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魔法符號從天而降,在耐文衝入人群之前落在了它的身上,防禦光環沒有發揮半點作用。這個怪獸立刻像被火燒一樣淒厲地慘號起來,它一邊極力扭動著身體,試圖用自身的力量將侵入體內的魔力逼出來,一邊調轉身體,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向島上飛去。到了現在,它終於意識到,無論是那些士兵還是身後的法師們,都只不過是些誘餌,他們真正的作用並非與自己作戰,而是引誘自己離開海島的保護。這個想法讓耐文感到由衷的恐懼,不久前差點抓住自己的那個法師的形象再度浮上了它的腦海,它此刻只有一個念頭,盡快逃回到島上,回到無比安全的島上。
然而那來自天空的可怕力量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任憑它逃脫,飄飄灑灑的魔法符號像雪片一樣落下,看起來速度很慢,卻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擊中耐文,而每一次接觸到這些魔法符號都會令它受到來自身體和靈魂的雙重攻擊,怪獸哀號著,痛苦和恐懼讓它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船隊上方的空中,得到雷加信號的賽倫等五個大魔法師以五角星的形式懸浮著,來自下方法師們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他們身上,在匯合了後者的力量之後化作包含著規則力量的魔法符號,飛向自己的獵物——在五位大法師加入之後,這個戰鬥陣型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它的威力至少增加了百倍,即使是雷加也很難在這樣的陣勢下完好無損,更不要說傷勢未癒的耐文。
在比賽倫等人更高的天空,把自己和周圍的空氣同化為一的雷加靜靜觀察著下面的動靜,他在耐心地等待著機會,一個可以真正達到目的的機會。
就在所有人都認定耐文已經成了網中之魚的時候,白色的光芒突然從這個怪物的身上冒出,那些魔法符號在接觸到這些白光的第一時間就被化作了虛無。在這道白光的包裹下,耐文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生物,它大聲嘶吼著,振翅飛上空中,無形的規則之力以它的身體為中介源源不斷地迎向那些飛來的魔法符號,在將其消融的同時不斷向著賽倫等人推進著。
這是一場規則對規則的較量,決定這場較量結局的只有實力,沒有半點僥倖可言。
雷加終於等到了自己久侯的機會:現在,耐文和它身後的那個神秘存在的注意力全都被賽倫等人所吸引,儘管那個神秘存在對規則的掌握遠不是賽倫這些只是依靠眾人合力才勉強接觸到規則邊緣的法師們能夠相比的,以耐文還未痊癒的身體作為中介必然會使發揮的力量大打折扣,可以預見,這將是一場耗時甚久的戰鬥。沒有絲毫猶豫,遊魂重新聚合成原本的形態,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是一個位於地下深處的洞穴,它的四周都是厚達幾公里的,比鋼鐵還要堅硬的黑色岩石,它的入口隱藏在茂密的叢林中,如果沒有人指引,幾乎不可能被發現,叢林裡的植物有的可以釋放出殺人於無形的毒氣,有的能夠射出腐蝕性的毒液,有的則能夠用自己的枝條將靠近者撕成粉碎……這就是耐文,這座島上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生物的巢穴。
毫無疑問,即使科裡艾諾的聯軍能夠登上這座海島,在這些可怕的植物面前,他們也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但對雷加來說,無論是隱藏入口的魔法還是足以殺死一萬人的植物殺手,都只不過是些小把戲,他甚至連手指頭都沒動就輕鬆地進入到了怪物的巢穴之內。望著眼前這個空無一物,只有一個通向更深地下的入口的洞穴,遊魂差點笑出聲來——他只是想捉到一隻羊,沒想到卻發現了一個羊群。
毫不掩飾地向下方的入口發出一道精神力量,雷加隨後坐在了地上,安靜地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半分鐘後,一個高大的黑影風一樣掠進洞穴之中,正如雷加預料的那樣,感受到威脅的神秘存在在第一時間將耐文調了回來。沒等這個怪物在巢穴中站穩腳跟,來自規則的力量已經束縛了它的活動,接著,黑色的火焰準確地落在它的頭上,在幾秒鐘內將它變成了一團灰燼。
對現在的雷加來說,耐文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魚,而不再是真正的目標,要不是為了防備這個怪獸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出來搗亂,他甚至不願對其再做理會。
看了一眼那個通向地下的入口,雷加的嘴邊流露出一絲微笑,下一刻,這個遊魂邁步走進了那神秘莫測的隧道。
這條一路向下的隧道大約有幾公里長,其中沒有任何的光線,人們在這裡甚至看不到自己伸到面前的手指,不不過這對一個亡靈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憑借天生的敏銳感知,雷加輕鬆地通過了整條隧道,幾分鐘後,到達了一個比耐文的巢穴寬廣十倍的地下洞窟。
和外面的隧道不同,這裡到處都被柔和的白光充斥著,這白光來洞頂和四周牆壁那會發光的石頭,在這柔和的白光映照下,雷加清楚地看到,一個巨大的,類似心臟的物體正靜靜地懸浮在洞穴的中央。
「真不可思議,」望著眼前的巨大心臟,雷加輕聲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你現在的形態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我從沒想到,自己的靈魂碎片會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巨大的心臟不停地跳動著,彷彿充滿了不安和恐懼,一道接一道白光從它體內射出,十幾個形狀和耐文極其相似的怪物隨著白光出現在雷加面前。
「只是一些半成品,」雷加充滿遺憾地看著那些用血紅色眼睛緊盯著自己的怪物們,「這麼多年,你居然只培養出一個完全的造物,你真的是辜負了我的創造天賦。」
原本蓄勢待發的怪物們突然發起了進攻,紅色的射線和各種強力魔法雨點般飛向遊魂,在這些遠程攻擊的掩護下,這些怪物分別從正面和兩翼向雷加兇猛地撲了過來,試圖用自己的爪牙和對方展開近戰。
如果這些怪物都有耐文那樣的實力,這樣的攻擊足以讓雷加放棄自己原來的打算,改用其他方法實現目的。但正如他所說,這些被他那和黑石島結合為一體的靈魂碎片製造出來的怪物,只是一些半成品,儘管和耐文一樣都帶有靈魂碎片的氣息——這也是雷加千方百計想要抓住它的原因——和它們的前輩相比,它們只能算是一群沒長大的兒童。
一抹精光從雷加眼中閃過,這個遊魂的身體周圍突然泛起陣陣肉眼清晰可見的波動,這波動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先是怪物們發出的魔法在遇到波動的同時被消弭於無形,然後是那些撲上來的怪物的身體,只是一剎那,這些力量和八階大法師相差無幾的生物就永遠消失在這個宇宙中。
「該我們了。」雷加漫步向那個巨大的心臟走去,他知道,在放出最後一批護衛的怪物後,這個生物已經沒有了半點抵抗力——說起來很荒誕,這個繼承了擁有裁決之神創造力的靈魂碎片的生物,可以造出耐文那樣的可怕存在,本身卻不具備任何戰鬥力。遊魂的手輕輕放在劇烈跳動的心臟上,「回來吧,」他輕聲說道:「我已經等了你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