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統北地篇——第一百二十八章商討
當我走進內堂的時候,裡面已經是滿滿噹噹的了,曹操指著身邊的位子:「子雲,你坐這兒。」說著把自己手中的手爐遞給我。我聳聳肩,毫不客氣地,接過手爐,沒有坐樣地席地坐了下去,這兩天不舒服,不想跪坐。郭嘉他們已經習慣了我這種無拘無束、持寵的樣子了,徐庶卻是張大嘴巴望望我,再看看曹操,一幅吃驚的樣子,他可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他身旁的荀攸笑嘻嘻地說:「元直公莫要吃驚,這個傢伙的確欠揍。奈何主公給他撐腰,唉……」我嘿嘿一笑:「有人吃醋,提前說,我好買來。」荀彧瞪了荀攸一眼,這傢伙馬上裝老實了,我們都笑了起來。
曹操輕咳一聲,我們收回了胡鬧的心思,望著他。曹操顯然很滿意我們這樣的態度,他掃視了大家一眼,然後說道:「子雲說他很快要北上鄴城,有些事情在他走之前需要好好安排一下,今天把你們集中叫來,就是要徵求大家的意見。」郭嘉一愣:「子雲,前天你沒有說呀!現在去鄴城?幹什麼?太危險了。」
沒等我說話,荀攸也開腔了:「不行,你現在不能去。奉孝說的對,你現在的名聲太大了,袁紹一定會對你起疑心的,真的太危險了。」徐庶顯然還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他很不解地望著郭嘉等人:「不會吧,子雲說過,他在袁紹那裡處境很好呀,怎麼會有危險?」
我看著徐庶嘿嘿一笑:「四哥記性真好,我在水鏡先生那裡說的話,你都記得。不過,三哥他們說的卻有理。目前,袁紹一心想從官渡之敗中擺脫出來,所以才不顧一切地召集兵力,集中在黎陽,準備再次南渡黃河。我這個時候去見他,肯定走不了了,不被他扣在軍中才怪。」
曹操也不明白了:「既然知道危險,你怎麼還想去?接沮授過來的事情,就另安排人去好了。再說,我當初和沮授說好的是,他再次被我所俘,才來為我所用。」我笑著說:「主公,三哥,你們都沒有聽明白我說什麼,我去的是鄴城,不是去見袁紹,更沒有傻到大模大樣地去黎陽軍中見他。袁紹要扣留我,也是為了他的病。嘿,我雖然不會用醫殺人,也不會去救他性命的。還有,我去鄴城的時間應該是估摸著袁紹死蹺蹺了以後,而不是現在。至於沮先生,我早已經安排藥房夥計見機行事了,戰爭一起,先綁了他開溜。」
郭嘉明白了:「原來你想去煽陰風,點鬼火,哼,鬼機靈。不過,那個審配和郭圖都不是好惹的,你要當心點。」我點點頭:「我知道,就是這兩個傢伙都不簡單,還鬧騰得厲害,我才好從中取事。否則,我們要拿下冀州和青州,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傷亡和時間。人死多了,不好。」我們兩兄弟在說話,屋裡大多數人都聽得莫名其妙。
曹操忍不住了:「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子雲,你去鄴城到底想幹什麼?」我笑笑:「我去鄴城履行我奸商的職責呀,翻弄一下嘴皮子,搞點什麼挑撥離間之類的,總之不是好事情,嘿嘿。」看著曹操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荀彧搖搖頭說話了:「主公,子雲的確是想去做小人,他要挑撥離間袁家兄弟的感情,好方便我們用兵。」我哈哈一笑:「文若,那袁家兄弟之間還有感情可言嗎?他們之間只有仇恨。袁尚早就對我說過,總有一天,要給他這個大哥好看。我去,不過是火上澆點油,吹點風罷了。」
曹操聽明白了,其他人也聽明白了。徐庶倒吸一口涼氣:「你真夠狠的,調唆人家親兄弟內鬥。子雲,這事有點陰。」我淡淡一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有什麼陰的?他們兄弟要有我們兄弟之間一半的親情,我也沒有機會下手的。哼,袁紹一死,兄弟鬩牆的好戲就要上演了,我不過半是看客,半起哄罷了。真正推波助瀾的還不是袁紹倚重的那些謀士?對了,文若,田先生怎麼樣了?」
荀彧瞪我一眼,瞪得我心虛,看我尷尬地笑笑,他才慢悠悠開口了:「他被你罵慘了,現在還是意志消沉,整天在屋子裡發呆。」我吸口冷氣:「不會吧,我沒有說什麼呀,怎麼會這樣?他還是不鬆口?」曹操笑笑:「他沒有答應歸順,也沒有說不。看來,你說的對,袁紹不死,他也不死心。」
我看了一眼荀彧,嘿嘿一笑:「文若,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說了什麼,你們也知道的,其實,我說的也不算過分。在我看,田豐在袁紹身上的心早死了,他不過是放不下面子,不想有個背叛舊主的名聲,只要袁紹一死,他也就可以鬆口氣了。主公待他如此好,文若肯定也是三天兩頭地去照顧著吧,鐵石心腸的人也過來了。」拍拍兩個人的馬屁,當然重點在荀彧身上。
可惜,我這一套人家老實人不吃:「田豐現在就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連個小商人都不如,而且這個小商人還在袁紹面前是一幅小人樣,你讓他這個心高氣傲,剛而犯上的人怎麼想的通?我又不能給他說你的真正身份,說我們沒有一個比的上你的。我看,解鈴還需繫鈴人,他要清醒過來,還得你出面才行。」荀彧一臉恨恨得樣子。
我收起嬉皮笑臉想了想:「現在不行。文若你說的對,要說服他,我真實的身份能起作用,他敗在我手上還是想得通的。不過,我不去,倒不是怕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會怎麼樣,而是他現在還抱著不能背叛故主的思想不放,等袁紹死了,我去給他賠禮道歉好了。再說,他要不真心歸降,我怎麼說也沒有用。而且,袁紹這次敗後,我們把沮先生接來,田豐就沒有什麼顧慮了。」曹操點頭:「不錯。反正現在人在這兒,我也不急著用他。子雲的安全是第一的,就是他不說,有個萬一也不好。」
放下田豐的問題不談,我轉向徐庶:「四哥,你給主公提出的保甲制度的取消,我不反對,我們這些人中,你接觸低下的情況最多,自然想到的方法更貼近現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和文若去一次壽光,我在那裡進行的保甲制度的試驗很有些成效,你們看看,對你們要進行的改制工作有沒有幫助。」徐庶看著我吸氣:「你,你在壽光作試驗?你不是在那裡收養流民嗎?」
我笑著搖頭:「收養流民?四哥,你真相信我是掏錢來供養幾十萬的人?我還沒有這麼大的財力。壽光的流民安置是我搞得,不過,他們是自己養自己,照樣給我的衙門納稅,不同這裡的是,我最多只收他們三成罷了。」徐庶苦笑:「看來,我對你的瞭解多不實也。」我笑,你們能瞭解的不過是我願意讓你們知道的,我看看郭嘉:「三哥,我的時間很緊張,你沒有事情,就多陪陪四哥,他對這裡不熟悉。」郭嘉一笑,點頭。
荀彧皺起眉頭:「屯田和保甲制度的確到了修改的時候了,問題是,我們今年的稅收大幅度減少,因為要給各地減賦,糧食收入也不會多。前兩年的收成和資金儲備,在官渡之戰中消耗極大,雖然有了繳獲袁紹的大量資金,用於降兵安置等開支後,所剩也不多。而且,開春後,馬上就要對袁紹用兵,我擔心改制的資金不夠用。」
他是管理整個內政運作的,自然說了算。而且,我明白他的意思,這次豪門大整頓後,安撫各方人士所用的政策使得今年收入減少是很正常的。可是,問題也沒有他說得那麼嚴重吧。還有,他說這些話之前,先看了看我,那眼神中的含義怎麼對我有點……
我的預感真靈,曹操已經接話過去了:「是呀,這賦稅不足,的確困難。可是短期內想獲得大批資金也不可能,你們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先獲得一些資金來展開工作呀!」他邊說,邊看著我笑,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兩個人明顯在給我下套。我裝作不知道:「嘿,主公,我說了,這次改制我就不出主意了。四哥有這方面的才能,您放手讓他和文若做就是了。」
曹操顯然早料到我有這樣的反應,所以,他笑著說:「不需要你來出主意,元直也找不到錢。子雲,你別耍滑頭,操記得,你的藥房從來沒有上過稅吧,現在是困難時期了,你是不是也該出點力了?」我哭著臉了:「不會吧,就我一個藥房的稅金,也抵擋不下吧。」曹操嘿嘿一笑:「當然不是你一家出。我想了個法子,朝廷發出籌款令,以馬上要開始的戰爭為幌子,讓許都的商人,大戶都捐獻些財物,你帶頭出面,好不好?這樣,也為我寵你這個商人找個借口呀!你也少挨罵不是?」
我斜眼看看荀氏叔侄,都是正正經經的樣子,撇撇嘴:「主公說了算。」心不甘,情不願的,可是總要給人家荀彧消消火氣呀,這次,他們家族的損失可不小,我也知道,曹操也是用心良苦,怕我跟荀彧他們這些豪門結仇嘛!想到這裡,我沖身邊的荀彧做個怪樣:「大財迷。」荀彧橫我一眼,不說話。曹操一笑:「與文若無關,我的主意。再說,這裡的人都沒有你財迷心竅,你給我老實點。」我不說話了,鬱悶呀!
曹操看著我老實下來了,才把我打算去黑山找張燕的事情說了出來。屋裡的人都沉默著,不說話,氣氛一時變得怪異起來。我知道,徐庶是不會說話的,他畢竟還不太瞭解這些事情,可郭嘉和荀彧也一言不發,就讓我感到莫名其妙了,想了想,我先說話了:「其實我這樣做也很簡單。這兩年,張燕在我的指導下,完成了對袁紹後方的騷擾和自身的物資積累,大軍作戰需要的東西應該準備的差不多了。去年,我讓管亥過去的時候,已經把我的設想簡單地帶給了他,我想,張燕應該做好準備了。現在,他也可以公開打出我軍的旗號了。」
曹操聽我說完,他環顧四周:「子雲已經安排好了這些,他那天跟我說起的時候,我沒有馬上同意,就是要讓你們說說,此行可否?」郭嘉不再沉默,抬頭看看我,對曹操說:「我不認為可行。這一,張燕軍的戰鬥能力我們都不清楚,張燕自己的作戰能力肯定不行,當初被呂溫侯率百餘名部屬就打得他無招架之力,可見一斑;這二,真正打起仗來,不是說說就能行的,子雲從來沒有帶兵打仗過,以前也就是出出主意。高擀在并州也經營了許多年了,再不濟,也是帶兵出來的人,子雲沒有做作戰經驗,對上他,張燕又沒有什麼作戰能力,勝負之數太難把握。」
荀彧接過話就說:「不錯,我同意奉孝的話,子雲此行大為不妥。主公擔心的也不錯,你的身份不能暴露,隱身在張燕軍中,只能背後出主意,不能正面指揮,就算你厲害,也只用的上一半的力氣。鍾太傅他們不會聽了張燕的,主公也不可能強行命令長安方面的人聽張燕的指揮,這將令不能統一,你如何應敵?閻柔的事情現在更是你的一廂情願,他能否馬上歸順,也是未知數。此行果然太過冒險。」
徐庶這個時候也明白一些了,他望著我問道:「子雲,你的計劃中,到底是你和張燕為正面攻擊部隊,還是那個閻柔的部隊為正面,你做配合?」我笑笑:「讓閻柔直接出兵攻擊并州軍,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我有把握閻柔能歸順,卻也知道,讓他攻擊袁家是不可能的,畢竟袁紹待他也不薄。我想的是他可以公開表示歸順了我們,那并州北面的勢力就不會再和高擀連接,就防止了高擀北上借兵或者逃逸。」
徐庶啊了一聲:「這麼說來,你此行變數太多。你不能公開露面,張燕就一黃巾軍頭領,沒有什麼能耐,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沒將,沒兵不說,還沒有控制大局的身份,這種仗,怎麼打?擺明了必輸無疑。」
我聽得頭都大了,一片的反對之聲。我也知道,他們說的都有一定道理,可是,袁紹死後,袁家內亂,大家都忙著爭權奪利,自相殘殺,他們是不會看顧高擀這個妹夫的,這個時機多好,不利用真的可惜了。按按自己的太陽穴,我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問題是袁紹兵敗身亡是肯定的,他一死,鄴城之中,他們袁家兄弟鬩牆的好戲上場,各方面的人都忙得很。而主公想要馬上揮兵北進,也不太可能,因為那樣一來,勢必要袁家兄弟暫時聯合起來,對抗我軍。這種情況下,主公只能暫時休兵,陳兵黎陽附近,尋找北上鄴城的機會,根本沒有時間和功夫顧及高擀的并州的。如果高擀也率部前往鄴城,勸和袁家兄弟,共同抵擋我軍,那我們要拿下袁家,就要多費時間和精力了。所以,我就是想能藉著袁家兄弟內訌的大好時機,先收拾了高擀,拿下并州,這對我們盡早一統北疆,大有好處。」
曹操盯著眼前的案幾不說話,大家也不再說話,因為我說的有道理呀,這樣難得的機會,不把握住,肯定後悔。我想他們心中也被我說動了,只是還不能確定勝負之數罷了。果然,曹操抬頭看我:「子雲,你依靠張燕的隊伍拿下高擀有多大把握?」我想了想:「不算太大。我也實話實說,第一,我方的弱點很明顯,就是三哥他們說的,我沒有實際的掌控權,對於戰場上的變化處於劣勢。第二,我還真沒有帶兵打過仗,的確沒有經驗。張燕和管亥的個人能力也的確不強。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優點:這一,我在暗,敵在明,我瞭解他,他不瞭解我;這二,高擀是孤兵作戰,沒有外援,心理壓力比我大,自然信心會不足。」
我的話說完,荀彧馬上反駁:「這弱點明顯,優勢不在。至少,高擀現在的實力明顯高過張燕。他沒有外援,你更沒有,主公這邊不可能派兵北上,穿越袁區去支援你,長安之兵守城勉強,攻擊無力,閻柔出兵又不可能,怎麼算,你都沒有任何勝算。」所有的人都在點頭,我這次是徹底地孤立無援了。
唉聲歎氣了半天後,我終於鬆口了:「這樣好了,我暫時不去,等到有閻柔確實的消息後,再說。」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要讓我服軟,還是有點困難。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賈翊突然開口了:「明公,要不讓我去。」我差點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著他。
曹操也是一愣:「文和,你去?」賈翊點頭:「是。子雲說的有理,這個時機不能把握住,實在可惜。我去,比子雲去強。」我馬上反對:「不行,你去還不如我去。張燕不會聽你指揮的。」我說的可是實話,雖然,我也相信他的計謀厲害,可是他一個半大老頭子,又沒有我的武藝,去了比我危險的多。
賈翊毫無表情地繼續對曹操說:「文和名義上也是冀州牧,我可以公開以州牧的行文要求長安之地進行配合,張燕也要聽了我的命令。我比子雲多出不少征戰的經驗,處理多變的戰場情況比他也熟練的多。我去,至少有六、七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