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薇莉重新恢復視力時,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男子的背影,在他的對面,可憐的矮人戰斧面色蒼白地坐在地上,身邊到處都是嘔吐物。
「把這個喝下去,」雷加把手中的藥水遞到戰斧面前,「這會讓你好一點,我從來不知道矮人會對飛行這樣敏感。」
如果是在平時,倔強的戰斧會毫不猶豫地對這種涉及到種族尊嚴的話語加以反擊,即使對方是救了他們的人,然而此刻,強烈的眩暈感讓這個可憐的傢伙只能順從地接過藥水喝了下去。
「我認得你,」精靈是這群人裡最早恢復過來的,在利用自己種族特有的能力安撫好同樣被高速飛行帶來的不適折磨的納克以後,他走到雷加的身後,「你也在那個酒館裡,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些弩箭也是你為我們擋下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雷加轉過身,面對著充滿戒備的海姆,「我需要人和我一起進入中部沼澤,」他說道:「很顯然,一個單身法師進入那裡是很危險的事情,在那裡,很多時候你甚至來不及念誦咒語。」
和雷加相比,精靈在體型上明顯處於劣勢,但這並沒有讓他感到絲毫膽怯,海姆緊盯著對方的眼睛,彷彿試圖通過那裡來查看他是否在說謊。
「請原諒,這樣對待救命恩人也許很失禮,但我無法輕易相信你的話,」海姆說道:「也許你說的是真話,但我們不能讓你加入。」
雷加輕輕笑了起來,「我很體諒你們的處境,」他說道:「擁有一個可以買通治安官來進行暗殺的對手顯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如果是我,也會對任何陌生人表示懷疑。可如果我想要對你們不利,只需要在那些弩箭射向你們的時候袖手旁觀就可以輕易地達到目的,完全不必這樣費盡心機,要知道,在使用飛行術的時候帶著包括那個大個子在內的四個人並不是輕鬆的事。」
「而且,」他繼續說道:「和我需要你們一樣,你們同樣也需要我。」他環視著小隊的所有成員,「中部沼澤的危險遠遠超過了你們的預料,即使最強大的武士在那裡也會遇到困境,一個法師會在關鍵時刻救你們的命。更重要的是,你們沒有嚮導,也沒有給養,而這兩樣我恰好都有——我的魔法地圖比任何嚮導都要實用。」
海姆的心中飛快地思索著,作為一個有著漫長壽命的精靈,他對魔法的威力極為瞭解,一個可以帶著四個人飛行的法師至少有著六階的實力,在世俗的世界,這樣一個存在幾乎可以單獨毀滅一隻軍隊。
「也許他真的只是想找幾個同伴,」海姆想道:「而且,我們需要他的給養和地圖。」然而新的問題隨之出現在他的心中:「這樣的一個法師為什麼會沒有隨從武士?而且,為什麼要是他們?」
「我只是一個剛剛晉級的六階法師,」雷加看出了精靈的疑惑,他知道,這個盛產法師的種族中的成員對魔法和法師都有很深瞭解,「我的老師命令我必須完成遊歷,中部沼澤便是我遊歷的目標之一,而作為一個晉級不到一個月的正式法師,我還沒有來得及招收隨從。」
這番話很合理,即使是海姆也無法找出其中的破綻,更重要的是,如果對方真的懷有某些企圖的話,公然與之對抗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只需要隨便一個魔法,對方就可以讓他和同伴們連半點渣滓都剩不下。
「既然如此,歡迎你的加入。」作為這支探險隊的領袖,精靈的話代表了所有人的意志。
「我向你們保證,」雷加看著這些即將成為自己夥伴的人們,「你們不會後悔的。」
「我已經後悔來這裡了!」戰斧一面嘟噥著,一面吃力地把腳從泥濘的地裡拔出。儘管號稱是距離中部沼澤最近的城市,要想從哈那爾到達沼澤邊緣,至少要走五天時間,對於在戰鬥中失去了坐騎——即使是雷加也無法在帶著四個人飛行的同時再帶上馬匹——的人們來說,這個時間還要更長,而就在他們離開哈那爾後的第二天,一場罕見的大雨光顧了這個地區。
對於長期乾旱的蠻荒之地來說,這樣一場大雨無疑受到了所有農夫的歡迎,然而對於正在趕路的小隊,尤其是對一個身高只到人們腰部的矮人來說,大雨卻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這條位於茂密樹林中間的道路是附近村莊的人們和森林中的動物用腳踩出來的,其間還夾雜著某些由於不明原因形成的大大小小的坑,在大雨的洗禮下,整條路面都變成了爛泥,那些坑更成為了難以躲避的陷阱,有好幾次,人們不得不把戰斧從泥坑中拉出來。
「這可惡的路什麼時候才是頭?」矮人再次發出了這樣的抱怨——他的膝蓋一下全都陷進了一個泥坑裡,如果不是納克順手把他拽出來,恐怕他就得在泥裡打滾了。
「也許我可以幫忙,」雷加說道:「如果你們不反對我在你們身上施加魔法的話。」
「休想!」戰斧第一個吼道:「我絕不會讓任何魔法碰到我!」儘管沒有說話,但納克的態度也表明了相同的觀點,作為一個有著亞巨人血統的戰士,他對於魔法的牴觸絲毫不下於矮人。
「我來試試,」薇莉在這時突然說道:「我相信他能幫助我們。」她走到雷加的面前,「現在讓我們看看你的魔法。」
雷加輕聲念了一句咒語,然後揮了揮手,一道白色的光環在薇莉身上一閃即沒。
「向前走。」雷加對女戰士說道。
當看到薇莉輕盈地行走在泥濘的路面上,而那些爛泥甚至連她的腳背也碰不到時,即使戰斧和納克也不得不對次感到驚歎,在繼續堅持了十幾分鐘之後,滿身都是泥巴的矮人終於對這可惡的道路忍無可忍,在薇莉和海姆之後,白色的光環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身上。
「我聽說過這個魔法,」與雷加並肩走在一起,海姆突然說道:「我的一個同胞曾經從某個法師那裡見到過同樣的法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法師的名字叫做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