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殤走後,我搖身一變成了富婆。誰會料到死摳門的花掌櫃臨行前會給我一筆錢,不,準確的說是一大筆錢,足夠我花好幾年了。除了白花花的銀子,還有一摞類似於銀票的那種東西,不過在這個時候不叫銀票,據說叫「交子」,這名字實在不咋地!
捧著包裹,我鼻子酸,花殤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啦,別感動啦,這段時間你也幫我賺了不少錢,姐說話算話,不虧待你!」
我習慣性的頂回去:「切,我只是第一次拿這麼多錢,有點激動而已……咳,明天可以去物色小白臉了!」
花殤嘴巴一抿,似乎想要罵我又憋了回去,只說了句:「你好好在開封府待著,別等我們回來找不到你!」
「你們?還有誰?」我立刻警覺起來。
「靠,這你倒機靈……」
我以為她會跟我解釋,沒想到她徑直上了馬車。
我抓住車門:「喂!」
她伸出頭來:「有話快說,天黑之前我要趕到我妹妹的一家客棧。哦,對了,這件東西你拿上。」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塞到我手裡,「萬一遇到什麼要緊事,拿著這個令牌去大相國寺找一位無塵的和尚。」
伸手接過牌子,鼻子有點酸,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總覺得這一走似乎再也見不到了,不是她回不來,而是我等不到她回來了。
「好了!」她歎了一口氣。「真的不早了,你不會想要我半夜露宿野外吧?」
只得鬆手。馬車揚鞭而去。喉嚨裡像塞了一樣東西。難受得要命。
人地力量真地是好渺小。你越不想捨棄地東西。它越是要離你而去。從最初遇見地玲瓏、小蜜蜂、楚王爺。到後來遇見地白玉堂、展昭、蘇軾……一個一個地離我而去。如今。連唯一能說話地人也走了。難道最後地這段日子。我注定要寂寞到死嗎?
回到開封府後。實在難以入睡。待小卉睡熟後。我偷偷溜出來。一個人在後院轉來轉去。轉到腳都酸了也不想停下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著心裡。難受得要緊。說也說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深知這樣是沒有辦法入睡地。索性繼續轉下去。也許累到趴下才好睡覺吧?
然而終究還是沒有趴下。因為有人擋住了我地去路。抬頭一看。居然是公孫先生。
他身形瘦削。操心地人大都如此。看他還搖著一把羽扇。我真擔心他被自己給扇走。
「小姐。這麼晚還沒睡?可有什麼心事?」
「呵呵,公孫先生,這麼晚了你不是也沒睡?」
「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一向睡得很晚……」
我悶悶地打斷他:「公孫先生,能不要叫我小姐嗎?這個稱呼我受不起!」
「抱歉!」他的語氣立刻變得肅然。
我有點後悔,我想我大概錯怪他了,他的本意是不想讓我尷尬,卻沒想到我反而更尷尬。其實,先應該開誠佈公的人是我。
「對不起,公孫先生,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低下頭,不好意思去看他。在我心目中,他和包拯一樣,都是神一樣令人尊敬的人物,而我剛才實在太不應該了。
「沒什麼,人總有煩心的時候。」公孫先生地語氣溫和而親切,讓人聽了很舒心,「如果可以幫到你的話,那將是老夫我的榮幸!」
「呵呵,公孫先生言重了,小女子豈敢?」
「若是老夫能替九百年後地人答疑解惑,難道不是老夫的榮幸?」公孫先生微微笑道。
「九百年後又怎樣?來到這裡還不是被人利用,傷害以及連累無辜……」我苦笑道。
「姑娘莫要自責,你只是比別人少了幾分算計地心思而已,姑娘能讓這件事情如此結局,已經是難能可貴了!若是換做別人,不知結局會有多糟,但不知姑娘當日對皇上說了什麼,能讓皇上下定決心不再追究?」
是啊,最終的結局連我也出乎意料,公孫先生和包拯應該都想知道我對皇上說了什麼吧?除非神仙,地確沒有人能猜到其中的緣由。
我也不想對他們隱瞞,於是和盤托出,聽我說完救皇妃以及讓皇上使用「仙遊枕」這些事後,公孫先生怔愣良久。
地確,沒有親眼見過「三寶」顯靈的時候,還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真有仙靈之說呢!
公孫先生歎道:「真沒想到,小姐的命運在幾年前就已經注定,難道大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什麼決定?」感覺這個決定似乎與我有關。
公孫先生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望向黑夜,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公孫先生,如果這個決定與我有關,難道我不應該知道真相嗎?」
公孫先生看了我一眼,又歎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
我的心已經火燎火燎的,像被貓抓了似的。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真是老狐狸呀!
「公孫先生,我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怎麼能對我一再隱瞞?你若再不說,我直接找包大人去!」我轉身欲走。
「哎,姑娘!」
我轉過身看著他,並沒有退回去的意思。
他又歎了一口氣,不過這聲歎氣,真的是自內心,聽的人都覺得難過。
有什麼事情會讓足智多謀地公孫先生如此煩憂呢?
「姑娘,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姓李。單名一個青字,你叫我李青、小李、小青都可以!」我故意撇開「青兒」這個稱呼。實在不想再和她混為一談。
「好,就叫你小青吧。唉」
暈死,又歎氣!既然他不想說,以他的聰明,絕不會在我面前失言,可見他是故意地。難道他想讓我知道,卻又不想親口說出來?看來只有換一種方式了!
「公孫先生,既然你不想說,那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吧?若是問到你不想說的,你可以不回答。」
「好,小青姑娘請說!」
我沉吟片刻。才道:「黑妖狐是不是你們請來地?」
公孫先生一怔,似乎沒料到我先問這個,隨後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
但我卻開始緊張了,有種不好的預兆在心裡繞來繞去。
「那。黑妖狐他對我做了什麼?」
公孫先生默默地看著我,好半天沒有講話。我忽然覺得好害怕。
靜謐的夜裡,他的話字字句句如重錘敲在我的心上。
「小青姑娘是不是覺得自己和原來和有什麼不同?」
我點頭。他也隨之點頭。
「那就對了,唉大人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從此只有遺憾沒有牽掛了!」
我地手心冒汗,想繼續問下去又害怕知道真相,但願我猜錯了。
但是越不往那方面想,腦子裡越是冒出各種各樣的證據來證明那方面的可能性。
忽然想起那一日展昭說的一番話:「你不必道歉,沒有人可以怪你,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去跟包大人道個謝,不過,他也許不需要!」
心徹底沉了下去,難道,難道是真的?難道在此之前,包青青果然也存在這個身體裡,也就是說,在黑妖狐來之前,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具身體。
難怪我對開封府以及展昭他們有那樣地親切熟悉感,難怪我總是莫名其妙的夢見開封府的竹林,難怪張龍和小卉之前都毫不懷疑我是他們家小姐,在此以後卻說我變得不同
可是,包拯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地決定,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我算什麼呢?卑微如草芥,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地異類,我何德何能能讓包拯放棄他的親生女兒,而留下我這條半條人命。他不是不知道地,我已身中奇毒啊!
「那麼,公孫先生……」我覺得自己的聲音異常艱澀,彷彿有千斤重擔壓得我地良心喘不過氣來:「包大人他為什麼這麼做?我,我和他沒有半點沾親帶故,我屢屢給開封府製造麻煩……為什麼呢?」
公孫先生又歎了一聲:「大人也一直為此事揪心,那日他突然半夜醒來,淚水長流……」
流淚?包拯也會流淚麼?我的心為之顫抖!
「大人說青兒給他拖了一個夢……所以,這個決定,也可以說是青兒的決定。」
是她,是她的決定!為什麼?難道她不想好好活著和展昭廝守終身嗎?
我覺得荒謬,不可理喻:「為什麼?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沒多少時日了?你們不知道我中了無解之毒嗎?這樣的決定,跟犧牲她有什麼區別?」
「小青姑娘不要激動!」
我沒法不激動!我實在難以想像一個親生父親會放棄自己女兒的性命而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垂死的人。這算什麼呢?要我如何承受這樣的恩情,我如何受得了良心的拷問?這樣的恩情,要我如何報答,我又該如何報答?
我慢慢地蹲了下去,雙手捂臉,指縫間似有淚水溢出來。
公孫先生急忙伸出手來想要扶我起來,我擺擺手,雙腿毫無力氣,只有這個樣子我才稍微舒服點。
「唉,想不到十年前一位大師預言竟成為現實!」公孫先生歎道。
「大師?」我抬起頭來,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嗯,說起來這位大師還是青兒的救命恩人,十年前青兒突然大病一場,說也奇怪,當時所有的名醫都放棄了,不知他從何處得知青兒病重的消息,竟主動找上門來要求為青兒醫治,也幸虧這位大師,青兒才撿回一條命,只是……他臨走的時候,居然對大人說,他們的父女緣分只能再續十年!」
難道真的命中注定嗎?這個世間果真處處都有神靈在嗎?我震驚不已!
「那位大師,可是白眉白鬚?可是來自靈隱寺?」
「來自哪裡我們並未得知,不過他的確白眉白鬚,莫非小青姑娘與他相識?」公孫先生也頗感詫異,「對了,姑娘剛才所提到的三寶正是那位大師所贈,他還交代這三樣寶物日後自有用處,想不到,竟是為小青姑娘你準備的!」
是啊,誰能料到呢,我還以為那日踏入靈隱寺只是偶然,卻沒有想到,原來這樣一場劫數卻是十年前早已注定,又或許是九百年前早已注定,只是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既讓我匆匆而來,又為何要讓我匆匆而去?
也許,這一切只有等我再次遇見那位大師,答案才能揭曉。(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