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類和其他智慧生物可以通過修煉提高自身不同,亡靈們的等級幾乎在誕生之初就已經注定了,只有那些等級較高,擁有一定智慧的亡靈才有可能借助某些手段進行提升,低等的亡靈則幾乎永遠也沒有可能進化。對那些高級亡靈們來說,它們就像是亡靈界裡的草芥,甚至連成為食物的資格都沒有,因此,當回復到遊魂形態的雷加飄浮著飛過一塊塊屬於不同主人的領地時,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
沒人能說清亡靈界究竟有多大,即使最強大的亡靈也從來沒能接近過它的盡頭,儘管雷加要找尋的並非什麼珍稀生物,在這無邊無際的世界裡,他還是花費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才發現自己的目標——一群和他一樣四處飄蕩著的遊魂。
飛快地探查了一下四周,雷加很欣慰地發現,這裡似乎並不屬於任何強大亡靈所有,更讓他驚喜的是,在這片方圓近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竟然有至少數百頭遊魂。要知道,這些沒有智慧的低等生物從來沒有集群的概念,在一個區域集中了如此之多的遊魂,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極力壓制著自身力量以避免被亡靈界的土著強者們發現,雷加悄聲吟誦著咒語,下一刻,一道道魔法符號出現在他的面前,隨即化作無數流光,射入那些遊魂的體內。這些魔法並沒有什麼殺傷力,確切地說,它們只是一些標記,只要帶著這標記,無論這些遊魂在哪裡,只要雷加發出召喚,它們都將在第一時間來到他的面前。迅速用精神力量掃瞄了一遍,在確定所有遊魂都被烙印上了這種標記後,雷加重新回到了凡間。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雷加依舊往來於暴風之神和黑石島之間,在他的命令下,島上培育的強大魔獸們大舉出動,大肆捕獵著附近海域中的生物。按照雷加的指示,這些海洋生物並沒有被殺死,它們全都被冰凍起來,送到了洞穴中,幾天之內,至少數千隻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擺滿了寬敞的地下洞穴。
隨手解除一隻海洋生物的冰凍,不等巨大的海龜有進一步的行動,雷加施展的束縛魔法再次讓它動彈不得,隨後,在魔力之手的作用下,這個至少有五百公斤的大海龜被移動到了刻畫著各種符號的魔法陣中間,下一刻,一隻無形的利刃斬斷了它的頭顱。
箭一樣的鮮血從海龜的脖子裡噴灑出來,這個巨大的海洋生物痙攣著,沉重的身體無力地趴在了地上,它的血液迅速被組成魔法陣的符號所吸收,最終,當它停止掙扎的時候,一個半透明的,形狀與生前的海龜相似的影子從它屍體上飄了起來。
這個海龜的靈魂並沒能回到冥界,來自魔法陣的力量禁錮了它,在這只低等智慧生物意識到所發生的事情之前,雷加已經開始了下一個步驟。
高舉著榮耀之杖,雷加大聲吟誦著晦澀玄奧的咒語,一道道光芒接連從榮耀之杖上射出,隨即消失在虛無之中。幾分鐘後,雷加終於說出了冗長咒語的最後一個字節,同時用力揮動著手裡的法杖,原本消失不見的光線在這時重新現身,一個由無數道光束組成的立體模型出現在空中,下一刻,這個模型急速飄落到海龜的靈魂之上,將後者籠罩在其中。
令人難以直視的耀眼光芒充滿了整個洞窟,無論是那些還在生命之水中吸取養分的,未成型的魔獸,還是已經從池水中爬出來的完成品,全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只有雷加還在緊緊地盯著那光芒的中心,全然不受任何影響。
足以讓人失明的強光只持續了幾秒鐘,當它完全消失時,在原來海龜的靈魂所在的地方,一個半透明的遊魂茫然地懸浮在那裡。
這個結果讓雷加長長地吐了口氣,如果他還是裁決之神,這個實驗甚至不能讓他產生半點重視,但現在,在沒有磅礡的神力和足夠知識做後盾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浪費了近千隻海洋生物才取得這個置換靈魂的實驗的成功。從現在起,那個被召喚來的遊魂再也不必擔心被亡靈界強行召回,死去海龜的靈魂已經頂替了它的位置。
略微休息了一下,雷加漫步走到那個依舊懸浮在空中的遊魂跟前,在魔法陣的束縛下,這個遊魂完全失去了活動能力,但這並不能讓這個沒有智慧的生物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一個閃爍著紅光的魔法符號從雷加的額頭上飛出,沒入到那個遊魂的體內,這是僅次於忠誠烙印的奴僕契約,和前者相比,它唯一的缺點便是,只要有人的實力能夠達到契約主人的兩倍以上,而且精通靈魂方面的魔法,便可以憑借外力將其解除,但它同時也有著自己的優勢,這就是沒有數量上的限制。
按照宇宙法則,奴僕契約必須在對方毫無反抗的情況下才能達成,但對一個只有本能的遊魂來講,除非是把它放在聖火上燒烤,它不會有任何反抗,雷加輕易便將奴僕契約植入了對方的靈魂,接著,這個遊魂被送入了黑石島之心那巨大的母體。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接下來的工作對雷加來說便容易了很多,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其中一部分是在暴風之神度過的——數百隻遊魂就全部被置換到了凡間。這些被植入奴僕契約的遊魂一部分進入到了母體之中,在那裡,它們將承擔起新孕育生命的靈魂的角色,並將重新開啟智慧。
製造生命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生命所需的原料和能量只是限制人們進行這一活動的部分方面,真正制約著人工生命誕生的,是靈魂。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物,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都有著自己的靈魂,靈魂並不能憑空而來,只能隨著自然生命的誕生而出現,靈魂也不能移植,一具身體最匹配的永遠只有一個靈魂。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造物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從自身靈魂中抽取一絲碎片——不是他們不想用其他生物的靈魂碎片代替,排斥進入其他身體的潛意識幾乎深入到所有靈魂的每一處角落,哪怕只是一小塊碎片,這種排斥足以令整個實驗前功盡棄,只有這些迫切希望創造新生命的人才可以憑借強烈的願望壓制住自己靈魂中存在的這種潛意識。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無論是原來還是現在的黑石島之心,除了飛行者這樣的小生靈外,真正製造出來的強力魔獸少之又少:任何一個強大魔獸都將耗去它本身靈魂的相當部分。
但現在,雷加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被置換到凡間的遊魂將不再受亡靈界的吸引,作為幾乎沒有自我意識的存在,這些遊魂絕不會對任何身體產生排斥。
看著正在孕育新生命的母體,雷加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有了如此眾多的靈魂和充足的生命能量,他毫不懷疑,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便可以擁有一隻強悍無比的軍隊。
一隻足以讓他在這個世界橫行無阻的軍隊。
儘管這一實驗將大大增強他的實力,對現在的雷加來說,接下來的活動才是重點,看著洞穴中剩下的幾百隻遊魂,雷加長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以便恢復精力。
「我想你們一定喜歡這個!」戰斧的吼聲和他化身的巨斧幾乎在同時到達,旋轉著的克羅恩之斧呼嘯著掠過正在四散奔逃的長角怪,將落在最後面的幾個怪物變成了兩截。
這是夥伴們對這些生著兩隻長長牛角的怪物發起的最後一擊,在矮人和他的巨斧重新分開,一邊抱怨著對手的怯懦一邊向回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繼續上路。對現在的探險小隊來講,對付幾百個長角怪連熱身運動都算不上,如果不是這些怪物主動進攻並打擾了他們的午餐的話,他們甚至不願意對其加以理會。
「這裡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有趣,」戰斧不滿地嘟囔著:「這兒的遺跡裡連一塊廢鐵都沒有,而守護在這裡的生物又膽小得像一群娘們兒!」
一個水球從天而降,讓正在發洩的矮人變成了落湯雞。「沒錯,」薇莉若無其事地說道:「事實上,我認為它們甚至不如女人,因為它們連你也打不過。」
不等憤怒的戰斧有所表示,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好像不太開心,被水淋透的滋味怎麼樣?」
「你自己可以試試!」戰斧咆哮道:「離這兒不遠有條河,你可以跳進那裡……」這個矮人迅速警覺道那聲音並非來自小隊的任何一個成員,他飛快地轉過身,但在他看清來人的面孔之前,一個身影已然掠過他的身邊,投入對方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