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戰太虛本集簡介
本集簡介:
萬千魔兵持續在人間生靈塗炭,唯有破壞召喚魔軍的定魂珠方可阻擋。玉璣子四人於阿尼瑪卿之巔約戰天羅教主詹台淵,洛劍笙一行則趁機入侵天羅峰,尋找破壞定魂珠大陣的機會。
面對昔日的朋友、兄弟,即使有再多的不解和無奈,洛劍笙只能選擇揮劍相向。
正與邪,情與仇。
在眾人的悲怒矛盾中,正道與魔門的最終戰役,於焉打響……
第十集戰太虛第一章驚世一戰
“龍虎天師張昭陵?”
天羅峰飄零谷,洛劍笙一舉斬殺玄武化身,擊敗聲名赫赫的武當、茅山掌門後,忽遭一自稱張昭陵的道人暗算。
驚怒交集中,他又生出一絲疑惑:此人容貌何以和張昭陵大相徑庭呢?況且,張昭陵不是在凝碧崖天劫中,和羽玄真人同歸於盡了麼?
洛劍笙有所不知的是,那一役張昭陵雖然受傷極重,卻將元神附在萬古山河幡中僥幸逃過了一難。在魔門的幫助下,張昭陵奪捨重生,隱匿苦修,近日才出關。
有了九死一生的經歷,張昭陵變得更為深沉狡詐。方才,他趁著洛劍笙擊退兩大掌門氣衰力竭之際,驀然出手,一舉偷襲成功。
洛劍笙只覺渾身麻癢刺痛,一股復雜邪異的毒素在體內迅疾蔓延,瘋狂的侵蝕經脈和內髒。幸好他已度過五重天劫,真元雄渾,奮力施為下,迅疾控制了傷勢。
他一邊壓制毒素,修補著毀損的肉體,一邊盯視著張昭陵,冷冷道:“你竟然沒死?果然還是那麼無恥!”
“嘿嘿!本座之命數,又豈是你能猜度的?中了天瘟釘還不倒,看來倒真是小看你了!”張昭陵見洛劍笙兀自好端端站著,不由驚奇。
那道擊中洛劍笙的黃光可不是尋常法寶,它名為天瘟釘,乃搜集千種瘟疫污穢之氣所煉,奇毒無比,一旦沾上,就算是散仙也非死即傷。
不過,張昭陵也猜到洛劍笙正運功驅毒,哪能容他緩過勁來,當即面色一沉,祭起龍虎鎮山法寶天師劍。
此劍原在張昭陵之弟張少甫手上,因張少甫殞命,一度落到蜀山手中,後被搜異門奪回。到了張昭陵手中,天師劍才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劍試日月!”只聽一聲龍吟般的鳴響,天師劍驀然射出萬道凌厲的劍芒,交織成一個白熾耀眼的光球,一時間日月為之失色。
與此同時,風聲呼嘯,一張碩大的太極圖恍若山岳,旋轉飛壓而下,還有一根青光熠熠的籐杖勢如流星,破空射來。正是武當掌門乾虛真人、茅山掌門秦夫人再度殺回。
兩人方才受挫不輕,此刻卻依舊面如槁木,毫無悲喜。玄武鼎、紫符天籙損毀,他們又一言不發的祭出太極圖、婆娑籐杖,朝洛劍笙轟將過來。
三大掌門全力出手,神兵仙器之威將方圓百丈內的空間盡數籠罩,每一寸地方、每一個角落都承受著毀滅性的壓力。在這鋪天蓋地的攻擊前,洛劍笙避無可避。
“你死定了!”注視著兀自艱難屹立的少年,張昭陵的嘴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他不信洛劍笙在中了天瘟釘的情形下,還能抵擋三人的合擊。
然而,他的笑意忽然凝固,他看到洛劍笙的身影在視線中驟然消失。
張昭陵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去,卻見那少年已出現在百丈外的半空。
“陰陽破空遁法?”張昭陵的瞳孔劇烈收縮,洛劍笙這神出鬼沒的身法讓他大感驚駭。
陰陽破空遁法又稱兩界遁,可瞬間穿越於人鬼兩界,無視尋常陣法、禁制,雖然神妙卻極難練成。這麼多年來,以他所知,會陰陽破空遁法者,只有東廠高手韓煜,還有執掌了七殺魔劍的林芷萱。
難道,這小子也會?
其實,洛劍笙所用的並非陰陽破空遁法,而是千秋幻影弓所附的一種空間術法——“幻影挪移”,可讓人瞬間遁至百丈之外。因此,他先前才能突破紫符天籙的封鎖,此刻又沖出三人的合擊。
“虛空無極箭!”洛劍笙佇立半空,手中倏然多了一把美輪美奐的淡綠色長弓,瞬即拉至滿月。弓弦一響,一支若有若無的光箭疾射而出。
注視著那猶如星辰乍現的寒芒,張昭陵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但他已無暇躲閃,只得驚駭欲絕的祭出所有防御結界。
那支箭無聲無息的在瞬間跨越了百丈空間,徑直出現在張昭陵身前!
層層結界如同紙帛一般被扯碎。那一箭狠狠沒入他的身體,然後倏然爆開!
“嗷……”張昭陵發出一聲非人般的痛吼,身體被炸去了四分之一,情狀慘不忍睹。可生命力極度頑強的他,依然帶著重創的元神和殘軀,化作一道黃光倉皇倉皇遁去。
乾虛真人、秦夫人目睹張昭陵的慘狀,不禁愣了一下,呆滯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本能的恐懼。
回首望去,雲端渺渺,那少年已消失不見。
與吟風神使李萬春、邀月神使秦月瓏交上手,楚含嫣、姬小絲才發現天羅教的強大,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雖然楚含嫣有太虛七寶之幽寒冰魄箏在手,彈指間萬千玄冰錐刺呼嘯而出,威力堪比天劫,但李萬春的吟風神扇亦有著難以想像的風系力量。
李萬春淡淡微笑,揮動霞光閃耀的神扇,狂風怒嘯,天地變色。玄冰錐刺倒卷而回,撞擊在楚含嫣立足的冰峰上,化作飛揚的粉末。
恐怖的風勢將重逾萬鈞的冰峰都吹得搖搖晃晃,讓人擔憂一不小心,會不會被吹到天邊去。
面對強敵,楚含嫣素手如蘭,一拂幽寒冰魄箏,一只幽藍色的豹子幻化成形。太原府天劫後,幽寒冰魄箏又有變化,已能靈器分離,即維持法寶形態的同時,再分出一個靈獸身體協助作戰。
藍豹半透明的身軀散發著水晶般的光澤,它頓足低吼,藍光一閃,恍若利箭疾射而出,竟突破了排山倒海般的凜冽狂風。下一刻,它已撲至李萬春面前,伸出藍汪汪的利爪。
“好畜牲!”李萬春倏然變色,手中多出一柄赤紅色長劍,斬向藍豹的頭顱。
姬小絲的處境,同樣不妙。她通天神雷塔化生的雷電不同於尋常雷法,它們是吸納了五行雷劫之力後形成的,威力龐大。可惜,它們遇上了秦月瓏的五岳錦雲兜。
五岳錦雲兜是一件采取五岳雲霧煉成的異寶,有如一團彩雲,有著強悍的吸收能力,幾乎是絕大多數攻擊性術法的克星。
這不,姬小絲釋放的雷電霹靂被吸了個干干淨淨。那雲霧還不停彌漫,將姬小絲重重圍住,侵蝕著她的防御結界。
姬小絲又使出先天庚金劍網,也同樣被雲霧吞噬。
“好變態的法寶!既然術法無功,那就來一次親密接觸吧!”姬小絲暗道,美眸迅速變得一片空茫,使出了修羅變。
一名身穿紅甲的修羅女從虛空中踏出,身形一晃,已一分為三:一個手持青紅雙劍,一個揮舞紅纓槍,還有一個手持金錘。
修羅變並非攻擊性術法,更接近於一種召喚術。這些來自幽冥血海的修羅女有自己的實體,不畏這五岳錦雲兜。
剎那間,她們化作三道紅影,穿過茫茫雲霧,朝秦月瓏閃電般攻去。
相比楚含嫣兩人,芙琳、知秋戰得更為辛苦。兩人剛度劫不久,僅有九階初期修為,而連峰、連嶺早就是九階中期高手。幸虧芙琳、知秋的法寶勝出一籌,才和這對凶人堪堪戰平。
連峰御著一顆鵝卵大的珠子,綠光熠熠如同翡翠,正是他的得意法寶玄牝珠。他以玄牝珠幻化出綠光大手,頻頻抓向芙琳的胸腹要害之處。
同時,他還咧著大嘴,桀桀怪笑道:“嘿嘿!你那徐娘半老的師父都不是老子的對手,何況你這個嬌滴滴的小尼姑!我看你還是乖乖認輸為妙,也好讓老子疼惜疼惜你……”
芙琳輕咬芳唇,恍若未聞。一手執柳枝,一手托清淨瓶,幻出層層煙霞般的水幕,抵擋著老魔凶悍而下流的攻擊。清淨琉璃寶瓶缺乏強力的攻擊之術,但防御、治療功效俱是頂尖,連峰一時也奈何不了芙琳。
和哥哥連峰的囂張不同,弟弟連嶺一臉肅然的盯視著知秋的菩提心燈。
這盞心燈乃是老僧無瑕的佛門聖器,極具降魔之效,連嶺本能的察覺到它的威脅。
他大手翻飛,祭出兩面幽黑的玄陰聚獸幡,低喝一聲,大股陰森森的煞氣從幡上彌漫而出,凝聚成兩頭凶獸。
這兩頭凶獸身體似龍非龍,似蛇非蛇,比水缸還粗碩,巨尾一甩,便朝知秋卷來。
知秋掌托心燈,單手合十,雙目低垂,念著梵文咒訣。七彩燈焰繚繞周身,散發著純正浩蕩的佛力。回到人間後,知秋已將無瑕大師的法體悄悄安葬在九華山摩天嶺,並發誓蕩盡群魔。
兩頭凶獸的巨尾呼嘯而至,尚未觸及燈焰,便燒灼起來。劇痛之下,凶獸畏懼的縮回巨尾,嚎叫連連,猶如嬰兒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正激斗間,知秋微微一震,睜開雙目,朝不遠處吟風神使李萬春手中的長劍望去。
那長劍通體赤紅,艷麗宛若流火,形體氣息均是那般的熟悉。正是知秋恩師五台山靈谷大師的法寶——號稱佛門第一神兵的南明離火劍!
飄零谷中,相思石林。蜀山派最著名法寶——紫青雙劍終於再次顯威。
修為大進的方慕軒身劍合一,御使紫郢劍,恍若一條紫色巨龍在石林上空穿梭回旋,和血雲圍裹的丁冕戰成一團。粘稠濃厚的血雲中,不時傳來激烈的撞擊聲、爆裂聲和丁冕的怒吼聲。
這邊是紫光穿梭,另一邊則是青芒籠罩。那是青索劍的劍芒,將方圓數十丈染成一片青幽。
成靈雨一身輕甲,手持青索劍,神色堅忍淡定。她的天賦極高,業已踏入蜀山劍道的最高境界——“劍我相忘,無劍無我”,舉手投足間,已有一代宗師的風范。
看著林芷萱鬼魅般的身影,那漆黑如墨的雙眼,毫無生氣的面容,成靈雨沉聲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嗎?好,讓我來打醒你!”
她秀眉一蹙,青索劍光華暴漲,漫天青色劍芒倏然變成了墨綠色,彷佛從淺海變成了深海。
就在這一剎那,林芷萱被龐大無匹的劍意鎖定,身形忽然一滯,如鬼似魅的陰陽破空遁法竟然失效。與此同時,一道耀眼的劍光穿過茫茫“海水”電射而至,轟在她的護體結界上,將她擊飛。
引以為傲的身法失效,成靈雨的劍隨時會出現在任何位置,讓林芷萱完全處於挨打局面。
“這一劍,是替掌門師伯教訓你這個不肖女!
“這一劍,是替師伯母教訓你!
“這一劍,是替卓師叔教訓你!
“這一劍,是替我父親教訓你!”
成靈雨一邊攻擊,一邊冷冷清叱。
連中數劍後,林芷萱的護體煞氣終於被擊破,肩頭一痛,一朵暗紅的花在素衣上綻開。
更遠處,慕容星彩和歐陽燕相對而立,尚未動手。
此刻的慕容星彩已披上幻彩迷離的玄女天衣,那輕薄的裙袂上隱隱浮現著諸天星辰。額頭上是流光溢彩的九龍鳳冠,與玄女天衣相互輝映,令她恍若天人,不負“霓裳天女”之美稱。
“玄女奇珍?”歐陽燕打量著慕容星彩,眼中射出嫉妒之色:“那女人竟然將玄女奇珍全都傳給你了。”
“九龍鳳冠,玄女天衣,回眸一笑,百媚橫生”,這四件“玄女奇珍”
乃是紫霄宮至寶。如今四件求之不得的寶物盡歸慕容星彩所有,歐陽燕不由妒火中燒,形於顏色。
慕容星彩嘴角含笑,欣賞著歐陽燕一臉的妒色,淡淡道:“沒錯。”
“可惡!那女人還是那麼偏心!”歐陽燕恨聲道。
忽然,她心頭一動,臉上怒氣全消,換上了一副笑顏,道:“嘿嘿!
你炫耀它們是在故意氣我,對吧?差點上了你的當!師妹,你果然比以前聰明了。
“咦!你能完全裝備玄女奇珍,豈不是玄女心經已經修至第九重了?
不過嘛,那破功法就算到第九重,也依然是垃圾!”
慕容星彩冷笑道:“是嗎?你口口聲聲說玄女心經是天魔經的摹本,難道是那魔女告訴你的?哼,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玄女心經是上古大神九天玄女流傳的絕學,又豈是天魔波旬的左道功法所能比擬?今天,我讓你看看它真正的威力!”
一個身負九天玄女的絕學,一個習有天魔波旬的魔功;一個獲傳玄女奇珍,一個擁有魔劍貪狼……慕容星彩和歐陽燕,這對恩怨難明的師姐妹,終於迎來了一場真正的決戰。
就在洛劍笙等人激戰天羅峰飄零谷之時,阿尼瑪卿的巔峰決戰也要開始了。
阿尼瑪卿的主峰上空,佇立著四人。
一名身著淡紫色裙裳、風華絕代的女子,一名白眉銀須、仙風道骨的道人,一名容貌清臞的灰衣老者,還有一名清俊儒雅的金冠男子。
這四人正是紫霄聖母莫思綺、崑侖掌門玉璣子、世外高人吳承恩、金鰲島散修臥雲君。
雪峰巍巍,寒風凜冽,天幕灰暗,平日裡盤旋於高空的雪鷲不見了蹤影,滔滔黃河的轟隆水聲從遠方隱約傳來。
四人正靜靜等候著對手來臨。
距離主峰百裡外的山巒上閃動著許多身影。那是一些膽大的修真,不顧危險趕來觀看這驚世一戰。眾人或持千裡鏡觀望,或用法寶窺探。
一座山頭上,就有一名馬臉大漢一邊眺望,一邊激動道:“終於看到俺仰慕已久的紫霄仙子了!真是美斃吶!還有玉璣子前輩和傳說中的吳承恩先生,呃,那頭戴金冠的男人就是臥雲君嗎?”
他轉頭問道:“大叔,他究竟是什麼人啊?”
身旁的蓑衣老者戀戀不捨的,將千裡鏡從紫霄聖母莫思綺身上挪開,答道:“據老夫所知,那人的名號全稱情殤無悔臥雲君,乃是吳先生的知交好友。據說是來自海外金鰲島,一身修為深不可測!”
“是嗎?”馬臉大漢將信將疑道:“金鰲島?不會是截教通天大老爺的那個金鰲島吧?”
蓑衣老者沉吟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倒真有那個可能。”
馬臉大漢露出崇拜之色,道:“嘩!那豈不是很牛?太好了,俺又多了一個偶像了!”
蓑衣老者歎道:“你啊!不好好練功,整天就知道崇拜一些遠不可及的偶像!”
馬臉大漢不以為然,辯解道:“人活在世上,有偶像才有目標嘛!大叔,你應該慶幸我沒有將天羅教主當偶像才對。對了,那些個大魔頭怎麼還不來啊?”
蓑衣老者眉頭微皺,道:“該來了吧!”
話音未落,就見天際亮起了四個光點,轉瞬化作四道流光劃破蒼穹,飛臨阿尼瑪卿主峰上空,隨即有四人從流光中現出身形。
一男錦衣華服、紅發如火,一男一襲黑袍、面目奇古,一女黑裙飄曳、身形曼妙,還有一男白袍裹身、冷漠傲岸。正是天羅教主澹台淵、黑袍散人空空子、東海魔姬姬明月、魔門青帝東方白到了。
這一次,魔女姬明月並未用天魔功遮掩容貌,露出了那張絕色妖嬈的臉龐,一雙眸子勾魂攝魄,顧盼生輝。
“那個就……就……是姬……”望著那顛倒眾生的尤物,馬臉大漢一臉呆滯,眼神迷離,口干舌燥起來。
“沒錯,那就是東海魔姬姬明月!”剛說了兩句,蓑衣老者忽覺神志有些恍惚,心中一凜,連忙放落千裡鏡,使勁甩了甩腦袋,又重重一拍馬臉大漢的肩,喝道:“小心!”
馬臉大漢驀然一震,眼神恢復了清澈,但依舊盯著魔女不放,道:“怎麼……怎麼了?”
蓑衣老者沉聲道:“小心她的天魔攝魂術!想不到這女人如此厲害,距離這麼遠看她,也會受影響!”
馬臉大漢嘀咕道:“一個仙子已經讓人神魂顛倒,現在又來一個這麼勾人的魔女……無量天尊啊!連空氣裡都充滿著幸福的味道……”
“你來了。”紫霄聖母莫思綺,眼神復雜的注視著眼前魁梧挺拔的紅發男子。
天羅教主澹台淵淡淡笑道:“是的,阿綺。時至今日,你還是不願回到我身邊嗎?”
莫思綺的玉靨上掠過一抹淺淺的潮紅,搖了搖頭,緩緩道:“你覺得,還有可能嗎?”她打量著魔女姬明月,道:“想必這位,就是東海魔宮的主人了吧?”
姬明月格格笑道:“姐姐猜得沒錯,小妹久慕姐姐風儀,今日總算得見!一會,還請賜教咯!”
莫思綺淡然道:“如你所願!”
黑袍人空空子面無表情的佇立一旁,一言不發。
吳承恩掃視著澹台淵和空空子,歎道:“澹台教主果然高明!兩百年來,人間修成身外化身者,恐怕唯有教主您一人了。”
澹台淵笑道:“吳先生過獎了!某家久聞吳先生之名,還要討教一二。”
吳承恩道:“但請指教!”
玉璣子上一次赴蜀山途中曾遭遇青帝東方白攔阻,此刻他注視著東方白道:“青帝閣下,上一回未曾盡興,今天讓我們繼續,如何?”
東方白負手而立,冷冷道:“隨時奉陪!”
場中最悠閒自若的要算是金鰲島散修臥雲君了。他不慌不忙的將一顆葡萄拋入口中,抹了抹嘴巴,沖著空空子喝道:“那位穿黑袍扮酷的老兄,咱倆過過招如何?”
空空子也不答話,微微頷首,以示同意。
寒風呼嘯,雪峰兀立,阿尼瑪卿上空,吳承恩對澹台淵,莫思綺對姬明月,玉璣子對東方白,臥雲君對空空子——八大正邪頂尖高手捉對較量,終於開始了驚世一戰!
第十集戰太虛第二章手足之爭
距離阿尼瑪卿數千裡外的太原府,青牆巍峨,城樓偉峻,勢如山岳。
時值正午,卻天色灰暗,陰風呼嘯。天際處,更隱隱有黑雲飛速湧來。
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身盔甲的名將戚繼光正佇立於城樓上,仰望著天空,一臉冷峻之色,耳畔傳來聲聲急報。
“西南方向有大批魔兵殺到!”
“東南方向有大批魔兵殺到,為數只怕在五萬以上!”
“東北方向,神衛軍幽浮戰船再度來襲!”
聆聽著這密集如雨的軍情急報,戚繼光面沉似水,高喝道:“各營聽令,擂響戰鼓,堅守城池!未有將令,不得出戰!”
喝令完畢,戚繼光喃喃道:“果然來了。”
洛劍笙壓制著天瘟釘的毒性,以千秋幻影弓一箭重創張昭陵。
這一箭對真元消耗極大,加上毒性並未驅盡,洛劍笙不敢和余下的兩大掌門糾纏。他以奇快身法朝著飄零谷內繼續沖去,將相思石林遠遠拋在身後。
“咦?這裡竟然別有洞天……”
在定魂珠的指引下,洛劍笙穿過一片濃霧,來到了一處山崖絕壁前。
水聲轟然,一道銀亮的瀑布飛洩而下,落入潭中,沖濺起漫天水珠。水幕後,一個幽暗的山洞若隱若現。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景色,洛劍笙心頭一動,忽然想起和夜千雪在武當山桃花潭邊初遇的一幕。
“人生若只如初見……唉!不知她此刻在不在天羅峰?”
洛劍笙收起黯然心緒,微歎一聲,飛身掠起,射入瀑布後的山洞。
這山洞蜿蜒曲折,洞壁上閃爍著迷離的彩光,顯得妖麗而神秘。
越往深處飛掠,洛劍笙手中的珠子越發明亮。
如此前行了半盞茶的工夫,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高大寬闊的洞窟,足有數十丈方圓,彷佛一間宏偉的廳堂。
石壁晶瑩剔透,光潔如玉,鑲嵌著許多明珠、寶石,幻彩紛呈。地上繪著碩大的太極八卦圖,熠熠生輝。
洞窟的另一端連接著一條黑暗的甬道,不知通往何處。
洛劍笙落到洞窟中央,正欲飛身掠進甬道,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歎息:“九弟,你還是來了。”
洛劍笙驀然一震。
甬道口一陣光彩閃爍,現出了三個異常熟悉的身影。
那一身銀甲、有如雷神的高大男人,那一襲雪白長衫的俊美男子,還有那肩扛小山峰的昂藏巨漢,正是天羅教的三位天王——藍城武、金素素、何蠻子。洛劍笙昔日的兄弟!
洛劍笙心頭一沉,神色一變,緊緊盯視著三人,冷聲道:“是你們!”
三人緩步走來,在距離洛劍笙二十丈處站定。
藍城武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神情,面色少有的凝重。
他看了看洛劍笙,微微側過臉去,避開少年的目光,歎道:“九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個中緣由說來復雜,我只想告訴你,我們都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洛劍笙哈哈笑道:“就憑一句身不由己,你們就可以出賣我,出賣同道,和魔門同流合污,陷天下於水火了嗎?”
藍城武搖頭道:“你不明白我們的苦衷!當你處於我們的境地,只怕你也會……”
洛劍笙喝道:“我是不明白你們的苦衷,但我知道善惡是非,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
何蠻子舉起小山峰,沉聲道:“劍笙,不用多說了!此事我們確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我知道你這次來是想破壞定魂珠法陣,但我們是決不會讓你進去的!看在兄弟一場的分上,我勸你速速退去!”
看著昔日的兄弟冷臉相對,洛劍笙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怒意和失望。
他沖著藍城武、金素素,道:“你們呢?”
藍城武緩緩搖了搖頭,道:“他說的沒錯,你還是回去吧!”
金素素拔出一把雪亮的長刀,歎了一聲,道:“對不起,我也不能放你過去。”
洛劍笙冷笑道:“你們認為自己能夠攔住我嗎?”
藍城武道:“九弟,你天縱奇才,修為超卓,早已遠遠超越了我們。
若是別處,憑我們的實力確實攔不住你。但是,在這裡卻不一樣。”
洛劍笙疑惑道:“什麼意思?”
藍城武道:“你難道沒發現這間洞窟的異樣嗎?”
洛劍笙心頭一凜,一探經脈,駭然發覺全身真元不知為何彷佛凝固了般,可以動用的百中無一。更讓他震驚的是,幾乎所有的法寶都失去了感應,雖然還在身上,卻不再聽從使喚。
“你們下了毒?哈哈,想不到,你們也玩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洛劍笙怒極反笑。
藍城武搖頭道:“你誤會了。這是一個道力真空法陣,不僅是你,我們也一樣受其影響。在這裡,無法動用強力道術和法寶,只能憑微量的真元和自身武技一分勝負!”
“南明離火劍!”
知秋認出那赤紅長劍正是靈谷方丈之物,立刻拋下連嶺朝李萬春掠去,怒道:“你們將方丈怎樣了?”
李萬春揮舞著南明離火劍,一劍將水靈藍豹擊飛。他瞅了知秋一眼,淡淡道:“螳臂當車,豈有幸理?”
“你們這些妖魔!”
知秋心頭一沉,怒意勃發。他催動咒訣,一晃菩提心燈,五彩燈焰繚亂飛舞,朝著李萬春射去。
知秋一去,芙琳一下子承受了連峰、連嶺兩人的攻擊,頓時壓力大增。
楚含嫣見狀收起藍豹,朝著連嶺掠去。
連嶺面色一變:“楚姑娘……”
生性多情的連嶺是魔門中的異數,曾對楚含嫣有過強烈好感,對於和楚含嫣正面為敵,他始終心有顧忌。只是他和哥哥連體同肢,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
楚含嫣淡淡道:“你若是現在退去,還來得及。”
連嶺還沒答話,哥哥連峰已哈哈大笑,道:“臭丫頭,神氣什麼?老大不走,老二會走嗎?嘿嘿!老子今天要打得你們兩個小丫頭哭爹喊娘!”
他大吼一聲,拋出一張深碧色的網罩。這網罩名為碧目天羅,傳說是用無數凶魂厲魄、新死者的雙目和萬年陰靈合煉而成的。
楚含嫣一望那碧目天羅,發現那上面的網眼酷似人的眼睛,彷佛億萬淒厲的鬼眼在空中眨動閃爍,頓時腦中一暈,生出一股惡心驚悚的感覺。
就在這恍惚的工夫,那碧目天羅已迅疾擴大,當空罩下,將四人都罩在其中。
“芙琳過來!”
楚含嫣心中大驚,她不知這網罩究竟有何古怪,不敢大意,讓芙琳和自己並肩而立。兩人佇立在冰峰上,警惕的望著連峰、連嶺。
芙琳蹙眉道:“這羅網好生邪惡,我體內的真元似在緩慢流失。”
楚含嫣也察覺到了異樣,道:“速戰速決!”
連峰哈哈笑道:“在這碧目天羅籠罩下,看你們能撐多久!”說著,綠光大手又抓了過來。
楚含嫣冷冷看了連峰一眼,一掃幽寒冰魄箏,玄冰風暴再度吹起。萬千冰劍朝著連峰、連嶺飆卷而去。與此同時,水靈藍豹也疾速撲出。
“遁!”
連嶺歎了一聲,嗖地拋出一面旗幡。
楚含嫣、芙琳只覺眼前黑光一閃,那對魔頭竟從碧目天羅中瞬即消失,她們卻被困在了網中。
“不!”
林芷萱的肩頭被成靈雨一劍刺穿,血染衣襟,腦中卻為之一醒。她周身魔氣驟然濃郁,喝道:“成靈雨,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林芷萱厲喝一聲,“無盡魔淵!”手中的七殺劍閃電般顫動,絞出一個奇特的黑色符號。那符號轟然炸開,空間中頓時多出了一個幽黑的漩渦,散發著邪惡霸道的氣息,瘋狂吞噬著周遭的元氣。
成靈雨駭然發現,青索劍布下的劍芒領域,已被這深不可測的漩渦扭曲毀壞,方圓五十丈內的天地元氣正迅速流失。就連她自己,也正被這黑洞吸拽過去。
林芷萱自己卻絲毫不受黑洞影響,她身形一閃,一劍刺來,迅疾鬼魅。
成靈雨的實力終究比林芷萱高出了一籌,她迅即鎮定了心神,掙脫漩渦束縛,揮劍擋住林芷萱的攻擊,喝道:“芷萱,你終於肯說話了!好,我問你,你究竟為什麼背叛師門?”
林芷萱驀然一震,停下了手中的七殺劍,一抹痛苦和歉疚之色在眼眸中一閃而逝。
她猶疑了一下,終於開口道:“……為了傾城!”
“傾城?”成靈雨神色一變。
一直以來,她對師妹林芷萱的背叛總是不解。林芷萱雖然性格孤僻自我,但畢竟是掌門羽玄真人之女,實在難以想像她會出賣自己的親人和同門。
不久前洛劍笙猜測說,林芷萱的背叛可能和卓傾城有關,成靈雨起初不信,後來卻越想越有道理。
當初林芷萱為救活卓傾城,不惜謀害洛劍笙讓卓傾城的元神奪捨重生,峨眉之役後,盛放卓傾城元神的太玄晶魄也不知所蹤,想必正是被林芷萱帶走。
雖然不知其中究竟發生何事,但恐怕也確實只有卓傾城,才能讓林芷萱走上一條不歸路!
想到這裡,成靈雨忿聲道:“你……你果然是為了他!為了他,你不但毀了自己,還毀了蜀山!”
林芷萱橫劍而立,眼中一片冰冷:“沒錯!我是為了他!為了讓他復生,我等了十年!我不能放棄!”
成靈雨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說,他已經復生了?”
“是的!”
林芷萱的眼眸中忽然浮起一抹溫暖,可又瞬即消失,代之以痛苦和困惑:他復生了,可是卻失去了記憶。
成靈雨看著林芷萱,緩緩搖了搖頭,道:“不,你錯了,大錯特錯!
就算有一萬個理由,都不該出賣師門,助紂為虐!更何況只是為了一點兒女私情!我想就算是卓師兄,也不會原諒你!”
林芷萱面色驟變,怒道:“胡說!”
她眼眸中浮起一抹濃郁的煞氣,素手一揮,黑色漩渦吸力陡增。與此同時,七殺劍幻化出數十道雪亮的劍光,朝著成靈雨絞來。
成靈雨喝道:“你人不但入了魔,劍道也入了魔!我蜀山劍道深不可測,又豈需學這邪門歪道?”
她清叱一聲,陡然掙脫了漩渦的吸引,和青索劍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碧綠的長虹。
“劍我相忘,無劍無我!”
成靈雨所化的這道劍光看似有形有質,可實際卻無從捕捉,林芷萱驚詫的發現,它彷佛從各個方位向自己電射而來,避無可避。
林芷萱低呼一聲,運起陰陽破空遁法,瞬即消失。
可剛剛再度現身,便有一道劍光不偏不倚的撞擊在護體結界上,將她重重擊飛。
面對藍城武、金素素、何蠻子,洛劍笙心知這一戰決不會輕松。
這三人在天羅教身居高位,無一不是身經百戰,武技精妙。倘若沒有這道力真空法陣,他或可憑藉九階後期的修為力壓三人。但現在,這一關他闖得過去麼?
洛劍笙按捺著焦急、混亂的心緒,強自冷靜下來,笑道:“是麼?那你們誰先來?還是干脆一起上?”
何蠻子上前一步,大聲道:“我先來!嘿嘿,總算有機會和你小子好好打上一架了!”
他抖了抖一身糾結的肌肉,青銅戰甲仿如樹葉一般沙沙作響。雖然他無法動用多少真元,但身為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大力天王,他有著尋常修真望塵莫及的天生神力,當下掄起小山峰便砸將過來。
風聲呼嘯,空氣連連爆裂,山峰未至,那駭人的氣勢已將洛劍笙壓得喘不過氣來。
洛劍笙強提真元,幻出一柄青色木屬氣刀,擋了一記。以木克土,屬性本大占優勢,但一觸之下,洛劍笙卻頓覺不妙。
那足以開山辟地的龐大力道將青色氣刀瞬息摧毀,他也倒退了十余步才站定,氣血翻騰難息。再看所立之處,堅硬的玉石地面已被余勁震成齏粉。
何蠻子搖頭道:“不成!你力量太弱,和我硬拼你必敗無疑!”如此說著,手上卻毫不客氣,轟然踏步,掄起山峰再度砸下。
“好可怕的力量!”
洛劍笙眼中精芒一閃,何蠻子的雙腿間頓時現出了一團黃色雲氣。他使出了一個低級土系術法——泥足束縛,讓何蠻子的行動遲緩了下來。
何蠻子何等巨力,區區泥足束縛對他來說就像孩童和武士角力,被他輕松掙脫。
然而,就在這一緩的工夫,數以百計的綠色針芒已朝他射去。那針芒蘊涵的真元很少,但針尖極細,穿透力很強。
意識到不能以力取勝,洛劍笙決意比拼精微的真元操控能力。
何蠻子冷哼一聲,渾身黃光閃耀,像彈蚊子一般將數百針芒盡數彈飛。
下一刻,他又欺近了洛劍笙身前,小山峰呼嘯著,帶著凌厲的殺氣砸了下來!毫無疑問,這一下若是砸實,洛劍笙必受重傷。
可就在那山峰將要落下的時候,三枚碧綠的針芒無聲無息的刺入了他的結界,穿透了青銅甲。兩枚刺入膝彎,一枚沒入他腦後的玉枕穴。
何蠻子驀然一震,雙腿一軟,在距離洛劍笙一丈處轟然倒地,小山峰也從手中滑落,深深砸入地面。
“好……”他只說了這一個字,便暈了過去。
何蠻子剛剛落敗,金素素便閃電般發動了攻擊!
“小心!我不會留情!”白衣飄舞,優雅俊美的金素素低喝,手執一把雪亮的長刀攻來。他的刀法空虛幻美,又凌厲慘烈,身形更是縹緲難測。
如果說何蠻子以力量和悍勇見長,那金素素則是以速度和技巧取勝。
若是可以動用千秋幻影弓、紫薇天羅等法寶,洛劍笙自然不懼,可此時他幾乎看不清金素素的身影,只感覺眼前雪花紛飛,寒意逼人。那每一朵雪花都是金素素的刀氣凝聚,看似美麗,卻極度危險。
只是一恍神的工夫,洛劍笙便被漫天刀氣圍裹,避無可避。
洛劍笙心中大驚,忙一邊運起真元抵御,一邊疾速後退,可森森刀氣依舊劃破了他的結界。
震駭中,洛劍笙振作精神,變幻了數種兵器對敵,卻始終擋不住金素素凌厲迅疾的攻擊。片刻間,洛劍笙的身上便多了十多個傷口,血染青衫。
傷口雖然不深卻刺痛入骨,或許是失血過多,腦中也一陣暈眩。
金素素面如寒霜,喝道:“廢物!既然你如此沒用,那麼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從十丈外踏至近前,長刀一揮,一道耀眼至極的刀光亮起,幻美有若雪花,迅疾猶如霹靂,朝著洛劍笙當頭劈下!
第十集戰太虛第三章身不由己
“不!”
洛劍笙察覺到那徹骨的寒意,那凜冽的殺氣帶來的極度危險,大吼一聲,手中現出一柄白色焰光長刀,刀光暴漲,狂猛霸絕,彷佛一輪烈日。
瞬息間,那狂暴無匹的刀光已將周遭十丈內籠罩。
雪花消散,霹靂隱去。金素素的長刀驀然停住半空,寸寸碎裂,渾身溢出絲絲鮮血,迅速染紅了雪白長衫。
“好刀!”金素素低聲說完這兩個字,便閉目向後倒去。
“金二哥!”洛劍笙忽然驚醒,忙抱住金素素的身體,發現他受傷極重,雖不致死,但生機卻已微弱如風中之燭。洛劍笙心頭沉重,泛起一絲悔意,當即輸了點真元給金素素,穩住他的傷勢。
“方才我動用的真元明明已超出了法陣限制?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劍笙一邊思索,一邊將金素素緩緩放落,抬頭注視著藍城武,道:“我們,還要繼續嗎?”
藍城武面無表情,道:“是的,我們都沒有選擇!打敗我,你就可以前進,也可以從我這裡,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
話音未落,藍城武已騰身而起,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銀光,拳頭上繚繞著閃電,身形之快竟不下於金素素。
眨眼間,洛劍笙便中了一拳,高高飛起,被轟出十丈之外。閃電穿透護體真元,將他的半邊身子電得麻木不堪。
洛劍笙剛要起身,又被身形如幻的藍城武一腿踢飛。片刻間,他已挨了十多拳,中了數十腿,渾身骨骼欲裂,彷佛散架一般。
再度墜地之際,他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
不愧是老大,藍城武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力量也不比何蠻子遜色多少。可藍城武不知道的是,洛劍笙在擊敗金素素之後,已發現了一個突破道力真空法陣的辦法。
洞窟地面上的太極八卦圖看似簡單,其實隱藏著許多精微的符咒。它們可以嚴格限制五行真元,對混沌無屬性真元的限制卻弱了許多。
先前,洛劍笙一心針對何蠻子的土系、金素素的金系屬性,運用相克屬性的真元,因此總受限制。而擊敗金素素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用出了混沌真元,於是有了突破性的爆發。
明悟了這一點,洛劍笙開始將五行真元都轉化為混沌真元。雖然受法陣束縛,轉換速度緩慢,但他已漸漸擁有了超出限制的力量。
遠遠的,只聽藍城武道:“怎麼樣,大哥我的武技還不賴吧?”
“是!不過,你的表現也到此為止了!”洛劍笙站起身,伸出雙手,隔空一按。藍城武忽然感覺身體一沉,頓時往下墜去。
與此同時,一道白光閃過,他的胸口被狠狠擊中,飛了起來。只是一擊,便轟碎了他的銀甲。他胸口血肉模糊,大部分經脈已被震斷。
藍城武口中泛著血沫,吃驚道:“你……你突破了法陣限制……怎麼做到的?”
洛劍笙運指如電,幫他鎮住了傷勢,然後講述了他的方法。
藍城武歎道:“果然還是你厲害!你贏了……”
洛劍笙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
藍城武咧開嘴,做了一個難看的笑臉,“想不到,你藍大哥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他劇烈咳嗽了一聲,道:“其實,我們也是在五台山之戰前一日,才知道那是一個陷阱的。”
他仰起頭,緩緩講述起來。“那天下午,教主召集堂主以上級首領密會,卻偏偏將你排除在外。會上,他命令我們,第二天夜晚一旦異變突起,便即刻倒戈,聯合東廠修真、神衛軍,滅殺所有佛道中人。
“驟然聽聞這樣的命令,我們驚呆了,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教主說:“你們吃驚什麼,你們難道忘了本教受他們打壓的日子了嗎?那些和尚、道士沒有一個好東西!現在,該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那一天小雪也在場。她聽到後神情復雜,問教主說:劍笙呢?教主臉色微變,淡淡道:“他和你們不同,他是個不聽話的棋子,注定要被放棄。””
洛劍笙面色一變,想說話,又忍住了。
藍城武續道:“小雪哭著求教主留你一條命,卻被教主大罵一頓。後來答應放過你不殺,卻警告小雪,若是她敢透露一點消息給你,他便親自動手擊斃你!”
洛劍笙想起那個夜晚夜千雪奇怪的表現,心中恍然。
“當時,教主口氣的嚴厲前所未有。我們雖然心裡不以為然,但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這時,有個莽撞的堂主對出賣佛道的做法表示懷疑。教主二話不說,只是瞪視了他一眼,他便面色發黑,瞬息倒斃!教主寒著臉道:“這個人就是不聽話者的示范。”
“我們心中一沉,都驚駭萬分。那堂主修為不低,教主雖然厲害,但也不至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能殺了他。多半是那堂主中了什麼毒或是禁制。
“原來這些年來,教主早就暗中給我們種下了一種,名為九轉噬魂咒的魂魄禁制,一旦背叛就是死路一條!一念之間,便可讓我們魂飛魄散。”
洛劍笙心頭寒意大盛,怒聲道:“好狠的手段!”
“是。知道了教主的手段,我們雖然震駭又怨恨,卻無人敢再說不。
“後來,我們還發現,不僅是高級教眾,教中幾乎所有人都被種下了形形色色的厲害禁制。一旦禁制發動,大多低級教眾就成了喪失神志的殺戮工具。說來,我們這些人還算幸運了。”藍城武歎道。
洛劍笙想起殺破狼三星會照之夜,那些天羅教眾眼中閃爍的妖異紅光,喪失理智的殺戮行為,不禁遍體生寒。
他還想到了武當掌門乾虛真人和茅山掌門秦夫人,想到他們呆滯的眼神,暗道:“恐怕他們也遭了毒手。”
他忽然一震,問:“千雪呢?難道她也……”
藍城武道:“千雪應該沒有被種禁制,畢竟教主十分寵愛她。你也沒有,現在想來,教主放棄你的原因,正是覺得控制不了你吧!”
說著,苦笑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何說身不由己了吧!等到我們發現真相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們已無力自拔。”
洛劍笙又驚又懼,忿聲道:“難道,你們就甘心這樣做他的傀儡不成?”
藍城武歎道:“螻蟻尚且貪生!我們就算不滿,又能如何?而且,教主答應我們,只要滅掉佛道,推翻明廷,他就會給我們解開禁制,還我們自由。”
洛劍笙怒道:“他只是在哄騙你們而已!”
藍城武面露疲憊之色,道:“也許吧!是真是假其實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好了,你進去吧!不用管我們了,我們三個受傷雖重,但還死不了。只要……教主不殺我們……”
洛劍笙遲疑了一下,問道:“千雪和飛飛姐呢?”
藍城武道:“千雪被教主派去了京城,三妹被派去攻打太原府了。”
望著藍城武三人,洛劍笙歎息了一聲,毅然轉身,朝著洞窟另一端的甬道掠去。
阿尼瑪卿。驚天動地的巔峰決戰已經開始。
這八名正邪頂尖高手舉手投足都有著莫大威能,為避免毀掉雪山,八人飛至距離雪峰數百丈的高空捉對廝殺。
吳承恩衣袂如飛,風度翩然,對天羅教主澹台淵道:“澹台兄修為蓋世,不介意吳某以法寶召喚兩個幫手吧?”
澹台淵雙手抱胸,巍然佇立,紅發飄舞,淡淡道:“無妨!”
吳承恩點點頭,微笑著翻開那本金光閃閃的大書,那個長嘴大耳、肩扛九齒釘耙的豬妖先跳了出來。豬妖又回過頭,伸出肥手從書裡頭使勁拽著什麼東西。銀光一閃,一條數丈長的五爪白龍被他拽了出來。
豬妖哼哼著說:“這裡太危險,先拉個墊背的再說!”
白龍使勁掙脫他的手,飛旋了一圈,面對吳承恩點了點龍首,口吐人言道:“見過老大!”又回頭瞪了豬妖一眼,抱怨道:“二師兄,你別這麼粗魯好不好!”
吳承恩微微頷首,道:“有勞你們了!”他對澹台淵一握拳,朗聲道:“澹台兄,請賜教!”說著,掌心現出一支如椽巨筆,筆身青黑修長,銘刻著數個淡金色蝌蚪狀古篆,筆頭雪白,散發著若隱若現的彩光。
“難道是天元神筆?”澹台淵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豬妖、白龍,看到這支巨筆,眼中立時精芒一現。
此物形貌讓他想起一件名為天元神筆的洪荒異寶,傳說蘊藏著至理大道,參透此寶者,可以開辟空間,甚至還可以肉身成聖。看到此物,他對吳承恩的評價頓時又高了一籌。
“正是!”吳承恩微笑道。
澹台淵點了點頭,右手虛握,掌中立刻現出一柄赤紅色的長刀。樣式古樸,刀把上浮現著繁復的花紋,似是一種異獸的圖案。
那長刀只是微微一動,刀身上便燃起赤紅色的烈焰。焰色越來越深,片刻後,已成黑紅色。周遭的空氣變得灼熱異常,所有的水分都被蒸發一空。
“奶奶個熊!怎地比火焰山還要熱!”相距數十丈,豬妖已覺得燥熱難耐。他大吼一聲,高高躍起,九齒釘耙厲聲呼嘯,撕扯出九道狂暴的黑色氣流,朝澹台淵襲去。
而那條身姿矯健的五爪白龍也發出一聲龍吟,張開大口噴出滔天巨浪,恍若黃河決口,奔騰而去。
幾乎同時,吳承恩揮舞天元神筆,寫下一個龍飛鳳舞、金光閃閃的“定”字!
天羅教主澹台淵面色微變,他發覺周身十丈內的空間盡數凝固,身體已動彈不得。九齒釘耙揮出的狂暴氣流和白龍口噴的滔天巨浪卻已迎面撲來。
澹台淵忽然哈哈大笑,手臂輕輕一振,體側紅光一閃便擺脫了空間束縛。
他手中長刀刀焰瞬間暴漲了十丈,一刀劈下,那黑紅色的火焰猶如天河流洩。火光絢爛,肆意飆卷,剎那間將狂暴氣流、滔天巨浪盡數吞噬,繼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豬妖、白龍、吳承恩卷入其中。
“哎呦喂!”豬妖拍著冒煙的屁股,從火中飛竄而出,痛吼道:“燒死俺老豬了……”
那五爪白龍則連噴巨浪,勉力澆滅了周遭的黑焰,只是銀白的龍身已焦黑了一大片,鱗片脫落,慘不忍睹。
吳承恩見勢不妙,揮舞天元神筆,迅疾寫了一個“臨”字。身側霞光四射,方將囂張的黑焰生生鎮住。
他盯視著澹台淵掌中的長刀,面色凝重,問道:“此刀的氣息好生熟悉,莫非也是太虛七寶?”
“呵呵,有眼力!此刀名為赤霄麒麟刀!”
雖然要論實力層次,屬吳承恩、澹台淵之間的戰斗為最,但對於莫思綺和姬明月之戰,關注的人卻更多。
遠遠望去,莫思綺和姬明月均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只是一人縹緲如仙,彷佛不屬於世間的存在,另一人卻魔魅無比,周身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觀戰者都恨不得多生幾雙眼睛,可以盯著兩人猛看。
莫思綺神色淡定,玉掌中托著一方流光溢彩的寶印。姬明月的嘴角則掛著一抹妖異的微笑,手持一把長柄鐮刀。兩人也不說話,身形一閃,便化作一道紫光、一道黑光,激戰在一起。
姬明月的這柄鐮刀長逾一丈,通體烏黑,刀刃閃爍著妖異的猩紅光澤。
它名為幽冥血獄鐮,乃是修羅族至寶,不僅和魔劍破軍一樣,蘊藏幽冥血河之力,而且還有相似於伏羲神刀割裂空間的特性。
只見天空中黑光閃耀,鐮刀所過之處,空間支離破碎,現出密如蛛網的空間裂縫。這空間裂縫看似尋常,實則威力恐怖,可以輕易毀掉一個九階以下的高手,對九階散仙也有著相當大的傷害。
莫思綺衣袂如飛,祭起寶印,周身被一團彩光瑞氣縈繞。這寶印名曰妖皇璽,乃是莫思綺之父,前妖皇所傳的妖族至寶。
風馳電掣中,莫思綺長袖揮舞,幻出十多根炫目的彩色光帶。
每根光帶都隱隱浮現一只仙禽異獸的身影,無不是人間絕跡的上古奇種:獨腳赤冠的傲慢神鳥畢方、龍頭馬身的威武神獸貔貅,還有龍頭魚身的凶猛怪魚螭吻……
光帶動人飄逸,迅疾如電,無視駭人的空間裂縫,朝著姬明月纏去。
魔門青帝東方白姿態狂放,大袖翻飛,動作大開大合。他掌心碧浪噴薄,幻化出凌厲狂猛的刀氣,猶如蛟龍出海,正是他的得意木系神兵——
碧玉潮生刀。
崑侖掌門玉璣子則一臉沉靜,不動聲色的御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飛劍,回旋撲擊。這飛劍色澤青黑,光華內斂,貌不驚人,但質地出奇堅韌,並不畏懼碧玉潮生刀的鋒芒。
這本不足為奇,因為這把飛劍乃是崑侖派的著名飛劍——墨攻。奇特的是,墨攻劍在刀劍相擊之際,總會恰到好處的,擊在碧玉潮生刀刀氣最薄弱的地方,輕描淡寫的化解東方白的攻擊。
青帝東方白越戰越奇,忍不住道:“咦?你這個牛鼻子似乎可以預先看出寡人的刀勢……”
玉璣子淡淡一笑,道:“不錯,此乃貧道剛剛悟出的天弈訣,讓閣下見笑了!”
“天弈訣?以天為棋盤麼?真是鯤魚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東方白長袍鼓舞,冷笑一聲,碧玉潮生刀飛旋怒舞,刀勢迅即變得玄奇莫測起來,比先前復雜詭譎了何止十倍。
那萬千刀氣似月牙、似弧電、似流星,從四面八方奔襲而來。每一刀非但勁道凌厲無匹,更蘊藏了千變萬化。玉璣子腦中一震,竟難以繼續推算出對手的刀勢。
“好刀法!”玉璣子深吸一口氣,腦中一片澄明,識海現出一片星空,周天二十八星宿熠熠生輝,彷佛蒼穹中的棋子,藏著玄之又玄的天地至理。
他凝神細察,終於將東方白的繁復刀勢再度映入星空之中。看到了那奇妙的規律,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黑袍人空空子面色古井無波,冷冷盯視著金冠男子臥雲君,道:“你自稱來自金鰲島,難道和風流雲散的截教有淵源不成?為何老夫兩百年來從未聽說有你這號人物?”
臥雲君淡淡道:“本人籍籍無名,自然入不了尊駕的法耳,至於師承,對不住,這個我倒也忘了……”
空空子森然道:“哼!既然你不肯明言,就讓老夫來秤秤你的斤兩!”
他並未動用那柄從不離身的伏羲神刀,而是大手一翻,祭出一把合攏的大傘。傘身漆黑,彷佛鐵鑄,上面浮現著無數有如蠅頭般的梵文經文,散發著極濃郁的魔氣。
“萬魔來朝傘?”臥雲君眼中驀然一亮,立時收起了滿不在乎的神情。
空空子冷笑道:“不錯!”萬魔來朝傘悠悠一轉,空空子周身立刻散出濃濃黑氣,身後冉冉升起一尊大魔神。這魔神色澤慘白,頭生雙角,面目猙獰恐怖,上身有六手,各持一件法器,下身拖著一條煙氣尾巴!
與此同時,方圓五十丈內陰風呼嘯,怪聲如潮,隱隱約約出現了許多扭曲的面孔。有青面獠牙的惡鬼凶煞,有坦胸露乳的妖艷美女,彷佛九幽十天的群魔都蜂擁而來。
“天魔一出,萬魔來朝?”臥雲君認出空空子身後的大魔神,正是高居欲界第六天的萬魔之主——天魔波旬!那萬魔來朝傘正是波旬的至寶!
臥雲君心知,空空子能顯化天魔化身,說明他已將魔門秘典波旬天魔經練到了大成境地!
一時間,群魔亂舞,好不囂張。它們先朝著空空子齊齊膜拜,繼而便朝著臥雲君撲來。群魔或尖聲厲嘯、催人肝腸,或婉轉呻吟、迷人耳目。
臥雲君面色微變,長袖一揮,周身登時綻放出五彩毫光。
萬魔洶湧而來,臥雲君卻似乎視若無睹。他淡淡微笑,緩步而行,每走一步,腳下便盛開出一朵白色蓮花。走到第七步時,周遭五十丈內已風聲止息,萬魔散去。
空空子越看越驚訝,忍不住問道:“你如此佛力哪裡來的?”
臥雲君笑道:“呵呵!這個嘛……不告訴你!”
太原府外,攻城已進行了半個時辰。
幽浮戰船隔著老遠,往“混元仙網”護罩上傾洩著炮火。盡管它們一邊移動,一邊攻擊,但太原府的“天龍八部”防空戰械卻極難躲避。不時有戰船被飛馳而來的金龍擊中,爆成碩大的火球,轟然化為碎片。
雖然損失慘重,但這些幽浮戰船仍然堅持作戰,沒有一艘退卻。
和神衛軍相比,城外的二十萬魔兵更不知恐懼為何物。他們早已沖過護城河,正以強大的肉身,頂著太原府的巨炮,悍不畏死的攻向結界。所幸,這“混元仙網”結界出奇堅韌,他們費盡氣力,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距太原府百裡處的半空,飄浮著一座美輪美奐的宮闕。
宮闕中數十名修真高手或坐或立。當中一人錦衣華服,面白無須,正是昔日的搜異門門主,東廠大太監馮保。如今他已是天羅教神使之一,也是今日總攻太原府的指揮者。
馮保透過千裡鏡,打量著太原府周邊的結界,皺眉道:“魏老頭真是可惡,竟然藏著這麼厲害的防御結界!小杜啊,你可有辦法?教主這次派你來,一定是給了你任務羅?”
他的身旁,是一位藍發雪膚,騎著斑斕飛虎的美艷女子,正是萬獸天後杜飛飛。杜飛飛神情少有的沉郁,她把玩著手中海螺般的淡藍色號角,總有意無意的回頭望向西南方。
聽到馮保問話,杜飛飛淡淡道:“混元仙網結界確實神妙,據說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層,相生相化,循環不息。只消有一層未破,便會瞬息恢復。
“當然,我們攻擊這麼久,也應該消耗了不少它的能量。現在,我再召喚一些蟲子對付它。料想,它也支援不了多久了……”
說罷,她斜斜舉起馭使萬獸的滄海螺,引頸吹奏起來。
天羅教魔兵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讓整個太原府籠罩著一股惶恐的氣氛。盡管懷著驚懼,但訓練有素的明軍仍在有條不紊的忙著防御、炮擊,將那些凶狠的魔兵轟落城頭。
太原府城樓上,戚繼光正和一僧一尼說著話。那尼姑一襲緇衣,容貌端麗,手執珍珠寶傘,正是普陀山主持妙儀。那老僧身形黑瘦,身披紫金袈裟,手持降魔杵,卻不似中原人士。
洛劍笙、慕容星彩若是在此,一定會認出這老僧,他正是星宿海法曇寺主持棠葉。當初二人遭武當長老銅虛追殺,正是棠葉出手救了他們。
五台山一役,棠葉雖遠在西域星宿海,但也聽聞了這一慘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棠葉思之再三,遂率眾弟子趕往小崑侖,參與大計。今日,更和妙儀大師一起,趕至太原府,協助戚繼光守城。
明廷雖是凡俗勢力,但在和天羅教、魔門的對抗中,卻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太原府一旦失守,明廷即面臨消亡,後果十分嚴重。因此,小崑侖一方抽調了不少高手,前來增援太原府。
三人正在說話,忽聽遠方響起嗚咽的號角聲。不多時,伴隨著越來越響的嗡嗡之聲,大片烏雲鋪天蓋地而來。
“那是什麼?”妙儀大師驚呼。三人凝神望去,駭然發現,那壓根不是什麼烏雲,而是數以百萬計的蟲子,正朝著太原府撲來。
那蟲子外殼黑中透紅,體形有鴿子大小,生著許多對半透明翅膀,一對小眼睛閃爍著猩紅光芒。它們並不攻擊魔兵,只是朝著混元仙網結界飛撲。
恐怖的是,每一只蟲子撞擊在結界上,都會發生劇烈的爆炸。這連綿不息的爆炸,竟然比幽浮戰船的炮擊還要猛烈得多!
“好像是炎火蟲!怎麼會有這麼多?”棠葉大師駭然道。
炎火蟲是洪荒異種,據古籍記載,一只炎火蟲便能炸碎一塊一人高的花崗巖石。這些炎火蟲智力低下,常成群出動,是非常危險的生物。
“多半是萬獸天後杜飛飛來了!”妙儀大師倏然色變。
棠葉注視著鋪天蓋地的蟲子,道:“這些炎火蟲為數只怕不下百萬,傷害力驚人,倘若不想辦法除去,恐怕這結界支援不了多久了。”
戚繼光面色凝重,轉頭對身旁的副將道:“魏老呢?快快有請魏老!”
第十集戰太虛第四章定海神珠
“修羅變?”
一見姬小絲幻出的三名修羅女,秦月瓏面色一變,瞬即念動咒訣,周身漾起一圈銀色的光輝,朦朦朧朧,彷佛月光一般。
修羅女們去速極快,轉瞬間已突破了重重彩霧,來到秦月瓏的身畔,揮舞著兵器,齊齊朝秦月瓏轟去。
然而,秦月瓏卻一動不動的端立原地,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讓人驚異的是,所有攻擊都從秦月瓏身上直接穿了過去,彷佛她只是一個虛影。她依舊微笑兀立,似乎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障眼法?”
姬小絲皺起秀眉:“不對!”那個秦月瓏不可能只是一個虛影!因為那吞噬術法的彩色雲霧,仍舊從那個方向飄散而來。
那她是如何避開攻擊的呢?
凝視著秦月瓏身畔若有若無的銀色光華,姬小絲心頭一動,恍然:“恐怕是月影返虛訣!”
月影返虛訣是一種傳說中的左道術法,其神奇之處可以和陰陽破空遁法並論。它能在施法者身畔造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屏障,使得一切近身攻擊都落空,但對術法攻擊卻無效果。
注視著秦月瓏,姬小絲忽覺頭疼不已。秦月瓏釋放的彩色雲霧,可以吸納絕大多數術法攻擊,而月影返虛訣又能遮罩一切近身攻擊,術法奈何她不得,近身攻擊也拿她沒轍。
“她不可能那麼強,一定有破綻!”姬小絲苦思著,忽然美目一亮,嘴角隨即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不妙!”察覺到被困詭異網罩中,楚含嫣心頭一寒,立刻全力出手。
風暴呼嘯,萬千冰錐、冰劍朝著那鬼目交織的網罩射去。可那看似單薄的網罩卻只是稍稍膨脹了一下,便將那些冰錐、冰劍吞沒。
“哈哈!碧目天羅可是老子的寶貝,豈是那麼容易破的?”連峰的大笑聲遠遠傳來,楚含嫣、芙琳的視線被碧目天羅遮擋,看不清他和連嶺的身影。
笑聲未息,那數以千萬計的鬼目驀地眨動了一下。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感襲來,讓楚含嫣腦中一暈,忍不住閉上了美目。就在這時,一把烏黑的飛梭無聲無息逼近了她的身畔,擊碎了玄冰結界。
她右肩倏然一痛,竟被飛梭射穿。黑血急湧,片刻間,楚含嫣肩頭的雪膚已黑了一片,連脖頸、櫻唇都有些發青。
驚駭莫名中,楚含嫣慌忙御使真元,壓制著毒素,芙琳未曾受襲,她聽到楚含嫣的悶哼,轉頭看去,大驚失色,忙一揮柳枝。一道炫目的光華閃過,兩滴晶瑩的甘露悠悠落到楚含嫣的身上。
正閉目驅毒的楚含嫣忽覺肩頭一輕,發現那頑劣的劇毒奇跡般消失。
睜開美目,卻見肩頭那恐怖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著。
“咦!小尼姑的那件寶貝竟然如此厲害?”連峰、連嶺驚詫異常。
方才那把飛梭是極厲害的魔門暗器,就算散仙級高手中了不死也要丟半條命。可誰想到芙琳輕描淡寫的一揮柳枝,楚含嫣的傷勢便立即愈合。
目睹了清淨琉璃寶瓶的神妙,連峰目光灼灼,露出貪婪之色。
聽到連峰傳來的聲音,楚含嫣目光一寒。她素手一握,一把長達一丈的玄冰長矛凝聚成形。冰矛色澤幽藍,是由玄冰天峰中的寒冰精華凝成。
一座玄冰天峰,也最多凝結出兩、三把這樣的冰矛而已。
嗚的一聲,這把冰矛厲嘯而出,化作一道肉眼難以辨識的藍光,瞬息間便刺破了碧目天羅。
一聲悶哼、一聲痛吼幾乎同時在遠處響起。
網罩破裂的一剎那,那億萬鬼目忽然暗淡下來,轟然崩潰,化為星星點點的螢火消散。遠遠望去,卻見那把冰矛不偏不倚,剛剛好插在連峰、連嶺這對連體兄弟身體中間的相接之處!
擊敗了藍城武三人後,洛劍笙沿著甬道繼續飛掠。沒多久,便看到兩扇大門橫亙在前。這兩扇門材質似鐵非鐵,似金非金,銘刻著古樸繁復的花紋。
這時,洛劍笙掌心的珠子光華已耀眼異常,他知道此處距離那一百零八顆定魂珠已然極近。
離開道力真空法陣後,他的真元已完全恢復。洛劍笙運起真元,祭起四昧真焰刀驟然劈去,兩扇緊閉的門上現出了一個碩大的豁口。
洛劍笙飛身而入,只覺眼前一亮,竟然來到了一個空曠的露天祭壇上。
天幕陰沉,祭壇周遭籠罩著蒙蒙霧氣,彷佛被幔帳圍裹。
祭壇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數以百計碗公大小的定魂珠好似星群一般飄浮著,圍繞著一顆西瓜大的五彩圓球悠悠轉動。
整個法陣散發著濃郁的魔氣,定魂珠中隱隱有無數面孔在變幻閃爍,又似魂靈在無聲吶喊。
“就是這裡了!”
洛劍笙大喜,心知這裡就是庇護數十萬魔兵魂魄的地方。
他按捺著激動的心緒,舉起四昧真焰刀。只要破壞掉這一百零八顆定魂珠,他便可以將數十萬魔兵、魔將趕出人間了!
就在他准備刀劈法陣之際,忽然心頭一凜,察覺一股龐大可怕的意念籠罩了祭壇。
這一刀懸在半空,竟再也無法落下。
眼前,法陣中央的晶瑩圓球忽然光華大作,周遭巨浪翻湧,形成一個急劇旋轉的漩渦。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漩渦中現身。那人身著一襲錦衣,莊嚴華美,形貌和天羅教主澹台淵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長發的顏色並非火紅,而是靛藍色。
“是你!”洛劍笙驀然一震,脫口驚呼道。天羅教主和化身空空子不都去阿尼瑪卿參加決戰了嗎?為何他還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這一怔的工夫,那人已踏出了漩渦,攔在洛劍笙和定魂珠法陣中間。
他長發如浪,不怒自威,掌心托著那顆碩大的圓球,掃視了洛劍笙一眼,淡淡道:“你終於來了。不用懷疑,這是本座以定海神珠修煉的第三元神,另一個身外化身。”
“第三元神?”
洛劍笙聞言驚詫萬分。好一個天羅教主!他不僅擁有第二元神、身化外身空空子,竟然還修煉出了第三元神!
洛劍笙戒懼之心大熾,正欲暗運真元,卻聽那人哂然道:“嘿嘿!這一元神雖然尚未大成,但也不是你可以抵擋的。”
大手一揮,那定海神珠光芒怒放,洛劍笙頓覺一股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力量排山倒海般壓來,身軀立時動彈不得。
驟變橫生,洛劍笙又急又怒,奮力掙扎,卻難以掙脫,就連千秋幻影弓的“幻影挪移”術法也失去了效用。
藍發澹台淵冷冷道:“雖然老夫算准你們會來,但你能闖到這最後一關,也算不易。老夫也不急殺你,你有什麼問題,不妨問來,老夫可以讓你當個明白鬼!”
“也好,藉此機會,先澄清一些疑問。”洛劍笙暗忖。他按捺著內心的驚懼,漸漸冷靜下來,沉聲道:“你為何要勾結魔門?”
“勾結?嘿嘿!老夫擁有幽冥老祖的部分意識,早已視魔門為自己的力量,又談何勾結?”
“什麼?擁有幽冥老祖的意識?”
“呵呵!沒錯,還要感謝你,若不是身為仙劍的你擊殺了幽冥老祖,老夫還不會有這樣的機遇!還記得南荒莽蒼山嗎?當年你擊殺幽冥老祖後,墜落在那裡,引來許多人的窺探,老夫正是其中一員。
“只不過,老夫比較走運,搶先獲得了殘損的幽冥血河幡,並吸收了幽冥老祖留在上面的殘魄。”
“原來如此。”洛劍笙不由心驚:“只怕這便是教主性情大變的起因了……”
藍發澹台淵繼續道:“不僅如此,老夫還在莽蒼山獲得了一件太虛之寶——赤霄麒麟刀!”
“赤霄麒麟刀?”洛劍笙沒想到太虛七寶中的最後一件,竟是在天羅教主手中!
“呵呵!正是。赤霄麒麟刀和殘損的幽冥血河幡,都在莽蒼山的太虛門戶附近,距你墜落之處不遠。
“你墜落後,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結界,老夫在莽蒼山待了半年時間,希望可以打開結界,弄清仙劍之秘,為此還前後打發了數十批,前來察探的牛鬼蛇神。只可惜,雖然打發了他們,但老夫自己最後也未能如願!”
“哦?”
“呵!你難道不記得了?半年後,結界無端消失,你也不知所蹤,對此,老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想來,你很可能被一個高人帶走了。只是,這人竟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將你悄悄帶走,實在令老夫驚訝。”
洛劍笙暗道:“沒錯,我正是被一個白胡子老頭帶走關了一百多年,才蘇醒過來,繼而轉世重生的。可惜,我也不清楚那老頭到底是誰……”
藍發澹台淵並沒有問他的意思,只是淡淡道:“不過,誰帶走你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就算他今天還在這世上,也必定不是老夫的對手!”
洛劍笙沒有反駁,只是哼了一聲。
藍發澹台淵道:“哼什麼?你不服氣嗎?”
洛劍笙道:“不是。我想知道,既然當初你和佛道一起與幽冥老祖為敵,那後來為何又處心積慮扶植魔門,對付佛道?讓天羅教和佛道和睦共處,豈不更好?”
藍發澹台淵道:“嘿嘿!你當那些和尚、道士是什麼好東西嗎?自老夫成立天羅教之後,這些所謂的正道中人,明裡暗裡就沒有少打壓過本教!
“在他們眼裡,妖魔永遠是異類,是禍害。嘿嘿!老夫偏要將他們踩在腳下!”
洛劍笙道:“你要振興天羅教無可厚非,可你何必要入魔?”
藍發澹台淵冷笑道:“入魔?嘿嘿!你以為什麼是魔?善惡隨心,道魔一念,這世道,唯有欲望才是真實的,唯有實力才是最大!什麼仁義、道德、慈悲,都是騙人的鬼話!
“不妨告訴你,吸收了幽冥老祖的殘魄之後,老夫初窺了魔門之秘,發現魔道對於力量的追求更為直接、純粹,頓時興趣大生。既然沒有得到仙劍之秘,那老夫便決意修魔道!
“雖然幽冥老祖的殘魄,並未給我留下多少真元和心法,但老夫卻從他的記憶中,知道了他留在人間的幾個後手。”
“後手?”洛劍笙奇道。
澹台淵道:“對!武當張三豐、妖皇莫非飛升後,幽冥老祖便是修真界唯一一個十階地仙級高手,幾可橫行天下,但是為了徹底消滅佛道,他還是花費了很大氣力。
“除了召集魔門精英,在天羅峰布下幽冥血河大陣絞殺佛道之外,他還留了幾個後手,以防萬一。只可惜他輸得太意外,也太徹底,余下的後手也就未能立時啟用。直到老夫吸收了他的殘魄,才知其所以然。
“他的第一個後手便是養女姬明月。明月是修羅族和龍族混血,是五百年前魔門聖主姬無雙的後裔。當年,姬無雙控制了龍族及整個水族,並聯合魔門自己的力量,本欲蕩平佛道,只可惜最後功虧一簣。
“那一役,魔門和龍族損失慘重,姬無雙戰死,其子姬冰炫幸存。明月就是姬冰炫的孫女。”
洛劍笙心中一動:“小絲姐不是據說是魔女姬明月之女麼?看來,她身上不僅有修羅血裔,還有龍族血裔。”
“幽冥老祖一統魔門後,收了姬明月為養女,並讓她在東海重建魔宮,作為自己的後備力量。他死後,這些力量也就由老夫接受過來了!”
“那青帝東方白又怎麼成了你的臂助?”
“呵呵!東方那小子是明月的表兄。他生性自負散漫,只圖逍遙東海,並未參與天羅峰那場戰役。老夫後來兩次將這小子擊敗,打得他心服口服,他才答應助我。
“幽冥老祖的另一個後手,就是他的孫子包天銘。幽冥老祖兒子早死,僅有這麼一根獨苗,只可惜,包天銘這小子卻是個十足窩囊廢!
“不過,他雖然沒用,手中卻捏著一半天魔經的秘密。嘿嘿!幽冥老祖將一半天魔經給了明月,另一半卻藏在那小子身上。呵呵!老夫可以擺平明月,這小子自然更是手到擒來。”
“包天銘?不會就是那個幽冥公子吧?”洛劍笙暗想。
藍發澹台淵又道:“學會了天魔經之後,老夫才領悟到魔道的真諦,窺破了所謂正道的虛偽!滿口慈悲道德之下,掩蓋的依舊是貪婪的欲望,哪有魔道生殺予奪,來得坦蕩直接?
“你也見識過那些正道——龍虎、武當、茅山的卑劣行徑。魔門一直受佛道打壓,老夫既然機緣巧合,成為魔門聖主,自然要為魔門正名!”
洛劍笙冷笑道:“所以你便煞費苦心打入明廷,暗地控制東廠,利用龍虎三宗,禍亂修真界!其後,又引殺破狼三星會聚,啟動幽冥血河大陣,剿殺佛道!
“如此還不夠,你還將數十萬魔兵引入人間!可是,既然你自視極高,既然你討厭虛偽,又為何不堂堂正正的擊敗佛道,反要策劃那一系列的陰謀?”
“呵呵!佛道勢力在人間根深蒂固,又豈是好對付的?何況,還有你這不確定的因素!老夫不想走幽冥老祖的老路,自然要做得穩妥一些!”
“所以,你便不惜陷萬民於水火之中?”
“嘿嘿!那又如何?古往今來,哪一次改朝換代不是屍骨成山、血流漂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天羅、魔門已成一體,只要拿下天下,我天羅教自然會取代佛道,成為流傳萬代的國教!”
“你……”洛劍笙又驚又怒,一時說不出話來。
“本來老夫是有心栽培你的,但一則你個性委實太過愚直,二則身上又藏著一些不可知的危險,老夫思之再三,還是決定放棄你。今天,你闖到這裡,妄圖破壞定魂珠法陣,更是證實了老夫的判斷!”
藍發澹台淵臉色驀然一沉,道:“好了,說的也差不多了,該送你上路了。
“這定海神珠乃是截教至寶,有著莫大威力。世人只道定海珠均被燃燈帶入天界,老夫卻意外在北海海底深淵中覓得一顆!才得以控制這龐大的定魂法陣!現在,讓你見識見識它的威力!”
說著,藍發澹台淵一拋定海神珠,一道耀眼的五色毫光驟然朝著洛劍笙撲來。
驚懼中,洛劍笙的紫薇天羅結界應念而生,擋下了一記,卻身軀劇震,筋骨欲裂,結界瀕臨破碎。
“再接一記!”澹台淵冷笑道。
“師尊,不要!”
就在藍發澹台淵打算轟殺洛劍笙之際,洛劍笙身旁的空間出現了一陣波動,一個少女現出身影。一襲淡藍色的碎花長裙,嬌美的玉靨流露著驚慌和焦急,正是夜千雪!
她手執一柄深紅色長槍,槍身盤旋著紫色的龍形雕紋,槍尖燃燒著騰騰紫焰,正是太虛七寶之紫焰龍槍。
藍發澹台淵立時收斂了定海神珠的光華,面色一沉:“胡鬧!雪兒,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京城嗎?”
夜千雪攔在洛劍笙和藍發澹台淵之間,面對著天羅教主道:“師尊,我知道你支開我,是不想讓我見到他……可雪兒求你,不要殺他,好麼?”
“放肆!這小子留著始終是個禍害!”藍發澹台淵怒道。
夜千雪道:“不會的!我讓劍笙答應不要和你為敵,好麼?”
千雪不是去了京城了麼,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莫非她也會空間術法?洛劍笙心頭一動:難道,這裡也有一個太虛幻境的門戶?是了!千雪多半是從迷樓踏入太虛,又來到這裡!
聽到夜千雪的哀求,洛劍笙道:“千雪,你不用求他!”
夜千雪回過頭,注視洛劍笙,泫然欲泣,道:“呆子,你快答應師尊,不要和他為敵啊!”
洛劍笙緩緩搖頭道:“千雪,我不會答應!你師尊早已入魔!如今,天下大亂、生靈塗炭都是由他一手造成,我不能和這樣的魔頭沆瀣一氣!”
藍發澹台淵哈哈笑道:“聽到了沒有?這小子既幼稚又頑固,根本就是愚不可及!留著干嘛?”
他大手一揮,將夜千雪抓到身邊,作勢又欲揚起定海神珠。
夜千雪驚叫道:“不要啊!求求你,師尊!”
聽著少女的哀聲呼喊,藍發澹台淵猶疑了一下,沖著洛劍笙冷冷道:“小子!用定海神珠殺你,想必你也不服氣!看在雪兒的面子上,老夫不用此物,徒手和你過上三招,你若能不死,我便留你一命,如何?”
洛劍笙心知自己和澹台淵差距太大,即便面對的是一個不完全的元神化身。在定海神珠的束縛下,他根本無法威脅到澹台淵身後的定魂珠法陣。
聽到有轉機,洛劍笙不由心頭一動,答道:“好!”
太原府城頭,魏老頭目瞪口呆的望著瘋狂攻擊結界的漫天飛蟲,叫道:“我的混元仙網……”
戚繼光道:“魏老,你可有辦法?”
魏老頭跺著腳,抓狂道:“這麼多蟲子,我哪有什麼辦法?要不,找幾個高手出城去抓那個玩蟲子的吧?”
戚繼光搖頭道:“城外有二十萬魔兵,還有大批妖族、魔門高手,只怕困難……”
棠葉大師、妙儀大師也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蟲子……蟲子……”魏老頭呆呆的望著飛蟲,喃喃自語。驀地,他眼中一亮,大叫道:“有了!我有了!”
戚繼光喜道:“快講!”
魏老頭沾沾自喜道:“想當年,我老人家也曾經研究過將毒物制成炮彈。可惜那炮彈威力太低,根本不足以對付修真。但現在用來殺蟲,卻是再好不過……呃,那兩箱毒氣彈放到哪裡去了呢?”
魏老頭抓耳撓腮,冥思苦想起來。
太原府外的浮空宮闕中,馮保正滿面紅光,樂呵呵道:“小杜啊!你的這些蟲子果然好用!回頭在教主面前,本座一定會給你記上一大功!你看,這結界何時可破?”
杜飛飛微蹙眉頭,道:“估計再一盞茶的工夫就差不多了!”
心中卻微歎一聲。她知道一旦結界破碎,整個太原府就會暴露在二十萬魔兵、五萬妖兵的攻擊下,到時候,必定將是一場慘烈的大屠殺。
阿尼瑪卿的巔峰決戰進行得如何了呢?
教主說,小崑侖的人一定會趕去天羅峰飄零谷,破壞定魂珠法陣,想必會是劍笙領隊吧!唉!真希望他能創造奇跡……
杜飛飛的心在矛盾中交戰。
這時,她看到太原府城頭的巨炮又亮了起來。
太原府的“天龍八部”防空戰械雖然威力奇大,但炮彈數量極少,在擊落二十多艘幽浮戰船後,已幾乎失去效用。
尋常巨炮的炮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消耗,也用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炎火蟲攻擊開始後,也許知道是杯水車薪,這些巨炮已停止了徒勞的轟擊。
“咦……他們又要炮擊嗎?”杜飛飛見狀暗奇。
正疑間,杜飛飛看到那些粗大的炮管中,飛出一顆顆碩大的灰褐色炮彈。炮彈的數量並不多,只有數十顆左右,可一落在太原府外的曠野中,便化作一個個巨大的蘑菇雲升起。
那蘑菇雲是由濃厚的煙塵組成的,一升至天空便開始瘋狂擴散,很短的時間內,整個太原府郊外便被煙霧遮蔽,變得暗無天日。
“不好,這煙霧有毒!”
杜飛飛驀然一震,驚呼道。
“快祭出護罩!”馮保也大驚失色道。
“還好毒性不大……”杜飛飛不但善於驅獸,對毒物也很有研究。果然,那些猝不及防的魔兵、妖兵吸入煙霧之後,只是微微頭暈腦脹,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糟糕!蟲子!”
杜飛飛忽然醒悟,遠遠望去,那漫天毒蟲已大片大片的墜落。
聽著身畔馮保的大呼小叫,杜飛飛的心既驚怒,又有一絲慶幸,暗道:“也罷!這也許是天意……”
洛劍笙注視著天羅教主的第三元神化身——藍發澹台淵,余光掃及他背後的定魂珠法陣。
這身影彷佛一座高與天齊的山岳,難以逾越,又像一個噩夢陰影,揮之不去。雖然,他的修為已臻至九階後期,卻發覺自己距離澹台淵依然遙遠。
現在,要毀去定魂珠法陣,只有一個機會——賭他不知道自己的幻影挪移術法!
“用紫薇天羅護身,捱過三招就好!”夜千雪傳音道。
洛劍笙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回答。
他周身漾出紫色光華,深深吸了一口氣,戰意熊熊燃燒,掌中幻出一柄兩丈來長的四昧真焰刀。
那焰色介於若有若無之間,卻熾烈無匹,炙風吹拂,刀焰附近的空間彷佛在膨脹扭曲,顯示著這刀焰蘊藏著極大的危險。與此同時,他的背後升起成千上萬柄的藍色劍光,交織成一對幻美的翅翼,凌空招展。
藍發澹台淵眼中現出一抹訝色,轉瞬而逝,哂然道:“刀意有了長進!
可要這些花俏的劍光,又有何用?”
澹台淵神情淡定自若,負手而立,未有任何動作,始終以神念鎖定洛劍笙,並不怕他玩什麼花樣。
夜千雪神色復雜的望著洛劍笙堅忍的面龐,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忐忑不安。
洛劍笙緩緩舉起火焰長刀,剛做了一個揮刀的手勢,身影便驟然消失。
下一刻,他已徑直越過二十丈的距離,出現在定魂珠法陣中央。
就在那一瞬間,剛霸決絕的刀氣倏然爆開,萬千冰藍劍光從中央往四周怒射,將定魂珠盡數籠罩。
一百零八顆定魂珠禁不住這狂猛的刀氣、凌厲的劍光,驀然化作亮晶晶的齏粉,漫天灑落。一剎那,法陣中響起吵雜刺耳的尖叫,似乎有無數魂魄四散逸出,片刻後,便歸於寂靜。
“混帳!”藍發澹台淵沒想到,洛劍笙會幻影挪移這樣的空間術法,更沒想到,他在這性命堪憂的關頭,還膽敢攻擊定魂珠,想要攔阻已然不及。
目睹定魂珠法陣的崩潰,澹台淵怒吼一聲,祭壇上百丈內的空間登時凝固。他伸手凝空一抓,一只無形的大手已扼住了洛劍笙的咽喉,連紫薇天羅護罩也未能擋住。
洛劍笙空有一身散仙級修為、仙器級法寶,卻無法掙脫。
“混帳!我要殺了你!”澹台淵的大手緩緩收緊,洛劍笙的面孔由白變紅,由紅發紫,只覺眼前一黑,彷佛連元神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他很想大笑兩聲,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要殺他!”夜千雪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她以紫焰龍槍的光華裹住身體,奮力一掙,撲至洛劍笙身邊,抱住了他。
澹台淵一頭藍發高高揚起,雙目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大喝道:“孽障!
快滾開!”
夜千雪緊緊抱住洛劍笙,淚光漣漣,哀求道:“不要殺他!師尊,求求你!求求你!”
藍發澹台淵怒極反笑:“孽障!連我的話都不聽!既然這樣,那你就和他一起死吧!”
他手中定海神珠光華大作,一道狂猛炫目的氣浪朝兩人轟來!
就在這時,夜千雪手中的紫焰龍槍爆出絢麗的光彩,兩人的腳下驀然現出了一個光圈。
洛劍笙只覺眼前一黑,彷佛被一張大口吞噬,徑直墜落下去。
四周寒冷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在這無邊而幽深的黑暗裡,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唯有那緊抱自己的溫軟身軀,和那縷縈繞鼻息的幽香是這般真切動人。
第十集戰太虛第五章回頭是岸
阿尼瑪卿上空,巔峰決戰仍在繼續。
吳承恩已和澹台淵激戰半晌,起初召喚的豬妖和白龍雙雙重傷,早已回書中休養。
現在助陣的是一個和尚和一個熊精。那和尚面色青黑,一頭蓬松亂發,脖子上掛著九顆骷髏串成的項圈,手持一柄降妖杖。
那熊精生得比和尚還要黑,真正漆黑如炭,使著一桿黑纓長槍。他雖然塊頭大,但行動如風,絲毫沒有笨拙感。只是他一邊打一邊悶聲悶氣的嘀咕:“這要打到什麼時候啊?菩薩她老人家還等著俺回去呢!”
吳承恩無暇理睬熊精的牢騷,他越戰越是心驚,澹台淵比想像中還要強大。吳承恩自己已臻十階地仙級修為,召喚出來的豬八戒、白龍、沙僧、黑風怪,哪一個都有九階後期的修為,卻依然對澹台淵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混帳!”
正在鏖戰,吳承恩忽見澹台淵面色一變,遙望著天羅峰方向,怒不可遏的暴喝了一聲。
與此同時,和臥雲君纏戰的空空子也停下了動作,發出一聲震天怒吼。
吳承恩察覺到了什麼,心頭一陣狂喜。可側目一看,卻見澹台淵高舉赤霄麒麟刀,紅發飄揚,周身亮起耀眼的紅光,氣息倏然暴漲,比方才還要強大了許多。
目睹澹台淵的異狀,吳承恩大為駭然,高喝道:“大家小心!”
他揮舞天元神筆,寫了一個碩大的“封”字。周遭數十丈內,立刻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黃色光環。這是他極少動用的防御禁錮術法,需消耗大量真元。
沙僧、黑風怪也察覺到對手的變化,露出戒懼之色,將手中兵器舞得密不透風。
就在這一轉瞬的工夫,天羅教主已一刀斬下。他的身前現出一個耀眼至極的火球,驀然爆開,化為漫天火雲。這火雲極熾烈,連天劫中的天火也有所不及。
吳承恩神筆所寫的“封”字瞬間消失,那黃色光環只堅持了兩息,便轟然崩潰。沙僧、黑風怪被火雲一卷,只發出了兩聲悶哼,便化作光點散去。
火雲迅疾蔓延,殃及四周,不分敵我。其余激斗的高手紛紛停戰,護住自身。
“他如此震怒,莫非劍笙他們已經……”紫霄聖母莫思綺全力御使著妖皇璽護身,心中喜憂參半。
“糟糕!這火雲繼續蔓延下去,恐怕不但這阿尼瑪卿神山要遭劫,連那些觀戰修真也有滅頂之災!”
吳承恩雖在火雲中屹立不倒,但亦感覺出奇難熬,心中焦急。
就在這時,他忽見臥雲君所立處亮起一團青光,迅即暈開,速度奇快,一瞬間已飛出數十裡,追上了火雲,將其禁錮。
“青雲定光旗!”
吳承恩大喜過望,松了一口氣。
吳承恩只是虛驚了一場,百裡外觀戰的修真者卻著實遇上了凶險。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見激戰處爆起了一個耀眼的火球。
一轉眼,那火球便化作漫天火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頃刻間已覆蓋了數十裡方圓。
“不好!快走!”
那蓑衣老者察覺到了危險,大驚失色,立時拉起身旁的馬臉大漢朝天際瘋狂掠去。附近人等也四散飛逃。
然而,那火雲還是迅疾追來,動作稍慢的修真眨眼就被火雲吞沒。
就在眾人以為自己難逃大劫之際,青雲定光旗幻化的青光追了上來,將火雲攔截。
眾人心有余悸,又逃出上百裡,才停住腳步。
回首望去,但見青光、火雲均已消散,可天幕中卻殘留著寂滅的氣息。
阿尼瑪卿的十三座雪峰大多被燒去了一大截,露出焦黑的殘巖斷壁。
天羅教主澹台淵這雷霆一怒,讓阿尼瑪卿幾遭滅頂,至少百名修真喪生。
太原府城外,只是片刻工夫,百萬炎火蟲便被數十顆毒氣彈殺得所剩無幾。
煙霧散去,曠野中遍地蟲屍,足足堆了有一人高。目睹此狀,馮保勃然大怒,指揮著麾下魔兵、妖兵、神衛軍頂著炮火,對這座堅城展開更為猛烈的攻擊,不惜一切代價要拿下太原府。
如此又激戰了將近半個時辰,天羅教一方魔兵、妖兵陣亡高達三成,幽浮戰船盡毀,神衛軍幾乎損失殆盡,太原府的“混元仙網”結界也終於轟然崩潰。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余下的魔兵如潮水一般朝著太原府中殺去。
浮空宮闕上,馮保哈哈大笑道:“走!讓我們蕩平太原府!去把張居正老兒、萬歷小兒抓來!”
見城破在即,杜飛飛暗歎一聲。她不忍再看,打算悄然離去,可忽然間,情勢突變。
太原府城頭,原本明廷駐軍、小崑侖修真者已盡數出動,攔擊著洶湧而來的魔兵。可魔兵實力強悍,數量又過於龐大,委實難以匹敵。
“難道是天意?注定我大明敗局難逃嗎?”
戚繼光面帶悲怒,長槍猶如銀龍出海,挑向兩名飛撲而來的天魔衛。
就在這時,兩名天魔衛的身體忽然停住,彷佛被施了定身術。轉瞬間,便如同風化一般,變成一堆細沙飄散。
戚繼光不敢置信的朝著四周望去,卻見到處都上演著消失事件。只是片刻工夫,十余萬凶猛悍勇的魔兵、魔將全部蒸發一空!
這些太虛幻境中的生靈,在人間逗留的時間已遠遠超出限度,全憑定魂珠維系魂魄不散。飄零谷中的一百零八顆定魂珠一碎,他們也隨之煙消雲散。
“方丈……”
盯視著那柄南明離火劍,想到靈谷大師對自己的撫育之恩,知秋失去了冷靜。
菩提心燈高懸頭頂,知秋時而揮舞紫金禪杖,時而御使真言絕學,使盡渾身解數,纏戰吟風神使李萬春。
在小和尚勢如瘋魔的攻擊下,李萬春依然游刃有余。
他一手持南明離火劍,擋開紫金禪杖、真言攻擊,一手扇動吟風神扇,令菩提心燈的燈焰搖搖欲滅。
李萬春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這菩提心燈,克制魔道確實威力極大。可惜,老夫修的不是魔道,更何況你報仇心切,已被嗔念左右……”
知秋恍若未聞,大吼道:“破!”、“陣!”、“子!”
幾個白色真言大字憑空幻生,又轟然消散,紛紛揚揚的灑落在他身上。
知秋渾身立時光華大作,散發慘烈霸絕的氣息,彷佛變身成為一個久經沙場的悍將死士。
燈焰裹身,禪杖開路,他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一往無前的朝李萬春疾沖而去!
李萬春微露異色,飛退數步,歎道:“節哀吧!小和尚。這場局裡,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吟風神扇霞光閃耀,生出一股狂風,朝著知秋撞去。
金光驟然熄滅,知秋高高飛起,彷佛樹葉一般往下墜落。
那把幽藍色冰矛,深深插入這對連體兄弟的要害連接處,連峰、連嶺的臉已經劇烈扭曲,痛得發出淒吼和低嚎,四只手亂抓亂舞,渾身真元錯亂暴走,綠光黑氣交錯纏繞。
“他們好像很痛苦……”芙琳面露不忍之色,道。
楚含嫣的心頭也掠過一絲不忍,但還是搖頭道:“這是他們自找的……也罷!我再幫他們一把……”
她伸手凝空一按。
“轟”的一聲,那把冰矛驀然爆開,和連峰、連嶺身上錯亂的真元相擊在一起,造成了更猛烈的爆炸。
炫目的光芒中,連峰、連嶺如同炮彈一樣,各自朝著兩個方向飛去。
這對在一起兩百多年的連體兄弟終於分開!
兩人各有半個身子血肉模糊,均已昏死過去。
楚含嫣飛掠到連嶺身邊,封住了他的禁制,幫他止了血,並未下殺手。
“也許,這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吧!”楚含嫣暗道。
芙琳朝這邊掠來,道:“我將那惡人關進寶瓶了,這一個呢?要不要放過他?”
楚含嫣歎道:“給他治一下,暫時也關進去吧!”
就在楚含嫣擊潰連山老祖的時候,姬小絲和秦月瓏的戰斗也有了分曉。
姬小絲找到了對付秦月瓏的方法。
三名修羅女手中的兵器忽然消失不見,她們凌空駐足,紛紛將玉掌虛按在秦月瓏體側的銀色光輝上。
秦月瓏忽覺不妙,想要閃避卻為時已晚。三雙玉掌上驀然爆出血紅色的光華,那銀色光輝倏然一暗,緊接著,三雙玉掌已結結實實的擊在秦月瓏身上。
其實,姬小絲的方法很簡單。修羅女捨棄了兵器近身攻擊,在掌上附著了修羅術法,便一舉破去了月影返虛訣。
秦月瓏面色蒼白,顯然受傷不輕,她的脖子被青紅雙劍架住,手中的紫晶瓶已被奪下。
雲消霧散,姬小絲飛掠而至,站在她的面前。
秦月瓏打量著姬小絲,喘息道:“我大意了!你很聰明,比聖後還要聰明。”
姬小絲封住了她的經脈,道:“多謝誇獎,可是,請不要將我和那個沒人性的魔女相提並論。”
秦月瓏笑道:“怎麼,你不殺我嗎?”
姬小絲淡淡道:“我們之間並無仇怨,我沒有殺你的理由。更何況,你手下有意保留,不然我不會這麼容易擊敗你。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我放過你。”
就在這時,吟風神使李萬春提著不省人事的知秋電射而來,道:“呵呵!小姑娘,這小和尚交給你了!月瓏,我們盡力了,也該走了!”
很久以來,紫青雙劍便是修真界的一個傳說,代表著蜀山的驕傲和尊嚴,它們不知斬殺過多少成名的魔頭。
當方慕軒開始有能力真正掌握紫郢劍的時候,這把劍沉睡的威力也漸漸蘇醒。那道耀眼的紫光在血海中來去如電,丁冕的破軍魔劍幾乎擋不住它的凌厲殺意。
丁冕發出沉重如牛的喘息,面具下,他的臉嚴重扭曲著。
日前,他在太原府被洛劍笙重傷,傷勢尚未痊愈,便又被召到了天羅峰。
那一天,在洛劍笙面前,他的自信、自尊均受到了極大的挫敗。今日,他原本打算宣洩一下心中積累的怨怒和暴虐,卻未曾想到連方慕軒這樣的軟腳蝦,也變得如此棘手起來。
紫光閃耀,彷佛催命閻羅,紫郢劍的攻擊讓丁冕抵擋得很是吃力。
更要命的是,他腦袋很痛。修煉魔功令他身體發生了巨大變化。尤其是最近他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意識也時常錯亂,常常感覺煩躁痛苦。
“為什麼我會痛苦呢?”
丁冕一邊戰斗,一邊喃喃自語:“除了修為實力,除了權力主宰,除了殺戮快感,我當初想得到的是什麼呢?我究竟得到了沒有?”
他冥思苦想著,腦海中倏然閃過一張清麗若仙的面容,身體驀地一震。
“不!我不能敗!”
他怒吼著,想奮起反擊,但那道紫光恰在這時擊碎了血雲,瞬即瓦解了他的防御。
劇烈的肉體痛楚、慘敗的結局,如同夢魘一般無可逃避,又彷佛一個深淵,拉著他永無窮盡的往下墜去。
“你錯了!你不該背叛師門,縱然你有一萬個理由!”
成靈雨終於展示出她真正的劍道修為,在青索劍布下的劍意領域中,她幾乎可以隨心所欲的攻擊林芷萱。
七殺劍幻化的無盡魔淵也被成靈雨的劍意擊散。
在這樣的形勢下,林芷萱雖然身懷陰陽破空遁法,雖然手持魔劍七殺,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林芷萱的身上已有了三個傷口,雖不致命,但那久違的疼痛感卻觸動著她麻木的神經。
一道耀眼的劍光閃過,林芷萱再度被青索劍重重一擊,落到冰冷的地上。
她喘息著,昏沉的腦海中掠過那個少年的身影,至今仍在叫她媽媽的少年。她想起自己對他復雜的情感、隱密的情欲。
“不!我要讓他記起我!”林芷萱忽然歇斯底裡的大笑:“我錯了嗎?錯了又如何?我已經回不去了!”
就在這時,她感覺經脈一麻,身體已失去了控制。
耳邊,一個聲音歎息道:“不,你還是可以回來的……”
慕容星彩彷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小崑侖紫霄宮。那時,她九天玄女心經初成,在那次同門比試中,一舉擊敗了師姐歐陽燕,奪得了第一。
似乎正是從那時起,歐陽燕開始對她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敵意。後來,還設下了那個讓她痛苦多年的陷阱。
光陰流逝,一切都模糊了。包括那個曾令她心碎的男子。她幾乎已經淡忘了他。
只是當歐陽燕又佇立在面前的時候,慕容星彩又憶起了那一切。
“新仇舊恨,該有一個了結了!”
慕容星彩虛踏一步,四件玄女奇珍的光華交相輝映。
在這淡紅色光華的沐浴下,相思石林畔的花叢竟然盡數盛開了。不但是那些笑春風的桃李,就連那些沒到開放季節的花朵,也緩緩綻放。
緊接著,就連虛空中也開始現出一簇簇嬌艷瑰麗的花朵。
不多時,慕容星彩的身畔已被萬花圍繞。
她微笑著注視著歐陽燕。現在,她的心神沒有一絲破綻,正是九天玄女心經的最佳境界。
她的掌心現出一柄流光溢彩的長劍,正是太虛七寶之青鸞劍。她緩緩舉起青鸞劍,指向歐陽燕。
歐陽燕也面帶微笑,手中象征欲望的貪狼劍散發著桃紅色的光芒。她對自己的天魔經有著足夠自信。
因為聖後告訴過她,九天玄女心經只是天魔經的摹本,是不中用的花架子。況且,天魔經對玄女心經有著自然的克制。
經過苦修,她的天魔經已接近大成。她要讓慕容星彩知道,在紫霄宮的那群弟子中,她這個大師姐才是最強的!縱然她早已不屬於紫霄宮!
歐陽燕注視著慕容星彩,尋找著她的心靈破綻。
她忽然笑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小情人在谷中會遇見誰嗎?”
“誰?”慕容星彩道。
歐陽燕笑道:“你忘了,當初是誰將你擄去迷樓的了?”
慕容星彩嬌軀一震,露出緊張之色:“他?不可能!”
歐陽燕盯視著慕容星彩的雙眼,趁著慕容星彩心神一懈的瞬間,驟然出手。
“天魔幻境!”她發出一串脆生生的笑聲,貪狼劍光華大作。
慕容星彩眼中朦朧起來。
歐陽燕知道,這是陷入幻境的徵兆。天魔幻境由自己的七情六欲幻生,一旦陷入,便難以自拔。
“只可惜,我的實力還不夠,不能直接窺視和操縱她的幻境,不然倒可以好好的羞辱她一番!”歐陽燕想著,遺憾的歎了口氣。
她長袖一揮,便想制住慕容星彩。誰知眼前一花,慕容星彩已消失無蹤。
歐陽燕驀然一驚,舉頭望去,卻見慕容星彩駐足半空,臉上正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之色,淡淡道:“你輸了!”
歐陽燕不解其意,正要相問,忽覺胸口一痛,一柄寒光閃閃的青鸞劍從胸前刺出。
“不可能!”
歐陽燕驚懼交集,一把抓住青鸞劍。
一剎那,她彷佛回到了紫霄宮大殿中,看到四周的師姐妹齊齊盯視著她,目光中有惋惜有同情,更多的是嘲諷和不屑。
“不!我不可能輸給你!”歐陽燕連連厲喝,對著那些師姐妹道:“都是那女人偏心!你們看什麼,難道不是嗎?”
話一出口,她得到的卻是更多的鄙視和憎惡。
歐陽燕怒氣攻心,驀然噴出一口鮮血來。
她腦中忽然一醒:“這是幻境!原來,我竟然被那賤人算計了!”
想到這裡,她眼前幻覺全消,又回到了飄零谷相思石林中。
胸前並未被青鸞劍刺穿,但慕容星彩卻和幻境中一樣,正用嘲諷口吻,淡淡道:“你輸了!”
是的!她輸了!
在方才的心神較量中,歐陽燕輸得稀裡糊塗。算計對手不成,自己卻陷入了幻境。
歐陽燕忽然大笑:“是嗎?誰說的?”
她氣勢驀然暴漲,魔氣四溢,周遭三十丈內驟然一暗,貪狼劍閃耀著桃紅色的光彩,朝著慕容星彩刺去。
慕容星彩知道她不會輕易認輸,身形一晃,手持青鸞劍,和她戰了起來。玄女奇珍在身,慕容星彩恍若九天玄女重生,她身畔花瓣旋繞,忽聚忽散。
那些花瓣色彩各異,或是艷紅,或是明黃,或是淡藍,或是藏青……
仔細看去,那些花瓣竟是由純粹的火焰凝聚,每一瓣都蘊藏著莫大的威力。
太原府天劫後,慕容星彩又悟出了青鸞劍新的術法威能,將風火之力和玄女心經結合到一起,因而有了這一招“風火花雨”。
花瓣隨風紛飛如雨,炫目美麗,歐陽燕卻感覺凌厲殺意鋪天蓋地而來。
“難道聖後說的並不是真的?”
歐陽燕沮喪的發現,所謂天魔經克制九天玄女心經之語,根本不足為信。
激戰半盞茶的工夫,慕容星彩終於將青鸞劍抵在歐陽燕的脖頸間。
“你輸了。”她冷冷的看著受傷不輕的歐陽燕,再度吐出這三個字,然後收起劍轉身而去。
“不!我不可能輸給你!”歐陽燕厲吼一聲,抓著貪狼劍,猛然刺向慕容星彩後心。
慕容星彩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並未回頭。
青鸞劍驟然回旋,化作一道絢麗的彩光,擊破護體魔氣,穿透了歐陽燕的胸口。
歐陽燕踉蹌著摔倒,望著慕容星彩的背影,眼神漸漸黯然。
飄零谷一戰,天羅教一方大敗。連峰、連嶺、林芷萱、丁冕受傷遭擒,被關入清淨琉璃寶瓶中。歐陽燕斃命。
天羅教吟風、邀月神使敗退,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