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到。
看著木妖被閃電擊中,雷加的心裡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即使恢復了記憶,亡靈的本性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他,而對於亡靈們來講,戰鬥只是生存的手段之一,戰鬥的勝利不過意味著自己能夠繼續生存下去而對手則失去了這樣的機會。
一絲疑問從雷加心中升起,嚴格說來,這裡還遠遠算不上叢林的中心,無論是最初遇見的諾拉斯特魔狼還是現在的木妖,按照常理都不應該在這一區域活動,這很難用巧合來解釋。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同時開始考慮是否退出測試。對於任何一個亡靈來說,生存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面子和尊嚴這些東西從來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當試煉場中可能發生了會危及到自身的變故時,雷加的第一反應便是遠離危險。
然而遊魂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如果他現在退出的話,無疑將會失去卡森的重視,那也意味著他很難再獲得法師塔的幫助,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放棄試煉,就必須繼續待在法師塔中——按照規定,除了那些外出短期歷練以增加經驗的三階見習法師之外,只有獲得六階以上法師稱號的人才能自由離開法師塔。一想到必須每天面對愛爾絲那充滿幽怨和哀傷的眼神,進而在對方的關注下露出破綻,雷加便毫不猶豫地將退出的念頭拋在腦後,向前走也許會遇到危險,也許不會,但無論怎樣,都要比和愛爾絲繼續相處好得多。
下定決心的雷加在原地修整了片刻,將狀態調整到最佳,接著重新為自己施加了眾多的防護和探測魔法,然後繼續向叢林中走去。
接下來的路變得更加難走,除了要在茂密的樹木,籐蔓和灌木中開闢道路,越來越多的危險也隨著雷加的深入出現在他前進的路上:可以突然噴出毒氣,把接觸到的生物變成一堆白骨的花,毫無預兆之下從地下竄出,用直徑至少在兩米以上的巨口把獵物吞下去的毒蟲,看上去是陸地,在踩上去之後卻會變成連鳥的羽毛都無法浮起來的沼澤的陷阱…這便是雷加在此後的一段行程中遇到的,和那些可以自由活動的魔獸相比,這些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獵物上鉤的東西給他造成的麻煩毫不遜色。
然而和此刻所遇到的對手相比,所有這些加起來的危險性也絕對比不上前者的一半。
看著眼前這頭渾身上下佈滿黑色鱗片的龐然大物,雷加平靜的心中升起了一絲警兆,亡靈獨有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外形與蜥蜴相似卻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生物有著足夠威脅到自己的能力。
這頭卡倫斯坦巨毒蜥警惕地盯著面前這個與它相比只能用渺小來形容其體型的生物,作為一個有著近千年壽命的存在,它的智慧與自己的年齡成正比,在見面後的第一時間,它便已經感覺到了對方身體中蘊藏的可怕力量,這讓它頗感為難——和那些衝動自負的同類不同,這個六階試煉場中原本的霸主之所以能夠生存到現在,完全要歸功於它的理智,它總是明智地避開那些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強大存在,但它實在太餓了。
自從被那個可怕的傢伙趕出領地,只能在叢林外圍遊蕩以來,它已經吃光了附近所有能吃的食物,幾天來,它只能依靠那些難吃的植物根莖來維持生命,飢餓感無時無刻不在這折磨著這個胃口奇大的生物,這種感覺幾乎讓他發瘋。更重要的是,由於缺乏肉食提供的能量,它那本已邁入暮年的身體正在逐漸加速衰老,如果在兩天內依然無法得到足夠的補充,它那依靠著掠食獵物體內生命能量維持的身體將變得老邁不堪。
雷加感應著周圍空間中飛舞的那些魔法能量,在那天幾乎和這些能量粒子融為一體之後,他已經不必刻在意集中精神感知它們的存在,對他來講,這些小傢伙就好像夜晚的螢火蟲一樣明顯,這極大地節省了雷加的施法時間。此刻,他的意識力已經牢牢束縛了數量眾多的能量粒子,只要一個念頭,這些粒子便會在第一時間被召集起來並形成威力強大的魔法。
但他暫時還不準備這樣做。
遊魂對於靈魂的敏銳感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巨獸暫時還沒有進攻的打算,正如他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強大一樣,對方也可以察覺到他擁有的力量,這個顯然具有非凡智力的生物正在躊躇是否與自己為敵,在這種時候,任何異常的舉動都可能引發一場可能避免的戰鬥。
雙方的對峙持續了大約五分鐘,雷加最終決定主動打破這樣的僵局。
「我想你能夠聽懂我的話,」遊魂送出一道夾雜著上述信息的精神力量,他相信,這個有著一定智慧的生物能夠適應這樣的精神交流:「我無意與你為敵,只是想從這裡路過。」
正如雷加所想,已經活了近千年的卡倫斯坦巨毒蜥並沒有因為突然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而感到驚慌,很快,它便瞭解到發生了什麼,這讓它再次慶幸自己沒有冒失地動手——任何一個能夠用精神力量主動與其他生物交流的人都必定有著強大的靈魂,而一個有著強大靈魂的人,本身的實力也絕對不可輕視。
「如你所說,」巨蜥同樣同精神同對方進行著交流:「我有著同樣的想法。」
「那麼,各走各路。」雷加簡潔明瞭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並且馬上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如你所願。」
這顯然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巨蜥主動讓開了去路,為了消除對方的疑心,它甚至主動走到了距離林間唯一通路十數米遠的地方,雷加則在朝對方施以法師的禮節後走向了前方。
在他越過巨蜥所在的位置,背對後者的時候,卡倫斯坦巨毒蜥突然毫無徵兆般地吐出了自己的長舌,一道紅色的細線如同一道電光劃過空間,射向雷加的後背。
這種巨蜥的舌頭最遠可以吐出二十到三十米,可以穿透半米厚的鐵板,它相信,已經因為自己的態度而放鬆警惕的對手絕對無法躲過這無聲無息而又快捷無比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