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林見到師爺竟然被賴空一扇子打飛,眼睛頓時直了,不敢想像這是真的事實。他後面兩個官差也都直直看著師爺摔出去的模樣,他們也都非常的震驚。
賴空看著他們三個,微笑著說道:「陳大人,我可是按照您的意思辦事呀,不過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他不會死的。只不過他罵了我那麼多句,我又是斯文人,不說粗話,不方便回罵他,所以只好和扇子加在一起,讓他受一點點罪了。」
陳鐵林的臉色陰晴不定,心裡思量著對策。這時候,站在他後面的一個官差上前請示說道:「大人,我去看看師爺的傷勢如何。」
陳鐵林點了點頭,那個官差快步跑了過去,查看了一下地上的師爺,見到他沒有很重的內傷,賴空真的是手下留情,只是將他震昏了過去,然後就是摔傷。不過,賴空這一手功夫倒是讓他暗暗心驚。
賴空接著說道:「陳大人,我說你沒誠意,你又不承認。我請你吃飯,為什麼你要去跟海湖幫商量呢?」
陳鐵林聞言一震,訕訕地說道:「胡說,我怎麼會去跟海湖幫商量呢?真是的,真是無稽之談。」
賴空眼睛一直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那是我說錯了,應該說是海湖幫來跟你商量。你接到我的邀請,馬上就請海湖幫的老大過去商量了。是不是?」
陳鐵林沒有說話。
蘇天河心中震驚,怪不得陳大人答應得那麼爽快,看來他早跟海湖幫商量好了,有這樣的機會馬上答應。他讓自己先回來,就是為了找海湖幫的幫主再詳細商量。怪不得那麼反常!只是幫主為什麼也已經知道了呢?他知道為什麼還要請陳大人來呢?
賴空見到陳鐵林沒有說話,繼續說道:「你的這兩位保鏢應該不是衙門裡面的官差吧?是不是海湖幫的朋友裝扮的?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兩位在海湖幫應該是身份不低的人物,要你們裝扮官差,是不是有點不習慣?」
陳鐵林不由顫抖著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心裡也是非常震驚,這個賴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自己的一點舉動都瞞不了他?
站在陳鐵林後面的那個官差看了賴空一眼,沒有說話。蹲在師爺面前的官差吃驚之餘也是暗暗叫苦,心裡暗罵陳鐵林,怎麼知道?你告訴人家的唄!賴空可能只是試探一下,你這一說,就等於承認了!
杜二和蘇天河聽到賴空說那兩個不起眼的官差竟然是海湖幫的重要人物,不由非常震驚,同時也仔細去觀察他們兩個。
賴空端起茶杯,微笑著慢慢呷了一口。廳內已經安靜下來,氣氛有點緊張。過了一會兒,賴空才說道:「兩位海湖幫的大哥,是不是該自我介紹一下,好讓我們這些小混混們認識一下。要不——陳大人幫我們介紹一下?」
陳鐵林腦子急轉,現在賴空已經露了一手,明顯有下馬威之意,自己要是不展示一下籌碼,他只怕會更加囂張。他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把海湖幫的底牌亮了出來,傲然說道:「沒錯,這兩位確實是海湖幫的朋友,不過他們都是本官的朋友,今日剛好在府上做客。因為大家都知道青龍幫賴幫主武功高強,手段狠辣,他們聽說你邀請我赴宴,都怕我吃虧,所以甘願充當侍衛。」
他這幾句話說得很有分寸,既把自己跟海湖幫有關聯的事情撇開了,又沒有得罪他們兩個人,現在他們兩個已經不算是海湖幫的成員身份了,反而成了陳鐵林的朋友身份。
賴空也不禁暗讚這個老狐狸很會說話,一下子把自己的責問講清楚了。
陳鐵林繼續說道:「我們剛剛來,賴幫主就拿不會武功的師爺來了一個下馬威,本官實在是有點害怕呀。不過我這兩位好朋友雖然今天是以私人身份前來保護我,但是他們在廣州也都大有名氣的,這位是海湖幫的副幫主,這位是海湖幫狼隊的首領頭狼。賴幫主,你應該不會再要跟他們也來個下馬威吧?」
他這是在巧妙地把賴空的矛頭引向海湖幫兩人身上,他非常清楚,這兩個人賴空不敢隨便動。
賴空大笑了起來:「原來果然是海湖幫的大哥,失敬、失敬!不知道為什麼海湖幫的朋友老是喜歡縮在別人後面,我記得有一次麻三劉三通來這裡鬧事,裡面竟然也有海湖幫的朋友跟著。今日兩位又縮在陳大人身後,要不是賴某見到兩位器宇不凡,真的就認不出來了。」
聽到賴空話裡面兩次說到一個「縮」字,他們都聽出了賴空的意思。兩個海湖幫的人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那個蹲在師爺身邊的頭狼站了起來,走回到了陳鐵林面前,冷然回答了賴空的話:「賴幫主,不請自來實在有點不禮貌,不過剛才陳大人已經說明白了,我們是以私人身份陪同大人前來的,請不要辱沒到了海湖幫。」
賴空保持微笑著說道:「這位大哥,你也知道不請自來不禮貌呀?那還不出去?我請的是陳大人,沒有請其他的閒雜人等,要是整個衙門的官差全部來,那還得了?陳大人是廣州的知府,難道還不敢留下來吃我的飯?但是你們留下來一起,我們說話就不方便了。」他轉而對陳鐵林說道:「陳大人,你難道信不過我?你堂堂知府難道還不敢單獨面對我一個平民百姓?這說出去可不是很好聽呀!你要是怕我,就和他們共進退,要不然就請他們幾個不相干的人先帶那個廢柴師爺出去,到外面去等。我們開始午宴!」
既然賴空已經拿話擠兌他到了這個份上,陳鐵林當然不能說自己怕賴空,他只好安慰自己沒事,怎麼說自己現在還是知府,他們不敢亂來的。他轉頭對那個海湖幫的副幫主說道:「勞煩兩位帶師爺先走吧,我和賴幫主慢慢敘敘。」
海湖幫兩人心裡著急,但是沒有辦法,賴空已經下了逐客令,陳鐵林也已經開口了,總不能還強留下來吧?
海湖幫那個副幫主低聲說道:「這個賴幫主武功非凡,陳大人自己小心點,我們就在外面等您,有什麼事情馬上叫我們。」
陳鐵林點了點頭,他們兩個扶起地上昏迷的師爺,有點狼狽地退了出去。
賴空見到現在只剩下陳鐵林一個人了,不由鼓掌叫好:「知府大人果然膽識過人,竟然敢單獨留下來面對我這樣一個武功高強、手段狠辣的人,佩服呀佩服。」
陳鐵林冷冷的說道:「不敢當,賴幫主邀請本官過來,不知道有何見教呢?該不會只是吃飯那麼簡單吧?」
賴空笑道:「剛才因為閒人太多了,所以我只好說些無聊的話,現在只剩下我們了,就可以談論一下今天的正題了。」
陳鐵林心中一動,賴空要支開海湖幫的人,莫非想要收買自己?嗯,這倒要看看他給的什麼價錢,值不值得收他的禮。錢是多多益善,兩幫人都收買自己,說明自己有價值嘛!他可不會因為收了一方的錢,就放棄另外一方的錢,這個傢伙貪得無厭,巴不得自己從中斡旋多一點,從而從雙方手中都得到更多的好處。
賴空見到後面幾個都是自己的心腹,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直接說道:「陳大人,我剛才的話,想必你已經聽清楚了,我說過我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不過其實呢,你大可放心,我這個人喜歡記恩,不喜歡記仇。所以你我之間的一點小誤會,我早就不在乎了。」
賴空的話讓陳鐵林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神情也跟著倨傲了起來。
「我雖然是不在乎了,不過呢,大家都知道有前因必有後果,任何事情,無論善惡,都會有因果報應的,這是天地間的自然規則。也就是說,我雖然可以不在乎你做的事情,但是你依舊無法逃離報應的。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我自己給你報應算了,我下手還會有點分寸,如果真的上天報應,可能你就沒有那麼舒服了。所以出於對大人的關心,我決定今天親自給你一點報應,表示一下。」賴空笑嘻嘻地說道。
陳鐵林臉色又變了,他沒想到賴空的話轉得那麼快。他定了定神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我不是說了我提前給你報應啊,也是為了給你一個警惕,省得你以後老是隨便得罪人,得罪我們這種好人就沒所謂,哪天無意間得罪了江洋大盜、皇親國戚就麻煩了,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教訓。」賴空一副正經模樣說道,說著說著突然歎了一口氣,「我這樣做實在不容易啊,我今天為了給你教訓和報應,又讓我自己埋下了前因,以後可能都會受到報應。我也不願意教訓大人你,我這實在是捨己為人呀!」
馬曉靈瞪大了眼睛看著賴空,這樣也行?要教訓人家還要訴苦?杜二和蘇天河也覺得不可思議。
陳鐵林冷冷的看著賴空,最後說道:「莫名其妙,我不跟你胡扯了,簡直是耽誤本官的時間!告辭了!」說著,便起身玩外面走,他也真怕賴空給他什麼教訓,這要是傳出去,顏面何存呀!
賴空變了臉色,冷笑著說道:「想走?太對不起我了吧?」他一抬手,陳鐵林頓時感覺到一個巨大力量壓住了自己,身體馬上又被按回了椅子裡面。他哪裡見識過如此功夫,心裡大駭,怎麼隔空可以控制住自己呢?
「你那天逼我唱了一個晚上的歌,我嗓子好,就當是開了一個晚上的演唱會。現在輪到你了,我也不要你唱一個晚上了,你就給我唱一個時辰的戲吧,不管你唱什麼戲,反正不能停。還有,要在院子裡面的太陽底下唱!」
陳鐵林惱羞成怒,厲聲喝道:「大膽!我是朝廷命官,你怎麼可以如此羞辱我?簡直是反了!」
賴空也懶得再說了,站了起來,走到了陳鐵林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官服。「你不唱是吧?」賴空說著一抬手,陳鐵林胖胖的身軀馬上從空中射了出去,一下子給扔出了大廳,到了院子裡面。
陳鐵林什麼時候玩過這種空中飛車?當即嚇得嗓子都要掉出來了,只能發出低聲呻吟,連叫喊都不能了。看著自己被扔到了空中,在空中飛了出去,到了院子裡面,力量已經用盡,馬上整個人向地上摔去。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站住的了,只能閉上眼睛,渴望奇跡的出現。
賴空扔出他之後,自己也跟著飛了出去,趕在陳鐵林下落之前,抓住了他那肥胖的身體,將他提著放在了地上。陳鐵林落地之後,感覺雙腳發軟,竟然無法站穩,向著賴空靠去。
賴空伸手一推,那一堆肥肉頓時倒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對著地上的陳鐵林說道:「你現在可以叫海湖幫的人來救你,不,是來看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讓他們幫你宣傳一下,或許比我說出去還更多人相信。」
陳鐵林正準備呼救,聽到賴空的話,又不禁遲疑了一下,接著趕緊爬著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官帽。
這時候馬曉靈他們都已經從屋子裡面跟了出來,看到陳鐵林肥碩的身軀在地上爬滾,他們都覺得賴空似乎作得有點過火了。蘇天河在後面低聲說道:「馬姑娘,你勸勸幫主吧,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了。」
馬曉靈暗想賴空不是說了為了給自己找點事情玩嗎?說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勸住他,這樣下去真的會闖大禍的。她趕緊對叫了一聲賴空,對著他輕輕搖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玩下去了。
賴空微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沒有事。他馬上轉而看向地上的陳鐵林,陳鐵林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你敢毆打朝廷命官!死罪一條!」陳鐵林雖然忌諱賴空的武功高強,但是還是強撐著說道。
賴空沒有在意他的態度,到底他也是當官多年,不可能沒有一點氣勢,如果一下就把他嚇趴下了,那也不好玩了。他對著陳鐵林說道:「陳大人,剛才好不好玩?要不要再來一次?」
陳鐵林心裡發虛,但是表面上一點都不示弱,大聲喝道:「大膽刁民!你還不知罪?我要派兵剿滅你們!」
賴空四下看了看,突然躥到了陳鐵林身邊,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一下子帶著他向空中衝了上去。陳鐵林還沒有做好準備,就發現自己整個人向空中飛了上去,嚇得他趕緊伸手抓住了賴空的衣服。
賴空飛到空中,從圍牆上面看過去,發現海湖幫幾個人正在外面,他也不想讓他們免費觀看,提著陳鐵林落到了屋頂上面。
把他放在了屋簷之上,賴空馬上鬆手,拉開陳鐵林的手,自己躍了下來。然後對著上面說道:「陳大人,你一個人在上面涼快一下吧,你要是想下來就往下面跳。你要是答應我的小小要求,就告訴我,我馬上接你下來。」
杜二等人都抬頭看著在屋簷上巍顫顫的陳鐵林,馬曉靈怕他失足摔下來,跟賴空說道:「你要小心看著呀,等下他掉下來摔死了,你可是謀害朝廷命官!」
陳鐵林在屋頂上面本來就嚇得要死,伏在瓦槽上面,根本不敢回頭往下面看。身體也不敢絲毫用力,生怕滾了下去,同時又怕那些瓦被自己壓破,無論如何掉下去都會很麻煩的。現在他聽到馬曉靈在下面無心之言,更是害怕。
賴空聽到馬曉靈的話之後,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他那麼肥,滾下來還不要緊,要是把屋頂壓破了就要花錢修了。」他抬頭對陳鐵林說道:「陳大人,你不要緊吧?你要是覺得要往下掉了,就往後面滾吧,不要把瓦壓破了。要不這樣,你就以這個造型,在屋頂上面唱好了,這樣也方便我們觀看,我去多叫點人過來。給你一半的優惠,要是你在屋頂上面唱戲,只要唱半個時辰就好了!」
陳鐵林暗暗叫苦,現在趴在屋頂上面已經是手腳並用,根本不了多久,哪裡還能堅持半個時辰?聽到賴空在下面奚落,他都暗暗發誓,等下出去之後,馬上找人來抓賴空,要是他敢拘捕,就趁機把這個青龍幫都掃平他,大不了申請調軍隊過來!
賴空已經看出陳鐵林手腳在發抖,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掉下來了。他躍上而起,落在了屋簷上面,輕輕坐在了陳鐵林身邊,嘲弄地看著狼狽不堪的知府大人。
陳鐵林眼裡閃過一絲惡毒的怨恨,沒有說話。
賴空突然伸手一拉,抓住陳鐵林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肥胖身軀底下馬上響起了瓦片破裂的聲音,他嚇得大氣不敢出,手腳動都不敢動。「看看下面,很多人來看你的演唱會呀?你人氣很旺呀,可不要讓大家失望呀!」下面除了馬曉靈他們幾個,其他一些青龍幫總部的屬下們,也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陳鐵林躺在了瓦槽上面,動都不敢動,哪裡敢直起身子來看下面?不過他已經聽到下面傳來雜亂的細語之聲,知道已經有很多人聚集在下面看,不由又羞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