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道:「你說說你的想法。」
陸建中道:「棺木並墓地自不必說了,佛事最最要緊,似咱們這樣的人家,似父親這樣的身份,最少也該請上一千人,做上一百天才是。」一邊說,一邊偷看陸老太太的臉se。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卻很快掩飾過去了。即便是有人覺著太過奢糜浪費,有人懷疑是陸建中別有用心,也沒人敢說明確提出反對意見。畢竟世俗便是如此,事死如生,事亡如存,死者為大,厚葬成風,哪怕就是窮的要死,也還想著要賣兒鬻女,典賣房產,爭取風風光光地辦場熱熱鬧鬧的喪事呢,更何況陸家不是沒錢,死的還是一家之長陸老太爺。
最沒有感覺的人是林謹容,作為早就經過一遍的人,雖然年代久遠記不清細節,重要的大事是非常明白的,不管如何,這一千個和尚,一百天的佛事,十萬貫的錢是huā定了。
所以她在林玉珍即將開口岔開這個話題的時候及時阻止了林玉珍:「姑母,時辰不早,也不知我娘她們是否要回去了?」
林玉珍很不滿,她不是說陸老太爺的喪事不該辦得熱熱鬧鬧,體體面面的,但也要有個度。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光是佛事一項就要huā費這麼多的錢,可想而知整場喪事辦下來會huā費多少。這些錢,雖是從公中出,可不也相當於是大家均攤的麼?陸建中居心不良。更何況在陸緘與陸建新趕回家來的這段日子裡,外圍的事情就是陸建中父子把持著的,多麼好的中飽sī囊的機會!
因此被林謹容攔這一攔,她可謂是十分不歡喜,不高興地道:「她們知道我們忙,早前說過要走就走,不特別來說了。你要不放心,你自己去看。」
是嫌林謹容多事,恨不得把林謹容給支開才好。可就是這一晃神的功夫·陸老太太已經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好,佛事就這麼辦,老二你去安排。你父親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能為他做的事情卻也沒多少,也沒享受著什麼。」說著又傷心地流了淚。
她這裡一表了態,再沒有人敢說一聲不是,林玉珍不甘心地抿緊了chun。左右一看,二房的人自不必說,陸建立與塗氏都垂著眼,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便也氣苦,隨便吧,反正不是她一個人的錢,可一想到那麼多的錢呢,終還是有些忍不住。
陸建中歡喜得眼淚汪汪,明顯還有許多想法,卻聰明地打住,留待下一次機會合適的時候再動手。
經過一番忙亂·陸老太爺的喪事算是正式鋪陳開來,事事都在陸老太太的同意下,陸建中的操持下·盡量照著奢華繁瑣的來,只恐辦得不美,辦得不好。
一千個和尚做佛事,可以想像的吵鬧與喧囂,加上正兒八經弔唁的賓客與上門來打秋風的各式親戚朋友,從林玉珍到康氏,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苦不堪言。
相比較而言,陸老太太的榮景居反倒成了陸家最清淨的地方,又因陸老太太的病·林謹容伺疾的差事成了最清閒,最養人的差事。她只需要按點去靈堂裡跪一跪,哭一哭,又不用操心陸家人究竟要怎麼辦這個喪事,要huā多少錢,所以很快把精神養了起來·就是因為趕路瘦了些的毅郎也養得白白胖胖,聲音更洪亮。
林玉珍疲憊不堪。由於她總擔心二房會搗亂,會搜刮錢財,中飽sī囊,會在客人親戚面前裝腔作勢,搶了長房的風頭,她一心幾用,既想擺好長房長媳的架子,又想最大限度地盯著二房,不叫二房有機會亂伸手,同時還要在客人面前做出孝道能幹的模樣,所以她很累。
她乩乎是有些嫉妒地看著容光煥發的林謹容,心生不滿:「你倒是悠閒自在。」
林謹容不語,只遞給她一盞櫻桃燉了許久的燕窩粥。
林玉珍好似與那碗燕窩粥有仇一般的,咬牙切齒地用了那碗燕窩粥後,氣呼呼地道:「我問你,今日那招搖撞騙的老禿驢要勸老太太寫經造像,修建塔廟,你在場的吧?」
林謹容把毅郎胖乎乎的小手放在chun邊親了一口,沖毅郎慈愛地笑笑:「是。」
林玉珍生氣了:「難道你不知道,那老禿驢是誰找來的?寫經造像,修建塔廟,那得huā費多少錢財?你公爹和二郎不在,這種外事,就是他們一手操辦,你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你怎麼也不勸著老太太一點?你要知道,那些錢將來也有毅郎的一份!」陸建中忒可惡,明顯就是想在陸建新、陸緘趕回家之前,先哄著老太太答應做這些事情,好趁機貪污。
林謹容抬眼看著林玉珍,帶著幾分誠懇:「這個錢,這會兒還是老太太的。老太太愛怎麼huā,是她老人家的事情。我若是開口,不但勸不得她,還會落下不孝的罵名,不但如此,我勸姑母最好也別開這個口。別人不心疼我以為我們也不該心疼,何必給人落下把柄。」陸建中要折騰,要掏空陸家的底子,陸老太太都不心疼,陸建立也不心疼,又干她什麼事?遲早都要敗的,早晚沒什麼區別。陸建中搜刮得越多,將來就越賠得多。
林玉珍氣呼呼地:「你可真大方。」飛快算了一算,這許多的錢,若是分成三份,落到大房的頭上,也是好幾萬貫,還是值得爭上一爭的。
林謹容歎了口氣:「二房自不必說,三嬸娘和三叔父都沒意見。姑母您若是真想開這個口,您就去罷。我只怕外頭會傳出不好聽的話來,將來姑父回了家,也會覺著沒面子。」
這種借事生事,抓住一小點事情就扯多大的事情是二房自來做慣的伎倆。林玉珍想起自己之前吃的好幾次暗虧,被二房無限放大的驕狂不容人的名聲,由不得的歎了口氣:「難道就看著他們這樣猖狂?」
林謹容沉默許久,低聲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如果您肯暫時放手,再有辦法抓到他們做的假賬和貪的錢財,那麼,即便是始終都要huā這錢·但也不至於白白浪費。」
林玉珍皺起眉頭:「我早就想到了,可哪有那麼容易?」
林謹容輕聲道:「有個人可以做到。」范褒。
林玉珍沉默不語。
忽聽門口一陣腳步聲響,雙福低聲道:「三太太。」
林玉珍不高興地挑起眉毛來,塗氏試探地站在門口·眼睛牢牢盯著毅郎,有些忐忑:「大嫂。」
林玉珍板著臉道:「進來坐。」
塗氏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卻不往林玉珍身邊坐,反而挨著林謹容坐了,笑嘻嘻地伸手去抱毅郎:「乖寶貝,讓三奶奶抱抱。」
毅郎咧嘴一笑,朝她仲手。
塗氏眉開眼笑·林玉珍又嫉妒又酸忿,毅郎這孩子,回家半個多月了,對她總是不肯親近,怎地就對塗氏這般親近呢?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她羨慕嫉妒恨的,只板著臉問塗氏:「三弟妹來是有什麼事?」
塗氏不慌不忙地在毅郎臉上連親了兩口,方道:「陸紹和我家陸繕一起回來了。還有老姑太太也來了,這會兒正在前頭哭呢·馬上就要來這裡。」
林玉珍立時站起身來:「我去外頭看看。」她一想到宋氏替她站在那裡接待其他的客人,她就不舒服。
塗氏見她急匆匆地走了,眼裡帶了幾分詭計得逞的樣子·湊近林謹容,態度不是很友好,但也不差:「陸紹帶著一個客人一起來的,陸繕同我講,是二郎的舊相識,叫梅寶清的。我記得,那年冬天,毛褐那件事,就是和他一起做的生意吧?」
林謹容小吃了一驚。雖然早就猜著梅寶清如果知道陸老太爺去世,他本人又在這附近的話·不可能不出現。她吃驚的是梅寶清會和陸繕一起,而且看塗氏這鬼鬼祟祟的樣子,應該是二人表現得非同一般,很親密才是。
塗氏見林謹容不語,訥訥地道:「是你三叔父讓我告訴你的。」
林謹容笑了一笑:「不怕,如今已經析產·不可能有太多的bō折了塗氏糾結地玩著毅郎的小老虎,十分不情願地道:「會不會似當年毛褐那般,由著他們變著法子把我們的鋪子給擠垮了?你知道,我們都不懂得經營的。」
這才是她最擔憂的事情,林謹容少不得安慰她:「目前最緊要的事是老太爺的喪事。」沉思片刻,低聲道:「我想范管事一定會很顧念那時候三叔父護著他的。」
塗氏眼睛一亮:「是啊,范管事的傷養得差不多了。」
「范管事人品不錯。」林謹容點點頭。當初范褒被二房查出,做假賬,貪污,證據確鑿到陸緘也沒有任何辦法。如果能夠在此刻為范褒爭取到更多的機會,讓更多人覺得需要他,范褒就不會那麼淒慘了罷?
雙全快步進來稟告:「奶奶,太明府的老姑太太來啦。」
塗氏趕緊把毅郎交還給潘氏,喊林謹容:「走,咱們趕緊過去。」
6月粉紅150好淒慘,從二掉到四,大概還會一直往下掉,都沒信心了。世婚將會是最後一次爭取粉紅榜單啦,如果願意,懇請書友們給點信心和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