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曲折的小徑緩緩前行,這是通往竹林的路,那的確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但是,所有關於竹林的記憶彷彿已經離我遠去了。我知道,那是屬於他和青青的地方。
我不想去。
停下腳步,又開始在原地打轉。
他轉過身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我。
我指指上面:「你們古人,不是喜歡在屋頂上乘涼嗎?」
「古人。」他輕輕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嘴角微微上揚。他微笑的樣子就像初升的月亮,美得讓人心顫。
忽然,他徑直朝我走來。在我大腦中的氧氣還未恢復正常值之前,人已凌空而起,腳下是飛逝而過的亭台、竹林。
隔著衣服,能感覺到溫熱的肌膚,還有淡淡的清香在鼻尖飄過。
我有種暈車的感覺。
終於落在一個屋頂上,我低頭一望,又是一陣暈眩,我畢竟不是習武之人,還不習慣這樣的高度,趕緊坐下來,兩手死死地攀住頂梁。
耳邊傳來一聲低笑:「我還以為你經常在屋頂上乘涼。」
「我又不會武功!哪像你們!」
「我們?對了。為什麼說我們是古人?」
「呃。我來自九百年後。對於我來說。你們不是很古老嗎?」
又笑了。今晚地他有些不一樣。
夜風吹過。月光如水。映著他地臉清俊無暇。
我忽然覺得能這樣和他相對交談,已經是莫大的幸福。有這樣一段記憶。此生何求。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道。
這句問話,這語調,太熟悉了,似乎在哪裡聽過,那晚帶我回客棧的人果然是他?
「我叫李青,其實你叫我青兒也沒有錯。不過以後,你還是叫我小李子吧!」忽然想起小李飛刀,接著又想起小李他媽地飛刀,不禁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我?呵,因為覺得開心。所以想笑。」
「開心?什麼事情讓你覺得開心?」
空氣中帶著讓人沉醉的清香!
「是,這樣的夜晚,這樣的你,讓我覺得開心!」
他的目光閃爍,像水裡的月光,帶著熠熠地光彩。
我以為時間就停在這一刻了。
忽然,一聲怒喝:「不要臉!」就像從地底突然冒出來,嚇得我身子一晃。手不知怎麼鬆開了,頓覺天旋地轉!
「青兒……」
手臂被人拉住,可是我的頭,好暈。好暈,一個黃色的身影由遠至近,落在我的眼前,視線漸漸模糊了!
花殤給我喝的昏睡湯,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見效了。
醒來地時候,已是第二天晌午,這昏睡湯真厲害,不過昨天是我毒第四次發作之日,卻沒有絲毫疼痛的記憶。那藥效果然不假。下次再討來用用好了。
「小姐,你終於醒啦!」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便聽見小卉的驚呼。
「你怎麼睡這麼久啊,嚇死我了。小姐!」她快步走過來,手碰了碰我的額頭。
「怎麼回事?」我按了按太陽穴,還是有點暈暈的。
「我還想問你呢?」小卉皺了皺眉頭,「奇怪,昨天回來的時候,先是在門口遇見那個丁小姐,進來便看見你躺在床上,公孫先生在幫你把脈,展大人就在旁邊,對啦……」小卉忽然神秘兮兮地瞄了我一眼,笑道,「我發現展大人對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什麼不一樣?」
「看你的眼神啊!」小卉一邊幫我梳頭,一邊神往的說:「就像……就像……」
見她半天未形容出來,我打趣道:「像張龍看你地眼神嗎?」
「哎呀,小姐真討厭!」小卉臉都紅了。
「呵呵,我開玩笑的啦!對啦,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展大人是今早才走的,丁小姐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半夜吧……那個丁小姐,好奇怪,昨晚又氣又急地樣子,好像誰欠了她幾百兩銀子……」
我「噗哧」一笑,心想幾百兩銀子丁兆惠才不會放在眼裡呢!
不過展昭,今早才走的……嘻嘻!
「小姐,看把你樂的,是不是因為——」小卉故意拖長音調。
「你這傢伙!」我白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小姐,把這些粥吃了吧,昨晚到現在沒吃東西,你該餓壞了!」
瞥見桌上的白粥,我呼啦一下站起:「走,今天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啊,不是吧!」小卉詫異地看著我。
「怎麼,不相信我?怕我不認識路?怕我沒錢?怕我把你賣了……不是就跟我走,快點哦,否則不帶你了!」說完,我自顧自的出門了。
一路上,小卉不停地提醒我。
「小姐,咱們回去吧,我身上沒帶多少錢,萬一……」
「小姐,別走太遠了,萬
「小姐,萬一……」
「好啦!」拐到一個角落,我咬牙啟齒地瞪著她,「別萬一萬一了,萬一個毛啊,吵得我連路都記不得了!」
「啊,小姐,你不記得路?那萬一……」
「好啦!」真後悔帶這傢伙出來!
做開封府的女眷可真慘,沒錢花,沒街逛……除了帥哥,啥都沒有。悲哀!終於到了,我指著「莫抬頭」笑道:「這家店子。是我朋友開的,走,帶你吃大餐去!」
「啊,不是吧,小姐,這裡很貴的。萬一……哎,小姐,等等我!」
店裡依然很熱鬧,但是寶玉一看見我,便笑著迎上來。徑直帶我上二樓。
「你還真的說來就來啊!」花掌櫃倚在一個包間地門口看著我笑。
「那當然,我說話向來算數!」我也笑著湊過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呃,包青青地貼身丫鬟,對我很不錯,你也知道。開封府的伙食……那簡直……就是……我今天帶她來打打牙祭!」
「你這是借花獻佛嗎?」花掌櫃笑道。
我咳嗽一聲:「咳,算是劫富濟貧吧!」
「切,好吧,不過這頓飯錢。包括昨天那頓,你還是要還給我地。」說著,花殤便吩咐寶玉去準備酒菜。
我鄙視她:「真小氣,小氣的富婆!」
小卉在後面莫名其妙:「你們倆在嘀咕什麼?這位是掌櫃嗎?哇,好美啊!」
花殤一聽,頓時樂開了花:「哎喲,這位妹妹嘴真甜,比你們家小姐強多了,你家小姐啊,在我這兒白吃白喝幾頓。還從沒誇過我一句呢!」
「切!」我撇了撇嘴。「你有什麼好誇地,哪裡比得上我清新脫俗!」
「噗!小姐。沒想到,你也開始臭美了!」小卉捂著嘴巴笑道。
我翻了翻白眼。帶她進了包房。
酒足飯飽之後,小卉意猶未盡,我讓寶玉給她打了個包,說是帶回去給張龍他們吃。
花殤示意我出去,我便讓小卉在包房等著。
「什麼事?」一進花殤的房間,我便倒在那軟軟地沙發上,開始蹂躪她的抱枕。
她心疼地看了一眼,才緩緩說道:「展昭今天又出城了,你可知為什麼?」
「啊,出城?他早上還在啊!」我詫異道,不過這天機門的消息還真靈通,展昭一出城便知道,古代可不像現代,打個電話就能傳遞消息。
「原來你不知道。」花殤歎了一口氣,「大概又是為了那個。」
「哪個?」
花殤看了我一眼,呼了口氣:「好啦,說點別的,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在開封府混下去?」
「喂,你怎麼回事,一會兒讓我離開開封府,一會兒又讓回去,現在又要我離開?」真搞不懂這傢伙。
「我沒說讓你離開開封府,你在這裡挺好,起碼安全有保障。」
「那你啥意思?不會讓我去包拯那裡竊取情報吧?」我吸了一口涼氣。「你?竊取情報?哈哈!」
哇靠,明顯鄙視我。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做點事情,比如……賺點錢!」
我瞪大眼睛:「蝦米?賺錢?我只剩兩個月了,賺錢幹啥?遺產給誰?給你啊?」
「噗!你可以幫我賺錢嘛,其實賺錢也是一種樂趣,總比你整天無所事事好!」花殤一本正經地說。
扯了半天,原來想利用我幫她賺錢,真是個唯利是圖的奸商、見利忘義的小女人!
兩個食指朝下,我鄙視她!
「別鄙視我,說實話,我呢,對吃的也沒啥研究,只記得常去的那家館子的菜名和大致的配料。我這個店也經營好幾年了,這些菜式被別的店子模仿來模仿去,早已沒有特色了,只不過仗著我這店子地牌子老,名氣大,還有些回頭客。你不是挺喜歡吃嗎?你不是露過兩手廚藝嗎?既然有這個才能,可別浪費了,來我店裡幫幫忙,怎麼樣?」
說實話,我有點心動,這麼坐著等死也不是辦法呀。
「喂,你不是說你的生意遍佈大江南北嗎?還在乎這個小店子?」
「這是我開的第一家店,我也是靠這個起家的,丟掉它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再說了,我還得靠這家店子掩飾我地身份,有些生意上的應酬,也得用上這店子……」「好啦,別說了!」我打斷她,「直接開個價吧,像我這樣的國內頂級廚師,咳,大宋朝頂級廚師,怎麼著也得高薪聘請……呃,那個啥,你自己看著辦吧!」
「噗!你要錢幹啥?你不是說只剩兩個月嗎,沒人繼承你的遺產嗎?」花殤笑著反問。
「切,我不是還有個爹嗎?那個摳門又小氣的爹,一天到晚給大家吃稀飯的爹,我好歹當了一回他的女兒,留點錢孝敬他也是應該的,況且,我也沒別的方式可以孝敬他了,唉——」我長歎一口氣。
「好吧,就滿足你的善心吧,每月五十兩,本店最好地廚師可都沒這個價錢……喂,你又鄙視我幹啥?」
我拿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你這個摳門地女人,我都只剩兩個月了,你還按月來算?」
「那你說按啥算,難道按天?噯,別扔,我的抱枕……都是我自己親手縫地,喂——」
再扔!
「我做的東西賣出去,三七分賬,你三我七……」
「哇靠,太狠了吧,三成,本都不夠!」
繼續扔!
「五五分!」
「做夢!」
「哇靠。四六,四六怎麼樣?別扔了,我地抱枕……哎呀,這個抱枕怎麼脫線了……」
收手!
「好吧,四六分,你四我六,就這麼定了,我先回去了,小卉等得著急了,拜拜!」
「靠,賠我抱枕,給我縫好再回去,菜包子!臭包子……」
找了份工作,本應該開心,但是聽說展昭又離開了京城,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