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你的那對僕人,」蘭克說道:「他們只是被調開——我們還沒有把握在不驚動外面的人的情況下制服他們。」他飛快地抬起手,口中輕聲吟唱了一個字節,一道無形的繩索隨即束縛了正準備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納克的手腳。
「你們最好別試圖反抗,」不知為什麼,大法師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的語氣中隱約流露著一絲慌亂,「除魔藥劑的效力足以讓你們在兩個小時之內失去肉身之外的一切力量,不管這力量來自魔法還是種族獨有的能力。」他環視著屋中的夥伴們,「我們不打算傷害你們,那意味著將同時和亞巨人,矮人和精靈為敵,但如果你們一定要頑抗的話,我保證,現在的你們絕對無法和魔法相抗衡。」
「至於你,」他緩緩走進屋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依舊安坐在椅子上的雷加,「我相信,作為曾經的法師塔主人,你有足夠的智慧明瞭現在的處境,假如你不希望你的夥伴和部下受到傷害,不希望自己吃到無謂的羞辱和苦頭的話,最好別做任何蠢事。」在他的身後,另外幾名法師的神態同樣無比嚴肅,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失去魔力的法師,而是一頭隨時會醒來的巨龍。
「我是不是可以把這認為是一場叛亂?」雷加平靜地問道:「你們有多少人,暴風之神的十分之一?」
「足夠在制服你之後掌握這座法師塔,」蘭克說道:「現在請你和我們走,我不想用強迫的手段押送一位禁術法師,那對所有的法師們來說都是一個恥辱。」他的神情極為鎮定,目光卻不住閃爍,躲避著雷加的眼睛。
「我能知道你們打算要我做什麼嗎?」雷加說道:「用我做人質,威脅那些忠於我的人妥協,或者以我的名義把我的人引入圈套,然後一網打盡?」
「你很快就會知道,」雷加的反應並不激烈,甚至可以說得上平淡,蘭克卻感受到了山一樣的壓力,這種壓力甚至超過了他往日面對法師塔主人的時候,這使得他感到煩躁不安,「你最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主動從這裡走出去,我的時間並不多。」
「我卻恰恰相反。」雷加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火球,那緩緩旋轉的小火球看上去毫不起眼,然而在蘭克看來卻比任何強大的魔獸更加可怕。
「是魔法。」蘭克身後的法師們同聲驚呼道,同時不約而同地向門口退去,他們的首領的反應並不比他們強多少,大法師的臉色突然變得比雪還要白。
「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想著逃跑。」卡納的聲音從法師們身後傳來,石人和他的妻子不知何時已然封鎖住了門口,此刻,他們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被困在屋內的法師們,隨時準備撲上來把他們撕成碎片。
「你以為一個小小的把戲就能把我們調離主人的身邊?」卡納諷刺地說道:「很抱歉忘了告訴你,在這座法師塔裡,我們的首要職責是保護主人,在與之衝突的情況下,哪怕是暴風之神在眼前變成廢墟,我們也不會離開崗位一步。」
蘭克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看看卡納,又看了看身後的雷加,臉色變得越發蒼白。
「除魔藥劑確實可以在短期內禁錮一個禁術法師的魔力,」雷加說道:「但你們疏忽了一點:並不是只有你們才知道關於非納斯特的故事,事實上,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真相是,」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非納斯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並不是他的學徒,而是曾經和他一同學習魔法的好友,而這個好友,正是我的老師的父親,蘇恩。」他如同看待籠中困獸那樣盯著蘭克和他的同夥,「除魔藥劑並非沒有解藥,事實上,它的解藥就在我手裡。」
克倫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室內,看到這個人魔混血兒的出現,蘭克頓時清楚了他們的計劃為什麼會失敗,這個大法師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臉上再也沒有了半點生氣。
雷加沒有再理會全無半點掙扎慾望的蘭克,任由石人和克倫絲帶來的人把他和他的同伴押走,目光投向人魔混血兒,在對方肯定地點了點頭之後,法師塔的主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很抱歉把你們捲進了這場不體面的叛亂之中,」雷加對自己的夥伴們說道:「但我不得不這樣做,否則那幫人可能會有所警覺,那樣的話,我將無法找到他們叛亂的證據,從而讓這些心懷異志的人在我的法師塔內存在更長的時間——如果我毫無理由地將這些人抓起來,會讓更多的人產生異心。」
他輕輕揮了揮手,一個水晶飾品一樣的東西從牆上脫落下來,飛到他的手中。
「他們在這件屋子裡安裝了某種魔法裝置,」雷加說道:「這種魔法裝置可以把我們的一言一行傳遞到特定的接收裝置上,如果我有任何暗示你們的舉動,他們會在第一時間發覺。」
「可你至少應該在事前告訴我們,」納克說道:「沒人能在你的頂層大廳安裝魔法裝置,你可以在那裡說出一切。」
「事實上,我不能那麼做。」雷加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苦笑,「這個法師塔到處都安裝有這樣的裝置,即使頂層大廳也一樣,別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它們是怎樣被安裝上的,但它們的歷史最短的也有七千年——從暴風之神建立起來的那一天起,這些裝置就存在了。沒有任何一位法師塔的主人留下過相關的記載,如果不是它們實在太過陳舊,以至於在啟動時洩露出一絲隱晦的能量波動,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一切都有可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裝置的接收地點就在法師塔之內,而直到你們到達這裡之前,它們才被啟用,否則現在的結果可能會剛好相反。」
「你讓我們喝下了非納斯特的毒劑。」海姆平靜地說道,作為一個精靈,他對六百年前那個幾乎震動整個法師界的人物並不陌生。
「你們已經服下了解藥,」雷加納克和戰斧說道:「就在喝下索蘭酒的同時,至於你,」他轉向海姆,「在你進入這個房間之前,也已經吸入了解藥,除魔藥劑的效用只能在你們身上維持不到兩秒鐘,如果納克再晚一些起身的話,他會發現,那根魔法繩索對他沒有半點用處。」
處於束縛之下的亞巨人微微用力,無形的魔法繩索隨即化作無數能量碎片飄散。
「是科特拉爾,」海姆突然說道:「他們在我帶來的科特拉爾中下了毒。」這個精靈眼中閃爍著懾人的精光:「他們知道我的行蹤,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我在遺忘叢林的活動得到了聖恩多思法師塔的極大幫助,他們利用了這一點,那些魔獸根本就是他們放出來或者引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我逼到那棵分泌科特拉爾的大樹那裡。」他站起身,走向門口,「不管他們是誰,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他們會的。」雷加說道,同時跟著精靈走向房門外,「我向你們保證,即使他們能夠清楚地得知這裡發生的一切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我的人已經開始清掃房間了。」
蘇特坐在法師塔密室的椅子上,平靜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塞倫和十幾名法師,那連接著法師塔內所有監測裝置的水晶球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了他這個計劃的結局:慘敗,毫無扳回餘地的慘敗。就在他的人聚集起來,準備在蘭克將雷加押到後以之為誘餌,一舉全殲最忠於法師塔主人的死黨時,無數半透明的小型球體從突然打開的空間之門湧了出來,這些鋪天蓋地的球體剛一露面就發射出比暴雨還要密集的精神攻擊。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攻擊讓所有的法師和侍從武士們措手不及,在反應過來之前,每人至少受到了上百次精神上的猛烈衝擊,足以毀滅一整座大型城市的隊伍就這樣土崩瓦解,所有人都在差不多同一瞬間被毀掉了神智。
一切都很明顯,從一開始,他的計劃就已經在雷加的掌握之中,後者甚至並沒有動用法師塔的一兵一卒,而只是使用了手裡的兩支並不為人所熟悉的力量:一個是那些能夠進行精神攻擊的半透明圓球——和法師塔的成員們一樣,蘇特並不知道探查者的存在,也不知道這些有著遊魂特性的生物可以隨意壓縮自己的身體,另外一個,則是赫爾率領的雪猿軍團。借助赫爾及其軍團的空間傳送能力,通過雷加的默許,這些圓球得以輕鬆突破了法師塔的防護罩,以突襲的形式全部殲滅了他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