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在雷加的喊聲中,一個光球從他手心飛出,沒入了兩米外的地下,接著,黑色的波紋從光球消失的地方飛快向周圍擴展開去,就好像被瘟疫感染過一樣,整個林間空地在頃刻間全都變成了黑色。
在片刻的躊躇之後,控制者的命令終於戰勝了謹慎的天性,納塔多斯抬起腿,準備再次撲向眼前的獵物。
在它的腳離開地面之前,沉重的體重讓它陷進了爛泥之中。
納塔多斯狂吼著,完全無法理解原本乾燥結實的地面為什麼會突然間變得無比泥濘,這個從來沒見過沼澤,也不知道沼澤特性的怪物拚命掙扎著,卻只能讓自己越陷越深,最終,它胸部一下的部位完全陷在了被雷加法術製造出來的沼澤中。
計劃成功的雷加沒有再給對手機會,這個他剛剛掌握的七階法術的作用之間只有五分鐘,在那以後,這裡將重新變回乾燥的地面,在通過短程傳送到達納塔多斯後方沼澤邊緣的同時,他向無法轉身的怪物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在逃亡的過程中,雷加便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這個怪物那堅韌的皮膚:在意識的操縱下,一連串的冰霜飛彈流星般砸在了納塔多斯的頭上,儘管無法對其造成致命的傷害,卻成功地在怪物的後腦製造了一大塊堅冰,在那之後是一串密集的火球,這些火球的高溫在融化堅冰的同時也令納塔多斯的皮膚受到了些許傷害,在這樣的過程連續進行了數次之後,被反覆的收縮膨脹折磨的皮膚終於出現了裂痕,那堅硬的頭骨也變得脆弱不堪。
這時距離沼澤術失效還有三十秒,在連續發射了十幾隻酸液箭之後,在沼澤變回土地之前,雷加射穿了怪物的頭部,事實證明,納塔多斯的腦子遠不如它的外部那樣堅韌,只是幾秒鐘,這個巨大的怪物所有腦部組織便全部被腐蝕成了膿水。
沼澤術的有效時間在此時結束,滿是爛泥的沼澤再次變成了乾燥的地面,納塔多斯那巨大的身體從胸部一下被埋在了土裡,如果沒有人把它的屍體挖出來,這個怪物將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腐爛或者被叢林中的動物們吃掉。
一陣虛弱感從雷加的靈魂深處傳來,他知道,連續的戰鬥已經讓他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如果在這個時候再來一隻像納塔多斯,或者卡倫斯坦巨毒蜥這樣的魔獸,他將不得不拋棄自己的肉身,在略微猶豫了片刻之後,遊魂從口袋裡取出了進入試煉場之前收到的水晶球,準備發出求救信號。
對於法師塔來說,每一個法師都是無比寶貴的,即使一個五階的見習法師也不例外,他們擁有的力量雖然無法和正式法師相比,卻足以在絕大多數人面前稱為強大。為了避免法師們在試煉中受到無謂的損失,在進行試煉之前,每個法師都會拿到一個水晶球,那些自覺無法通過的人可以通過水晶球與試煉場中的法師取得聯繫並被護送出去,作為代價,這些法師將永遠失去進階的資格——自行從原路返回雖然會被宣佈為失敗,卻足以證明試煉者的勇氣,如果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即使魔力再強大也無法成為一名真正的法師。
不過對於現在的雷加來講,永遠失去成為正式法師的資格,甚至因此失去法師塔的和庇護都已無關緊要,面對一個遠比自己強大,並且有著數量不明的幫手,對自己又明顯懷有敵意的存在,沒有那個亡靈會冒險去與之交戰,哪怕戰勝對手後就能變成神詆。生存永遠是亡靈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雷加小心地將水晶球放到胸前,開始念誦咒語,一道光芒從水晶球中射出,消失在天空之中。按照發放水晶球的法師的講述,在念誦咒語後的十秒鐘之內,負責看守試煉場的法師便會趕到,為了保險起見,這些法師的實力都會比所看守的試煉場的級別高上一級,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一個七階法師絕對有把握從六階的試煉場中安全無恙地把任何人帶出來。
一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沒有人來找他。
遊魂的心中猛然升起一絲明悟——事實上,如果不是連番的戰鬥,他早就應該想到了——從他進入這個試煉場起,就已經掉進了一個圈套,納塔多斯和圖拉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這些本該待在七階試煉場的生物絕對無法自行越過各個試煉場之間的魔法屏障,而現在,的情形更說明了這一點。
在此之前,雷加一直以為那些刺殺自己的刺客是死神之手,然而現在,在經歷了這一系列事情之後,遊魂開始對此表示懷疑,自己遭遇的襲擊,以及現在的圈套,甚至那個把自己召喚來的另外一個雷加的死,很可能全都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一個在法師塔內部掌握有巨大權力的人。
這個事實讓雷加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卻也在同時激起了他靈魂深處屬於裁決之神的天性,一抹懾人心魄的光芒眼中閃現,遊魂隨手丟掉水晶球,任憑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大步向著試煉場的出口走去。
試煉場外,卡森獨自站在距離出口幾十米遠的地方,雪白的鬚髮隨風輕輕飄動,在星光下,法師塔主人的身影彷彿孤傲挺立的萬年古樹,蒼勁而挺拔——從雷加進入試煉場到現在,他一直站在這裡。
「我建議您回去休息,您已經站了十個小時,」一個中年法師走到他的身後,恭敬地說道,他有著高挑的身材和一張線條分明的臉,身上佩戴的徽章表明他是一個九階法師——那是維拉爾,暴風之神中僅次於卡森的最高地位的法師,「如果他出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您。」
卡森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他的眼睛甚至沒有離開過出口片刻。
「這只是一場六階法師的試煉,」維拉爾並沒有放棄勸說的努力:「作為法師塔的主人,您不應該把全部精力放在這樣的事情上,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您。而且,」他看著卡森的背影:「從來沒有人在試煉中受到嚴重的傷害,如果他無法堅持下去,水晶球會讓他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援…」
「他是我的學生,」卡森突然打斷了維拉爾的話:「他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