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為了面子和尊嚴強自守城,或被匪軍所擒,或不幸……,到那時,樂的是那幫庸庸碌碌的皇室,因為他們終於有機會了。可是,您如果活著,哪裡還有他們的份兒呢?
況且,突圍並不是恥辱,勝敗乃兵家常事,那只是一種策略罷了。如果您不幸被匪兵賤民擒殺,那才會貽笑天下,即使您以後活著,也將失去競爭王位的資格。
如果怕走漏風聲,辱您尊嚴,這也好辦。在城破之際,我組織五千騎兵再加上五千精銳步卒掩護您出城。隨後,一把火將古齊爾大城全面燒燬,以期阻敵。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容面對前面的匪兵,對於我們獅族的騎兵,我想您還是有信心的吧?
而後放出風聲,就說大火是匪兵點燃的,您以四萬之師對抗近二十萬匪兵,還能得困出逃,這只能讓您威信大增,而不會墮您的半點面子。相信沙肯軍團長和尤里斯軍團長已經唯您馬首是瞻,他們是斷然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這樣一來,即使獅皇陛下也不會說出什麼的。您認為呢?」
格爾低頭說道。心思之縝密確實可見一斑,可是用計之毒卻讓人不寒而慄。放火焚城以期阻敵,那是要將自己的殘軍和全城近十萬百姓全都化做滿天黑灰,這在獅族歷史上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格爾竟然能狠下這個心來,足見心思之毒辣。
「這……」
榮達臉上陰晴不定,眼中的黃芒時弱時厲,顯然,內心深處天人交鬥,還在猶豫。
畢竟,他是獅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這樣縱火燒死保衛自己的殘兵以及仰望自己的百姓,如果傳出去,那可是逃無可逃的大罪,這個王爺身份也護不了他。
可是,轉念一想,格爾說得確實不錯,只有留得命在,才能有機會坐在那個皇位上。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哈哈哈哈,好,格爾,我就欣賞你這樣的人才。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此番倖免回到金獅皇城,我會調你回京師謀職,將來的一天,你只在我之下,而在萬人之上。」
榮達終於下了決心,可是這個決心一下,卻直接導致了古齊爾大城十二萬獅族軍民慘死在大火之中。
「謝謝王爺恩賞。」
格爾大喜過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睛裡迸射出了對於權勢、財富和地位的那種極度的渴望神情——
古齊爾城外。
光明軍最高統帥部。
此刻,除了在後方掩護百姓的亦星和巴本還有受了傷的鐵一軍一師師長斯特之外,光明軍所有的高級將領全都到齊了。
人人臉上都是一片沉重的肅穆,雖然攻下了外城牆,但部隊的傷亡實在太大了,現在已經達到了四萬的驚人數字,幾乎和城內的守軍持平。
雖然攻城戰取得極大的進展,但過程實在艱難,愛兵如子的將領們誰都樂不起來。
「大將軍,我們的部隊已經控制了整個外城牆。古齊爾城最為堅固的就是外城牆,一旦拿下,攻克古齊爾城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您看什麼時候發起總攻。」
紫斌清清嘶啞的嗓子,開始了緩緩說話。
雷克並沒說話,只是輕輕看了一眼神思不定的諾頓。
後者正眼神飄乎,一個勁的向後方戰地醫院的方向看個不停。很顯然,他的心思被正在那裡動手術的一師師長斯特牽了過去,有些走神。
斯特是他的愛將,如果真的不治身亡,那將是他的永生之痛。
「諾頓,你的意見呢?」
雷克輕聲詢問諾頓,同時也在為斯特擔憂著。
「我?哦,大將軍,我沒意見。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您一聲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們一軍都敢闖它一個來回。」
諾頓收回了目光,堅定而沉毅地說道。
「好,不愧為鐵一軍,確實有著雷厲風行的作風。這一次,主攻任務依然交給你們。希望你們率先破城,抓住榮達,為斯特報一箭之仇。」
雷克讚許地說道。
「啊?太謝謝大將軍了。小伙子們都等不及了,尤其是一師的兒郎們,個個都摩拳擦掌,就等著您一聲令下呢。」
諾頓大喜過望,騰地站了起來,激動得在地上來回地走了幾圈之後才重新落座。
「呵呵,這個猴急的脾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
紫斌呵呵大笑,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部隊沒有領到主攻任務而感到氣餒。這麼長時間的老戰友,他知道如果諾頓要是領不到主攻任務替他的師長報仇,鐵定會在事後找他算帳,不是要輜重物資就是要武器,再不就是搶新兵,整個兒一土匪,他可怕了這個傢伙。
「斯特怎麼樣了?」
雷克關切地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很嚴重,腸子都流出來了。我真後悔,當初那麼激他。這小子,倒也真爭氣,拖著腸子拿下東城牆。只是……」
諾頓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了,語聲略略有些哽咽。這種情況在諾頓這個剛強鐵漢的身上是絕不多見的,尤其是在眾人面前,寧肯流血不流淚。
他實在是動了感情。
「這就是戰爭,難免會有傷亡,你也別太在意。相信斯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紫斌勸道。
「但願吧。」
諾頓粗大的手掌緊緊絞合互握在一起,歎了口氣說道。
「天黑之後,一軍,全面發起總攻,務必要突破內牆,活捉榮達,這樣我們就有了與獅國談判的籌碼。二軍,負責預備警戒,嚴防敵人誓死突圍逃竄。如果漏走一兵一卒,唯你們是問。
殘指獨立師,在後方警戒阻擊,嚴防死守,即使麗雅的大軍揮師而來,也要給我守到全面拿下古齊爾活捉榮達為止。」
雷克站起身來,正正墨黑色的軍帽,終於發令。肩上的五顆金色明焰肩章在夕陽下閃閃發亮,映得他的臉上一片剛毅輝煌。
「謹遵將諭!」
各位將領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啪」的一聲右拳擊胸,應聲答道。
動作整齊劃一,看得人賞心悅目。
「一師必拿下古齊爾,為斯特師長報仇。」
高大雄壯的一師代師長勒卡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在胸膛裡鼓動共鳴,沉重中透出一股子必勝的肅殺之氣來。
「好,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得勝的好消息。」
雷克展顏笑道,這位光明軍最高領袖特有的笑容給了眾將領們以莫大的勇氣和信心。
他們相信,最後的勝利必然會屬於自己、屬於一往直前的光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