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窗外下了雨,淅淅瀝瀝,滴滴答答,又彷彿是風吹過窗外的葡萄葉,到處一片沙沙聲。只是這聲響和平日裡比起來未免也太吵人了些,林謹容正是睡意最濃之時,難免覺得有些煩躁,於是想把被子拉起掩住耳朵,試圖將這惱人的聲音掩去。
然則,她不過是輕輕動了動手腳,就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一隻手以她最熟悉的姿勢,放在她的腰間固定住她,溫熱的呼吸吹動她耳邊的碎發,弄得她的頸窩裡一片sū麻,火熱的嘴chun猶如點火一般,從她的頸間一直延續下去。無需多言,不用睜眼,她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伸手反抱住陸緘,低笑道:「我只當是下雨颳風了,這般吵人,你不累了麼。」
「今日休沐。」陸緘輕輕咬住她的耳垂,把她的裡衣輕輕褪去,最大限度地緊緊貼住她,不讓二人之間有一絲空隙。林謹容低低歎息了一聲,如春水一般的綿軟潤滑,細密溫柔。
這聲輕歎落在陸緘的耳裡,正如是一隻無形的手,靈巧地在他身上跳躍著,撥弄著他心裡最敏感的那根弦。每一下都恰到好處又讓人神hun顛倒。於是他的氣息更加熾熱,力量越大,想把林謹容整個兒地揉進他體內去,同他一起上高下低,一起痛苦並快樂。
林謹容猶如在溫泉水裡暢遊,猶如在雲端漫步,舒服到了極點,卻又帶了幾分惶恐和期待。她猶如溺水的人,緊緊攀住身前的浮木,隨bō逐流,上下起伏。全然不管那浮木將把她帶往什麼地方。
「阿容。」陸緘在她耳邊輕喚,汗濕的手掌將她的五指分開,掌心貼上掌心,心尖都顫抖了起來,骨sū肉麻,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他迫切地想給她更多,又渴望著能從她那裡索取更多。他把她扶起來靠在他的身前。把她高高托起,又重重落下。
林謹容將足尖繃直,又折轉,攀沿而上,行到高處。突然墜落,黑暗過後一片燦爛,猶如桃李綻放,漫天花瓣飛舞,又如星子璀璨,明月當空。
一點微光透過窗紙射入屋裡,累到極致,糾纏不休的兩個人終於分開。陸緘吐出一口氣,垂眸看著林謹容。她的頭髮早就四散開去,冰冰涼涼,如同水bō裡舒展的荇草,晨光下反射著烏鴉鴉的青,肌膚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長眉如畫,神態慵懶。別樣的jiāo艷huo人,這是他的妻,他的女人,陸緘忍不住望著她微笑,將手指穿過她腦後的長髮,在她微微腫脹的chun瓣上落下纏綿一wěn,在她耳邊低喊了一聲:「阿容。你真好……」
林謹容半閉著眼,懶得回答他,只把雙腳纏定了他。
天就要亮了,窗外鳥鳴婉轉,晨風溫柔。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不過如是,陸緘有些醉了。
良久,林謹容輕聲道:「你醒著麼?」
陸緘正在閉目養神,聞言只是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表示他沒睡著。
林謹容翻了個身,低聲道:「我這些日子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等過了中秋,三哥把京裡的情況弄清楚了,我便先領著毅郎回去,你看如何?」
陸緘此時方知她早前說等到入秋之後再帶了毅郎上路的話是真的,不由又是欣慰又是歎息:「我不是才回來麼?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再去也無妨。」一面說,一面又想到陸老太爺站在竹林裡差點沒咳死,還佯作無事的模樣,於是語氣又有些低沉猶豫了。
林謹容將他的頭髮在指尖纏了又纏:「信我已經發出去了,想來家裡很快就該收到了。如今天已涼了,不冷不熱,又有三哥在,我一路慢行,且停且行,只當是遊山玩水。」
聽說她已經發了信,陸緘沉默片刻,道:「那等到明年春天,天氣轉暖,我再使陸良來接你們母子。我們一家人,總不能分開太久的。」
林謹容一笑:「行。這些日子,你空閒之時,還要煩勞你陪著三哥四處走走,讓他多認得幾個人,多曉得幾條路才好。不然這生意要做大,只靠著你我,還是不容易。」
陸緘握住她的手,放在chun邊輕輕一wěn:「敢不從命?」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庭院裡一片霞光。櫻桃帶著雙福、雙全兩個,守著一大壺熱水站在廊下,靜候主人召喚。早就過了正常起身的時候,前院的林世全早已起了身,這邊卻是一片寂靜。
雙福站了很久,腳有些麻,忍不住低聲問櫻桃:「姐姐,什麼時辰了?」
櫻桃狠狠白了她一眼:「你等不得了麼?二爺趕路疲累了,奶奶還生怕吵著他呢,你倒先聒噪上了。」
雙福忙賠笑道:「我哪裡是等不得?只是怕這水涼了,不然我重新去換一壺來,讓廚房晚些上早飯。」
「也好。」櫻桃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心想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景象,就算當初二奶奶懷著身子貪睡,二爺也是按時起身,偶然遲了,也不過遲得一兩刻鐘,似這般超出往日近一個時辰還不曾起身實是難得一見。
正想著,就聽門邊一聲輕響,陸緘衣冠整齊,精神抖擻地走出來,淡淡地道:「進去罷。讓人把我的早飯送到林三爺那裡去。」言罷一振袍角,昂首tǐngxiōng地往東廂房看毅郎去了。
櫻桃側頭目送陸緘走遠,推門而入:「奶奶,您醒了麼?」
才剛拉開內室門,一股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撲鼻而來,櫻桃近年來已經懂了事,不由紅了臉,眼也不敢抬地又喊了一聲:「奶奶。」
林謹容披散著頭髮坐在照台前,回頭朝她一笑:「過來幫我梳頭。」
櫻桃這才解了窘迫,行將過去取了黃楊木梳,替林謹容梳頭裝扮,見鏡子裡的林謹容jiāo態鮮妍,不由笑道:「奶奶生了毅郎後更好看了幾分。」
林謹容不由撫了撫臉,笑道:「是麼?」
櫻桃使勁點頭:「是,真的是。」
林謹容掐了她的臉一把:「嘴越來越甜了。去叫春芽和陸良家的來,我要問問家宴的事情。」
是夜,中秋家宴豐盛,三人喝得半醉,月如銀盤,林謹容吹塤,陸緘奏笛,林世全點評,鬧到三更時分方才散去。
轉眼過了節,陸緘銷了假,閒暇之餘連接做了幾次東,把林世全介紹給幾個相熟的朋友。林世全精明隨和,言語風趣,慣會奉承卻又不落下乘,很快就混了個臉熟。本來也無需他與人在短短的時間裡結成知己,只需有個見面之情,日後好再見也就算得。
林謹容估mō著差不多了,決定在九月初一啟程回平洲。為防著旁人生疑,自是不敢把她的東西都盡數帶走,又將陸良夫fu並長壽、長寧留了伺候陸緘,其餘人等盡數帶回平洲。瑣事安排妥當,少不得又上門同張珊娘等人一一告別,眾人都只當她明年便要回來的,笑嘻嘻地與她辦席餞行。
九月初一日,yīn天。
陸緘告了半日假,準備送妻兒回平洲。一早起來,他就感到莫名的焦慮,捧著東西進進出出的丫頭婆子們晃得他眼花繚亂,見林謹容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叮囑陸良家的,該怎麼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一旁的毅郎因為林謹容沒有滿足抱抱的要求而嚎啕大哭,他陡然生出一股濃烈的不捨之情,恨不得讓林謹容母子不要去了才好。但已經到了此刻,終究是不能留,便走到潘氏身邊,朝毅郎伸手,毅郎正在乾哭,見父親朝他伸手,便立即伸手要抱。入了陸緘懷抱,安靜片刻,又眼巴巴地看著忙碌的林謹容,開始乾嚎,聲大無比,吵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盡都皺眉不已。
豆兒靈機一動,取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過來:「毅郎,你看這是什麼?」
毅郎一怔,止住哭聲,蹙起眉頭,緊緊盯著鏡子裡的小人兒看了片刻,突地掛著兩顆眼淚笑了,「哦哦」地和鏡子裡的小人交談起來。
陸緘吃了一驚,匆忙把這個好消息報告給林謹容知曉:「阿容,你看!這孩子,真是太聰明啦!」
林謹容見他滿臉的jī動,不由大笑:「孩子都是這樣的吧?」
陸緘堅決不信:「哪裡,我記得當初浩郎就不是這樣,都好大了還什麼都不知道,傻乎乎的。」
林謹容看了沙嬤嬤一眼,忙打斷他:「瞎說,那是因為你沒有日日看著,自然不知道。小孩子每天都在長大的。」
沙嬤嬤知道她是生恐自己聽到陸緘拿浩郎比較不好,便笑道:「二奶奶也莫笑話二爺,做父母的總是覺著自己的孩兒比別家的更聰明,更懂事,人人如此,原也怪不得二爺。」
陸緘回過味來,不由笑道:「說得是,我有些狂妄了。」
「啊?」毅郎突然叫了一聲,使勁拍了那鏡子一巴掌,咯咯大笑,眾人被他歡快的情緒感染,也跟著大笑起來,倒衝散了幾分離別的愁緒。
馬車駛動,林謹容從後窗裡看出去,陸緘獨自站在道旁,目光切切地目送著她們,身影tǐng拔卻孤獨無比。
——*——*——
昨晚家裡停電,這章是今早早起碼出來的,所以晚了。我最近工作很忙,家裡的瑣事也很多,情緒非常低落,能夠多更的時候會盡量更,如果不能,也請大家諒解,以後就不特別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