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蜀山劫本集簡介
本集簡介:
蜀山引以為傲的防御大陣“先天一氣神符”竟提前崩潰了!面對數十萬人組成的搜異門,正道門下是否能夠度過這場大劫?
另一方面,洛劍笙身中奇毒,即將變成廢人,唯一解藥只有北荒雪國的靈寰冰心草。然而雪國路遙,吉凶難測,洛劍笙來不來得及尋得靈藥,回援蜀山?……
第五集蜀山劫第一章七日之變
北荒雪國,已超出了慕容星彩所給的地理玉牌范圍。
北荒在神州以北的極寒之地,而雪國是北荒的一個地名,是一群妖族居民自古居住的冰山大峽谷。
雪國大峽谷中,刮著極為凜冽的寒風,連紫薇天羅也無法再繼續飛行。
夜千雪和洛劍笙兩人飛降到冰原上,夜千雪收起紫薇天羅,祭出一個名為極地冰車的法寶。
此物形似馬車,底部卻是冰橇,由兩只壯似牛犢的雪白巨犬拉著飛奔。兩人擠在並不寬大的無棚車廂中,頭頂是一片透明結界,擋住了颯颯寒風。
極地冰車沖入大峽谷之中。兩側均是高達百丈的陡峭冰壁,散發著清寒晶瑩的光澤。
洛劍笙禁不住問:“這裡如此荒寂,靈寰冰心草怎麼會生在這種地方?”
夜千雪面色微變,冷聲道:“找到了你就知道了!”她喝停巨犬,道:“你在這裡等等,我去搜索一下!”不等洛劍笙應聲,便出了極地冰車。
只見她身形一閃,消失在風雪中。偌大的大峽谷之中,便只剩下洛劍笙和拉車的兩只巨犬。
千雪的情緒真有些反常啊?自從聽到要來雪國,夜千雪的表現就有些反常,一路上,她的話也越來越少,如今更是古怪。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邊思忖著,洛劍笙一邊在車中四處張望。若是身體無恙,他自然絲毫不懼這裡的寒冷,可是現在,他卻只能蜷縮在冰車結界中。
雪國大峽谷中的景色除了冰就是雪,景色單調,卻也有一種蒼莽雄奇之感。
驀然間,他聽到兩聲哀號和啪啪兩聲悶響,聞聲望去,卻見兩只雪白巨犬竟已倒斃在地,變成了兩灘模糊的血肉,竟像是被拍扁一般。
洛劍笙正驚駭異常,忽然直覺危險從身後襲來,回頭一望,頓時大驚失色。一只身高三丈,渾身披著雪白長毛的巨熊,正站在他的身後,伸出一只磨盤般的巨掌,朝著他的腦袋拍落。
冰車的透明結界承受不了巨熊的巨力,嘎吱一聲破碎,狂風暴雪之中,巨掌鋪天蓋地而來,洛劍笙這時渾身虛弱,哪還有力抵抗?危急關頭,他奮力一滾,從冰車上滾落在地,躲過了這恐怖的一擊。
那只巨熊雷霆般怒吼著,大步一踏,便邁近他身邊,巨掌又一次拍落。
洛劍笙求生的欲望從未如此強烈,他用盡全身力氣,在寒冷刺骨的冰地上連連翻滾,狼狽至極,渾身沾滿雪花、冰屑,冰寒刺骨,眼睛也刺痛難忍,幾乎無法睜開。
他拼命翻滾著,在震耳欲聾的吼聲之中,躲過巨熊一次又一次的撲擊。
驀地,他滾到了一堵冰壁前,終於退無可退!
巨熊的龐大身影如同一片黑雲,籠罩在洛劍笙的身前,那只巨大的熊掌再次拍落!洛劍笙的心中掠過一縷苦澀和悲哀。好不容易到了雪國,卻還是逃不過一死麼?只是如此死法,對一個修真者來說,未免太可笑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傳來一聲清叱:“住手!”
千雪嗎?閃念之間,洛劍笙還在昏昏的想著。
那只巨熊哪會買夜千雪的帳,只是略一遲疑,熊掌便又繼續拍了下來。
在洛劍笙閉目前,忽見藍影一閃,他感覺自己已落入一個香軟的懷中。
原來是夜千雪以極快身法,從熊掌下搶出了洛劍笙。
逃過一劫的洛劍笙,被放在了冰地上。驚魂未定中,他聽到一聲驚呼:“你是貝貝?你長這麼大了!”
洛劍笙睜開眼睛,看到了令他驚奇的一幕。
那只巨熊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夜千雪像孩子一樣撲了上去,抱住巨熊,伏在那毛茸茸的胸口。巨熊低下頭,用它雪白的下巴,蹭著夜千雪的腦袋。
這只追得自己死去活來的可怕巨熊,竟然和夜千雪相識?
洛劍笙心中充滿了滑稽之感,同時渾身麻木刺痛,幾乎僵硬。為避險求生,他已心力交瘁,此刻心神一懈,竟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的時候,洛劍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冰車結界中,衣衫已乾,身體的刺痛麻木感也減退了一些,只是腦子還是昏昏沉沉。那只巨熊不知去了哪裡。
夜千雪那雙妙目正盈盈凝視著他,見他醒來,遲疑了一下,歉然道:“對……對不起,我不該走那麼遠……”
洛劍笙苦笑道:“還好!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就成肉餅了……”
夜千雪勉強笑了一下,卻沒說話。
洛劍笙道:“你認識那只熊?”
“是的,他叫貝貝……它其實很乖的……只因討厭陌生人,才攻擊你。”
洛劍笙郁悶的想道:要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會怕它?
忽然間,他想到了什麼,問道:“這裡是你的故鄉,對麼?”
夜千雪身軀驀然一震,嬌靨變得一片蒼白。
“千雪,你怎麼了?”
夜千雪彷佛忽然間陷入了一個可怕的夢魘,身體簌簌發抖,眼中幾乎沒有了生氣。
“你怎麼了?千雪?小夜?紫夜?”洛劍笙手足無措地搖著夜千雪的雙肩,他實在想不到,一句簡單的話竟然帶給夜千雪這麼大的震動。
許久,他才看到夜千雪的美眸中隱隱有淚光在閃動。她那顫抖飄忽的聲音,拂過洛劍笙的耳梢,飄進他的心底:“是的!我是雪國人,雪狐族唯一的幸存者!”
“惟一的幸存者?難道雪狐族已經……”洛劍笙驚詫道。
“是的,正是拜你們人類所賜……”
“人類?雪狐族是妖族?”
“雪狐族是妖族的一支,是人類眼中的異類。所以,我們被滅了族……”夜千雪語聲低微,猶如夢囈。
“滅族?怎麼會這樣?”洛劍笙驚愕道。
“你想知道?”
“是的,千雪!說給我聽聽!”看著夜千雪沒有血色的嬌靨,洛劍笙的心沒由來地一陣揪痛。
“好吧……這裡便是我童年時生活的地方,雪狐族的聚居地。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可以和靈獸交流麼?那是雪狐族特有的本領……我忘不了六歲那一年的冬日,那就是噩夢降臨雪國的日子……”
在越發空洞飄忽的聲音中,夜千雪開始了講述。
夜千雪的母親是雪狐族前任族長的女兒,外公、父親在她剛出生那年便已過世,只剩母女倆相依為命。
在千雪六歲那年的冬日,雪國來了一群穿著奇特、自稱是來自神州道門的正道修真,要在峽谷中借宿。對於這群外來者,雪國人並未多加防范,而是盛情招待,將他們當成了客人。
誰曾料想,酒足飯飽後的入夜時分,這群修真悄悄布下了降低雪狐族戰斗力的陣法,對雪狐族突施殺手。
那一夜,他們屠殺了雪狐族全族三百二十六口,無論男女老幼。小千雪因為被母親封在禁制藏了起來,並口含族裡唯一的一顆隱形珠而幸免於難。
“他們大笑著從族人的屍體裡,挖出一顆顆內丹,口中道:“妖孽,永遠是妖孽!”我忘不了媽媽最後望向我的告別眼神,忘不了她沖向壞人,驀然爆成一團血霧的情景。
“那一刻我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那群壞人已經走了。我蹣跚地走出冰洞,峽谷裡滿是橫七豎八的僵硬屍體,還有凝結成冰的血河。我一個人在峽谷中放聲大哭,哭得死去活來。
“後來,我看到了貝貝和貝貝的媽媽。它們住在峽谷邊緣,因為出去覓食躲過一劫。在它們的幫助下,我將族人們和媽媽一起葬入冰縫,讓他們在冰海中沉睡,然後離開了雪國。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想著,向南一直走或許可以找到壞人報仇。我走了一個多月,差點死在冰原上。就在那時,我遇上了師尊。
“我加入了天羅教,苦心修煉,成了師尊最得意的弟子。十年後,我找到了當年的凶手,他們是龍虎山漠北分觀中的修真。那一夜,我一個人殺上山去,殺光了所有八十三口人!”
聽著這個慘烈異常的故事,洛劍笙感覺自己的心也在劇烈作痛,幾乎無法呼吸。他從未想到,在看似純真無邪的夜千雪心靈深處,竟埋藏著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
這時,夜千雪已停止了講述,身形一晃,出了結界。
風雪中,傳來她的清脆笑聲:“人類為什麼總是敵視我們妖族呢?你會麼?”
寒風凜冽呼嘯,雪花漫天紛飛,穿著淡藍碎花長裙的夜千雪,在風雪中旋舞。她笑著,可淚珠卻像流星一般,止不住地一顆顆滑落。
這一日,夜千雪在風雪中哭笑漫舞,直至精疲力竭,倒在雪地上,化作一只蜷縮的美麗雪狐。
峨眉後山。飛雲洞。
飛雲洞分為內外兩洞。穿過幽深曲折的外洞,可見一個寬大的石窟,那便是內洞。
內洞中設有一個法陣,法陣裡矗立著三根蟠龍玉柱,一張金色符紙在法陣中央悠悠旋轉。只見三根玉柱各自繚繞著蒙蒙青氣,頂端處,青氣凝結成三條氣柱,注入法陣中央的金色符紙之中。
那符紙不停轉動,一道粗大的金光從符紙上直沖雲霄。
這裡正是先天一氣神符護山法陣的樞紐,它控制著附近三個道力輸入點的運作。
數千名蜀山弟子輪流從輸入點供應的道力,正是先傳送至此,才轉化為護山金霞。太上老君一氣化三清,而這先天一氣神符,則將三清回歸混沌一氣,可謂玄妙無方,不愧是長眉祖師煉制的超級防御法寶。
一名鶴氅老者,正倚坐在內洞門前的石椅上閉目養神。此人正是坐鎮飛雲洞的蜀山長老左丘然,他修為已臻七階頂峰,是蜀山派實力和威望緊追四大真仙的人物。
只聽外洞一陣腳步響動,左丘然雙目一睜,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來者是峨眉第七代弟子的袁英奇和葉浩然,袁英奇名列蜀山四小劍,而葉浩然是長老葉長卿之子,也是出類拔萃的蜀山新秀。
袁英奇笑嘻嘻地走近,道:“辛苦了!左師叔!我和浩然看您來了!”
“是你們兩小子啊!咦,怎麼是你們?我記得好像是輪到周群和古三給我送酒菜來啊?”
“沒錯,是他們!不過,昨日師侄我剛剛釀制了一壺皓月仙酩,今天是特地送來孝敬您的!”
“什麼?皓月仙酩?快給師叔看看!”
左丘然聞言大喜,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嗜酒如命。
皓月仙酩,乃是修真界難尋的佳釀,據說是一位蜀山前輩飛升前所留下的釀制配方。釀制材料中有一味月華露、一味醉仙草,極為珍貴,故而一杯難求。袁英奇這小子竟然弄來一壺,豈不是要饞死他?
袁英奇笑呵呵地取出一個碧玉酒壺,遞到左丘然手上。
“好小子,有孝心,不枉平日我疼你一場!”
左丘然喜孜孜將酒壺緊緊握在手中,好像生怕別人搶去似的。他正欲打開壺蓋,忽然又停手道:“不行,掌門吩咐,萬萬不可在此時貪杯!”
“不可貪杯,那就嘗一口好了!不要,我可拿走了!”袁英奇道。
“對哦!”左丘然點頭道,他對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一口皓月仙酩,還是醉不倒他的。他小心翼翼地旋開壺蓋,一股撲鼻異香登時彌散開來,令人聞之欲醉。
“果然是皓月仙酩!”左丘然以前嘗過幾杯,至今戀戀不忘。一聞這酒氣,頓時不能自已。他貪婪地吸了一口,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只瑪瑙酒杯,小心翼翼倒了一杯。
酒液呈琥珀色,晶瑩剔透,奇特的是,酒液中央隱隱蕩漾著一片白光,有如皎潔月色。這正是因為酒中含有月華露的緣故。
月華露出自南荒無量山月華峰的一株奇異仙草,吸收月之光華,窮一甲子光陰,凝聚成一滴月華露。這月華露不僅是釀酒的絕妙原料,而且對修煉大有助益。
左丘然雙手托起酒杯,放到唇邊,抿了一口,一股玉露瓊漿,直入肚腹。他頓覺百脈疏通,通體舒暢,魂魄快活得快要飛出體外,禁不住閉目贊道:“好酒!”
正在飄飄欲仙之際,左丘然忽覺胸口一陣劇痛,睜眼低頭一看,卻見一對鐵翅赫然從胸前穿出。
紫鱗天龍斬!這是袁英奇的得意法寶紫鱗天龍斬!可是,平素對自己恭敬有禮、親熱有加的師侄,怎麼可能突然向自己出手?
左丘然心頭大駭,腦中一片混亂。
他大喝一聲,一口鮮血夾雜著破碎的內髒、剛喝下的酒液狂噴而出,在空中迅速化做一團烈火。他正欲轉身,一簇森冷寒芒又自肩頭滲入經脈,瞬息間蔓延全身,身體迅速麻木,猶如石化,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
余光中,他看到方才一言不發的葉浩然手中握著一管針筒,正神情緊張的看著自己。
碧芒針!碧芒針是一種罕見的暗器型法寶,屬性陰寒,有瞬間石化經脈之功效。左丘然驀然明白了一切,驚怒異常:“袁英奇、葉浩然!你們……叛……”
話未說完,紫鱗天龍斬倏然暴漲翻卷,一對鐵翅已筆直插入左丘然丹田,將他掙扎著、欲脫體而逃的元嬰絞得粉碎。
左丘然悲吼一聲,雙目圓睜,頹然斷氣。
袁英奇收回紫鱗天龍斬,失去支撐的左丘然轟然倒地。兩道赤焰沿著暗紫色的鐵翅亮起,上面的血肉碎片被迅速燃盡。
鐵翅合攏,袁英奇收起石桌上的那壺皓月仙酩,冷哼道:“沒有腦子的老東西!傻子才會為蜀山這麼賣命!可惜,浪費了我的好酒!”
葉浩然面色發白,猶自怔怔看著死不瞑目的左丘然。
袁英奇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浩然,別多想了,趕快搞定先天一氣神符!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你父母了!”
大明萬歷四年三月初五。峨眉之役進入第六天。
這一日凌晨,所有人都忘不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庇護了峨眉五天五夜的先天一氣神符,提前崩潰了!
固若金湯的峨眉護山金霞倏然消失。搜異門逾萬修真和十萬朝廷神衛軍,驟然發動攻擊,蜀山派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守在前線的千余蜀山弟子,大部分被轟殺成渣。
戰火紛飛,炮聲隆隆,漫天盡是炫目的光華,失去了庇護的峨眉已淪為一個龐大的戰場,到處是真實慘烈的廝殺。
峨眉各處重地,皆成了一個個小型戰場,奉命駐守的蜀山弟子各自為戰。雖然搜異門在實力上占有明顯優勢,但蜀山一方憑藉陣法、地利之便,也能堅守一時。
峨眉仙籟頂,是峨眉前山的重要宮觀群,十余只體形龐大的混沌戰獸,正邁動沉重粗壯的巨腿,朝仙籟頂邁進。
戰獸上的兩百多門巨靈炮狂轟不休,數百搜異門修真更是浮空翻飛,法寶、飛劍急如驟雨般落向仙籟頂的小型結界上,使得這個淡黃色的透明護罩,不停顫抖搖晃,如風中之燭,迅速趨於崩潰。
片刻後,仙籟頂結界應聲破碎,受道術加持過的宮觀、屋捨在漫天炮火、法寶轟擊下,亦相繼坍塌碎裂。
磚瓦橫飛,塵煙四起中,一道道流光亮起,白衣的蜀山弟子腳踏飛劍沖了出來,靈巧閃過無數炮火、法寶,和搜異門修真、神衛軍戰到一處。
他們人數雖處於劣勢,可御劍術精妙,作戰勇悍,雙方打得非常慘烈。
神衛軍的混沌戰獸動作遲鈍,適應不了靈活的飛劍激戰,又怕巨靈炮威力過大,誤傷己方,於是紛紛撤退,換上一批弓箭手。
只見他們動作劃一,齊刷刷舉弓拔箭,朝著飛舞在空中的蜀山弟子射去。他們射出的銀色箭鏃,乃是搜異門特制的破法箭,能穿透修真者的護體真元。許多猝不及防的蜀山弟子,被密集的箭雨驟然射落。
就在這時,仙籟頂中沖出兩名女子,一人素衣如雪,清麗若仙,一人裙裳淡綠,身姿曼妙。只見那白衣女子左手托一架古箏,右手纖指行雲流水般掃過琴弦。但聞叮咚一聲,猶如寒冰撞擊,一大片寒氣驀然從虛空顯現。
剎那間,一群黑甲弓箭手所在之處方圓十丈內,盡成了冰封世界。淡綠裙裳的女子更是嬌笑一聲,玉指彈動,織出一大片金色劍網,將這群被凍成冰塊的倒霉弓箭手,直接切成了無數碎片。
這一對絕代雙嬌正是楚含嫣和姬小絲。二女的雷霆手段登時震懾全場,連激戰正酣者都恍了一下神。只聽兩聲怒喝,搜異門一方殺出兩名實力強悍的修真,疾沖過來。
與此同時,十幾只混沌戰獸的兩百多門巨靈炮,竟有半數以上調轉炮口,對准了二女,讓人不禁替她們暗捏一把汗。誰知二女並不戀戰,輕笑兩聲,閃電般撂倒了一片弓箭手,便突出重圍,朝峨眉後山急飛而去。
二女方接近後山靈桂仙館,就見前方也有兩名女子正電射而來。
其中一女一襲七彩霓裳,手持一枝光華四射的桃花,所過之處,許多搜異門修真無聲無息的斃命。另一女則一身青色戰甲,眉宇間帶著一股勃勃英氣,一柄飛劍矯若驚龍,出神入化,片刻間已連斬十多名攔截者。
那霓裳女子自然是慕容星彩,而另一人,卻是蜀山長老虯髯劍客成天之女,位列“成方袁卓——蜀山四小劍”之首的成靈雨!
“星彩姐!”
“含嫣!”
二女招呼一聲,四人匯成一處,朝著峨眉主殿玄光殿殺去。
四女一路披荊斬棘,沖至玄光殿附近,卻見那裡正承受最猛烈的攻擊。
逾千蜀山弟子,飛劍騰空齊舞,正憑藉地利,結成九霄銀河陣,苦苦抗擊著三千多搜異門修真、近萬神衛軍的如潮攻勢。
蜀山派的千余飛劍盤旋飛舞,匯成一條壯麗的九天銀河,護住玄光殿的上空。搜異門的萬千法寶神兵、弩箭炮火,均被這浩瀚銀河擋住,無法接近玄光殿半分。
而銀河附近,七顆碩大的光團紛飛跳躍,這是數十名蜀山七階以上級修真,配合九霄銀河陣結成的北斗七星陣。
相比於蜀山派的陣勢井然,搜異門仗著人多勢眾,攻勢雖浩大,卻略見散亂。接連有人求功心切,沖得過前,一不小心便被“北斗七星”中的某一顆擊中,化為一團白光,屍骨無存。
“結太極劍陣!”
“結八卦驅魔陣!”
“結歸元四象陣!”
搜異門中的指揮者,見狀立刻調整了戰略,武當、龍虎山、茅山三大道門紛紛結出了自己的得意陣法。
一時間,天空中現出了一張悠悠旋轉的陰陽太極圖,一張飛舞變幻的河洛八卦圖,還有歸元四象陣幻化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奔騰咆哮,配合神衛軍的弩箭炮火,朝九霄銀河陣、北斗七星陣轟擊而去。
東廠修真高手大多為散修出身,又或身分神秘,倒沒有像三宗那樣的大型陣法,但他們不甘示弱,各展神通,朝玄光殿的防御網頻頻施壓。
“情況不妙!我們恐怕無法沖進去!”成靈雨皺眉道:“不如去千螢谷暫避!那裡易守難攻!”
“好!”眾女應聲道。
不說四女轉戰千螢谷,但說峨眉玄光殿內已亂成了一團,氣氛緊張躁郁,彷佛一點即燃。
“究竟怎麼回事?先天一氣神符明明可以支撐七日!”
“你還不知道麼?坐鎮飛雲洞的左師兄失蹤!先天一氣神符被人破壞!”
“誰這麼神通廣大,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殺進飛雲洞?”
“還用說嗎?他奶奶的,必定是有內鬼!”
“龜兒子!要讓我知道誰是內鬼,我非活剮了他!”
蜀山出了內鬼的消息已傳得紛紛揚揚,派中眾人群情激憤。崆峒、五台、普陀、九華四宗的代表,也聚在玄光殿一角議論紛紛。他們住得離玄光殿較近,先天一氣神符一破碎,大戰方起,他們便迅速趕到了玄光殿。
蜀山掌門羽玄真人眉頭緊蹙,面沉似水。
長老許清生在羽玄身邊低聲道:“如此看來,十有八九是內鬼所為,當日第一批自幻真台秘道出山報訊的弟子,亦是毀於內鬼出賣!
“此人身分必定非同尋常,左師弟修為可列本門前六,尋常人豈暗算得了他?暗算者修為不低,且和左師弟關系密切,才能趁其不備,突施殺手!而先天一氣神符法陣玄妙異常,又豈是普通弟子所能破壞?
“那人必是本派精英,才能知曉先天一氣神符之秘!還有,破壞完法陣後,在鄰近門人趕來追查前的短短時間內,這奸賊還能消除痕跡,瞬即遁去,更顯出他非同常人之處:思慮嚴謹,計劃縝密,不留後患!”
羽玄真人點點頭,道:“這麼說,此人應當還隱身於我們之中!”
許清生道:“正是!我們應當把符合上述條件者列一個名單,留意查探,避免再出差池!”
“如此,那就交給師弟你了!”羽玄點頭道。
在搜異門驚濤駭浪般的攻勢面前,實力遠遜的蜀山派終於抵擋不住,開始全面潰敗。
峨眉之役的第六天中午,靈翠峰、紅玉坊相繼陷落。
下午,仙籟頂陷落。
傍晚,峨眉重地太元、中元、少元三府告急!
入夜時分,峨眉秘地千螢谷遭大舉圍攻……
玄光殿內,一條條不利戰報接踵而至,攪得人心亂如麻。
第七日清晨,護山金霞消散後的晨曦來得似乎特別的早。
峨眉玄光殿中一片亂象,氣氛悲憤壓抑,前殿到處是受傷的蜀山門人,陣亡門人的屍體停放在後殿,有些弟子已承受不住,開始偷偷啜泣。
許清生道:“九霄銀河陣、北斗七星陣陣亡弟子已達四成,快要堅持不住了,我們撤吧!”
羽玄真人壓抑悲傷,目光掃過這已千年之久的峨眉主殿,掃過殿中悲憤疲憊的弟子,歎息一聲,道:“除千螢谷之外,全線放棄,退守凝碧崖!”
峨眉全面陷落!蜀山門人退守凝碧崖!
這個消息,猶如旋風一般傳遍了神州大地,傳遍了修真界。
第七日中午,地處中原的五台山顯通寺,鍾鼓齊鳴,由五名長老帶領,五台山的第二批援兵——五百名精銳僧人,正整裝待發。不過,他們此行目的並非挽救蜀山,而是救出被困的蜀山、五台等各宗弟子。
東海之濱的普陀山洛伽觀,一個容貌極美的尼姑手持一個琉璃寶瓶,帶著一群妙齡女尼,步態搖曳生姿地踏上海岸。
距峨眉萬裡之外的西崑侖天機峰,一個老道正步出奈何宮,他將一只墨綠色的玉如意放入袖中,輕歎一聲,凌虛踏空,朝著峨眉方向疾馳而去。
北荒雪國。對靈寰冰心草的搜尋還在繼續。
經過了那個在風雪中哭笑漫舞的夜,夜千雪的情緒變得穩定了一些,兩人的關系似乎也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鑒於遭遇巨熊的教訓,加上憂心夜千雪,洛劍笙拒絕了少女留下五爪紫龍給他做伴的提議,決意隨著夜千雪一起前行。
兩人進入了雪國大峽谷的腹地。在這裡,洛劍笙見到了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峰。自踏入峽谷以來,一路所見要麼是低矮冰山,要麼是冰壑裂谷,洛劍笙做夢也不會想到,這裡還有一座如此高峻的雪峰。
正在驚歎,只聽夜千雪說道:“這是千雪峰,是雪國最高的山峰!我的母親便是在這裡與父親相識,所以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不過,兒時的我年紀太小,從來沒有爬上去過!或許,靈寰冰心草就在千雪峰上!”
千雪峰上刮著極為凜冽的罡風,比先前峽谷中的風還要大了數倍。若不是親自至此,洛劍笙幾乎無法想像,人間界的風之威力也能大到這個程度。
極地冰車的結界,被這風一吹即破。夜千雪猶豫了半晌,還是紅著臉將紫薇天羅化為護身結界,背起洛劍笙,開始攀登千雪峰。
伏在一個小姑娘的背後,這姿勢尷尬而曖昧,但洛劍笙也別無他法。
盡管有著紫薇天羅護身,洛劍笙仍然感覺到絲絲寒意,侵入骨髓。為了取暖,他不得不摟住夜千雪的脖子,貼著夜千雪柔軟的嬌軀。夜千雪是雪狐族,她的身子雖然也帶著一點涼意,可畢竟比外面的罡風,要溫暖得多。
不知道爬了多久,洛劍笙怕自己睡著,便強打精神,給夜千雪講著笑話,可漸漸的,眼皮還是越來越沉,聲音也越來越低。
迷迷糊糊之中,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驚呼:“快看!呆子!”
洛劍笙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順著夜千雪所指望去,只見冰原盡頭閃爍著絢麗的光輝,不停變幻著色彩和形狀,異彩紛呈,明滅幻化,布滿遙空。
“那是什麼?是法寶麼?”洛劍笙被這炫目的景象所迷,癡癡問道。
“呵,不是法寶啦!那是極光!”夜千雪嫣然道。“那裡就是雪國盡頭的北海,世界之北極。極光,便是北極元磁所生的異象,它並非實物,而是氣母與元磁精氣分合聚散之間發出來的虛影回光。”
“真是奇妙!”洛劍笙歎道。
“是啊!極光相當少見,我小時候也很少看到呢!”
“咦,那裡呢?那又是什麼?”洛劍笙驚呼道。
“哪裡?”順著洛劍笙的手指望去,夜千雪看到千雪峰前方拐彎處,赫然矗立著一座冰山,冰山中閃爍著瑩白色的光輝,如夢如幻。
“啊!那就是靈寰冰心草!”夜千雪歡呼起來,語聲激動不已。
原來,靈寰冰心草是生長在冰山中央的奇異植物,為千年寒冰精華所孕育,極為罕見,也只有在北荒雪國這樣的極北之地才會出現。據說,它玉潔冰清,不染一絲塵埃,幾可化解世間任何毒藥。
夜千雪大喜過望,縱身躍起。就在兩人即將靠近冰山的時候,洛劍笙忽然感覺危險襲來,喝道:“小心!”
從冰山背後,驀然竄出一只碩大的冰猿。它高約兩丈,大口中兩顆獠牙寒光閃閃,異常可怖。只聽它大吼一聲,巨掌一合,現出一根粗長的冰戟,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兩人攔腰掃來。
夜千雪雖驚不亂,冷哼一聲,手中亮出紫焰龍槍,信手一揮,已擋住了冰戟。槍尖一抖,一串紫焰騰地燃起,將冰戟吞噬了一大半,並順著冰戟,朝著高大凶狠的冰猿撲去。
冰猿見了紫焰龍槍,怪吼一聲,凶性更熾。它拋下手中冰戟,縱身躍起,口中雷霆般咆哮著,兩只巨掌一合,一個冰球驟然現身。
令人驚異的是,這冰球瘋狂吸收著周遭寒氣,越變越大,頃刻間便成了一個寬達五丈的龐然大物,急速旋轉著,朝著夜千雪狠砸下來。
夜千雪秀目眨也不眨,輕笑一聲,紫焰龍槍幻出一片虛影,輕輕一送,已抵住了旋轉的冰球。
在有若山峰般的冰球前,紫焰龍槍猶如一根脆弱的稻草。可夜千雪纖手一震,龍槍尖頭迸出一道龍形紫焰,徑直鑽入冰球中,片刻後已穿球而出,射入冰猿的胸膛。
那冰猿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吼,捂著胸膛,一躍跳下冰峰,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冰球驀然破碎,還沒來得及紛飛四濺,就被燎原的紫焰蒸發成一片白茫茫的水氣,遠遠看去,好像千雪峰上憑空多了一塊棉花般的雲朵。
“膽小鬼!”夜千雪收起紫焰龍槍,做英姿颯爽狀,得意道:“看到了吧!本姑娘槍下無一合之敵!”
洛劍笙笑道:“看到了,千雪姑娘果然是常勝女將軍!好了!還是快采冰心草吧!”
“呀,一高興,差點忘了!”
抵達雪國的第三日清晨。
洛劍笙從調息中醒來,在服用了靈寰冰心丹之後,西海幻形泥之毒果然消失無蹤。經一夜調息,他的修為已完全恢復,渾身經脈舒暢通達,真元生生不息。
有意思的是,丹田處的元嬰,已成長為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卻光著一個屁屁。
兩人在千雪峰下用紫薇天羅搭了個臨時帳蓬。夜千雪看護了洛劍笙一夜,此刻,她靠在他身旁,正睡得香。
她緊閉秀目,嘴角微彎,似乎正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洛劍笙感激地看著這俏麗少女,若不是她,自己根本活不到現在。想到夜千雪的身世,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憐惜之意。
無意中,他想起湯泉谷中所做的那個香艷一夢。夢中那紅衫飄零的少女,不正是夜千雪麼?
想到那動人的玲瓏玉體,洛劍笙心頭大跳,不敢再看近在咫尺的少女。誰知睡夢中的夜千雪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他的鼻子,嚷道:“呆子!
不准跑哦,給我當馬騎,好不好?”
洛劍笙一驚,想推開少女的小手,卻又不忍。
正猶豫間,忽見她睜開秀目,觸電般縮回小手,滿面羞紅望著自己。
洛劍笙尷尬地笑了笑,道:“睡得香不香?想要馬的話,回頭我找一匹好馬給你!”
他心中暗自盤算,打算出賣發育不良的風駒,也不管它那小狗一般大的身子,究竟能不能背人了。
夜千雪羞澀一笑,橫了他一眼,道:“誰希罕!”
洛劍笙看著她那嬌美無邪的笑靨,不禁心中一蕩。心神微醉間,他驀然想起一件事,大驚失色道:“今天,今天是哪一天?”
夜千雪想了想,道:“應該是三月初六!我們來北荒的第三天!”
“不好!今天是峨眉被圍的第七日,是先天一氣神符失效之日!我要馬上趕去峨眉!”
第五集蜀山劫第二章兩儀微塵
大明萬歷四年三月初六。峨眉,凝碧崖。
陽光燦爛,茫茫雲海上,懸浮著五座擁碧疊翠、仙氣盎然的山峰,正是凝碧五峰。千年來,蜀山秘府凝碧崖是修真界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可如今,這方圓不過數裡的仙府前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修真。這縹緲的雲中仙府現出身形,直接暴露在過萬修真的目光下。
這一日,是峨眉之役的第七天。從第六天清晨到現在,除千螢谷、凝碧崖外,峨眉已全面淪陷。
就在雙方正式激戰的一日中,蜀山陣亡四千余人,超過全派半數,而搜異門也陣亡了三千多修真,神衛軍陣亡數更接近萬人,戰況慘烈。
如今,搜異門陣營的修真盡數追逼至此,准備一鼓作氣,攻破凝碧崖。
凝碧崖是浮空仙府,神衛軍因缺乏飛行器械,無法和修真者並肩作戰,已趕赴千螢谷,誓要在凝碧崖陷落前,拿下蜀山僅存的另一個秘地。
然而,凝碧崖享譽千年,又豈是等閒?雖然空間禁制被破,凝碧五峰已從虛空中現身,但卻時而清晰,時而朦朧,顯然依舊覆蓋著層層禁制。
蜀山派經激烈掩殺後全線撤退,遁入這神秘仙府消失了蹤影,追殺而至的搜異門修真被攔阻在外。他們一次次發動轟擊,但禁制仍舊安然無恙。
“又是一個烏龜殼!”眾人憤憤罵道,不禁氣餒:好不容易才等到先天一氣神符失效,這裡莫非又冒出一個來不成?
“快讓開!門主來了!”有人喊道。
遠處,一座華美端麗的宮闕懸浮在雲端,恍若天界樓宇,閃爍著迷離光彩。它不緊不慢地飛至,沿途人等忙不迭閃出一條路來。
宮闕停在凝碧崖前,搜異門門主、東廠大太監馮保在眾人簇擁下飛出。
馮保端詳著若隱若現的凝碧崖五峰,笑道:“這就是蜀山的最後倚仗了吧!”他轉頭問身邊眾人:“你們誰能破掉這一禁制?”
副門主劉頡上前一步,道:“屬下願意一試!”
馮保點了點頭。
劉頡雙手一合,掌間現出一盞宮燈。這盞燈玲瓏小巧,六面皆以半透明的彩色絲綢遮擋。咒訣響起,宮燈悠悠一轉,數道明亮的各色光華,依次映照在凝碧崖的禁制上,恍惚迷離,煞是好看。
那攔住了搜異門修真近半個時辰的神秘禁制,此刻驟然破開一道裂縫,露出了內中景象:凝碧五峰間,赫然有千百蜀山門人,正穿梭飛舞。
這才是凝碧仙府中的真實景象!
搜異門修真見狀大喜,號令一起,朝著那道裂縫潮湧而去,不多時,已進去了將近千人,剩余人等正欲繼續沖入,忽見裂縫處白光一閃,內中景象竟成了一片混沌。
“且慢進入!”劉頡面色驟變,大聲喝道。
峨眉,千螢谷位於山腹中,是個自然谷,環谷盡是高聳入雲的堅硬山壁,根本無路可尋。
千百年來,只有從千螢谷上方的迷霧海,才能進入。
迷霧海深達千丈,終年雲遮霧繞,是千螢谷的天然屏障,修真者在其中飛行,極易迷路,但前來攻打千螢谷的神衛軍倒毋須擔憂。他們缺乏飛行器械,索性放棄了迷霧海一途,打算以蠻力從千螢谷的一側山壁開路。
數十只擅長攻堅的機關穿山甲獸,和數千巨靈炮密切配合,區區半日,已在堅硬如鐵的花崗巖山壁上轟出了一條長約一裡、寬有十多丈的山道,眼看不多時,就要沖進千螢谷。
那開山辟路的巨響震天撼地,令人憂心這山會不會驀然坍塌。
千螢谷上空,三名女子正在迷霧海邊緣浮空而立,遠遠注視著那條新辟的山道,還有黑壓壓如螞蟻一般的神衛軍。
黑發碧眼的姬小絲冷然道:“這幫沒腦子的野蠻家伙!”
“小絲姐,你有把握對付那些混沌戰獸嗎?”素衣如雪的楚含嫣問道。
慕容星彩微皺俏眉道:“聽說混沌戰獸的鍛鑄材料中融進了南海龍鰲獸的骨骼,不懼水火,利器難傷。就連我的青鸞劍,也砍得很費勁!”
混沌戰獸不愧是太白山機關門的看家法寶,不但攻擊力強悍,且防御力超強。日前,慕容星彩、楚含嫣等四女在轉戰千螢谷途中,曾試著摧毀一些混沌戰獸,卻差點被密集如雨的巨靈炮轟破護罩而受傷。
幾人的飛劍、法寶都無法令其傷筋動骨,還是慕容星彩出動了攻擊力出眾的仙器青鸞劍,才勉力了斬殺了幾只。
姬小絲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狡獪之色,道:“不懼水火嗎?嘿嘿,混沌戰獸?我讓它們變成餛飩戰獸!”
神衛軍已損一萬,剩余九萬神衛軍分為四營:機關營、戰獸營、神弓營、赤虎營,目前負責開道的是機關營和戰獸營。
千螢谷外的一座山峰上,站立著數人,為首者一身黑甲,灰色披風,赤紅頭盔,手持一支圓筒狀的器械,放在眼前,正眺望在山壁中開道的將士。
那圓筒狀器械也是機關門的作品,喚作千裡鏡,可以讓人窺視遠處的景物,乃是神衛軍高級將領的必備之物。那軍官手臂不經意地一晃,千裡鏡轉了一個方向,看到一彩一白一綠三個婀娜的身影在鏡中一閃而逝。
軍官眼前一亮,忙調整千裡鏡的角度,那三女卻又已蹤影全無。他放下千裡鏡,望著千螢谷上方霧靄濃郁的迷霧海,臉上浮起饒有興致的神色。
此人正是神衛軍二統領孔繁。他是搜異門副門主劉頡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將,和大統領鄭遠尋一起統率神衛軍。
在孔繁看來,區區一個千螢谷,委實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據情報,谷中僅不到兩百人。但,看罷情報,這些人當中倒有幾名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千螢仙子卓螢真,蜀山四大真仙之一,八階後期,持有仙器青索劍;
空靈劍姬成靈雨,蜀山四小劍之首,七階後期,持有上品靈器七修劍之天嘯;霓裳天女慕容星彩,紫霄宮紫霄聖母弟子,七階後期,持有仙器青鸞劍。
還有寒音仙子楚含嫣,崑侖掌門玉璣真人弟子,七階中期,持有仙器幽寒冰魄箏;辣手胡姬姬小絲,崑侖掌門玉璣真人弟子,七階後期,持有法寶不詳。
這些女人非但修為不凡,而且竟有三人持有仙器,其中還有兩件太虛七寶!想到這裡,孔繁眼中灼灼放光,正在浮想聯翩,忽聽身邊一人驚呼道:“孔統領,快看!大事不好!”
孔繁聞言一驚,舉起千裡鏡,朝著侍衛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時面色驟變。千裡鏡中顯現出那新辟山道中的駭人一幕。
不知從何而來的滔天巨浪從半空傾斜而下,將那開了大半的山道轉瞬變成了一片澤國。
數十只低矮的機關穿山甲獸、地面上的神衛軍士兵頃刻間被盡數淹沒,而數百只高大的混沌戰獸,也被淹至腹部。戰獸上的神衛軍士兵驚慌失措的操縱著戰獸往來路撤退,可戰獸被水所困,腳步虛浮,挪動艱難。
讓孔繁慶幸的是,那突如其來的洪水也就淹到這麼一個地步,並沒有繼續肆虐下去。而且,水流很快從山道的另一側流逝,水位也漸漸降低。
“跟我走!”孔繁沉著臉,大喝一聲,胯下現出一匹赤色飛獸。這飛獸喚作赤雲獸,是火系七階靈獸,形如麋鹿,渾身盡赤,只有額頭有一撮白毛,四蹄燃燒著紅色火焰。
赤雲獸仰首嘶鳴,踏雲而去。身旁四人,祭出法寶、坐騎,緊隨其後。
千螢谷上空,慕容星彩格格笑道:“小絲妹妹這一招水淹七軍果然厲害,那群大家伙這一回真成了“餛飩”戰獸了!”
楚含嫣驚訝道:“小絲姐,你哪裡來的太陰元象幡?”
太陰元象幡乃是傳說中的上古奇珍,能操縱任意水流攻擊敵人,甚至可形成一團可大可小,最大可擴張至百裡的水雲,厲害異常。
“我哪有那麼好的福氣?這不過是我自己煉制著玩的膺品罷了,威力差遠了!你看,這就沒水了!”姬小絲搖著手中的青色旗幡,歎道。
姬小絲對機關術、煉器術均有研究,這面“太陰元象幡”正是她鑽研一本上古寶物圖鑒時的大作。畢竟威力有限,亦無法像真品那般隨心所欲地操縱水流。要不然,神衛軍可真的要損失慘重了。
“有人發現我們了!”楚含嫣一凜道。
三女看到遠處一人騎著赤色飛獸,正沖將過來,身後還有四人緊隨。
“那就會一會他們!”姬小絲收起“太陰元象幡”,冷哼道。
數萬裡外的北荒,夜千雪和洛劍笙一起沿著原路返回神州。
紫薇天羅中,洛劍笙喚出了沉睡多日的風駒。小家伙一現出淡綠色的身體,便親熱的朝著洛劍笙沖過來,汪汪叫著,伸出粉紅的舌頭,舔個不停。
“小風!別淘氣!別淘氣!”
洛劍笙正招架著風駒這過分親熱的動作,一旁的夜千雪忽然忍俊不禁,咯咯笑道:“你叫他小風,你知道他叫你什麼嗎?”
看著語笑嫣然的夜千雪,洛劍笙迷惑道:“叫我什麼?”
“他叫你爸爸!”夜千雪輕捂小嘴,笑個不停。
洛劍笙既郁悶又好笑,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兒子了?
就在這時,風駒注意到了夜千雪,好奇的打量著,忽然轉身沖向少女,抱住她的玉腿,汪汪叫著,伸出舌頭就要舔。
“哎呀!不要!不要!”夜千雪措手不及,俏臉通紅,一時手忙腳亂。
“小色馬!不准欺負姐姐!”洛劍笙欣賞著少女的動人窘態,很厚道的伸出手,拎起風駒,為少女解圍。
可夜千雪嬌靨上紅霞未退,眼中竟然有一絲羞嗔之意。
洛劍笙暗自好奇,忽而恍然,問道:“這小家伙喊你什麼了?”
“要你管!”夜千雪頓時耳根紅透,狠瞪了眼洛劍笙,一把搶過風駒。
洛劍笙暗笑,多半是喊千雪媽媽了吧!小家伙,你不知道媽媽是星彩姐嗎?他轉念一想,心中疑竇大起:這匹小色馬,不會一見美女就喊媽媽吧?
被教訓了一頓的風駒老實多了,乖乖蹲著,舉著兩只馬蹄,瞇著眼睛,享受著少女的撫摸。
夜千雪打量著風駒,道:“這也是太虛靈獸嗎?好像很弱啊!”
風駒一聽,淡綠色的馬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它睜開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少女,彷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它比星彩姐的青鸞、含嫣的藍豹,嗯,還有你的紫龍都要弱得多,幾乎沒有什麼戰斗力!”洛劍笙點頭道。
“呵呵,別這麼看著我啊!”夜千雪哄著風駒道:“好了,小風乖,姐姐不是說你啦!”
頓了一頓,夜千雪道:“你猜到了啊!紫焰龍槍確實是太虛七寶之一,已經進化為仙器,還能變身九階靈獸。看來,小風駒在蛻變過程中好像出了點問題,僅為六階靈獸,也無法自如變幻身形。”
“那你有辦法讓它恢復正常嗎?”
“讓我想想!”夜千雪手托香腮,歪著腦袋思考起來。
洛劍笙暗忖:太虛七寶,對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目前已出現了綠青藍紫四色,分別是千秋幻影靴、青鸞戒(劍)、幽寒冰魄鏡(箏)、紫焰龍槍,各自在星彩姐、含嫣、千雪和自己的手中。
卻不知赤橙黃三件又是什麼東西,究竟在哪裡?
記得上一回在小崑侖和星彩姐說,哪一天湊齊七只太虛靈獸當座駕,拉著八寶香車娶她過門。嘿嘿,說不定還真有希望呢!
正在想入非非,忽聽夜千雪道:“我有了!”
洛劍笙嚇了一跳:“什麼有了?你,你怎麼會有了?”
夜千雪嬌靨一紅,嗔道:“你胡說什麼?我是說我有辦法幫小風了!”
洛劍笙摸著鼻子,恍然道:“是麼?什麼辦法?”
“小風是風系靈獸,我看它多半是童年生活在先天屬性被克的環境中,才造成了它的虛弱體質!”夜千雪一邊踱步,一邊分析,滿臉煞有介事。
洛劍笙禁不住想:這就是所謂的人小鬼大麼?
夜千雪繼續道:“想要幫它,我們必須找到一個風系或木系元力極為充足的地方,讓它吸收進化。嗯,最好是五行極地!”
風駒聞言登時大眼生輝,雙足立起,興奮揮舞著馬蹄,汪汪叫了起來。
“五行極地?”洛劍笙一愣,他想起了千螢谷天煞寒冰洞、冥火島地肺,莫非千雪說的就是這樣的地方?
“是啊!天地五行,皆有極地!據我所知,木系極地在長白山洪荒林,風系極地在東瀛風之谷,不僅路途遙遠,而且危險重重。我看,你還是以後有機會再帶小風去吧!”
聽到這裡,風駒頓時洩了氣,重新趴了下去,嘴裡哼哼唧唧。
洛劍笙點頭道:“好!”拍了拍風駒的腦袋,好氣又好笑道:“這小家伙!還真難伺候!”
紫薇天羅不愧是天羅教鎮教六寶之一,全速飛行下,迅疾更勝青鸞。
但北荒雪國還是太過偏遠,當蜀地遙遙在望的時候,時間已是蜀山之役的第八日清晨。
洛劍笙昨日惶急中少算了一天:如果按維續七天計算,那麼第一日中午才啟動的先天一氣神符,應該是今日才會結束它的使命。想清這一點,洛劍笙才心中稍安。
“千雪,千雪!”
“什麼事啊?這麼早,人家好困!”從紫薇天羅所幻化的羅帳中鑽了出來,夜千雪睡眼惺忪。
“千雪……蜀山……蜀山到了……”
“是麼?在哪呢?”夜千雪揉了揉眼睛,卻看見洛劍笙正直愣愣看著自己,眼神很古怪。更奇怪的是,風駒也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瞅著自己!
夜千雪低頭一看,頓時小臉通紅,驚呼一聲:“啊呀!兩個色狼!不許看!”不知從哪裡抓出一把冰雹,砸向洛劍笙和風駒,隨即一陣似風的鑽回了自己的羅帳裡。
原來,千雪還迷迷糊糊穿著薄如蟬翼的褻衣,全身曲線纖毫畢露,玉腿修長若隱若現,難怪洛劍笙看得目不轉睛。換上淡藍色碎花長裙後,夜千雪又一次出現,面上紅暈未退,顯得分外嬌艷。
她恨恨地瞪了瞪洛劍笙和風駒,見這一對活寶腦袋上猶自掛著冰雹的傻樣子,忍不住又想笑。她拼命想板住臉,可最後還是忍俊不禁,和洛劍笙一起笑了出來。風駒也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見笑聲消除了尷尬,洛劍笙顧不得回味那驚鴻一瞥,指著前方險峻的峰巒道:“看,蜀山到了!”
夜千雪正欲說話,指間忽然一亮,現出了一片傳訊玉符。她的俏臉神色一變,恨恨頓了一下玉足。
“怎麼了?”洛劍笙見她臉色不對,忙問道。
“師尊急喚!我恐怕不能隨你去峨眉了!”夜千雪輕咬芳唇道。
“怎麼剛好在這個時候喚你?”洛劍笙大感意外。
夜千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教中有急事吧!這天仙靨、青冥鏡,暫時借給你吧!”說著,素手一揮,一張輕薄的銀色面具、一面古樸的青銅圓鏡朝著洛劍笙飛來。
洛劍笙眼明手快地將兩件天羅教至寶接在手中,但心中卻沒有多少歡喜。他怔怔的看著夜千雪微紅的眼眶,一剎那,竟不知說什麼是好。
夜千雪扭過頭去,跺足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下去?”
“謝謝你!千雪!多珍重!”洛劍笙說罷,伸手抓住猶在發呆的風駒,一躍出了紫薇天羅。
“呆子,你也自己珍重!別弄丟我借你的東西,我可是要討回來的!”
耳邊回蕩著少女的語聲,目送著那雲朵和雲上的少女在眼前消逝,洛劍笙的心中掠過一絲傷感。雖然兩人真正的相識僅有幾日光陰,但他卻感覺彷佛過了幾個春秋。
這妖族少女的嬌美無邪、聰穎頑皮,都已清晰的烙在他的心底。而隱藏在千雪內心深處的脆弱、哀傷,更是深深打動了他。
風駒也戀戀不捨地望著天邊,它汪汪低叫了兩聲,聲音有點嗚咽。
“我們走吧!”洛劍笙歎息道。
風駒身形一晃,幻作了千秋幻影靴。洛劍笙隨即祭出飛劍,化身一道炫目的藍光,轉瞬消失在天際。
凝碧崖禁制再度合攏前,沖進去的搜異門修真已有近千人,其中有一名八階真仙級高手,正是龍虎山張少甫真人。
幾日前和方慕軒等人的交戰中,張少甫並未使出全力。實際上,他的修為已臻八階初期,又手持龍虎山鎮山之寶天師劍,乃是龍虎山的重要戰力。
剛沖進凝碧崖,張少甫便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還沒沖多遠,眼前的景象驀然一變。方才所見到的凝碧五峰、蜀山弟子竟然全都消失無蹤,周遭變成了白茫茫一片,彷佛天地全都化為了一團混沌之氣,回復到了宇宙鴻蒙未開的時候。
這是障眼法嗎?張少甫皺眉暗忖道。他聽到耳邊一片嘈雜,眾人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震驚。張少甫喝道:“諸位休要驚惶,這只是個障眼法!待我來破掉它!”他亮出天師劍,念動咒訣。
“給我破!”張少甫大喝一聲,天師劍光華四射,驀然斬向前方的混沌虛空。誰知那道氣沖牛斗的凌厲劍光,竟無聲無息地消失,沒有絲毫斬獲!
眾人見狀大驚,不知道慌亂地沖出了多遠,可四周依舊是一片混沌。
“這是兩儀微塵大陣?”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這聲驚喝驀然喚醒了眾人,登時人人色變。
兩儀微塵大陣乃是蜀山派的第一殺陣,據說它可以自行開辟空間,使微塵之地化為宇宙洪荒!被困在陣中,就如身處另一個世界之中,任你有通天的手段,也莫可奈何。
千年以前,不可一世的邪道高手軒轅法王、綠袍老祖等等,據說都是被這兩儀微塵大陣困住,又被紫青雙劍斬殺的。
看著這漫無邊際的混沌世界,張少甫驚駭不已。這兩儀微塵大陣和先天一氣神符一樣,均有近千年未曾現世,幾乎被世人遺忘。如今身陷其中,他才猛然憶起當年的種種傳說。
“諸位請讓開!讓本人再試一次!”張少甫不敢猶豫,他准備使出壓箱底的功夫,試探這兩儀微塵陣的底線。
前方人等紛紛閃避,讓開了一條道。
張少甫面沉似水,念動咒訣揭開天師劍上的封印,體內真元狂湧而出。
天師劍寒芒四射,聲若龍吟,劍身越來越亮,就這一會兒工夫,已成了一個耀眼的白色光球,猶如一個熾熱燃燒的小太陽,令人無法直視。
張少甫大喝道:“天師正道,號令天下!一劍橫空,蕩盡妖魔!”
那白色光球驟然爆開,一道耀眼無比的光柱直沖出十多裡,所至之處,混沌之氣被一沖而散。可就在眾人驚歎叫好之際,那劍光散去,前方又恢復了一片混沌,依舊如同鴻蒙未開。
張少甫心頭驀然一沉。聆聽著周遭慌亂的喧嘩之聲,張少甫大聲道:“諸位切莫自亂陣腳!任何陣法都有陣眼,只要找到陣眼,便不難破陣!”
眾人倉皇無措,只得聽從張少甫的指揮,結隊在混沌世界中茫然探索。
不知前行了多遠,眾人忽然發現周遭的混沌之氣動蕩起來,充斥著危險混亂的氣息,不禁再度騷動。
那混沌之氣彷佛被一只無形的天地巨手肆意攪動,眾人置身其中,感覺自己猶如螻蟻,彷佛隨時會粉身碎骨。
“不好!快走!”察覺到危險,眾人御著飛劍、法寶便欲四散遁去。
誰知,周遭的混沌之氣驟然凝固起來,將方圓十裡之地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巨大牢籠。牢籠中,驀然衍生出翻騰不息的地水火風,恍若再度演繹當初盤古開天辟地那一幕。
眾人驚駭異常,運起法寶拼命抵御,可在這恐怖的天地之威面前,依舊如同土雞瓦狗,渺小不堪。
半個時辰後,可憐這千余修真,連同八階真仙級的張少甫,均被盡數絞殺,竟無一幸存。
第五集蜀山劫第三章白袍怪客
孔繁一邊乘獸飛馳,一邊遠遠望見三名女子鎮定自若地站在霧海邊緣,沒有絲毫怯意。暗道:好猖狂的小娘們!待會兒就叫你們知道本座的手段!
赤雲獸嘶鳴一聲,在距三女十丈處駐足。孔繁不動聲色地掃視著三女。雖已有千裡鏡中的驚鴻一瞥,但親眼目睹,他仍不禁驚歎於三女的姿容。
孔繁微一凜神,問道:“不知剛才的洪水,是哪一位所為?”
姬小絲格格笑道:“正是本人!這一頓餛飩大餐,滋味如何?”
餛飩大餐?孔繁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孔繁身後一人大喝道:“大膽反賊,還敢嘴硬!在孔統領面前,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姬小絲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這幾個小魚小蝦?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吧!”話音未落,早有默契的楚含嫣祭出幽寒冰魄箏,纖指一掃,一團徹骨寒氣驀然從虛空中顯現,就要將敵方五人冰封。
而姬小絲、慕容星彩均蓄勢待發,只待楚含嫣的冰封結界生效,便即刻施以殺招。
孔繁一路聽聞幾女手段,心中早有准備。他大喝一聲,幾乎在寒氣出現的瞬間也祭出了一件法寶,將己方眾人護在其中。這是一件火紅色的鍾形護罩,幽寒冰魄箏的寒氣被驅至一丈以外,無法凝結成冰。
不等三女面露訝色,孔繁冷笑一聲,一拍火雲獸,竟突破護罩,孤身一人從寒氣中沖了出來,手中現出一桿金紅色戰戟。幻影般一揮,一道粗大的紅色閃電,登時以肉眼幾不可察的速度,朝著三女劈來。
孔繁能當上十萬神衛軍的二統領,又豈是等閒之人?他的修為已臻八階前期,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憑著一桿火影閃電戟,縱橫北疆戰場,贏得赫赫威名!
面對孔繁迅雷不及掩耳的反擊,首先反應過來的是慕容星彩和姬小絲。兩人剛祭出防護結界護住己方三人,那道粗大的紅色閃電,便重重劈了下來。
慕容星彩一聲清叱,手上的青鸞戒已化作一柄青光瑩瑩、周身縈繞著點點流彩的寶劍,沖上雲霄。
只聽青鸞劍錚的一聲清吟,朝著孔繁疾刺下來,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道幻彩迷離的虛影。御劍之術原非慕容星彩所長,可自此青鸞戒進化之後,慕容星彩便揀拾起門中的劍訣心法,以便駕御這柄威力強大的仙器。
姬小絲纖指閃動,先天庚金劍網鋪天蓋地,朝著孔繁罩去。
楚含嫣見冰封結界收效不大,便換上了天泣琴,同時,幽寒冰魄箏幻回水靈藍豹,縱身沖出結界。
孔繁的瞳孔登時收縮,就在這片刻工夫,他已經看到了兩件太虛之寶!感覺到莫大壓力的同時,他更是熱血沸騰,胸中戰意勃發,彷佛又回到了當年戰場上生死搏殺的那一刻。
孔繁手臂一抖,火影閃電戟疾逾閃電,嗆啷一聲,已擋住了鋒芒畢現的青鸞劍。同時身軀一震,灰色的披風被一股無形氣勁托得高高飄起,飛至頭頂,旋出一團朦朦朧朧的灰影,將密集如雨的先天庚金劍網一絞而散。
更令人驚異的是,他頭頂的赤紅頭盔突然一亮,睜開了一只“眼睛”,一道妖異的紅光從眼中射出,擊中迎面撲來的水靈藍豹。
就在孔繁八面威風,力撼強敵之際,楚含嫣的天泣琴驀然響起,琴音嫋嫋,猶如仙樂自天外飄來。孔繁腦中微微一暈,登時驚覺,他發出一聲震天巨吼,聲遏雲霄,天泣琴的奪魂梵音竟戛然而止。
可就在這時,孔繁忽覺胸口一陣劇痛,凝神一看,青鸞劍不知何時突破了閃電戟的防御,破開他的護身結界,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驚怒交集,不敢置信地抓住青鸞劍,正欲巨吼發力,可一串旋轉的幽寒冰箭,悄然射中他的肩頭,將他半邊身子完全凍結,連帶凍結了那沖至喉頭的吼叫!
這還沒有完,孔繁的眼前又是一道紅影一閃而過。
怎麼會有一個身穿紅色戰甲的女子?
這一念頭剛剛閃過孔繁的心底,他的額頭上便出現了一道血線,沿著他的鼻子、嘴巴、下巴,一直蔓延下去,緊接著,他的身體,連同坐騎火雲獸驀然左右分開,裂成了四塊。倉皇欲逃的元嬰也被一劍斬殺。
“不!孔統領!”火系護罩中的四名下屬目睹孔繁之死,一個個魂飛魄散,肝膽欲裂。作為孔繁的貼身侍從,他們萬萬沒想到,修為高絕的孔統領竟在幾個照面之間,就慘死於三名女流的手下。
此時,幽寒冰魄箏的寒氣已散,那火系護罩也因孔繁身亡化為烏有。
四人疾沖而出,一人飛退,另三人朝著三女殺去。他們自忖不是三女對手,遂決定三人斷後,一人突圍報訊。
不說張少甫等千余搜異門修真喪生兩儀微塵大陣,但說凝碧崖中景象的驟變已引起了圍山眾人的疑慮與慌亂。在劉頡的喝阻下,所有人等一律暫緩入內。
馮保面色不善,一言不發的飛回浮空宮闕。尾隨入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忐忑。
馮保忽然冷笑了一聲,開口道:“這就是勞什子兩儀微塵陣吧?你們誰有本事,替咱家出馬擺平它?”
眾人不敢應聲。蜀山的兩儀微塵大陣是著名的道家殺陣,威震千年。
攻山前七日,眾人一直未見此陣,還以為它業已失傳。卻沒料到,它甫一出現就吞沒了千余修真。
劉頡沉吟道:“恐怕要請張天師、乾虛真人、秦夫人來一趟了,他們對這個陣法應當大有研究!”
這三人乃是龍虎、武當、茅山三派的掌教掌門,亦兼任搜異門副門主一職。但蜀山之役開始至今,三人尚未出現。
馮保點點頭,道:“也該讓他們出來活動活動了!”
就在這時,一人飛身進殿,跪倒稟報:“啟稟門主,孔統領在千螢谷殉職!”
神衛軍機關營、戰獸營在千螢谷前遭遇洪水,二統領孔繁被人斬殺,四名隨行侍衛中,三人斃命,僅逃回報訊的一人!
聽完這一消息,馮保臉上陰雲密布,眾人膽戰心驚。
不料,馮保忽然桀桀笑了起來,道:“有意思!孔繁的修為是八階前期吧?那幾個充其量七階修為的女娃子,竟然能殺掉我們的孔統領,真是好本事!”
“孔繁不至於那麼沒用,多半是他輕敵所致!太虛七寶中的兩件應該就在那幾女身上!”劉頡道。他的臉色也極不好看。他直接統管神衛軍,孔繁是他的心腹,千螢谷還沒攻下,孔繁便死於非命,他自然大感丟臉。
“廢話!咱家豈會不知?韓煜、許橫你們幾個還不動身?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幾件寶貝給我搶回來!”馮保吼道。
距離峨眉越近,洛劍笙心中的憂慮感也越發強烈。
相距十多裡,洛劍笙便遠遠望見那護山金霞已消失不見,等到再近一點,他更發現峨眉諸峰上的宮觀大多成了一堆堆廢墟瓦礫,分明發生過一場慘烈大戰。
沿路相當冷清,非但見不到一個蜀山弟子,就連搜異門的修真、神衛軍也寥寥無幾。
人都上哪去了?難道峨眉已經陷落?星彩姐呢,她在哪?洛劍笙心頭怦怦亂跳,就在他緊張無措的時候,他遠遠看到了圍在凝碧崖前的上萬名修真。
凝碧崖?搜異門正在圍攻凝碧崖,這說明蜀山還沒有完全敗亡!
星彩姐在凝碧崖裡面麼?我該怎麼救她出來?還有含嫣,她是不是也在裡面?洛劍笙焦慮之間,忽然靈機一動,戴上了那面具一般的天仙靨。
這超薄的銀色面具一靠上他的臉,立刻有若融蠟一般,緊緊貼合著他的肌膚,並變得透明起來。更令人驚奇的是,少年的身形突然變得朦朧,等到重新清晰時,已變成了一個面目迥異的青年。
夜千雪借他法寶時,在上面附著了一絲神念,告訴了他相應的功效和咒訣。洛劍笙驚訝的發現,原來這件天仙靨不僅有變幻外形之神效,還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真元,據說提升的真元,還是借用自天羅教主五分之一的真元。
不同於尋常的易容變形,它不但改變外形、容貌、聲音,而且還幾乎完全掩蓋了原有的氣息,使得靈覺敏銳的修真者都絕難看破。
更有意思的是,天仙靨還提供了一種名為太上日月訣的奇門功法,供佩戴者臨時使用,簡直就是為有意改頭換面者量身打造的絕妙寶貝。
戴上天仙靨的一剎那,洛劍笙感覺一股浩瀚無垠的真元,從虛空中湧進他的經脈。令他驚奇的是,這股真元彷佛沒有屬性,自然而然就和他原有的水系、火系真元融為一體,令那金藍色真元越發渾厚凝練。
更明顯的變化是,他丹田處紫光閃爍,那個光屁屁少年形象的元嬰剎那間又長高了一個頭,和他的真實模樣已一般無二。飛劍冰舞則在丹田內幻成一條冰龍,歡快地在元嬰手中旋繞,虛靈化形的御劍之術又進了一層。
而九蓮合一的真焰心蓮光亮大熾,一分二,二分三……到了九朵之後,仍然在繼續分裂,直到二十五朵才停歇。洛劍笙大喜,真焰心蓮竟然從第三品直接躍升到了第五品!
二十五朵心蓮繽紛飛舞,而那銀色的神秘雷球,也突然膨脹了幾倍,滴溜溜地旋轉著。片刻後,開始自行變幻著各種法寶兵器的形狀。
洛劍笙所不知道的是,他所修習的四昧真焰,其實囊括了地心真火(太火毒焰)、太陽真火、太陰真火、星辰真火,這四種極端性火系元力。
此刻真焰心蓮之所以品級飛躍,倒並非因為真元提升引起,而是因為天仙靨中禁錮著兩只攜帶太陽真火和太陰真火的洪荒異獸。正是由於這兩只異獸,洛劍笙才能毋須修煉,便能使出所謂的太上日月訣。
當初,洛劍笙獲得四昧真焰,是因為神秘道術玄微經引動星辰之力,將星辰真火種入他的體內。冥火島地肺中,他又獲得了地心真火之力。如今更有了太陽和太陰真火,可謂四昧齊聚!真焰心蓮品級不躍升才怪了!
注視著好生熱鬧的丹田,感受著體內充滿的無窮精力,洛劍笙真想高聲長嘯。幸好他理智尚存,強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沖動。
天仙靨的變形功效有一定限制,尋常佩戴者只能變幻為幾種既定的模樣,且無法轉換性別。只有夜千雪這樣,原本就有變身天賦的,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其功效。
此刻,洛劍笙所幻化的青年,正是天仙靨既定的三種男性形象之一,看上去二十來歲,膚色略黑,容貌質樸。
體會完天仙靨帶來的諸多變化,洛劍笙運起眸中精光,朝著遠處的凝碧崖望去。但成千上萬的修真者將凝碧崖圍得水洩不通,根本看不清內中光景。
既已改頭換面,洛劍笙也不怕有熟人認出自己,他飛至周邊,並未引起特別注意。這裡除隸屬龍虎三宗和東廠的搜異門修真之外,還有不少前來湊熱鬧的正邪各路修真,熙熙攘攘,魚龍混雜。
洛劍笙和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茅山門人搭起訕來:“這位道兄,我們還沒攻進去嗎?這位道兄……這位道兄?”
這位茅山門人踩著柄飛劍,一副中年大叔模樣,相貌憨直,嘴唇很厚。
他所處之地雖然是周邊,但相對凝碧崖卻是居高臨下,內中光景一覽無遺,可是個好位置。洛劍笙問話之際,他正手搭涼棚,一臉興奮地眺望著。
這位茅山大叔看得過於入神,洛劍笙一連問了三遍,他才反應過來。
大叔轉頭看了看青年,答道:“快了,快了!這一次本門四大散仙齊齊出動,我看這兩儀微塵陣,已經挺不了多久了!”
“兩儀微塵陣?四大散仙?”洛劍笙疑惑道。
“就是號稱蜀山第一絕殺大陣的兩儀微塵陣啊!真是厲害,一下子就困住了近千人!
“不過,這一回東廠劉大人、我們茅山秦夫人、龍虎山張天師,還有武當乾虛掌門四位散仙,馬上就要一起出手了,就算這鳥陣再厲害個十倍,怕也是不頂用吧!”
那位茅山大叔兩片厚嘴唇上下紛飛,說得眉飛色舞。
洛劍笙聞言暗自駭異。傳說中的散仙級人物,搜異門竟然一下子出動了四個!
“噫,你是哪個門派的?”茅山大叔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打量了洛劍笙幾眼,疑道。
“小弟乃是南海散修!”
“修為似乎不怎麼樣啊?”茅山大叔道。天仙靨將洛劍笙的實力掩飾得很好,氣息若有若無。憑這位大叔的見識,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前輩慧眼如炬!慚愧!慚愧!”
“好說好說!後學晚生嘛,知道刻苦奮進就好!”茅山大叔大咧咧揮了揮手。大概是對洛劍笙此時的質樸相貌很有好感,大叔又叮囑道:“一會兒打起來,你不要傻不愣登的沖在前頭,跟在貧道後面就好!”
“多謝前輩關照!”
“他們來了!”茅山大叔忽然眼中發光,大喊道。
話音未落,四周歡呼聲已此起彼伏:“掌教天師!”、“掌門真人到了!”、“夫人!夫人來了!”
洛劍笙翹首望去,但見三道耀眼的流光,劃過天際,飛向那座懸浮在凝碧崖前的宮闕。那流光漸行漸緩,令洛劍笙得以目睹三位宗師高手的真容。
一道人身著黃袍,清俊儒雅,兩撇八字胡,面帶若有若無的笑意,腳踏一柄黃色飛劍,此人正是龍虎山天師道掌教張昭陵天師!
一道人身穿藍袍,身形高大,氣宇軒昂,相貌頗有古意,腳踩一葉旋轉飄忽的太極圖,此人是武當山掌門乾虛真人!
再看那身著青色道袍的婦人,容貌端麗,但神色肅冷,不苟言笑,腳踩一根青光熠熠的籐杖,正是茅山掌門秦夫人!
蜀山之役的第八日,這三位一直隱身幕後的掌教掌門、九階散仙終於聯袂而出!
浮空宮闕中飛出十多人,為首一人身穿錦衣,黃面長須,正是位居東廠次席的劉頡。劉頡和三人會作一處,搜異門四位副門主、四大散仙齊齊出動,朝著若隱若現的凝碧五峰,緩緩飛去。
自從這幾名散仙現身,洛劍笙便不自覺地生出一種緊張之感。
雖說他先前也見過一些散仙級人物,譬如崑侖玉璣子、蜀山羽玄真人、天羅教主等等,但無一處於敵對立場。而此刻,他卻明顯感覺到這四人散發的若有若無的威壓。
戴上天仙靨之後,洛劍笙信心倍增,可見了這四人,卻仍然不自覺的心生寒意。
尤其是那個面帶微笑的張天師,還有意無意的朝著洛劍笙這裡瞥了一眼,令少年倏然一凜。幸好,張昭陵也只是掃了一眼,隨即便若無其事的和另三人一起,對付兩儀微塵陣去了。
洛劍笙心頭煩亂,不敢多待。趁著那位茅山大叔不注意,悄悄退出了人群,飛至遠處,將風駒喚了出來。
風駒一臉喜色,搖頭擺尾,張口欲叫,卻被洛劍笙一把捂住馬嘴。
洛劍笙低聲道:“噓!不許出聲!小風,你能感覺到星彩姐和青青的氣息嗎?”
風駒口中嗚嗚,吃力的點了點頭。
再三警告後,洛劍笙才放開手來。風駒呼哧呼哧的大口喘著氣,先丟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東西崑侖交界處群山逶迤,寒徹周天的東西崑侖山脈,在此隆起交會。
一道淡灰色的遁光正在千丈高空飛行,疾若星飛電掣,轉瞬間便前行了數十裡。就在這遁光全力疾行之時,碧藍如洗的天幕忽然異樣地晃動了一下,耀眼的陽光也微微一黯。
那遁光驀然減速,光影一閃,已幻成一個灰袍道人。他白眉銀須,仙風道骨,踩踏著一柄拂塵,正是從西崑侖趕赴蜀山的崑侖派掌門玉璣子。
玉璣子已度過兩次天劫,修為臻於九階中期。從西崑侖到蜀山這萬裡行程,對於身為散仙的玉璣子也是兩三個時辰的工夫。
然而,玉璣子一路上卻莫名的心煩意亂,總感覺似有意外即將發生。
他雖然精通先天神算,但此刻卻測不出一點頭緒。
“何方神聖,請現身說話!”玉璣真人朗聲喝道。他凝視著前方雲海茫茫的虛空,臉上露出罕見的肅然之色。
方才,他察覺到方圓百裡內的天地元氣都隱約起了某些異樣的變化,登時心生警惕。
“哈哈哈哈!”前方數裡外,一個白袍人從虛空中現出身形,踏空而來。此人容貌俊朗,兩道濃眉斜飛入鬢,目光冷然,身形挺拔傲岸,一襲白袍迎風鼓舞,氣勢有若山岳。
“尊駕何人?何故攔阻貧道?”
玉璣子一邊凝神戒備,一邊暗自盤算:此人修為分明已臻九階散仙級,可自己對其卻毫無印象?修真界何時又蹦出這樣一位絕頂高手?此人在自己前往蜀山的途中攔截自己,難道,也是搜異門一黨不成?
玉璣子的凝重神色被白袍人瞧在眼中,他哂然一笑,也不應答。
見敵人實力難明,玉璣子不欲糾纏,朗聲道:“尊駕與我應該素昧平生,貧道有要事在身,還請尊駕行個方便!”
“做夢!”白袍人冷哼一聲,大袖一揮,一道碧綠氣浪噴薄而出,形成一柄長達三丈的弧形彎刀,轟然怒卷,朝著玉璣子飛斬而來!
周遭雲海恍若棉絮,紛紛被這無匹氣浪撕得粉碎。
玉璣子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出手便是一記氣勢逼人的氣兵。
氣兵不同於有著實體的飛劍、法寶,乃是修真者以自身真元凝聚而成的兵器。因為不藉助於外物,氣兵往往和修真者真正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若是修煉到極高層次,威力甚至不亞於仙器神兵。眼前這白袍人所御使的木系氣兵,分明就有著不遜仙器的威力。
不過,玉璣子是何等人物!他淡淡一笑,手掌虛按,一個銀白色的巨掌驀然現形,竟也是純粹真元凝聚的氣兵!
那銀色巨掌迎向碧綠氣刀,兩者相接之時,中指輕彈,驀然擊在氣刀上。一時間,銀光碧芒紛飛四濺。氣刀固然前進不得,那巨掌也停在半空,無法寸進。
玉璣子心中暗驚,他以氣兵對氣兵,固然有不願占便宜的意思,但他的乾坤無極掌乃是金系氣兵,本應天生克制對方的木系氣兵。誰知這一擊之下,竟然是勢均力敵,難分勝負。玉璣子吃驚之余,不禁對白袍人的實力又高估了一籌。
“嘿嘿,崑侖掌門,不過爾爾!”白袍人大喝一聲,白袍鼓舞,周身青氣閃爍,碧綠氣刀驀然暴漲,比先前又長了三丈有余,再度斬來,和銀色巨掌戰作一處。
白袍人愈戰愈勇,氣刀縱橫,綠光怒卷,玉璣子的乾坤無極掌雖在屬性上克制氣刀,但卻略嫌溫和,難敵白袍人的凌厲鋒芒。
玉璣子見狀收回銀色巨掌,長袖一揮,一束光芒閃爍的銀色砂石從袖中飛射而出,源源不絕。這銀色砂石奔騰如瀑,翻卷旋舞,更像那億萬星芒匯聚而成的燦爛銀河。
這銀砂喚作天璿星砂,乃是上古奇人采天外隕星冶煉而成的金系法寶。
天璿星砂迎上了碧綠氣刀,一時間,天地間銀芒青光閃爍不息,炫目無比。幸好在無人高空對戰,若是在地面上,恐怕不知道要有多少冰川雪峰被毀。
兩人鏖戰半晌,難分勝負。玉璣子心系峨眉之危,幾次想抽身而退,卻均被白袍人死死纏住。
“尊駕何必苦苦相逼?”玉璣子心中焦急,正欲使出兩傷之術脫身。
就在這時,他看到白袍人亮出了一個銅壺,沖自己詭異一笑,頓感不妙。
只見那銅壺壺嘴處黑光一閃,玉璣子忽覺天色一暗,頭頂的碧空艷陽、周圍的茫茫雲海倏然消失,變成了一個幽暗的世界。到處是翻騰的黑霧,十丈之外,已看不清事物,似乎隱藏著無限殺機。
玉璣子大驚失色,他發現四周的氣機已完全改變,全然不是原先所在的崑侖上空。
這絕不是障眼法!玉璣子厲聲喝道:“你做了什麼?這是哪裡?”
白袍人猶自站在原地,哈哈笑道:“這你都認不出來嗎?”
掃視這幽暗詭異的環境,玉璣子想起方才所見的那個銅壺,不禁失色道:“十方玄冥壺!”
心亂如麻中,玉璣子記起一件名為十方玄冥壺的上古法寶。壺中自成一界,不在天地人三界之內,內中多凶獸厲鬼。
那件法寶的詭異之處在於,一旦發動,即可將方圓數裡內的生靈攝入其中,就連法寶持有者自己也無法幸免。幸好,它並不能永久禁錮生靈,時間一過,受困者若是沒有死亡,就自然會回到原地。
讓玉璣子有些不解的是,狂傲自矜的白袍人竟然用這一法寶圍困自己,未免顯得過於不擇手段。
“呵呵,不錯!”
“你竟如此不擇手段?”玉璣子怒道。
白袍人施施然坐下,道:“正是!老夫受人之托,要不惜一切留下你!
此處困你三日三夜,綽綽有余!你若是無聊,可以隨時與老夫過招。若是想拼命,老夫也隨時奉陪!”
說著,碧綠氣刀一揮,已將一只從黑霧中飛撲而出的巨蠍狀怪獸斬為兩段。
玉璣子雙目噴火,強忍著和白袍人拼命的沖動,在幽暗濃霧中沖殺了不知多遠,驀然發現又殺回了原地。直到這時,他才無奈地確定自己真的被困壺中,無法離開。
三日三夜!
感受袖中玉如意滲透的絲絲涼意,玉璣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前恍惚掠過那個白發紅顏的身影,焦慮、懊悔等情緒紛至沓來,伴隨著遙遠的回憶,一起湧上心頭。
第五集蜀山劫第四章四大散仙
峨眉,千螢谷上空被迷霧海遮掩,終年不見天日。每到夜晚,谷中流螢飛舞,猶如繁星墜落凡塵。
倘若走進某個洞窟,還可以看到一勾淡淡的彎月,高懸於穹隆上。
這當然不是真實的月亮。這是洞中之月,由萬年寒玉淬鏈而成,可散發月色一般的清冷光輝。谷中無日月,也就用這洞中月,代替了真實的月亮。
此刻,這淡淡的月色正映照著卓螢真如霜似雪的白發。她身著一襲絛紅色裙裳,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不遠處,楚含嫣正默默注視著這紅顏白發的美麗女子。
神衛軍圍攻千螢谷已一日有余。中午之時,慕容星彩、楚含嫣、姬小絲三女水淹機關營和戰獸營,還出其不意地斬殺了神衛軍二統領、真仙級高手孔繁和三名隨行侍衛,令搜異門大為震動。
然而,在大統領鄭遠尋的指揮下,神衛軍並未因此偃旗息鼓,反而越發攻勢如狂。谷外的防御禁制接連被破,天然屏障千丈危崖也被轟出一條即將貫穿的山道,千螢谷岌岌可危。
幸好,卓螢真親自出馬,和慕容星彩等人一起,聯手斬殺了成百上千的神衛軍,才讓他們暫息旗鼓。斯役,卓螢真使著一柄青索劍,所向披靡,殺人如麻,有若神魔,令神衛軍無不膽寒。
不過,這終非長久之計。千螢谷中,包括卓螢真、成靈雨二人在內,不過只有一百八十一名蜀山門人。就算加上慕容星彩、楚含嫣、姬小絲三女,想要正面抵擋九萬神衛軍的進攻,也是萬萬不可能的。況且,一旦圍攻凝碧崖的搜異門修真派遣高手來援,千螢谷必定危在旦夕。
看著卓螢真的紅顏白發,楚含嫣輕輕歎息了一聲,心頭掠過洛劍笙的身影,眼神也越發迷茫起來。
“小妮子,你又在感歎什麼?”姬小絲從洞外走了進來,手中猶在擺弄著一件形狀古怪的玩意。
“噓!”楚含嫣低聲道:“小聲些,小絲姐!”
姬小絲一眼看到了卓螢真,眉頭微蹙,美眸中閃過一縷憐惜。
“師尊他怎麼還沒有到?”兩人走到洞外,楚含嫣才開口問道。
“方才我替老人家算過一卦,老人家有三日之困!”
“三日之困?”
“是的,很可能在半路上遇上什麼麻煩了!”
“怎麼會這樣?……那他呢?”
“哪個他?”
“明知故問!”
“呵呵,原來你說那小子!奇怪了,他的卦相非常古怪,距離我們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怎麼會這樣?”楚含嫣皺起俏眉。目光一轉,她看清了姬小絲手中拿的是一件圓筒狀的物事:“咦,這是……”
姬小絲晃了晃手中的玩意,道:“嘿嘿,這是從那死鬼統領身上搜來的東西,名叫千裡鏡。透過它,你可以看到很遠處的景物。不過,它現在叫千裡鴻蒙鏡。在本天才的改進下,它不但能望遠,還能看穿迷霧海的濃霧!哼,不能讓你的情敵太風光嘛!”
姬小絲所指的,自然是慕容星彩。這兩日,慕容星彩的法寶子母幻光鏡,在迷霧海中功效卓著,令她們及時發現並擊退了多批敵人。
“再這麼說,我不理你了!”楚含嫣嗔道。
“開個玩笑啦!我也很喜歡慕容!不過,我真的有些好奇,讓你們兩個都如此心動的男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呢?”姬小絲仰起螓首,一雙湛藍的眼睛熠熠發亮。
遐思了片刻,姬小絲將千裡鴻蒙鏡舉到眼前。驀地,她驚呼了一聲。
這個時候,慕容星彩正在千螢谷的一間密室裡修煉。她一絲不掛地端坐於一個七彩球形結界。結界中,盡是撩人情思的玄妙之音。
她的元嬰化身,一個玲瓏曼妙的裸體小人正翩躚而舞。麻雀大的青鸞時而蹦蹦跳跳,時而拍翅飛舞,眨巴著眼睛,好奇的看著結界中的女子。
那裸體小人跳到酣暢之際,幻化出七個小人,凌空起舞。這是九天玄女心經修至第七重的表現。可驀然間,結界中花瓣紛飛,玄音大作,竟然又多出了一個小人。
待到收功,慕容星彩玉頰通紅,香汗淋漓,卻滿面喜色。方才,她的玄女心經已突破至第八重,怎麼能不令她大喜過望?
這些日子,慕容星彩的修為一日千裡,不但心法進境神速,而且修為也到了七階頂峰,即將邁入八階。
七彩結界無聲破碎,青鸞撲閃著翅膀飛了過來,停在慕容星彩的香肩上。
慕容星彩一邊微笑伸手撫摸著青鸞的羽翼,一邊默默思索這幾日進境迅速的緣故。
是因為得到了仙器青鸞劍?還是因為和劍笙……想起少年,慕容星彩恍惚中又回到了小崑侖的那個纏綿之夜,玉頰再度暈紅起來。同時,迷離的美眸中掠過一抹濃重的憂色。小壞蛋,你在哪裡?你無恙了麼?
正當慕容星彩思緒萬千之際,懸浮在石室內的幻光鏡忽然閃爍了一下。
慕容星彩倏然一驚。這是幻光鏡在報警。她素手一招,幻光鏡飛入掌心。
鏡中,赫然可見五個耀眼的亮點,正從迷霧海中朝著千螢谷腹地飛速而來。看那亮度,竟然似乎都是八階真仙級人物!
驚駭之下,慕容星彩一躍而起,披好霓裳。洞門轟然大開,青鸞一聲清鳴,幻作五彩大鳥,載著玉人,疾掠而出。
茫茫雲海上,凝碧五峰影影綽綽,若隱若現。
龍虎張天師、武當乾虛真人、茅山秦夫人、東廠劉頡,搜異門四大副門主、四位散仙相聚一堂。
依舊是劉頡祭出法寶六合仙燈,射出炫目光華,在凝碧崖的禁制上破開了一道豁口。那豁口處白茫茫一片,混沌朦朧,彷佛鴻蒙未開。
眾人心知,這就是蜀山第一殺陣兩儀微塵陣的入口,也就是先前吞沒了千余修真的那個地方。
四位散仙對視一眼,淡淡一笑,在近萬修真的注目和助威聲中,坦然步入其中。
一入陣內,四位散仙便感覺如同踏入了一個完全迥異的世界,身後的喧囂盡皆消失無蹤。先前入內的千余修真也不見蹤影,周遭盡是混沌之氣。
四人盡管有所准備,卻仍然禁不住心中一凜。
只聽張昭陵道:“這兩儀微塵陣,乃是以陰陽二氣,自行開辟空間,使微塵之地化為宇宙洪荒,威力絕倫。
“然而,要驅動這陰陽二氣,須有兩名九階散仙聯手。而蜀山派自兩百年前孤震子等人在天羅峰一役中隕命之後,就只出過林羽玄這麼一個散仙!又哪裡來的另一個散仙呢?
“故而,依貧道看來,要麼就是凝碧崖請來了一個強力外援,要麼就是這蜀山派還藏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散仙級高手!”
“恐怕正如道兄所言!”乾虛真人點頭道。
劉頡道:“張天師可有破陣妙策?”
張昭陵淡淡道:“要破去這兩儀微塵陣,不外二途:一是以絕大道力沖破空間,強行破陣,但這恐怕要有十階地仙修為配合仙器以上的法寶,才能做到。二是找到此陣的陣眼,擊敗那兩名主持陣法的散仙級人物,這兩儀微塵陣也就隨之而破!”
劉頡眼中一亮,道:“那麼,如何才能找到陣眼呢?”
張昭陵道:“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眼下,便要借乾虛道兄的太極圖一用!”
乾虛真人道:“那是自然!”腳下的陰陽太極圖,飄然而起,旋至四人身前。
太極圖上的黑白陰陽魚不停旋轉,首尾相連,有如活物。乾虛真人手捏指訣,口中念念有詞,驀然間,陰陽魚光華大作,射出黑白兩道交纏的光柱,撕破混沌之氣,朝著渺茫無窮處急沖而去。
四人順著這黑白交纏的光柱前行。
途中,四人亦遭遇夾裹著天地之威的地水火風侵襲。兩儀微塵陣除了圍困功效之外,最厲害的攻擊術法莫過於這宛若開天辟地的地水火風。
不過,這術法一日內只能用兩次,且效用也絕非無限。一次性絞殺千余修真,已是其上限。這不,在這幾位散仙面前,這術法便失了效用。
不同於先前在陣中身亡的千余修真,他們修為高絕,更有太極圖在手。此物雖非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所用的洪荒至寶,但要鎮這兩儀微塵陣中的地水火風,卻也不是難事。
只不過這麼一來,他們對那千余修真的命運卻生出不妙之感。
就這樣,四人在這混沌世界中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兩儀微塵陣的陣眼。
前方一片虛空處,矗立著一個高聳入雲的圓台,高不知幾千丈。
圓台四周,黑白陰陽二氣凝練繚繞,有若實質。圓台頂端,有兩個身影若隱若現。其中一人身形削瘦,面目清俊,依稀便是蜀山掌門羽玄真人。
另一人,卻身形壯碩,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長了一張長長的馬臉。
張昭陵一望之下,面色微變,道:“他……他是楚天闊!他還沒死?”
其余三人聞言恍然,俱是驚訝不已。原來,這楚天闊乃是蜀山第五代門人,與羽玄真人的師尊孤震子同輩,是當時蜀山派僅次於孤震子的高手。
兩百年前東崑侖天羅峰一役,僥幸慘勝的佛道兩宗損失極大,蜀山派孤震子一輩盡皆戰死,據說楚天闊亦在其列。四人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這兩儀微塵陣中再見此人!
張昭陵四人暗自凜然,這楚天闊據說兩百年前就是和孤震子比肩的九階初期高手,當時他們四人還都是剛踏入六、七階的後生晚輩。這兩百年中,楚天闊的修為又豈能停滯不前?他究竟到了一個什麼境界呢?
四人飛掠而起,在黑白陰陽二氣之外駐足。
張昭陵沖著那馬臉道人問道:“敢問道兄可是楚天闊?”
馬臉道人大喝,聲若雷鳴:“宵小之徒,不足與言!”
劉頡冷笑道:“放肆!林羽玄、楚天闊,爾等已窮途末路,休要再做困獸之斗!”
乾虛真人歎了一口氣,道:“羽玄道兄,今日之局,實非貧道所願!”
乾虛真人身為武當掌門,和蜀山掌門羽玄真人早年曾有過不淺的交情,只是後來因種種原因越走越遠,已有數十年未曾謀面。
想不到,今日再度重逢,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羽玄真人面無表情,道:“少貓哭耗子假慈悲!”
見雙方話不投機,劉頡示意動手。
乾虛真人祭出玄武鼎,茅山秦夫人祭出了紫符天籙,劉頡祭出了列缺雙鉤。三人均是度過二次天劫的九階中期高手,這幾件法寶也無一不是仙器。
張昭陵身為龍虎山天師道掌教,他的兩件仙器天師劍、龍虎寶印已分別借給了弟弟張少甫、長老許橫,此刻,他祭出的是一個貌似牌坊的法器。
此物通體金色,一升空當即變得高達數丈,果然是一座黃金牌坊的模樣,共有五個門樓,外有五彩雲煙環繞。
“嘿嘿,堂堂天師道掌教,居然使用旁門左道的法寶?”楚天闊冷笑道。
楚天闊說的不錯,張昭陵的這件仙器名為落神坊,雖然厲害,但卻是千年以前的左道高人丌南公所煉。
說著,楚天闊還亮出了一柄樣式古樸的寶劍,劍柄上鑲著一塊潔白的玉石,劍身上隱隱有日月星辰浮現。正是龍虎山的鎮山之寶天師劍!
張昭陵面色驟變。他一入此陣,便感覺有些不妙。此刻見到此劍,終於知道弟弟張少甫和那千余修真必定凶多吉少。
張昭陵含著怒意,一指那落神坊,門樓內立刻發射出狂風烈火、迅雷飛叉,夾著轟隆雷電之聲,聲勢猛惡,無與倫比。其他三人的仙器也紛紛出手,朝著黑白陰陽二氣轟去。
四人的仙器法寶尚未觸及陰陽二氣,就有一道耀眼至極的紫光亮起,原來,蜀山第一仙兵紫郢劍已鏘然出鞘。紫電奇芒從羽玄真人手中疾射而出,矯若驚龍,將列缺雙鉤那一青一藍兩道鉤形光華擊散。
楚天闊更是哈哈大笑,收回天師劍,取出一個閃爍著五色奇光的圓形玉盤,盤中滿是日月星辰雕紋,密如珠網。中心浮臥著一根四五寸長的細長銀針,只見銀針抖動,即刻發出一蓬極細極密的光雨,耀眼炫目,夾雜著風雷之聲。
張昭陵、乾虛真人、秦夫人三人立刻感覺身上一緊,那幾件仙器,似被一股極強的力道吸住,要往那針尖光雨上拖去,登時大駭。三人趕忙急運真元,才將各自的仙器勉力收回。
“莫非是子午宙光碟?”秦夫人驚魂未定道。
“正是!”乾虛真人頷首道。
原來,這子午宙光碟是長眉真人遺留的幾件仙器之一,能發兩極子午神光線,專破正反五行精氣所煉之寶,乃是不輸紫青雙劍的厲害法寶。
當年,神駝乙休曾憑藉此寶相助七矮,在小南極光明境開辟天外神山洞府,可見威力之巨。
楚天闊修為通玄,已臻九階後期,再有子午宙光碟之助,竟輕易敵住了三件仙器至寶的合擊!
慕容星彩乘著青鸞,沖出洞外,就見場中氣浪翻湧,光華四濺,呼喝聲聲,楚含嫣等眾女正和人戰成一團。
放眼望去,慕容星彩大吃一驚,來犯者不是別人,正是龍虎山許橫、茅山二叟、東廠韓煜等人。楚含嫣、姬小絲二人正在和茅山二叟對戰,而成靈雨對上了韓煜,卓螢真正在大戰老對手許橫。
場中情形不樂觀。己方僅有卓螢真這一名八階真仙,其余均是七階,而對方卻是清一色的真仙。因此除了卓螢真外,余下三人均戰得相當吃力。谷中雖然還有百余蜀山弟子,但因修為太低,無法介入戰斗,均已隱匿。
西北角上,楚含嫣祭出幽寒冰魄箏,釋放出一團團徹骨寒氣,卻被茅山胖叟的氤氳紫雲葫蘆一一化解。楚含嫣只得喚出水靈藍豹,自己以天泣琴、碧落簫對敵。
但胖叟為人深沉狡詐,修為又高出楚含嫣甚多,面對一人一獸的合擊,仍然占了上風。
“好你個臭丫頭!敢砍你瘦大爺?”
“咯咯,誰讓大爺您長得跟排骨似的?”姬小絲這一邊,一上來就以西域絕技修羅變,幻出了修羅女,狂砍茅山瘦叟。
修羅女身形鬼魅,近戰力強悍,瘦叟雖然動作不笨,但倉促間卻也被逼得狼狽不堪,趕忙喚出玄金鐵屍護駕。之後,又硬著頭皮抗住了凌厲的庚金劍網,才緩過手來,接連施展精妙道術,祭出得意法寶挽回局面。
相比楚含嫣二女而言,東北角上的成靈雨戰得更為辛苦。眼下,她御使著蜀山名劍七修劍中的天嘯劍,劍光回旋激蕩,殺意凜冽。
可讓她郁悶的是,韓煜的陰陽破空遁法神鬼莫測,無跡可尋,成靈雨幾乎傷不到他。倒是她自己屢次被玄陰蛇鏈擊中,縱有法寶護身,也受了輕傷,只得咬牙苦戰。
幸好韓煜也想見識一下這個聲名在外的蜀山青年高手,一時間也未痛下殺手。
打得最為熱火朝天的還是東南角上的許橫和卓螢真。兩人修為相若,均持仙器,可謂勢均力敵。青索劍的劍芒耀眼連綿,幾乎無法直視,而龍虎寶印的兩只幻形器靈,一龍一虎,在青光中奔騰咆哮。
許橫越戰越酣,一邊搖晃著大腦袋,連連呼喝:“哈哈!火焰山上嚼雪蓮——真他娘的痛快!來來來!讓老子和你再戰三百回合!”
來犯者除了已加入戰團的四人外,旁邊還有一名藍衣道人在觀戰。一見慕容星彩到來,那道人眼中一亮,喝道:“無量天尊!妖女!待貧道收拾你!”
此人正是武當長老清虛真人。
慕容星彩來不及思索這五人何以能迅速突破迷霧海,一口雪色飛劍已破空襲來。武當派不愧是玄門大派,清虛的這口飛劍威嚴浩淼,氣勢澎湃,令人望而生怯。
但慕容星彩不為所動,她一聲清叱,座下青鸞幻回青鸞劍,凌空疾飛,當啷一聲,擊在清虛的劍光上。
一白一彩,光華交錯,清虛的雪色飛劍竟然被青鸞劍斷為兩截!
這口雪色飛劍雖非仙器,但也非凡物,竟被青鸞劍輕易砍斷,令清虛老羞成怒。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潮紅,轉瞬又變得鐵青。他長袖一抖,又祭出一口黃色飛劍,口中念念有詞。
只見那黃色飛劍驀然暈出異樣的光彩,竟一分為九,幻成九口一模一樣的飛劍。而且,這九口飛劍靈性十足,各自盤旋飛舞片刻,便驟然加速,朝著慕容星彩電射而至!這正是清虛的得意法寶——太乙分光劍!
“玄女叱魂,天花亂墜!”慕容星彩見狀清叱一聲,凌空虛踏,手中百媚生飛出一片片半透明的花瓣。
這些光芒四射的花瓣,旋轉糾纏著,結成一個絢麗幻美的光幕,將她周身一丈方圓全部籠罩。清虛真人的九口太乙分光劍一觸及花瓣光幕,便如同陷入了泥沼,被盡數擋住。
與此同時,青鸞劍一聲嘹亮清吟,化作一道炫目的彩光直取清虛胸口。
“不自量力!”清虛冷笑一聲,藍色道袍迎風鼓舞,手中拂塵一揮,幻出一個太極光圈,擋住了青鸞劍氣勢如虹的一擊。隨後,手捏指訣,口吐一縷青氣,凌空一按。
那陷入“泥沼”中的九口太乙分光劍如有神助,驀然間光華大熾,凌厲了百倍。慕容星彩的花瓣護罩竟被劍氣消融,一穿而過!
清虛真人辣手摧花,慕容星彩眼見飛劍襲身,正大驚失色,忽然聽得一個急切而清亮的聲音:“小心!”
一道炫目的藍光閃過。她忽覺身子一輕,已落入一個結實有力的臂彎中。
“劍笙?”見那藍光是如此熟悉,慕容星彩不由得大喜過望,攬住那人,仰頭望去。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第五集蜀山劫第五章洞中驚變
霧氣茫茫,洛劍笙跟隨著風駒,在千螢谷迷霧海中踏劍飛馳。風駒頑皮,時不時的掉過頭來做一個鬼臉。
看著這不識愁滋味的小家伙,洛劍笙啼笑皆非之余,亦想起了當初騎著青鸞,在迷霧海穿雲梭霧的時光。
星彩姐有青鸞護身,含嫣有藍豹相伴,應當都不會有事吧?
洛劍笙正在想著,忽見風駒放慢速度,繼而停了下來,鼻子嗅了又嗅。
它回過頭來,朝著少年汪汪叫了兩聲,聲音中流露出惶急之意,隨即邁開四蹄踏雲飛奔。洛劍笙雖不明底細,但也猜到有不妙之事發生,豈敢耽擱,驀然加速,電射而去。
不多時,一人一獸已出了迷霧海,飛入千螢谷。等到沖至慕容星彩等人激戰的谷地,洛劍笙恰好遙遙見到佳人遇險的那一幕。他大為驚駭,立時讓風駒幻回千秋幻影靴,同時身劍合一,化作一道耀眼藍光。
數百丈之遙,一閃而過,在太乙分光劍傷及慕容星彩之前,救下了佳人,而九口太乙分光劍的凌厲劍光則被他盡數絞散。
“你……你不是……”慕容星彩朝他望來,美眸中卻露出疑惑和失望之色。她掙脫洛劍笙的懷抱,躍至一旁,拱手道:“多謝尊駕相救!”
洛劍笙見慕容星彩此時反應大為愕然,隨即醒悟是自己忘了取下天仙靨之故。正欲開口解釋,那藍衣道人的九道劍光翻卷回旋,再度襲至。
洛劍笙大怒,大手一揮,下意識使出了天仙靨所攜帶的奇門功法。一金一銀兩個光團從他的掌中陡然射出,金色渾圓,形似太陽,而銀色呈圓弧形,形似月亮。那金日化作一只拳頭大的三爪金烏,通體流金,活靈活現。
三爪金烏發出一聲沙啞嘶鳴,周身蕩出一圈耀眼金光,將清虛真人的九口太乙分光劍盡數敵住。
而那銀月卻驀然閃耀了一下,幻作一只手指頭大小的銀貂,周身縈繞著銀色冷焰,迅疾如電,突然間出現在清虛真人的身前,一口咬在太極光圈上。
清虛真人渾身一震,不僅九口太乙分光劍無法再前進半分,護身的太極光圈更有瞬即崩潰之勢。
這是何方高手?清虛真人心頭大駭,拂塵急揮,真元狂湧,連忙加固太極光圈。同時又祭出了一件防御法寶,碧光縈繞,恍若紗帳,護住周身。
洛劍笙所施展的,正是那門喚作太上日月訣的奇門功法,可以幻化出洪荒異獸三爪金烏和月光銀貂。
見太上日月訣威力無窮,他心頭大定,冷笑一聲,意念一動,那三爪金烏口中驀然噴出一串熾烈的金色火焰,猶如金色綢帶,旋轉飛旋,朝著九口太乙分光劍卷去。
三爪金烏所噴出的金色火焰乃是太陽真火,和地肺的太火毒焰一樣,均是極端性的火系元力,何其狂烈凶猛,那九口太乙分光劍雖是准仙器級的武當至寶,但也禁不住太陽真火燒灼,片刻間,已有三口被融毀無蹤。
而銀貂周身縈繞的奇寒冷焰,乃是源於月亮的太陰真火。此時銀貂身形一晃,幻成一道幾乎無法用肉眼看清的光影。在銀貂的頻繁撞擊之下,清虛真人的碧光護罩劇烈顫動著,漸漸蒙上一層銀霜。
清虛真人既驚又怒,他身為八階中期的真仙級人物,享譽修真界多年,卻被一個無名後輩打得手忙腳亂,不啻奇恥大辱。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顆渾圓皎潔、大似鵝卵的珠子,從腦後飛出。清虛真人一咬牙,一口鮮血噴出,正噴在那珠子上,那珠子陡然間射出一道血光。
遠處,那剩余的六口太乙分光劍合而為一,恰好被血光一擊而中。
太乙分光劍如飲鮮血,立刻血光暴漲,散發出逼人的殺氣,朝著洛劍笙疾刺而去。
慕容星彩注視著那容貌陌生的青年男子,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奇特的熟悉感,讓她心頭撲撲亂跳。
他究竟是不是那小壞蛋?正恍惚間,她忽然回過神來,看到那合而為一、血光暴漲的飛劍,突破了那人的護體金光,逼至那人胸前。
“小心!”慕容星彩大駭,忍不住驚呼道,指揮著在空中發了半天呆的青鸞劍,急射而去。
清虛真人通過法寶蘊合珠施展出嗜血咒,激發了太乙分光劍的滔天殺意。洛劍笙一時大意,被突然間變得狂暴的太乙分光劍突破至胸前。
但他臨危不亂,穿著千秋幻影靴的他,速度何其之快,只是身形一晃,已閃過了那口血光縈繞的飛劍。
倒是青鸞劍和太乙分光劍撞擊在一起,爆出耀眼迷離的光華。兩劍直接相擊,何其激烈,一分為二後,光芒均黯淡了許多。慕容星彩更是受其影響,玉靨一片蒼白。
洛劍笙見狀怒喝一聲,意念動處,三爪金烏驀然騰起,周身圍裹著太陽真火,猶如烈日朝清虛撲去。
燃燒著烈焰的利爪拍擊在遍布銀霜的護罩上。那護罩在極寒、極熱兩種屬性的攻擊之下,終於支撐不住,如紙帛一般破碎。
清虛真人驚駭欲絕,拂塵一抖,那太極光圈急速旋轉,交織成一個黑白光繭,死死擋住了三爪金烏和月光銀貂的撕咬撲擊。可這時,洛劍笙已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炫目的藍光,驀然襲至,將太極光繭一擊而破。
清虛真人還沒來得及叫喊出聲,就被藍光貫體而過。
凝碧仙府雖是在峨眉雲海上開辟出的獨立空間,但日升月落卻也和外界同步。時值深夜,凝碧五峰間依舊有無數蜀山門人穿梭來往,提防著來犯之敵。
這一日,掌門羽玄真人請出了碩果僅存的五代長老楚天闊,一同發動兩儀微塵大陣,絞殺千余敵人,還困住了搜異門四大散仙。
這一消息令他們紛亂惶急的心為之一振,再度萌生了斗志。
思過洞位於凝碧仙府的偏僻一角。眼下,這裡成了蜀山掌門之女林芷萱的禁閉地,卻鮮有人知道她因何被禁足。
林芷萱正蜷縮在洞壁旁,癡癡注視著搖曳的微暗之火。
驀地,洞口禁制有如寂靜深潭中投入了一粒石子,蕩起漣漪,緊接著破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現身在洞中。
“芷萱!”此人一身玄衣,外形高大俊朗,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收攏著的那一對鐵翅,更為他平添幾分英武之氣。
他正是林芷萱的師兄袁英奇。
林芷萱身形一顫,一抹生氣倏然回到黯淡的眸中。她站起身來,酥胸起伏,急切地問道:“英奇師兄,帶來了麼?”
袁英奇注視著她,淡淡笑道:“帶來了!”他伸出雙手,微微一合,登時現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圓球,內中隱隱有一個青蒙蒙的光團在閃爍。這正是盛放卓傾城元神的靈物——太玄晶魄!
“傾城哥!”林芷萱大喜過望,一把接過太玄晶魄。
石壁上千年寒燭的微暗之火,明滅不定,林芷萱癡癡撫摸著太玄晶魄,神情哀憐悲戚,纖手猶自微微顫動。
袁英奇猶如一根石柱,靜靜佇立著,凝視著林芷萱,眼神復雜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林芷萱驀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身邊還有人在,抬頭道:“辛苦你了!英奇師兄!”
袁英奇淡淡道:“師尊在主持兩儀微塵陣,倒也沒費太多周折!”
林芷萱恨聲道:“我不想聽到那個人!他根本沒把傾城哥的生死放在心上!”
袁英奇點點頭,道:“好,我們不說他!芷萱,你的傷好了一點沒有?
那天羅教的小妖女,下手不輕吧?”
“我沒事!英奇師兄,你再幫我一個忙好嗎?外面打得那麼凶,你尋機幫我物色一個上好的奪捨爐鼎,我要馬上救醒傾城哥!”
“不要急,芷萱,你先要休養好自己!”
“不行,我要馬上救醒傾城哥!”林芷萱堅決搖頭,執拗道。
“閉嘴!卓傾城!整天都是卓傾城!”袁英奇突然大聲道。
林芷萱一驚,抬頭看到,袁英奇俊朗的面孔一陣扭曲。
“英奇師兄,你怎麼了?”林芷萱驚愕道。
袁英奇盯著林芷萱,語調古怪,眼中閃爍著異樣光彩:“我怎麼了?
你真的想知道?好!我告訴你,我不耐煩你整天把那個死鬼掛在嘴邊!”
“你,你說什麼!”林芷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真不懂,那個愚蠢、自大、沖動的家伙究竟有什麼好,他都死了十幾年了,你還整天念叨他!”
“傾城哥沒死!”林芷萱怒聲道。
“呵呵,是的,他還沒死!只可惜,肉身、元嬰全都完蛋了,元神昏睡了十多年還不醒,我看他連死都不如!”袁英奇冷笑道。
“你……”
袁英奇繼續道:“這些年,為了救活那個死鬼,我四處尋找那該死的回魂仙草,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你去尋找上好的奪捨爐鼎!可為什麼,你的眼中只有卓傾城?你有沒有想過,我在想什麼?”
林芷萱說不出話來。十多年前卓傾城出事後,師兄袁英奇一直在幫助她照顧她,是她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她從未想過,袁英奇的心裡竟然藏著這些她做夢也想不到的話。
袁英奇神色激動,他驀然朝著林芷萱邁了一步,道:“芷萱,你知道嗎?這十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夢想著娶你!”
“你……你說什麼?”林芷萱驚愕異常,道:“不可能的,你知道我是傾城哥的妻子!”
“卓傾城!又是卓傾城!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卓傾城嗎?論修為,我比他高!論排名,我在他之上!為什麼你偏偏選擇了他,而對我視而不見?”
林芷萱的腦中一片混亂。她依稀想起,師兄袁英奇當年對她的態度確實不太一般。可那時她的心全部被卓傾城占據,又怎麼會留意到別人?
“呵呵,你的眼裡只有他!可笑的是,他的眼裡卻沒有你!你們結婚才一周,他竟然為了那個天羅教妖女,拋下了你!我真不明白,他這麼對你,你為何還死心塌地對他?”
聽著袁英奇的話,林芷萱的心如被針刺,又痛又怒,可她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芷萱!你是我的!那死鬼不懂得珍惜你,他根本配不上你!”袁英奇眼中燃燒著狂熱的火焰,不等林芷萱說話,他又邁了一步,一把將她摟進懷中,朝著她的櫻唇狠狠吻落。
“嗚嗚……放開我……你……放開我!”嘴唇被人粗暴地吻住,林芷萱驀然從恍惚中醒來,驚怒異常。她拼命掙扎著,推搡著:“你……你瘋了!”
袁英奇壓抑多年的欲火終於爆發,哪裡還會理會她的憤怒和掙扎!他順手封住了她的啞穴,一邊狂吻她,一邊摸索著她的身體,撕扯著她的衣裳。
林芷萱的周身經脈被羽玄真人下了禁制,根本無法抗拒袁英奇的巨力。胸衣嗤拉一聲破裂,她渾圓雪白的酥乳,暴露在袁英奇的眼前,更激起了袁英奇的熊熊欲火。
由於羞憤,林芷萱的嬌靨已變得通紅,她手中的太玄晶魄早已在廝打中滾落在地。裡面的青色光團在微微地顫抖著。
袁英奇貪婪狂暴的吻著她,林芷萱奮力不停的扭動著身體,想掙脫出袁英奇的控制,但此刻的袁英奇根本無視林芷萱羞憤欲絕的表情,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占有她,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在搖曳的燭火中,袁英奇終於扯掉了林芷萱的最後一件衣物,分開她瑩白修長的玉腿。
林芷萱的心中泛起濃重的絕望和悲哀,兩滴淚珠終於禁不住從眼角滾落。她彷佛回到了被卓傾城粗暴占有的夜晚。那時,她雖然身體痛楚,可內心卻有著異樣的快慰。可如今,她卻只有羞辱和絕望。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袁英奇右腕上的一個黑色手環忽然亮了起來。他如遭電殛,驀然停下動作,放開了林芷萱。
林芷萱驚魂未定,蜷縮在洞壁旁喘息著。她一手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太玄晶魄,一手捂住自己的下身,死死盯視著袁英奇。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袁英奇為何突然放過她。
此刻,袁英奇的身形已經被一層淡淡的黑霧籠罩,連面目都已變得十分模糊,難以辨認。他散發著無形的威壓,彷佛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你就是林羽玄那小子的女兒?”那黑影說話了,聲音低沉渾厚,分明不是袁英奇所有。
“我……是林芷萱,可你……是誰?”林芷萱感覺啞穴一解,驚駭問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給他新生!”那黑影指了指林芷萱手上的太玄晶魄。
“你是什麼意思?”林芷萱愕然道。
“我可以給你一副元靈道胎!”黑影道。
林芷萱眼中驀然一亮。這十多年來,她為了復活卓傾城,一直在為他尋找合適的寄體之軀。傳說元靈道胎是最完美的寄體物件,比絕大多數奪捨爐鼎都要好上千百倍。
不過,這元靈道胎乃傳說之物,是否真有其事也未可知。林芷萱曾派人搜索了數年,卻連個影子都沒找著。林芷萱只好退而求其次,下定決心找一副上好的奪捨爐鼎,更將主意打到了洛劍笙身上。
此時聽說這黑影可以給她一副元靈道胎,林芷萱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問道:“世間真有元靈道胎?你怎麼找到的?”
“這你不用知道!呵呵!當然,這不是送你的,你要付出代價!”
“代價?”林芷萱聞言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依舊一絲不掛,緊張道:“你……你想干什麼?”
“呵呵,我可不是袁英奇那小毛孩!我對你的身體沒有興趣!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好!你說,是什麼事?”林芷萱聞言平靜下來,可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狂熱。
黑影開始以神念在林芷萱的識海之中傳音起來。
林芷萱聽著聽著,漸露憂懼之色,眼中的狂熱也漸漸熄滅。她咬牙道:“不行……我做不到!我就算去找一具普通人的身軀奪捨,也絕不會……”
“可如果,我要他死呢?”黑影森然道。他手一招,林芷萱突然感覺一股無匹巨力襲來,眼睜睜的看著太玄晶魄脫手而出,落入黑影手中。
“你干什麼?不要!”林芷萱大駭,卻如同被山岳壓頂,不能動彈半分。
“你沒有別的選擇!”黑影冷冷道,手掌一翻,太玄晶魄被擠壓成鵝卵形,內中的青光不住顫抖,彷佛隨時會被壓碎。
“不!不要!我答應你!”林芷萱驚呼。
黑影哈哈笑道:“這就對了!”
那黑影長袖一揮,一個黑色手環飛入林芷萱的掌中:“戴上它,你不但會修為盡復,還可以隱匿身形。按我說的去做!只要你完成任務,我就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卓傾城,而且讓他的修為更勝從前!
“要是你做不到……嘿嘿,我已經在他的元神裡種下了九轉噬魂咒!
要他魂飛魄散只是一念之間!”
接著又道:“至於袁英奇這小子,你放心,他會昏睡一晝夜,你不用擔心他再對你怎樣!”
見林芷萱戴上了手環,黑影縱聲大笑,終於將太玄晶魄擲還林芷萱。
黑光漸漸散去。袁英奇恢復了原樣,卻驀然昏倒在地。
千年寒燭的微暗之火仍在搖曳,林芷萱披著破碎的衣衫,手捧著太玄晶魄,瑟縮在洞中,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