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接招吧!」
「劍笙,小心!」
楚含嫣的一聲驚呼,將洛劍笙從短暫的失神中拉回現實。他抬眼看去,發現一柄銀色飛劍,夾裹著驚人氣勢,正朝自己迎頭劈來,距離自己的面門僅有兩尺之遙。
丁冕自詡為崑崙掌門下任接班人,並非信口胡吹。他是玉磯真人最得意的幾名弟子之一,修行時間又久,修為還高過楚含嫣一籌。這一劍,他用了五成真元,畢竟師尊對這小子的袒護,他心知肚明,此刻只是含憤出手,教訓他一下罷了。以他的設想,這小子即便是擋不住,應該也能避開。
不料,洛劍笙卻在這關鍵時刻走了神。直到楚含嫣發出驚呼,才如夢初醒。丁冕瞪視著這斬下去的一劍,心中一陣懊悔。要是真的重傷了他,自己麻煩定然小不了。
這一刻時間彷彿停滯,四周的空間似乎因這一劍而凝固,院中一朵因劍氣凋謝的薔薇停止在半空,少年的白衣被劍氣吹成了凝固的波浪,而這森冷的一劍,卻一寸一寸,朝著少年的面門斬去。
千鈞一髮之間,一個曼妙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少年身側,將他遽然撞開。
不!丁冕在心底發出一聲巨吼。他清楚自己這一劍的輕重,如果不加防護的話,即便強如楚含嫣,也定然受傷不輕。
可是驚愕一個接著一個,丁冕的眼前並未出現血光迸射的一幕。一道藍色光華在楚含嫣的頭頂亮起,竟穩穩的敵住了他的飛劍。
原來,楚含嫣在與洛劍笙對視的一刻,也失了神,但她畢竟熟悉師兄的飛劍,隨即醒悟過來出聲示警,卻為時已晚。她銀牙一咬,毅然用了師門秘傳的咫尺天涯訣,瞬間移至少年身側,撞開他,想以自己的身軀代他挨上一劍。
這一刻很短暫,卻又彷彿無比漫長。
她似乎感覺到了飛劍及體的刺骨森寒,她甚至做好了迎接劇痛的準備。
然而,想像中的一切並未發生,她反而感覺身體一緊,落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她驚慌的睜開美目,想要掙扎,可看到的卻是一雙帶著感激、笑意的眼睛。
呼吸著那清新陽光而又親切熟悉的氣息,她心中一顫,輕輕喚了那兩個字。她知道,這聲呼喚有如輕煙,只會在她的心底響起,在那遙遠模糊的前塵往事中響起。眼前的少年,卻無法聽見。
「放開她!」一聲憤怒的嘶吼,將她從恍惚中驚醒。
丁冕氣得七竅生煙,他怒吼一聲,再度催動自己的飛劍,接連朝著那柄藍色飛劍連斬數下。這一回,他動用了八成真元。劍氣翻捲,劍光如雨,四周的花朵禁不住劍氣催逼,紛紛碎裂。
可那藍色飛劍卻頑強無比,劇烈顫抖著,暈出璀璨的光華,竟一次又一次擋住了他的攻擊。
楚含嫣輕輕推開少年,掙扎下地,冷冷盯視著丁冕:「還不住手?你執意要違逆師命嗎?」
丁冕怒急攻心,可看到佳人那面若寒霜的臉,心頓時涼到了骨子裡。他面如死灰,低吼了幾聲:「你們好!好!」轉身踉蹌了幾步,飛掠而去。
仙音居外,剩了一地的落花,與站在落花中間的洛劍笙和楚含嫣。
一片寂靜。
他聽見我和丁冕的對話了麼?那豈不是?楚含嫣強抑心中紛亂,輕聲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少年默然無語。楚含嫣驚異的抬眼看去,大吃一驚,卻見少年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你你怎麼了?」她心中害怕,輕輕碰了一下少年的手臂,誰知少年身體僵直,竟突然往後倒去。
她沒有想到的是,少年雖已碎丹成嬰,且真元特異,可較之丁冕仍有不小的差距。適才,丁冕以八成真元,使出絕技「破軍一百零八斬」,瞬息之間,竟足足斬了一百零八記。少年無法避讓,只得硬抗,因而看似無恙,實則已心力耗竭,在楚含嫣離開懷抱之不久,便失去了意識。
※※※
黑暗漫無邊際,卻縈繞著陣陣幽香。
洛劍笙又做了一個夢,夢見雪峰壁立千仞,冰晶垂掛,折射著幽幽藍光。自己步上峰頂,卻見不遠處,一位佳人俏立雪峰邊緣,背對自己,衣袂飄飛,卻朦朦朧朧,看不清究竟是誰。
「星彩姐,是你嗎?」他朝著佳人走去,用驚喜的聲調問出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可佳人恍若未聞。
「是含嫣嗎?」他心中猶疑,試探著問道。不料依然沒有回答。
正失望間,那女子悠悠轉身,嬌嗔道:「就知道含嫣,這麼快就把姐姐忘了麼?」玉容嬌美,有若海棠綻放,可不正是慕容星彩?
「星彩姐!我沒有忘啊!」他驚喜交集,向佳人撲去。
「哼!明明叫的是含嫣!我走了!」慕容星彩說著,便欲轉身。
「別走啊!別走!」他急切之下,伸手去拉佳人的玉手,入手處香軟細滑。不料,佳人往後仰去,跌落懸崖,連帶著他一起墜落。
「啊!」洛劍笙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果真握著一雙膚若凝脂的香軟玉手。手的主人,卻是面帶紅暈、目光溫柔的楚含嫣。
「對不起!含嫣!」想起適才的夢境,洛劍笙慌忙撤回自己的雙手。
楚含嫣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的羞意和失望之色,站起身,道:「劍笙你因心力損耗過巨而昏迷,需要再休息一會。我去去便回。」
不等洛劍笙回話,便已消失在房中。
洛劍笙一陣惘然若失。他茫茫然的打量著這幽香盈盈的房間。
青竹榻畔放置著一具松木古琴,牆壁上懸著幾幅意境淡遠、字跡秀雅的字畫,幾束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點綴在房間各處。佈置雖樸素,卻淡雅精緻,處處充滿女孩子的氣息。這就是含嫣的閨房麼?
目光所至,只見榻前的書桌上放著一幅水墨畫,畫上是一個女子,身姿婀娜,盈盈而立。令人稱奇的是,不知是不是畫上施了什麼禁法,她的身形若隱若現,讓人怎麼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無端的覺得她全身每一處,無不美到了極至。
她的纖纖素手中,握了一柄淡藍色的長劍。
咦,這柄劍怎麼這麼像我的冰舞?
洛劍笙心中大奇,正在不解,忽然發現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已暗了下來。這麼快就天黑?還是要下雨了麼?他記起自己來仙音居的目的:事到如今,又該怎麼對她開口呢?
就在這時,楚含嫣推門而入,秀眉緊鎖,道:「好像出事了,師尊叫我們立刻去奈何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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