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眼下的局面討論清楚後,我歎著氣將劉享的血詔拿給曹操看:「喏,小傢伙開玩笑弄出來的東西。我沒燒了它,是覺得以後可能有用。不過,這事最好現在不要利用,否則,我的享兒可就慘了。」
曹操看著那血詔笑了:「這也算血詔?比起他爹簡直差遠了。」眾人傳看了一遍都笑了起來。
賈翊便道:「不是這玉璽,誰看了也只道是小孩子的遊戲,哪像喊救命,純粹是挨了打,窮叫喚呢!」
我樂了:「你還真說對了,就是這意思。這孩子,從小吃的苦太多,我可憐他,也就教會了他吃和玩。諸葛孔明當他老師,逼他好好學東西,他受不了,就給我這個。」
曹操把血詔扔給我:「給你的,你就收好了,不管他什麼意思,孤看著心裡堵得慌。」
明白曹操是想起了往事,我們也不好再提了,反正曹操也算答應暫時不利用小皇帝的胡鬧,我也在他心裡種下了劉享只會吃喝,不會爭權的印象。將血詔收好,我才淡淡地道:「請大家來不是為了這個。皇帝駕崩,成都政局不穩,我們要趁機拿下江東,不能等雙方達成聯合協議再動手。」因為我和孫策他們的關係人人皆知,因此大家都不在我面前主動提出南下江東的話題,我只好先說了。
「不錯。」郭嘉點頭表示贊同:「我們的確要盡快出兵江東,趁劉備那邊沒有力量出兵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建業,奪取江東,徹底孤立劉備,然後再從荊州和漢中出兵益州,一統河山。皇帝死的可真是時候。」
王朗一直很討厭劉備,當初在荊州,他就曾經進言劉表殺了劉備,這也是一種很好笑的機緣。他拉拉曹操的衣袖:「明公,我倒覺得應該利用這份血詔,既然成都政局不穩,我們又有漢中勝利之勢可以使用,還不如急速進兵益州,先殺了劉備。」
曹操樂了:「先生的意思孤明白,不過,江東之人不會袖手旁觀,進軍益州不那麼簡單,一旦我們的戰線拉開,很容易讓江東之輩抓住機會進犯我們。」
我也笑了,如果今天劉巴在這兒,恐怕也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個劉備也好玩,他在荊州這麼多年,怎麼就把這些人得罪了?當然,我可不能這樣去反駁王朗,想了想笑道:「其實拿下益州也不算太難,但前提是要先除掉江東這個後顧之憂。只要拿下了江東,再一口氣拿下益州,幾年之內就可以一統天下了。」
劉曄小心地看了看曹操的臉色,再看了看我們,才躊躇道:「能不能,能不能不承認劉享為帝?許都……」
他一說我就明白了,看了一眼沒啥表情的曹操,我先搖頭了:「子揚,恐怕不行。畢竟皇帝的遺詔寫的明明白白,又不是劉備假造的。再說,當年冊立劉享為太子的詔書也是全國明發,各地傳檄,人人盡知的事。」
曹操也點點頭:「派個人去拜見新帝好了,表面的文章都要做足了,其他的不管了。子雲,你剛才說拿下益州不難,有何具體的策略?」
十多年的經營,我當然有具體的策略,看看眾人期待的目光,我把一切和盤托出:「的確不是難事,我們已經有五路兵馬可以直髮益州,在益州給他來一個四面開花,五路並進。益州兵馬不多,而我們的兵馬則人數眾多,就是壓過去,也能壓死劉備。」
今天在場的各位也都是謀略出眾之輩,我軍兵馬齊整也是各方勢力中的強者,可要說一下子就能拿出五路人馬,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不一樣了。曹操的手在案幾上敲著:「五路人馬?還人數眾多?說說具體的。」
我很有把握地告訴他們:「的確有五路人馬可以同時調用。這一,漢中兵馬。這支兵馬是擺在明處的;這二,荊州人馬。這路人馬也是放在他們眼皮子下面的;這三,交州兵馬。交州兵馬有明有暗。明處的是交州現在各處的守土之兵,發一道徵兵令,很快能聚集幾萬人馬可以調用;暗處的兵馬有兩支:一支是主公的人馬,海上水軍可沿海岸線西進,從交州悄悄進入蠻地,另一支是洪英的兵馬,他們這幾年在蒼梧的山裡訓練了不下去一萬五的精兵。這兩支暗軍匯合後,從朱提郡插入益南;這四,南蠻部族的兵馬,這是支暗兵。南蠻部族的孟獲已經和我們達成了協議,他可聯結數萬蠻族兵馬直接從珂郡等地兵指成都。這五,是一支絕對的暗軍,他們是忠於劉璋的舊部,領頭的是張任將軍的兒子和黃權。在我們的接應和安排下,他們並沒有遠離益州,而是在巴郡潛伏了下來,散落在周圍鄉村和山裡。這支人馬雖然不多,但作用卻大,有他們的暗中接應,我們在荊州的人馬攻入巴郡就是輕而易舉的啦!」
我詳詳細細地把進攻益州的兵馬部署介紹出來,讓還不知道端倪的劉曄等人大吃一驚。就是郭嘉和荀攸也有些改容。我給曹操提過收買孟獲,鼓動雲南夷蠻在劉備的後院搗亂的事,這次秦勇過去的主要目的就在於此。剛剛曹操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將秦勇和孟獲簽訂的草議給了曹操,因此曹操並不覺得吃驚,反而是郭嘉他們有些驚訝了。但曹操沒啥特別的表情,也就證明我不是信口胡說,因此眾人吃驚歸吃驚,倒也不會去多嘴。
郭嘉的手在案幾上畫圈:「五路逼近,的確能速戰速決。只是,如何出兵,出兵的時機、路線等等還要在斟酌仔細了。」
我一笑:「江東之地只要拿下了孫策和周瑜他們,其餘的不足為慮。我們家大業大,經得起考驗。拿下江東後,有徐盛的水軍和馬超的涼州兵團,沿江一線不足為憂。夏侯淵和士元坐鎮建業、鎮江足以威懾那些殘餘力量。而我按主公的吩咐已經和山越族簽訂了盟約,我們一拿下江東,他們馬上遷移至蘇、閩一帶,那裡暫時由他們代為統管,短期內也不要我們費心。文聘將軍坐鎮江陵,即能順江而上,通過巴郡直接威脅成都,也可以順江而下,威懾江東。襄陽有曹仁鎮守,江陵有李典鎮守,荊州不動,江東也平穩。」
「話是這樣說,可你想過沒有,我軍南下,劉備不會坐視不理,即便再困難,他也會出兵幫助江東,在攻取江東的時候,五路大軍恐怕不能進攻益州吧?」
劉曄的大體觀還是很強,他的問題也正是不瞭解我們戰略方案的人的疑慮。我看了看曹操,曹操點點頭,沖劉曄道:「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了。蜀軍沒有能力直接面對我大軍,他們要想幫江東,唯一的辦法就是突襲我城池,造成他們大規模出兵的假象,以引誘我軍回撤。我們只要謹慎固守住荊州和漢中的邊界城池,不給蜀軍機會,就可放手在江東所為了。等徹底解決了江東,再回過頭來進攻益州,到時候,五路大軍齊發,不愁益州不得。」曹操還是有些求穩了,我的想法卻不一樣。只是,雖有想法,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因此,我也和郭嘉他們一樣,頻頻點頭以表同意曹操的戰略了。
賈翊想了想,提出了我心中想到的問題:「明公,如果蜀軍奮力一搏吶?唇亡齒寒,他們很清楚江東滅亡後,他們獨自面對我們是無法生存的。他們能保全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和江東聯手對抗我軍。我擔心的是,一旦我們在江東全面鋪開,主力軍隊都陷在江東的話,蜀軍很可能趁勢攻擊漢中,進兵長安。他們若是傾巢而出的話,人數也不會少,漢中之地能否堅持到我們拿下江東,可要先考慮進去。」
曹操沉思了,郭嘉也不說話,而是頻頻看我。我知道這個顧慮要解除,只能由我這個剛從漢中戰場上下來的人說話:「文和所慮及是。諸葛亮雖然求穩,但事到關鍵時刻,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劉備的性格更是急躁,不趁我們大軍不在的時候發起進攻,就不是他們了。可這個問題也不算嚴重。我剛才說了五路人馬,這五路人馬目前來看,都不是我軍的主力,參與江東戰場的荊州人馬,主要是文將軍的江夏水軍和襄陽的駐軍。至於曹仁的江陵駐軍不能動,不僅不能動,還要在長沙等地調派人馬過去幫曹仁守住江陵、公安等地。五溪蠻的兵馬也暫時不要動,益州兵馬前來侵犯荊州,他們用的上。要擔心的是漢中。漢中遠離中原腹地,長安是漢中通向中原的咽喉之地,三秦之地不能丟,否則,洛陽直接暴露在敵人眼皮下面。正因為思慮到漢中守軍力量的薄弱,我在前年才建議主公讓三公子一鼓作氣拿下鮮卑,消除這個隱患。」
曹操恍然大悟:「孤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調雍、幽、並三州的兵馬前去漢中?」
我拍手笑道:「正是此意。閻柔手上有數萬兵馬,將其調去長安就好。鍾太常在雍州經營數年,已有十萬兵馬,這些兵馬可以直接調撥給子烈他們,這樣,漢中的兵力可增加一倍。另外,蜀軍兵發漢中糧草可是大問題,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對他們來說,糧草的轉運十分困難,因此蜀軍必要就地取用。主公可命漢中的兵力進行收縮,讓出白水河防線,毀棄沓中、成縣等處的城池和田地,避免祁山以南的地區給蜀軍就地取糧,而將一概軍民遷移到武都、天水城附近還可增強那邊的防守力量,再派一兩員能吏大將駐守天水、武都,就可保漢中西面無憂;曹子烈固守略陽-沮城-定軍山防線,就可掐斷蜀軍前往陳倉、長安的路線。如此一來,即便蜀軍大舉進攻,也可保漢中無憂。」
「放棄白水河防線?」眾人顯然想不到我竟會想到放棄這些地方,都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有些發呆的曹操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