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全了嗎?」看著遠方隱隱顯現的,與肯加爾荒原界限分明的樹林,科拉爾向雷加問道:「我們很快就要到維森納特了,那些魔獸不會追過來的,對嗎?」
雖然騎士的戒條讓他不願意相信雷加的推斷,這句話充分反應了科拉爾現在的感受,很顯然,這個騎士已經默認了那些魔獸是被某個帝國的強力人物派來的事實。
雷加輕輕吐了口氣,突然停下腳步,同時伸手在一下衝過他身邊的科拉爾背上拍了一下,那個騎士的速度頓時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提高了一倍,毫無準備的科拉爾像風一樣急掠而過,就連他自己也被這樣的速度嚇了一跳。
「向前走,」雷加在他的身後說道:「我會去找你們的。」他很欣慰地看到科拉爾聽從了他的建議,繼續全力向前衝去。
「出來吧,」轉過臉,雷加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這裡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我想你一定在等著這一刻。」
巨石投射在地面的陰影突然開始蠕動起來,隨著這蠕動,一個身材瘦小的黑衣法師脫離了那片陰影,出現在雷加面前。
「八階法師克拉諾恩,」臉上的皺紋比核桃殼上的紋理還多的老法師平靜地說道:「同時也是驅獸師。」
這個自我介紹充分說明了他為什麼能夠御使如此之多的魔獸,作為一個與法師相近卻又有所區別的職業,只有那些擁有魔力而又能夠和動物們進行交流的人們才能成為一個驅獸師,和雷加曾經遇到過的死神之手那個可以驅使信鷹的殺手不同,前者指揮的對象從普通的動物變為智力相對低下的魔獸和少數有著較高智力的魔獸,數量也遠遠超過了後者。
「雷加,八階法師。」按照法師們進行正式決鬥前的習俗,遊魂也向對方介紹了自己,「我輸了,你可以隨意對付科勒,但如果我贏了,你必須說出幕後的主謀。」
「成交。」隨著克拉諾恩話語到來的還有一連串流星一樣的火球,這個舉動也宣告了兩個法師之間的戰鬥正式開始。
和人們想像的不同,大法師之間的戰鬥遠沒有普通法師那樣精彩和絢麗。在進入到這個境界後,除了魔力的增長,人們對於魔法的認識更是比從前有了質的飛躍,他們已經不再一味追求法術威力的強大,以最有效,最省力的方法達到目的成了他們最高的目標。在這樣的情況下,大法師們的較量往往都是以一些相對低級卻發射極快的法術作為主要手段,只有在真正瞭解對方的虛實並把握了戰機時才會發出最致命的一擊,與那些普通法師動輒持續數小時的爭鬥相比,他們的勝負往往會在較短的時間內揭曉。
這場在外人看來多少有些乏味的戰鬥進行了不到兩分鐘,當克拉恩特終於使出自己決定性的法術時,雷加也找到了對手的破綻,漫天的光雨和無邊的火海幾乎在同時湧向對方,然後在兩者中間的地方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狂湧的能量和耀眼的光芒隨著兩個九階法術的對撞在一瞬間迸發出來,剎那間,方圓上百平米的範圍全都被可怕的能量風暴和令人無法視物的強光所籠罩,就連發出魔法的雷加也不得不飛快地後退以躲避猛烈的風暴。
當風暴和強光終於消失之後,在雷加的對面,已經不見了克拉恩特的身影。這是法師,尤其是大法師們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時經常會採用的策略,對於這些淡泊物質條件,一心追求更高的知識與力量的人們來說,把生命浪費在無謂的,特別是沒有必勝把握的戰鬥裡並不是明智之舉,除非關係到切身利益或者有著無法化解的仇恨,沒有人會在可能兩敗俱傷的情況下堅持戰鬥。
對於這樣一個有著大批魔獸幫忙,本身實力又極高的對手,雷加同樣不會糾纏不休,儘管還有著諸多殺手,遊魂並不願意因為與己無關的事情暴露太多實力,於是,這場決鬥便在雙方的心照不宣中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或者是見識到了雷加的實力,不願再讓自己的魔獸做無謂的犧牲,直到進入維森納特,雷加和科拉爾沒有再遇到任何攔截。
此後的旅程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在證實了科勒的身份之後,無論是維森納特還是後面各個城市的官員無不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他們派出自己最精銳的軍隊來護送親王,當雷加和科拉爾帶著昏迷中的科勒到達奇跡之都時,他們的隊伍已經膨脹到了好幾百人。
正像雷加所預料的,作為政治人物,無論私下有什麼樣的嫌隙甚至仇恨,當他們位於公眾之前時,總是會盡量把自己裝扮成聖人。儘管皇帝陛下被認為是縱容魔獸肆虐和令科勒負傷的最大嫌疑人,當他得知自己最小的弟弟來到都城,並且身中詛咒,急需進行治療時,他在第一時間便作出了安排,幾乎在雷加等人抵達的同時,一隻有宮廷法師和御林軍,以及兩名來自大法師塔的法師組成的隊伍迎上了他們。
「我是大法師塔的羅萊恩,」一個胸前別著七階法師徽章的瘦高個對雷加說道:「皇帝陛下和霍克爾大師已經告知了我們一切,從現在起,親王將由我們護送到大法師塔接受治療,你的使命完成了。」
「但你不能離開。」另一個同樣級別的法師說道,和同伴相反,他的身材魁梧得連巨熊都要甘拜下風,「儘管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基本上可以排除你是傷害親王的兇手的嫌疑,但在證實這一點之前,你依然要待在這裡。我們正在準備一個儀式,一旦通過這個測試,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不過在那之前,你的行動將受到一定限制,」羅萊恩接口說道,可以看得出,他和同伴之間有著相當的默契,「我們在大法師塔為你準備了地方,你將在那裡待到測試完成。」
「我需要事先提醒你,」就連雷加也為兩名法師之間幾乎天衣無縫的配合而感歎,如果不是口音的不同,他幾乎要認為這是同一個人在說話:「你是一個強大的大法師,然而如果你因此認為自己可以在大法師塔無所顧忌,那你將犯下一個巨大的錯誤——在那裡,即使是一個十階法師也不比一隻螻蟻強多少。」
雷加很清楚,對方並非在虛言恫嚇,僅以眼前的兩人而論,他們不過是七階法師,但他相信,這兩個人的配合足以應對比自己高出一級的對手,而毫無疑問,他們在大法師塔中只能算是小角色。
「這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之一,」雷加平靜地說道,似乎全然沒有被對方話語的無禮和輕視所影響,「作為一個法師,我並不畏懼任何人,但我無法容忍自己為別人承擔罪責,如果你們真能證明我的清白,我願意配合。」
那些由各地官員派出的衛隊很快完成了交接,幾分鐘之後,在羅萊恩和他的同伴的陪同下,雷加等人踏上了通向大法師塔的路。
這是雷加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觀察這座巨塔,在這個距離,這座氣度恢宏的建築無疑更顯震撼力,和所有的法師塔一樣,它沒有設置任何的門戶,除了法師們和被他們允許進入的人之外,沒有人能夠通過正常途徑進入這裡。
宮廷法師們和御林軍在距離大法師塔數百米遠的地方便停了下來,從這裡往前的區域被劃為禁區,任何貿然闖入的人都將受到帝國和大法師塔的雙重追殺。
羅萊恩走到眾人的前方,衝著空氣地輕聲念誦了幾句晦澀含糊的咒語,一陣水樣的波紋隨即在他面前泛起,直到這波紋完全消失,他才再次邁步向前。
「抓緊時間,」他對身後被允許進入大法師塔的雷加等人說道:「這道門戶維持不了多久。」
作為一個對魔法沒有半點瞭解的人,科拉爾幾乎是懷著驚疑不定的心理走向那個被羅萊恩指定的,看不見的所謂門戶,而當他發現,自己在前進的過程中彷彿陷入泥潭一般舉步維艱時,這種驚疑更是到達了頂點。
好在他的這種心理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幾秒鐘後,他順利地通過了佈置在大法師塔外圍的第一道防線,來到了屏障的內部——在外人的眼中,這個騎士和其他人只是向前邁了一步,然後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跟著我走,」早已等候多時的羅萊恩轉過身,率先向前走去,「不要走錯一步,否則我們將不得不費心把你的身體重新拼接在一起。」
法師並沒有沿著直線前進,他帶著雷加等人在大法師塔外圍的平地上看似漫無目的地兜著***,用了至少五倍的時間才走完這段只需要幾分鐘的路,然後終於到達了法師塔的下方。
「讓我們進去。」羅萊恩對著高塔說道,一道白光隨即從他前上方的牆壁射落下來,把所有人都包裹在裡面,下一刻,他們來到了法師塔內部的某個大廳中。
「請你和我來,其他人會照顧好你的同伴的。」一個早已等候在那裡的的八階法師對雷加說道,然後轉身率先向大廳外走去。
出乎雷加的意料,大法師塔似乎並沒有刻意囚禁他,事實上,在他被帶到現在的住處之後,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