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威特喘息著,拼盡全力將一個已然成型的火焰之箭射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頭怪獸,在將對方化為灰燼的同時卻被從另外一個方向撲來的怪獸撲中,儘管身體周圍的魔法護罩使他免於那些手下的命運,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失去了平衡,差點摔倒在地。
如果是在平時,這些雷加借助索克的力量在黑石島中製造的怪物甚至無法碰到科斯威特半片衣角,只要他願意,只需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咒語就能夠殺死成百個這樣的怪物,然而現在,在被那個強力法術抽乾了身上絕大部分力量之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自保。
「我需要時間,」十階法師在內心中吶喊著,「半個小時,只需要半個小時。」對這個已經對規則之力有初步瞭解,只差半步就可以踏入禁術行列的法師來說,半個小時足以讓他恢復相當一部分原來的力量。勉強召喚出另一個法術,將那頭正準備撲上來擴大戰果的怪獸變成一座冰雕,科斯威特以最快的速度運轉著頭腦,思索著如何擺脫這危急的局面。
法師們都是些有智慧的人,儘管其中不乏只知道埋頭修煉而不諳世事者,科斯威特卻絕不是那樣的人,這個法師很快便想出了辦法,在用一道劇毒光束擊中一頭怪獸之後,在那個體積龐大的怪物倒下之前,對自己施加了疾行術的法師已經搶先一步鑽到了它的身體下方,下一刻,小山一樣的怪物將他牢牢地壓在了下面。在他們的周圍,怪獸的同伴們正在忙於捕殺獵物,科斯威特的手下則正為逃脫性命而掙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邊發生的事情。
怪獸沉重的身體足以壓垮十幾匹最擅長負重的健馬,即使事先在對方身上施加了抵消重力的魔法,使其在兩個小時內體重只有實際的幾十分之一,科斯威特依然在怪獸的體重下感到一種近乎窒息的痛苦。與此同時,後者龐大身軀的覆蓋讓他陷入了黑暗之中,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聽到外界傳來的響聲,來自怪獸身上的那種異樣的氣味更是讓他難以忍受,然而為了活命,這個從小甚至連走過稍微泥濘一點的地面都要用魔法飄過或者被人抬著的法師還是強行忍受了下來。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種環境無疑都是極為難熬的,不過作為一個十階的法師,科斯威特堅定的心智幫了他的大忙,在一種近乎冥想的狀態下,他一邊恢復自己的力量,一邊等待著逃脫的機會。
「我們得把這裡清理乾淨,」一個聲音在他不遠的地方響起,「那些屍體很快就會變質,必須在它們腐爛之前把這兒收拾好。」
「放一把火把這裡燒掉怎麼樣?」另外一個聲音建議道:「這些屍體可以成為很好的肥料。」
「除非你想讓濃煙被風吹到法師塔,並因此而受到指責,」先說話的那個聲音道:「在這個季節,風是從這裡向暴風之神吹的。」一陣腳步聲逐漸向科斯威特接近,「這怪物可真夠大的,」最先說話的法師說道:「看來我們只能召喚土元素來把它挪開了——那些傀儡根本挪不動它。」
科斯威特的心猛地收縮起來,他的力量目前只恢復了最多三成,但如果那兩個法師真的打算挪開壓在他身上的怪獸的話,他只能孤注一擲。默默運行著體內的魔力,十階法師的精神力量悄然延伸出體外,與外界的原能取得了溝通,一旦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魔法將在第一時間將附近十幾米之內的所有生物炸得粉碎。
「為什麼要那麼費事?」首先說話的法師的同伴說道:「我們的責任只是清理這些屍體,我有更好的辦法做到這一點。」低沉而快速的吟唱在科斯威特的耳邊響起,他突然發現,自己身體下面的土地在迅速變軟,他和壓在他身上的怪獸正以可以明顯感覺到的速度在下沉。
「我們首先把這兒變成一片沼澤,」施法的法師得意地說道:「然後,在所有屍體都被沉下去之後,再撤掉魔法,這兒的一切都會被埋在地下,即使有人企圖裝死來逃避,等待他的也只有被活埋。」
如果不是這時有更多的腳步聲在接近,而從對方身上散發的能量波動判斷,其中至少有兩到三個大法師,而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從如此多的對手手下逃脫,科斯威特很可能已經忍不住跳了出來——對於有潔癖的法師來說,短期被活埋也許要不了命,但呆在骯髒,潮濕,黑暗的地下,任由那些不知名的蟲子在自己周圍和身上爬來爬去,這種想像就足以讓科斯威特無法忍受。
「真見鬼,」第三個聲音在這時加入了談話,那正是科斯威特感覺到的幾個大法師之一,「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他斥責著自己的手下,「如果你們真的那麼悠閒,就去幫著索特把那些怪物吃剩的殘骸收拾好,記住,要是你們不能在天黑之前把這裡清理乾淨的話,就待在這兒和這些屍體過夜吧。」
兩個低階法師顯然不敢違背大法師的吩咐,他們甚至連辯解都不敢,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原地,「我們走。」大法師對自己的同伴們說道,接著,科斯威特聽到了腳步聲的遠去。
這讓他頓時鬆了口氣,略微喘息了一下,科斯威特以盡可能不被人察覺的幅度朝自己身體下方施加了一個可以解除一切五階以下的魔法,但他並沒有完全停止土地變為沼澤的過程——那樣會讓其他人察覺——而只是將其延緩。以現在的速度,當他恢復力量時,他只有膝蓋以下的部分會陷入沼澤中,而對已經重新擁有力量的他來講,這根本構不成阻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再也沒有人來打擾科斯威特,當那充滿力量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時,難言的狂喜佔據了他的心靈,在用精神力量對周圍進行掃瞄,確定沒有人在附近之後,這個法師微笑著,悄無聲息地利用魔力之手地將自己身上壓著的怪獸屍體搬開,準備離開這裡。
強大的吸引力從他腳下傳來,已經完成了飛行術的科斯威特並沒能飛上天,相反,來自沼澤的吸力讓他膝蓋以上的部分也陷了進去,然後是大腿,小腹……科斯威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所有法術全都失去了效用,幾分鐘之內,他的腰部以下已經全都被泥潭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