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所化的液體讓他包括內臟在內的整個身體都得到了再一次的改造,他的力量至少是以前的二十倍,他的速度甚至超過了以前加速魔法和武技並用的時候,如果他願意,他現在可以單憑肉身以全力戰鬥一個月,他的任何關於運動的意念都會在相當於從前十幾分之一的時間裡傳遞到肢體並轉化成為行動。
然而和另外一些變化相比,這些簡直微不足道:在那些液體的作用下,他體表的每一個細胞都發生了質的改變,它們一刻不停地吸收著外界的原能,同時將內活動產生的各種廢物以微小粒子的形式排到體外,所有被吸收的原能都會通過血液輸送到心臟,然後在那裡轉化為身體需要的各種能量,再次傳遞到各個部位,這意味著他從此以後再也不必依賴食物,水和空氣這些人類生存所必須的物質;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堅固,哪怕是附加了魔法的最鋒利的兵刃,或者所有七階以下的魔法,都無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他的再生能力達到了令人恐懼的程度,縱然是肢體分離或者開膛破肚,只要片刻的功夫,失去或受損的部分就會完好如初。
「半神的身體。」這是雷加在探查清楚肉身的全部變化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只有那些介乎神與其他生物之間的存在才能擁有這樣的身體,而他們的強大在很大程度上也要歸功於這些身體,毫無疑問,在這場變化中,遊魂得到了超乎想像的好處。
儘管如此,雷加並沒有一步登天成為一個半神,他的魔法能力依然停留在八階大法師的水平,不過如果加上那強悍的肉身,他的戰鬥能力足以讓一個九階法師甘拜下風。
遊魂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都和那個神秘的空間,以及空間中那個神秘的身影有關,但他不準備對此進行深究——直覺告訴他,那個身影對自己絕對沒有惡意,而且,他們一定會再次見面的,而再次見面的時候,雷加將得到問題的答案。
隨著最後一根木頭變成灰燼,燃燒著剋剋加恩巢穴的熊熊火焰終於完全熄滅,雷加輕易地從那些灰燼中分離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和真正的收穫相比,這些對於法師們來說價值連城的材料只能算得上金礦面前的幾個小銅板。
接下來的路程並不比之前來得輕鬆,即使是對幾乎脫胎換骨之後的雷加來說也是如此,與周圍環境沒有任何區別,踩上去之後卻會在瞬間將人吸到底部的泥塘,看似無害,只有在獵物接近時才會露出猙獰面目的食人植物,以及那些躲藏在地下,樹上和灌木中的魔獸,無不需要遊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在消滅剋剋加恩之後的幾天裡,雷加遇到了至少十幾次戰鬥。
「有些不大對勁。」隨手一拳,將最後一頭負隅頑抗的鐵甲熊擊飛出十幾米之後,雷加思索著。
按照地圖上的描述,他現在所走的這條路線是赫諾爾已經探明的區域中魔獸分佈最為稀少的地帶,然而從他這些天來遇到的魔獸數量來看,即使是那些九階法師也未必能夠輕易地通過——那些魔獸中不乏對魔法有著極高抵抗力,或者擅長躲藏,喜歡近戰的,一個純粹的法師很難在沒有戰士掩護的情況下對付這些敵人。按照雷加對魔獸們的瞭解,這些在野生食物鏈之中處於捕食者地位的存在都有著劃分領地的習慣,而從他遇到的情況判斷,那些魔獸們的分佈顯然過於稠密,以這樣的密度,絕大多數魔獸的領地都將無法為其提供足夠的食物。而且,根據雷加的觀察,除了那些處於森林最外圍的,幾乎所有與他迎面相遇的魔獸都不像是在捕獵,而更像是在遷徙。
「森林深處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遊魂默默地想道:「魔獸們似乎在逃避著什麼。」從常識上推斷,只有兩種情況會讓這些捕食者離開自己的領地:大規模的災害,或者強大到難以抵禦並有著的敵人。
一絲猶豫在雷加的心頭升起,無論前方發生了什麼,很顯然,那裡的危險性已經遠遠超出了預計,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前進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聖恩多思也許會讓他免於受到暴風之神的壓力,但為了避免這樣的壓力而將自己置於未知的危險之中,這絕不是遊魂的作風。
然而一種奇異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繼續向前。這來源於雷加靈魂深處的直覺是遊魂的本能,這些以純粹的靈魂形式存在的亡靈雖然智力低下,卻因為混沌的狀態而更加接近宇宙的本源,他們的直覺往往要比那些基於理性的判斷更加準確,儘管獲得智慧使得雷加的這種能力有所削弱,每當這種感覺出現時,他總是更加傾向於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不是看起來更加合理的邏輯推斷。
五天以後,一路劈荊斬棘,與魔獸們鬥智鬥勇的雷加最終抵達了森林最中心的地帶。和外圍不同,這裡的樹木分佈要稀疏得多,有些時候甚至在數百平方米之內沒有一棵樹存在,陽光毫無阻礙地照射在大片的空地上,彷彿在絕大部分地區因為繁茂的植物遮掩而終年昏暗的林海中製造出一個個光明的島嶼。
這種情況立刻引起了遊魂的警覺:從土壤來看,這裡遠比外圍更適合植物生長,地面上茂密的野草充分證實了這一點,而且,雷加可以清楚地探查到,在那些看似平整的地面下,一個個殘破不堪的樹根正靜靜地躺在泥土之中。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某種力大無窮的生物強行毀掉了大部分樹木位於地面以上的部分,而從這點來判斷,這個生物應該相當巨大,只有這樣,它才會為了自己的活動方便而在森林的中心開闢出一塊塊空地。
地面上的幾個巨大腳印進一步證實了雷加的推測。如果按照正常的比例來計算,這些在外形上和貓科動物差不多的腳印的製造者身高大約在十五米以上,長度至少有二十五米,而根據從腳印的深度以及地面的硬度推斷,那個生物的體重應該在一萬到一萬五千公斤,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這都無疑是一個龐然大物。
僅僅只是體型的龐大並不足以說明對方的實力,在自然界,那些塊頭最大的往往不是捕食者,而是作為獵物的食草動物,魔獸中雖然不存在這樣的規律,那些身體嬌小者同樣未必會比一些巨獸弱小。真正讓雷加心驚的是他在地上發現的一些黃色粉末,那是植物在被某種力量化為齏粉後僅存的痕跡——很顯然,所有那些消失了的樹木都已經落到了相同的下場。
由於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赫諾爾森林的樹木硬度遠遠超過了其他地方的同類,那些樹齡在千年以上的古樹更是比鋼鐵還要堅硬,把這一帶的數千棵至少在五百年以上的大樹變成粉末,即使是雷加也難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一絲警兆在遊魂的心中油然升起,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一個無形的魔法護罩驟然出現在他的周圍,隨後,伴隨著一聲類似氣球破裂時所發出的輕響,護罩立刻變得四分五裂,魔法能量分解時產生的細小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在雷加的身邊紛紛飛舞,劃出一道道絢麗的線條。
儘管不堪一擊,倉促召喚的魔法護罩還是為雷加贏得了寶貴的時間,當那來自暗處的無形攻擊快要接觸到他的身體時,遊魂已經完成了最後一個手勢,接著,他的身體消失在空氣之中,隨即出現在另外一個方向的百米之外。
落空的無形攻擊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它擊中了原本在遊魂前方數米的一棵幾人合抱的巨樹,下一刻,即使巨龍的火焰也未必能夠一下摧毀的巨樹突然化作了無數枯黃的粉末,隨著微風四下飄散。
雷加終於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了,巨樹毀滅的樣子讓他想起了曾經在暴風之神看到的關於某種生物的描述,那是一種生存在天界的巨獸,在遠古的宗教神話中,人們敬畏地稱它為毀滅神獸,而對於遊魂來講,這種巨獸更有著另外一重身份——他的寵物,負責看守神廟的神獸塔安的同類。
和那些不知內情的人們的想像不同,這種天界特產的巨獸級既不善良,也不溫和,與傳說中喜歡幫助善良和虔誠的信徒的神獸不同,它們更喜歡在天界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佔據一片大大的領地,然後把闖入領地的人——無論善良還是邪惡——撕成碎片。
攻擊的落空顯然有些出乎躲在暗處的毀滅神獸意料,隨著一聲低吼,又是幾道無形的勁流向雷加襲來,這些勁流從不同的方向包圍了遊魂,使他無法依靠躲閃來避開攻擊,而且,它們的速度遠遠超過了第一次的偷襲,幾乎是剛一出現就接近了目標的身邊,這使得雷加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憑借短程傳送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