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頭說話的工夫大小姐和店霄都愣了,只見這秀,朱唇如櫻,臉上還施著淡淡的水粉,圓潤的鼻頭顯得是那麼的精巧,此時的表情怎麼看到給人一種似嗔似怨的感覺,年紀也就二十歲左右,沒看出來死了兒子的樣子,到像是撒嬌。
店霄與這個女子那沒有一丁點淚花的眼睛對視了片刻後,做關心模樣問道:
「你,那個,您那孩子可是最近不長時間去世的?那您節哀,這個,此地已經找過了道士幫忙做過道場,沒讓貴子受委屈,若是還覺得不夠,我們可以再把佛道兩家的人請來,一定讓這邊死去的人得一個安寧,您看如何?」
「呦!這麼可憐啊,年紀輕輕就沒了孩子,想是心中一定難過,哎,本就是生個孩子不易,何況還是個兒子。」
「是啊,這一條路不安穩,有間客棧沒有開業前,此地連路過的人都少,現在能有如此多的人,全靠了他們請來的大師呢。」
周圍吃飯的人這個時候在下面感歎不已,既覺得這客棧的人做了好事,又為這女子難過。
女子可能沒想到這兩個人如此好說話,猶豫了一下,馬上又帶著哭腔喊道:
「你們不要騙人了,我那兒啊一定是被你們請了人給鎮住了,我兒都死了有十來年,連個屍骨都未必能找到,又何來的給做法式?你們是給誰做的啊,嗚~!我苦命地兒啊。你受委屈了,別怕,娘來了,娘給你討回公道。」
周圍人聽到她這話,一片嘩然,大小姐把兩隻手伸出來張開,來回數著數,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這位嬸嬸,不是。是姐姐,你,您確定您兒子死了十多年?您兒子死的時候多大了?」
「死的時候二十有三,嗚~!可惜啊,.u妻,結果連個後都沒有留下,就這麼沒了。」
女子抽噎著。聲音越來越傷心,其他人的表情也越來越神奇,大小姐臉上看不出是悲是喜,試探地問:
「這位姐姐,我,我與您商量個事兒,您看成嗎?就是吧,那個。您跟我說說,您是怎麼弄的這麼年輕,我回去告訴娘。省得爹總到外面陪客人,一陪一天的不回家,只要您說了,這邊我一定好好辦一個法祀,七七四十九天的。您說行嗎?」
「什麼弄年輕?我今年才一十有八,去年剛進到王員外的府中,我當日出閣的時候排場可不比正室差。現在家中有不少事請都要聽我地,不信可以打聽打聽,這周圍百十里地,哪個不知道王員外家的小杜鵑?不要以為不是親生的就不心疼,這死了的也是我的一個兒子,也是王家的一絲血脈,逢年過節,上香燒紙就從來沒有少過他,不是親兒勝似親兒,你們明白了嗎?」
這個自稱為小杜鵑的女子,輕輕把一縷擋著眼睛的頭髮撥開,小嘴兒一撅地說道,把大小姐看地直羨慕,那一抬手,一擺頭,無不讓人賞心悅目,有一種特殊的東西在裡面,讓同為女兒身的大小姐都有些被吸引了,這種情況在宋姐姐和謝芙瀾,哦,是謝芙雲身上曾經遇到過,只是她們二人並不是隨時隨地都是如此。
「哎呀,原來是王員外家的小杜鵑啊,以前只知道她這麼個人,卻從來沒見過,原來真的這麼漂亮,怪不得能把那五十多歲的王員外給迷的神魂顛倒,把家中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由她管著,嘖嘖,王員外好福氣。」
「可不是麼,王家那幾處生意,哪個地方若差了,只要這小杜鵑一到,那些找事地人馬上就會乖乖地縮回去,聽說,上次布莊的貨人家要的價錢高了,小杜鵑找到那個送貨人家地二公子,只談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就用據說是比本錢還低的價給買來了,嘿嘿!不服不行啊。」
知道了女子是誰,周圍的人又換了一種態度,那言語間隱約帶上了些曖昧,看樣子小杜鵑是名聲在外。
大小姐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現在卻被小杜鵑的這些話給說迷糊了,以前見過的那些不要臉地,比起這個小杜鵑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只能算孫子輩兒的,不知道怎麼應付了,吧嗒兩下嘴兒,扭頭看店霄。
店霄點點頭,帶著一些讚賞看向小杜鵑,暗中評價著,不錯,有點道行,這種事情都能說得出口,非一般人可比,出言問道:
「你說的都對,那不知你今日來想要做些什麼呢?要不這樣吧,既然你母子情深,那你今晚就住在跨院之中如何?或許晚上還能見到你兒子一面,到時你問問他,是否受了委屈,屍骨都灑落在何處?放心,客棧一文錢都不受你地,連晚飯都給你準備上,香燭、燒紙等也一應俱全,怎麼樣?」
「呦!這客棧的那個廚子真是好人啊,這邊還真多虧了他們。」
「可不是麼,前面有個一家三口人,走到這裡,身無分文,餓的不行,也被他們給留下了,正在後面的一間房子中吃著東西呢。」
「就是不知道這個小杜鵑敢不敢住了,看樣子怎麼都是假的,許是過來訛詐錢財也說不定,真是人心叵測啊,連死了的人都能拿來騙錢。」
其他看熱鬧的人再次談論起來,這回是誇著客棧,並質疑著小杜鵑,那嗡嗡的聲音一點都不小,大廳之中的人聽個真切,店霄面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譏笑,小杜鵑看在眼裡,一咬牙說道:
「也好,我今晚上就住你那個跨
正好府上的一些丫鬟和家丁也對大少爺想念不已,大見。如此我就先告辭了,晚上再來叨擾。」
說著話她還真就轉身向外走去,自有家丁等著,相護到車上往東而歸,也不知道她晚上還能不能趕回來。
******
事情來的快去地也快,換過了一撥人吃飯,談論的話題也開始轉向別處,大小姐炒菜總覺得鍋沉,顛不起來。現在改成她最拿手的熬湯和煮粥,吃包子若是不喝點湯,總覺得不舒服,滿滿的一大鍋湯,不時添一些調料,並嘗一嘗,直到覺得滿意了,這才說道:
「這叫人參匯元湯。喝下去後,強身健體,除風去寒,最主要的是順氣,你說是不是小店子,我準備今天白送一鍋出去,哪個趕上了算哪個的。」
店霄抽抽鼻子認同道:
「確實順氣,有一股大蘿蔔味兒。人參到是沒有感覺出來,實在不行你再多切點姜放裡面吧,至少讓它真能去寒。白給也不能騙人啊。」
「哦,也對,我這就切,其實裡面真有人參,前天給你燉雞的那個人參剩下些鬚子。我都放裡面了,小店子,你說那個小杜鵑她來幹什麼呢?按理說王員外是買來的閒官。掛個名號而已,家中也不能缺錢,她再要能要去多少?還過來又哭又叫的,換了我丟人都丟不起,你還有什麼更嚇人地調子沒有,讓林林學,我怎麼就不信她就母子情深,那人死的時候她才八歲。」
拿過旁邊洗好的姜,大小姐邊細心地切著邊說起先前那小杜鵑的事情,眼睛還偶爾看一下大鍋,想要找到那幾根鬚子做證。
「不知道,有些人的想法實在是猜不透,她願意來就來,嚇不死她,來多少人都一樣,除非她能把人從屋子裡面擠到外面,那也不用見她兒子了。」
店霄把一羅的湯碗給送到大小姐旁邊,讓她一會兒盛湯用,自己這邊四個沙鍋中燉的菜也差不多,端起來裝到托盤中,未等叫夥計進來,外面又有哭聲傳到廚房,怎麼聽都是個男的,兩個人對望一眼,大小姐連忙盛了十碗湯,四六分開,讓店霄端放了六碗地和那個裝沙鍋的兩個托盤,她自己小心地捧著四碗湯的這個一同來到了外面。
把沙鍋的這個遞給夥計,店霄仔細打量著帶了兩個應該是護院的,坐在一張桌子地方哭泣的人,此人身著紫色緞面的長衫,腦袋處是前面攏,後面散,插著一之玉簪的髮型,手上拿把扇子,人長地相貌堂堂,鼻直口闊,劍眉星目,現在哭得是雙眼通紅,看著比小杜鵑專業多了,這年齡從頭髮上看,最少是到二十歲,可也不算大。
大小姐端著湯覺得有些沉,直接放到這人那桌子上,想著那女子的說的話問道:
「這位公子,您節哀順便,那個,您是不是也有一個兒子,十多年前死在這裡?哦,我是這個掌櫃地,您有什麼要求可以與我說,只要您晚上在那跨院中住,和您兒子商量好了,我可以給您弄個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您看成嗎?您先喝點湯,我這人參匯元湯,強身健體,去寒順氣。」
「我沒死兒子,我剛娶過媳婦二年,到現在還未曾有子嗣,我是死了大哥,以往就想來看看,只是這邊的孤魂野鬼太多,始終不敢,現在聽說你們這客棧已經想辦法把鬼給鎮住了,我這才奉了家父之命弔祭一番,小時候大哥總是護著我,沒想到死了,我這個做兄弟的連大哥屍骨都找不回,嗚~!我真沒用。」
這人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變出來個手帕,使勁地著鼻涕,後面跟著的兩個人也偷偷抹著眼淚,聽得其他吃飯地人都是唏噓不已,讚揚的詞毫不吝惜地說出,大小姐連忙給那兩個人也各端出一碗湯,回到店霄身邊等他來做決定。
店霄露出同情的神色,安慰道:
「這位兄台止哀,人死不能復生,這樣吧,那個跨院中地偏房今天晚上已有人定下了,跨院之內還有另一個正房,只是那正房陰氣過重,平常之人進不去的,我看兄台一身浩然正氣,想是無事,不如今晚兄台住那正房,或許能夠與你那兄長見上一面也未曾可知啊,所有的飯食全由我們客棧承擔,如何?」
那人不知為何,一聽這話,不自覺地哆嗦了下,止住哭聲,勉強擠出絲笑容:
「這位兄弟能如此說,蕭某是感激不盡,只是這些年不與大哥見面,現在也不便多做打擾,聽說這客棧已經請來道士超度過,那蕭某就不再費心,這樣吧,蕭某就帶著他們兩個在此處盤恆幾日,若是大哥真的還有靈的話,自會前來尋我,一應費用我們都照付,哦,過幾日家父或許也能前來,到時定會好好謝過掌櫃的和這位兄弟的。」
又是一番客套,這三人終於是尋了個相對來說位置不錯的屋子住了進去,點過酒菜,許是有些傷心,一直都未出來,快到了晚上的時候,那個小杜鵑還真就帶著一群人趕了回來,其中居然有個和尚,圓臉大耳,慈眉善目的,果真是有那麼幾分模樣。
天色漸黑,小杜鵑帶了的人佔了整整半個大廳,那些人住宿在自己的屋子裡隨便吃些,遂出來好奇地陪著小杜鵑的人,紛紛猜測今天晚上會是個什麼情況,更有人設起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