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把他們夫妻引進了梅林:「呵呵先生說得好厲害恐怕他們自己都不見得明白這些。我反正沒覺得有什麼不好。這第一場雪我們沒趕上但願這幾天能下雪。」
梅林中梅樹的葉子都掉光了鋪在地上形成一層厚厚的帶有褐斑的地毯人踏在上面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梅林中的臘梅並不多也已經開放了一大半陣陣幽香隨著徐徐清風擴散在整個梅林裡讓人陷入一種甜蜜的呼吸中。
黃月英顯得非常興奮她不停地繞著梅樹轉一邊伸手去撫摸盛開的花朵一邊嘖嘖稱奇:「好難得見到這麼多梅樹在一起真美真香。呀芸姐姐這棵露紅了呢!」
我陪在她身邊邊走邊說:「不止呢露紅的很多。這片梅林本就以紅梅為主。那邊有十餘株綠梅才有萼苞出來。先生和妹妹再晚幾天來臘梅都開過了。」
諸葛亮笑著解釋:「早想來了。聽山民說子雲回了鄴城我想他回來才能讓你回來而士元那邊一定夠子雲忙一段時間的你們回來的肯定晚。所以我們也不好來的太早。」
他這麼一說倒讓我不好意思了:「先生太客氣了。您和月英妹妹也不算外人這裡的路是難點可牛叔隨時都能接你們來。先生和妹妹儘管當這裡是你們自己的家我在與不在你們都可以來的。」
黃月英回頭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客氣不客氣總不能主人不在客人上門的吧!」
我過去拉著她的手笑道:「月英妹妹還這麼說更顯得和我客氣了不是?我說過這裡隨便你們來不僅平時沒事可以長來一旦外面有變你們更要進來才是。這樣吧不管我在不在真有什麼事情生的時候牛叔就去把你們接來好不好?」
黃月英還沒有答話諸葛亮在後面連聲應承:「芸姑娘放心真有那種時候我們不會客氣的。對了殊兒還好嗎?」
我應聲道:「好著呢!這孩子這一段時候玩得可高興呢想著快過年了先把他放我堂兄那裡去了。」
諸葛亮笑著搖頭:「子雲可真省心沒見過這種當義父的。」
我也笑:「兄長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孩子跟著多跑一些地方學到的知識更多理解力才能加強。」
諸葛亮還是搖頭笑:「過了年也該讓他回襄陽了。小孩子還是多讀書的好。」
我答應著:「是呀。殊兒可喜歡你這個老師了走哪兒誇哪兒。我代兄長多謝先生了。」
諸葛亮嘿嘿一笑:「這孩子非常聰明不僅我喜歡他廣元州平他們也很喜歡他。對了孟公威從北邊回來了那天在一起說起子雲他很想見見呢!」
我有些疑惑地看看諸葛亮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他:「先生這個孟公威是……」
諸葛亮微微一笑:「他也是司馬老師的得意弟子子雲應該知道他吧。老師的這些弟子都很出色特別是廣元他念念不忘寫出好詩的趙家姑娘央求了子雲好多次想來見見你。」
我故意「啊」了一聲:「兄長答應他啦?」
諸葛亮還是微笑著說:「子雲沒鬆口。不過芸姑娘我覺得你可以這樣去見見他。廣元人很不錯才學也不在我之下……」
我連連搖頭真不明白這個諸葛亮在搞什麼這麼想拉遠和我的距離嗎:「先生不必說了。我不想到外面去上次去見月英妹妹已經是很例外了。」
這麼說著我們已經穿過梅林來到了屋前。黃月英在旁笑道:「相公怎麼就像在家一樣老說你的這些朋友?」
我急忙順著她把話題岔開:「先生是習慣了吧!我們快進屋去你們也走了兩三天的路肯定累了。月英妹妹今天暫且歇息一下明日我帶你去溫泉那裡冬日如春可舒服了。」
諸葛亮進屋前笑著說:「芸姑娘還是不要叫我先生了聽著很難受。」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笑嘻嘻的黃月英想了想也笑道:「那好呀我就叫你孔明兄了。不過你也不要姑娘姑娘地喊我就像我兄長一樣叫我芸兒吧!」
諸葛亮也愣了一下轉眼看見我和黃月英都在笑他也釋然了:「如此更妙。」
冬日的溫泉更美終日都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在泉水上方盤繞泉水的熱氣縹緲在霧氣下形成了一種煙霧裊裊的仙景。當人踏進泉水中後熱熱的泉水撫摸肌膚一種溫暖、融化、安詳、甜蜜的感覺湧上心頭此時的水是一股溫暖的力量托著人的身體放鬆人的身心在潺潺流水聲中一種飄飄然、不似在人間的感覺油然而生。
黃月英很驚詫於溫泉的水她像孩子般在水裡游來游去。我則靜靜地躺在水裡看著她一臉的好奇和快樂。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游到我的身前:「這裡真是很美芸姐姐。昨天穿過梅林我已經歡喜的很了沒有想到這裡果然有溫泉真像小童說的那麼美。」
我溫柔地對她一笑:「在這裡我能感覺到自己與水交融為一體能讓自己的心靈在泉水中飄來散去。當你閉上眼睛放鬆自己的時候什麼也不想就像可以在一種不可名狀的氤氳香氣裡體味著遠離塵世的寧靜與安詳。」
黃月英也同意地連連點頭:「是呀芸姐姐說的真對在這裡是能感受到那種遠離塵世的寧靜與安詳。怪不得姐姐要在這裡修建住處要是我先見到這裡我也會這樣做。」
我笑著對她言道:「現在你也一樣可以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呀!只是千萬不要讓小童誤以為這裡是你變法術弄出來喲!」
黃月英咯咯笑了起來:「不只是他。相公說他剛開始也以為你不是人呢!芸姐姐你這樣在水面上躺著不動真能嚇人。」
我想起這樣見到諸葛亮的情形他那呆的樣子實在好笑:「是呀不光先生曉春她們第一次陪我來見我這樣都嚇哭了呢!其實很簡單呀我教你。」
轉眼間諸葛亮夫妻已經在這裡盤桓了三日我主要是陪著黃月英在周圍遊玩而諸葛亮則紮在我的書屋裡臨摹書法和閱覽群書。這天回到家裡黃月英獻寶似的捧出一把我們從泉邊撿來的石頭給諸葛亮看。諸葛亮呵呵笑著也拿出一塊雪白的晶石:「你們兩個還像孩子。這是我撿到的比你們的都漂亮吧!」
真的呀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潔白無瑕的石頭。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審視了半天:「呀真的沒有一點瑕疵好美。不知道石頭有沒有心有心的話它的心是不是也這麼雪白無暇。」
諸葛亮笑了:「你要看很簡單砸開就是了。」
我想了想還給他:「不好這法子一點都不好。」
諸葛亮接在手中頓了頓笑道:「你不捨得嗎?要看它是否有心只能砸開。要不我來砸好了。」
我的心突地一跳急忙阻止:「不要。這麼美的石頭砸了太可惜了。再說它要真的有心你砸了它就相當於殺死了它;如果它沒心砸了也白砸不如留著它看著還好些。」
黃月英在旁笑了:「一塊小小的石頭芸姐姐也這麼憐惜你的心太善良了。」
我笑了:「這也算不上。我只是不願意損害看上去就美麗的事物罷了。再說很多事情還是不要弄明白的好。」
老天也算遂人願終於撒下了滿天花。我早就在梅林中搭建了一個綢棚見到飄灑的雪花真是高興極了。
飄飄灑灑的雪花下了一夜和一上午山谷中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銀白色的地毯梅林也全部籠罩在白雪皚皚之中看似輕柔的雪花把樹枝壓著沉甸甸地墜下枝條。而剛剛吐露紅蕊的梅花在白雪得環繞下害羞似地在雪花飄過時露出顏面笑一下更顯得分外妖嬈。
我和諸葛亮夫妻在雪還飄舞的時候就來到了綢棚裡裡面升了三個火爐暖烘烘的讓人舒坦。案几上的暖爐裡溫著酒我給爐中加了兩塊碳後笑著為諸葛亮和黃月英斟上一盅酒:「要在屋裡賞雪就看不見梅花。這要看梅花我們也只好浪費梅的清香代之這樣的俗物了。」
諸葛亮也不客氣端酒細品:「世間的事總難兩全。也只好取自己所需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仔細看看諸葛亮卻看不出什麼特別來只好一笑而過:「等用了酒我來沏茶。我的茶藝不如哥哥但這水是用的梅花雪水很好的。」
諸葛亮眼睛亮了:「梅花雪水?聽姐夫提過士元來信專門提到在許都喝過子雲的梅花雪水茶。士元可是把姐夫饞的夠嗆。」
我呵呵直笑想起龐統說起用這個來饞龐德公以報復龐德公喝了我留給他的酒:「士元兄還真寫信來饞人呀?他的報復心好大。」
黃月英掩嘴笑了起來:「這些人裡就士元的報復心重。」
三人都笑了起來。輕鬆愉快地用完這餐飯我們才現外面的雪停了。漫步走出綢棚踏著白毛毯在幾株開的最美的梅花樹下徘徊著細細品味梅的芳顏。偶爾搖一搖樹枝雪白從頭頂灑落在你閃開的時候粉紅嬌艷的花兒就笑嘻嘻地在枝頭顫抖如同在為我們展露一曲歡快的舞蹈一般。我和黃月英孩子氣地在梅林中穿梭了好一陣子直到感到有些累了才會到棚子裡。諸葛亮已經回來了正在聽絳雪說些什麼。
「絳雪你在跟先生說什麼呢?」
諸葛亮笑著道:「你們兩個玩得高興絳雪她們可煩心了。她剛才說今年的梅花雪水要少收集一壇了。」
我想著剛剛被我們搖落的梅花雪也笑了起來:「絳雪不過就少一點無所謂了。對了今天要用的水準備好了嗎?」
絳雪笑得搖頭她是三人中最大的性子也是最穩重:「早準備好了先生來之前就拿了出來。」
那邊諸葛亮剛對黃月英解釋了梅花雪水的來歷聽的她好生盼望:「明天我和芸姐姐一起來收雪肯定很香吧?」
我搖搖頭:「香氣並不濃厚淡雅的很。但是剛從梅花上採下的雪有股很淡很淡的甜味就像把花瓣放在嘴裡一樣。只是那水用來泡茶味道就不好了會沖淡茶的清雅所以要儲藏一年後取來用才好。」
諸葛亮微微一笑:「司馬老師他們都沒品過這水吧?」
我笑了笑:「應該沒有。這水只有冬日取用才好兄長沒來取過。孔明兄回去的時候帶兩壇好了。」
諸葛亮搖搖頭:「還是不要。我沏茶的本事沒有浪費了這水就可惜了。還是等子雲自己來好了。」
我淡淡一笑不再多說。這一會兒的功夫曉春帶著風荷將一套精細的茶具捧了過來。不用我再介紹諸葛亮已經把這些用具都一一介紹給黃月英聽可見當年龐統的信中描述的多麼仔細也可以想像龐德公這些人眼饞成什麼樣了。
把火點起我笑著說:「這爐碳不是松木了就是老梅枝。這裡梅樹多才能得到它否則也只有找松木來了。茶盅也是梅樹徑干做的。梅樹老了以後徑干並不硬太柔了這套茶具很難得到本應該是六隻茶盅也只得到四隻。」
諸葛亮歎氣:「看來你做任何事都很講究完美。」
我聞言抬頭一笑:「能夠盡力做到完美就要努力去做否則徒留遺憾。我又是最不願意留下遺憾的人。其實孔明兄也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吧?否則你早就屈居荊州牧府了。」
諸葛亮一愣接著笑了起來:「那不一樣。審時度勢擇人選物和追求完美是不同的概念。我雖然不是很講究完美的人也不想留下遺憾。」
「遺憾?你的意思是在劉荊州手下做過事會成為你的遺憾?為什麼?」我故作不解。
諸葛亮呵呵一笑:「從一而不終豈不是遺憾?」
「孔明兄你這話我不理解。相反我倒是認為不管在那裡都是積累經驗而已。你又不是劉家誓效力終身的家奴何來從一而終的說法?看的上我就留下看不上我就走。物競天擇人也可以做出多種選擇呀!」
諸葛亮笑笑:「我們的想法不同。出仕不是做生意。做生意我可以看好某件貨物或者看好某處地方。生意做失敗了不過是陪上銀兩出仕要是不能把握好時機就可能賠進身家性命更會貽誤一生抱負。」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在茶盅裡放進幾朵收起的落花:「孔明兄看人看來很準。兄長也說過劉荊州怕是沒有能力保住荊州跟隨他的確比較危險。」
諸葛亮搖搖頭:「我也不是怕什麼危險。只是劉大人實在是保土不足開拓也沒有。在這樣的亂世中他守住荊州這麼多年也是不易了。」
我歎氣:「上次見孔明兄你也不看好曹大人和吳侯益州的劉大人也是不行。這樣一來你恐怕只能閒散士林了。這樣也好不用過操心受累的日子等天下太平了兄再出來做事也不遲。否則你一身才華隱沒了也太可惜了。」
諸葛亮笑道:「你和子雲的觀點簡直一樣他也這樣說我多次了。」
我衝他一笑:「我們兄妹是雙子不僅相貌一樣性情也一樣。就連心裡想的都是一樣。所以很多情況下趙如就和趙芸一樣幾乎是一體的。」
諸葛亮只是笑並不答話。我不甘心慢慢把茶水沏好後才笑道:「莫非孔明兄還是看好了那位劉皇叔不成?恕我直言我還是看不出劉皇叔有什麼機會。」
諸葛亮呵呵笑著端茶品了一口:「果然很舒適。好的事物和機遇一樣是要你耐心等待的比如品這盅茶若沒有耐心就不會有口福了。只是這幾朵花放的不對有些多了。」
耐心?哈既然你有耐心那就好你最好一直等下去等到我們拿下荊州等到劉備玩完:「孔明兄如此一說倒也有理。這幾朵花叫錦上添花。今日這茶已是舊茶沒有開春新茶的芬芳淡雅故放上幾朵花提味而已。孔明兄不信可飲白茶保管味道差了少許。」等我們拿下荊州或統一了天下你再出仕也相當於錦上添花了。
諸葛亮沒有動黃月英好奇地另取茶盅品了品水意味深長地道:「呀是不如有花的味道香過於清淡了。」
諸葛亮似乎苦笑了一下卻沒說話。三人慢慢把茶水品完收了茶具曉春把梅韻捧了出來。我笑著接了過來遞給黃月英:「這就是梅韻琴了妹妹看看可好?」
黃月英驚奇地撫摸了梅韻好一會兒才還給我:「真是好琴呢怪不得相公一直都讚不絕口。芸姐姐快彈一曲我都等不及了。」
我笑著把琴放好:「世間之花以梅為花之最清雅世間之樂器以琴為聲之最清雅以最清之聲奏最清之物才有脫離凡塵之韻。趙芸不才譜了一曲就請孔明兄和月英妹妹鑒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