了樂迷和樂手,大家三五成群,各自聊著感興趣的事情。舞台的上方懸掛著劉大勇的巨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流露著叛逆的微笑。入口處,一面碩大的白布掛在牆壁上,樂迷和樂手們正紛紛在上面寫著祝詞。劉大勇本人今天格外瀟灑,只見他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間,每到一處,便有很多人圍上來道賀,猶如眾星捧月。
這時候,秦暮楚看到了陳穩的身影,忙拉著王紫瀠和周健翔過去打招呼。
「陳大哥,我們又見面了。」秦暮楚招手道。
「小楚?」陳穩頗感意外,他和身邊的人說了句稍等,轉頭對秦暮楚說「前幾天還聽小孫說起你住院的消息呢,怎麼這麼快就痊癒出院了嗎?」
「也沒完全好,只不過沒有必要再在醫院呆下去了。」說完,秦暮楚摘掉帽子,露出額頭上的紗布。
周健翔環視了左右,問道「周大哥,怎麼沒看到『虐刺』樂隊的其他成員?難道你們今晚不登台嗎?」
陳穩搖搖頭「我要在這裡主持大局,其他幾個人出去買生日蛋糕去了,演出結束後有一個小活動,由劉大勇親自切蛋糕分發給每一名在場的樂手和觀眾。」
一聽到有蛋糕吃,周健翔瞬間留下了貪婪的口水。
秦暮楚擦了擦汗,偷偷地在身後狠狠地掐了周健翔一下,責怪道「你小子有點出息好不好?一提到有東西吃就美的不著四六了……」
陳穩寬容地笑了笑「沒關係,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沒那麼多規矩。小胖子,一會兒蛋糕上來時你就玩命的吃!對了,蛋糕盤子的事情還沒落實呢,那個誰……我前幾天訂的那五百個一次性紙盤送過來了嗎……怎麼還沒送過來?他們幹什麼吃的?你趕緊去催一下……真不好意思我需要照看的事情太多了。」
周健翔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敬給陳穩一支,陳穩沒有推辭,接過香煙點燃,並說道「那你們先玩著,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就不奉陪了……燈光師傅,你這個燈光不能這麼打,應該……王哥,你能不能靠邊一些,我看不到舞台的效果了……」陳穩一面和秦暮楚等人告別一面忙碌著自己份內的工作。
看著陳穩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秦暮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