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和孔融再也沒有交談各懷心情地來到皇宮。宮門以及四周的警衛又加強了每個士兵都很嚴肅地看著經過這裡的每一個人檢查每一輛車。我看著歎氣這哪裡是皇宮整個一大囚籠。我到底是該罵自己的主公殘忍還是該埋怨小皇帝不聽我的勸?
劉協躺在寬大的榻上兩眼無神地看著頭頂的流蘇無淚無慾無悲無喜我看見的皇帝就是這麼一副模樣。看見這樣一個人我心裡猛然抽搐了一下有點心疼。這是皇帝嗎?連七哥養的籠中鳥都不如了。而坐在榻沿邊帶著一些交瘁帶著一絲痛苦也帶著一絲無奈看著皇上的盛裝女子正是曹操的女兒現今的皇后——曹節。
默默跪下給兩人行了一個禮曹皇后冷冷看我一眼招了招手旁邊的小宮女上來小心攙扶她站了起來。我這才覺她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走過我身邊她才站下:「趙如皇上信你的醫術你就好好盡力。但是如果你想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父親再寵你我也能剝了你的皮。」
我苦笑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曹操為什麼要殺伏皇后和她的孩子了:「皇后您的教訓小民不敢不受。我明白皇上的病因也有把握醫治皇上可說句大膽的話這皇宮裡面的事情皇后以後可要多費點心。皇上不明白一些事情皇后您不能不明白。皇上這病原本可以不生的。」
曹皇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怒氣:「趙如你大膽。」
我那會畏懼她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娘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既然到了這個位置就要懂得怎麼去平衡這中間的關係。只要您做的好對所有的人都有益。」
曹皇后愣了一下拂袖而去。皇上這時才轉過臉來看了看孔融低聲道:「讓他們都給我出去。」
孔融急忙命周圍侍候得宮人太監都出去。那些人雖不情願也只好退了出去。我這才上前磕了一個頭:「皇上讓小民先為您把脈可好?」
劉協慢慢坐了起來把手伸給我:「趙如委屈你了。原本我想著什麼時候還能給你一個太醫的名頭可經過這次我還是不要害你了。」
我身子顫抖了一下還是拉過劉協的手為他診脈:「皇上您的心意我明白了謝謝您的厚愛。只是小民還是覺得我在外面更好一些。皇上您怎麼就不聽我的勸梅花香之苦寒來忍耐才是您現在唯一的出路。經過了這件事您的處境恐怕……」
劉協的身子痙攣了一下半晌才憤怒地說:「曹操太過分了他竟然仗著打下了鄴城威逼朕賞賜他的兒子那個曹丕萬戶曹袞五千戶還要封曹丕做什麼魯山王曹彰做什麼樂平王。長期以往他總要逼朕把這個大漢江山都賞賜給他曹家他才滿意了。」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是為皇上對曹操的憎恨而是為曹操索要封賞的行為。在鄴城我已經向曹操很清楚地表達了要他考慮取代這個漢室自己登高的意思。當時曹操對我暗示他以後還是要定都洛陽的想法並沒有給與明顯的拒絕我以為他真會考慮這樣做。可是我錯了曹操向皇帝要這麼重的封賞用意就在於向皇帝表示他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表面上看曹操要的是良田封王封地實際上是想告訴皇帝我要的是身後子孫的安樂享受是你對我功勞認可的表現你只要順從了我的這個意思我就放心為你大漢江山勞苦受累了。
想到這裡我長歎一聲:「皇上您定是沒有如他的意讓曹大人不滿了。」
劉協怒道:「朕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朕是君他是臣他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還不如乾脆把朕廢了他自己做皇帝好了。」
我沉默不語了你不懂這些一味爭這個沒有實權的稱謂那就只好眼看著身邊的親人為你的莽撞而犧牲了。
劉協看我不說話也意識到跟我說這個沒有用所以歎了一口氣:「算了朕現在想找個能說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了好不容易見到你不由就說了出來。還好讓那些奴才下去了。」
我放開他的手退後了一步坐下說:「皇上的病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過於傷心所以會感到乏力熬過這兩天就好了。小民給您開幾幅藥您要按時服用不要再意氣用事否則更傷身。皇上您的病主要在一個忍字上能忍病就能好。」
劉協喃喃自語:「忍?你知不知道朕忍得多苦忍得多痛?壽兒她才23歲為了朕為了保住朕竟這樣去了。朕的孩子還不到6歲的孩子連宮門外面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就這樣死了。趙如你每次來都要朕忍朕要忍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說到後面他把頭埋入手中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痛哭出來。
看著他抽*動著的肩膀是那麼的可憐就如一個找不到方向沒有希望的孩子。想著他才生下來就沒有了母親;還在襁褓中的他就開始陷入後宮的爭鬥;皇帝的位子是在哥哥的血泊中得來的劉辯的慘死不可能不給他帶去陰影;即便他坐在這樣一個充滿了血腥的皇位上都只是別人手中的工具。他討厭當傀儡一定也立志要做一番事業可是還是逃脫不掉當傀儡的命運。這能怪誰?怪曹操?怪我?還是怪這個蒼天。
一陣心酸撫過我的心頭什麼也不再想我起身上前摟住了他:「皇上您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沒有外人您就放開了好好哭一場。這樣心裡還好受些。」
劉協推開了我拉過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臉終於放聲哭了起來。我退後對默默流淚的孔融苦笑:「皇上壓抑的太久了讓他好好哭一場對身體只有好處。唉怪不得有悔生帝王家的說法。」孔融點點頭不說話。
我們就這樣靜靜等等劉協洩完。時間並不長等劉協再坐起身來我才上前勸他:「皇上您心裡苦心裡痛小民都清楚。是呀忍字並不好做那是在心頭上插一把刀呀。可是忍還能讓您心痛不忍則什麼都沒有了。只要忍到春暖花開一切都會好起來。」
「有哪一天嗎?趙如你告訴我真能有春暖花開的那一天嗎?只怕朕是只能凍死在嚴冬裡了。」
我歎口氣:「皇上小民說不准也不好說。可是人總要生活在希望裡呀沒有了希望沒有了期盼就真的了無生趣了。」
劉協看向我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熱盼沒有了鬥意聽我如此一說他悲歎一聲:「算了也許你說的有些道理。期盼朕現在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
聽了這一聲悲歎我也無語了。幾年的風雨下來對這個傀儡皇帝我已經由以前的不屑到今天的同情或許我會放棄利用他的想法可仔細想來他就是清楚我有利用他的想法為了心中那個縹緲的夢也會心甘情願地聽我擺佈了。只是現在面對個滿懷喪妻去子之痛的人我竟然無法在繼續騙他給他希望因為這個希望是完全不存在的。
我們三人就這樣默默相對無語了很長時間直到值日小太監探頭探腦地進來提醒我們時間不早了該走了。劉協看著我眼中充滿了不捨可身為皇帝的他連這點權力也不可能有。
我只能忽視劉協眼中的挽留之意磕頭欲走。劉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趙如朕……」
望著欲言又止的他我只好出言安慰:「皇上您要切記時刻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民只要有時間就會來看皇上。」
劉協苦笑了一下看看身邊的人帶著一絲痛苦帶著一絲無奈地懇求我:「朕不是這個意思。前一段時間那邊的董妃找人帶話給朕說朕的孩子病的不輕你也許不知道朕實在是無能為力。如果你能去看看朕……」
董妃的孩子病了居然沒有人給看嗎?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我答應了劉協的請求。唉身為皇帝皇子有病竟然用懇求的語氣讓我這個白衣商人去看病這個皇宮次讓我有了一種想馬上逃離的衝動。
讓孔融自己先回去我向別院側門走去。看守院門的士兵顯然不認識我我也不客氣直接讓他們把曹洪叫來。過了一會兒曹洪的親隨偏將曹徑急沖沖趕了過來。一見是我他躊躇了一下還是過來:「原來是趙公子。不知道公子有什麼事情要進這個地方?」他的口氣還算客氣大約是知道曹操對我的偏愛。
我也沒廢話:「將軍我奉皇上之命前去為小皇子看病請將軍行個方便就不要我再去找子廉將軍了吧!」
曹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人開了門:「按理我也要去給將軍稟報過了才能讓公子進去。只是我知道公子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先進去好了。」
算你懂事:「小將軍你讓人通報一下子廉將軍也是對的。對了你們順便告訴子廉將軍就說我才從江東回來過晚會去府上叨擾。」相當於讓他去通知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