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飛至那海邊危石不過五十丈之際,那白衣女子放下洞簫,抬起頭來,可清澈幽咽的簫聲卻仍自繚繞,裊裊不絕。
洛劍笙自武當之行而後,機緣巧合,他已見了不少美麗女子,更有慕容星彩和其小師妹那樣的絕色佳人,不再是未閱春色的懵懂少年,可見到那女子的容貌,仍覺眼前驟然一亮。
那女子雲鬢高挽,素衣如雪,雙眉含黛,目若秋水,散發著一種神秘冷艷氣質,雖端坐在礁石之上,可卻讓人覺得遙遠而朦朧。
兩人凌空駐足,洛劍笙朗聲道:「攪擾了姑娘的雅興,罪過。不知姑娘是否知道,何時何地可以看到海市蜃樓?」
白衣女子淡然道:「海市蜃樓乃東海奇觀,其出現時地均由天意注定。若是有緣,它自會在你眼前現身,若是無緣,即便枯守在此,窮盡一生,也未必能見上一次。」語聲清雅,一如她的容色。
天意注定?
聽到這虛無飄渺的答案,洛劍笙和慕容星彩心中均泛起一陣迷茫。
洛劍笙打起精神,問道:「姑娘在此,也是等候海市蜃樓麼?」
白衣女子秀美微蹙,搖頭道:「我等的不是海市蜃樓,而是一個人。」
「等人?等什麼人?」洛劍笙好奇之心頓生。如此絕色女子,獨自一人守在東海孤島上,她等待的竟然不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而是一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值得她如此等待呢?
「恕不便相告。」見白衣女子平靜的回絕了自己的問題,洛劍笙的心中掠過一縷淡淡的失落。
這時,慕容星彩微微一笑,開口道:「妹妹可知,究竟有沒有人從海市蜃樓出去呢?」
白衣女子道:「應該有吧。其實,你們只要再往南飛百里左右,就可以看到大批守候者,據說,那裡是百年來海市蜃樓出現最多的地方。」
兩人聞言大喜,看到東海之濱如此空寂無人,又聽得白衣女子一番天意之說,原本已憂心忡忡,此刻如同黑暗中驟見光明,忙道了聲謝便向著南方的海面興沖沖的飛去。
見兩人匆忙飛遠,白衣女子悠悠歎道:「即便是那裡,百年來也只出現過兩次而已剛才那個少年,為何給我一種親切和熟悉的感覺呢?難道」
女子的眼中泛起迷離的煙波,水光盈盈。
百里海路,洛劍笙和慕容星彩全速飛行之下,片刻便至,遠遠看到海水中散落著一大片島嶼,島嶼上的情形果然與適才全然不同,幾乎每一座小島上都佈滿了形貌各異的妖人。有面目猙獰虎頭人身的妖怪,有懷抱巨劍獨守一角的落寞浪子,有身著薄紗談笑風聲的艷麗女子,竟然還有幾個看上去仙風道骨的老頭,或手拿酒杯葫蘆,自斟自酌,或站在礁石邊上,臨風吟誦。
兩人遠遠飛來,並未引起多少注意,看來這裡人來人往慣了。
兩人落在一個人跡較為空曠一點的島上,看到小島上空,有七、八個穿著粉紅衣裳、背生透明雙翼的嬌小女妖,正在唧唧喳喳,飛來飛去。
幾個小女妖一見洛劍笙和慕容星彩,頓時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兩人腦袋發漲,幾乎連一句話也聽不清楚。洛劍笙渾身發怵,運起真元,大叫了一聲「停」!四周才終於清靜了下來。
靠近眼前,洛劍笙才發現,這些女妖僅三寸來高,嬌小的面孔生得精緻絕倫,粉紅色的薄薄衣裙裹著凹凸有致的身體,散發著迷人氣息。小女妖們拍了拍玲瓏而高聳的胸脯,紛紛露出怕怕的表情。其中一個看上去穩重一點的小女妖用女童般清脆而嬌嫩的聲音,開口道:「嚇死我了!小弟弟,小妹妹,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啊?」
小弟弟,小妹妹?
洛劍笙和慕容星彩無奈的對視了一眼,洛劍笙道:「從烏龍山來的。這個叫小弟弟,小妹妹不太合適吧?」他沒有再說從「外面」來的,這裡人太多,說了肯定會引起騷動。
小女妖們聞言,格格嬌笑起來,剛才的那小女妖道:「咯咯,我們花仙谷七仙子都快兩千歲了,叫你們小弟弟、小妹妹有什麼不合適的?」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姐姐,你討厭啦,叫你不要在別人面前提人家年齡,小弟弟這麼俊,人家還想他追我呢!」這時,又有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花菲菲,你這個花癡,人家還小,不要嚇著人家啦!」頓時引起一陣嬌笑。容貌嬌美的小女妖們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只有一個頓足蹙眉作不依狀,想必就是那個被奚落的花菲菲了。
洛劍笙見狀不由啼笑皆非,連慕容星彩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心中卻暗暗驚異不已:這群花妖竟已有兩千年的歲數,修為必然不低,難怪她們這麼嬌小動人,我見猶憐,卻沒有人來惹她們。
洛劍笙面色微紅,咳咳了兩聲,開口道:「各位仙子姐姐,請先安靜一下,小弟有事相詢!」一連說了三遍,笑聲才漸漸止息,花妖們扇動著翅膀,一雙雙美目都盯著洛劍笙打量不已,也有兩個花妖,注視著慕容星彩,暗自將她的美貌和自己相比,心中喃喃自語:這小妹妹生得還不錯,可就是個子太高了,論肌膚的精緻嬌嫩,比我還是差了不少。
洛劍笙道:「各位仙子姐姐,你們都是在這裡等候海市蜃樓的嗎,等了有多久了?」
「當然是了,來蓬萊列島,不等海市蜃樓又來幹嗎?」「我們啊,等了有三十年了!」「要不是我們美麗的花仙谷被那可恨的龍象妖破壞了,我們也不會到這裡來!」「要是能去香格里拉就好了,聽說那裡最適合我們七仙子了!」
三十年?
洛劍笙和慕容星彩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問道:「等了這麼久?這裡不是據說是百年來海市蜃樓出現最多的地方嗎?」
「是啊,一百年來已出現了兩次了。這算久嗎?你們看那邊那個小妹妹,都等了七十多年了。」
一個花妖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礁石,那裡靜靜的端坐著一個女子,容貌秀麗端莊,癡癡的凝望著海面。
那憂傷而執著的神情讓洛劍笙心中驀然一顫,不禁出聲問道:「她是為何等候海市蜃樓,也是嚮往香格里拉麼?」
「她和她的夫君一起遇上了七十多年前的那次海市,可惜的是,那次出現的時間只有十幾息,她的夫君剛剛飛進去,海市便消失了,將她孤零零的留了下來。此後,她便一直守在這裡,等待著海市的再一次出現。這一等,便是七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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