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到了,村民們紛紛哭喊著,咒罵著尹天雷,似乎,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正確的,尹天雷一家就禍害,就是應該被毀滅掉,而他們自己,那就是被菩薩保佑著的善民,應該天降神雷,劈死那個死剩種!
不過,他們的咒罵,顯然只是讓尹天雷更加憤怒,他不斷的移動著,不斷從遠處朝村子裡射著火箭,點燃村民的房屋。雖然黑夜之中,他點燃的火光格外醒目,但是他卻隱蔽的很好,行動也很敏捷,絲毫沒有被村長兒子用獵槍射擊到。
一間一間,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整條山溝,已經完全被火光照的像鮮血一般殷紅了。
而剩下的二十多個村民們,在第一個去救火的傢伙被弓箭射中了喉嚨之後,他們就全部驚恐的聚集到了村長家的大院子裡。那裡有全村唯一一間水泥房,僅僅用燃燒的火油附著的箭矢,根本無法點燃那幢房子,更何況村長的兒子就守在院子的牆上,只要尹天雷一接近大院,他立刻就會開槍。
不過,此時的尹天雷,他的腦子裡,除了報仇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了,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他就像一頭出沒在黑夜之中的狼,緩緩的在遠處繞著大院,觀察著院牆上的,端著獵槍的村長的兒子,觀察著,他腦殼上那頂座山雕地狗皮帽子。無比的期盼著,將自己的匕首刺破那頂帽子,刺進下面骯髒的腦袋。
聽著裡面不斷的傳出,那咒罵自己的惡毒聲音。最後,尹天雷決定了自己進攻的位置,一間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茅草房,那間草房,距離村長地大院。只有三十多米,而那個距離,只要他能夠跑近十米,他的匕首就能夠準確的命中村長兒子的腦袋。
既然下了決定,尹天雷也就沒有思考太多了,他很快竄到了茅草房的後面。在緩緩的用手按住胸口,對著娘地骨灰,暗暗的禱告著自己能夠殺掉那直接兇手之後,毫不猶豫的,尹天雷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繞了出去,跑著弧形的步伐,一邊躲避著可能射擊到自己的槍子,一邊朝著村長的兒子接近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因為。長期和野獸搏鬥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那裡。有危險。
不過,強烈的報仇的慾望,沖淡了那種危險,而且,已經跑出去地步伐,也不可能停下,所以,尹天雷一邊攥著匕首。一邊繞著弧步,躲避著從獵槍中射出的子彈。
「砰!」
尹天雷剛剛從火屋後面繞出來地時候。大院的牆上就響起了第一記槍聲,不過,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很遠,還是尹天雷地身後敏捷,反正,那第一發子彈並沒有射到尹天雷的身上,僅僅在他腳邊激起了一片碎土。
不過,距離有三十米,在尹天雷奔跑到一半的時候,第二記槍聲,就再一次響起了。
「砰!」
一槍,眼看著獵槍的槍口閃起一縷火光,尹天雷感覺肩膀一麻,他知道,自己已經中彈了,可是,因為繞著弧步,對方無法瞄準的緣故,他並沒有被傷到致命的地方,所以,尹天雷憑著一口硬氣繼續向前跑著,而且,他的匕首,已經朝著目標丟了出去,穩定,而且準確,筆直的刺進了仇人地腦殼,了結了他卑鄙的生命,然後,尹天雷繼續跑著,在那個已經失去生氣地屍體落進院子的時候,他跳了起來,把那把獵槍搶到手,不過。
「砰!」
又是一聲槍響,在尹天雷剛剛攥著槍管的時候,一粒不應該出現的子彈,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射中了尹天雷胸口,射穿了他的肺葉,讓他半邊身體立刻麻痺了,委頓在了院牆的下面,抱著手裡剛剛搶到的,殺死了自己娘親的武器。
「哈哈,哈哈,你這個孽種,我就知道,你那沒腦筋的娘就不會把你養的多聰明!」一個應該已經死了的聲音,陡然從院牆上響了起來,然後,一個笨重的身體,從牆上直接跳了下來。
那個傢伙,竟然是村長的兒子,當然,他的帽子,現在並沒有戴在他的腦袋上。
他們,竟然使出了李代桃僵這種卑鄙的伎倆,讓另外一個村民戴著他的帽子,讓黑夜中的尹天雷誤中了副車,而且,他們竟然還有第二把槍,一桿不應該出現在民間的槍,軍用步槍。
緊接著,一臉獰笑的村長也抓著把菜刀從大院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二十來個因為尹天雷服誅,再一次恢復了耀武揚威的卑鄙畜牲,看他們臉上那猙獰的表情,尹天雷毫不懷疑他們想活剮了自己。
害怕嗎?
不害怕!
在決定報仇的時候,尹天雷就已經放棄了害怕那種情緒,他的心裡,只有悔恨,為什麼自己不能夠再聰明一點,不能夠再陰險一點,不能夠殺掉兩個最主要的仇人,用他們的腦袋告慰娘親在天之靈。
「砰!」
肆無忌憚的,村長的兒子又開了一槍,而這一次,他並沒有射擊尹天雷的要害,而是把目標放在了年輕人的腿上,他殘忍的射擊著,看著尹天雷因為痛苦而冷汗直冒的臉龐,他狂妄的獰笑著,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十足匪氣的畜牲。
尹天雷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為疼痛而喊叫,他緊咬著牙關,憤怒的瞪視著手持步槍的村長的兒子,還有他那抓著菜刀的爹,看著那兩頭畜牲臉上猙獰的笑容,臉上的表情,只有不屈。
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機會,他的腰上,還有一把匕首,而他,卻正被一桿上了膛的步槍指著腦袋。
右肩,已經失去知覺了,剩下的,只有左手,而左手的手指,正在一寸一寸的挪動,期望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摸上自己的匕首,然後,哪怕拚個同歸於盡,他也要拉著村長的兒子上路。
不過,就
使出李代桃僵的計謀一樣,壞人,一如既往的小心和尹天雷的手指剛剛搭上匕首的握把的時候。
「砰!」
第三聲槍響,命中了尹天雷的左肩,讓他疼痛的渾身都蜷縮了起來,而且,他還從嘴裡不斷的噴吐著血沫,看起來已經危在旦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村長猖狂的大笑著,他一把從地上揪住尹天雷的頭髮,把他佈滿血污的臉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望著尹天雷仍然只是不屈的雙眼,一字一句凶狠的說道:「我說你沒有大腦,你就是沒有,想耍小動作,我去你媽的!」
「噗!」
面色猙獰的村長一把將手裡的菜刀剁在了尹天雷的腿上,然後,在年輕人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渾身抽搐的時候,他騰出了一隻手,緊接著,狠狠的一個耳光摑在尹天雷的臉上。
「我也說過。」凝視著村長那寫滿了瘋狂的眼睛,尹天雷出奇冷靜的回了一句,「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唰!」
他那被獵槍打中,但只是穿過肌肉,並沒有傷到骨頭的右臂,忍著錐心的痛楚,竟然一把從自己的腿上拔出了菜刀,然後抬手就掠過了村長的喉嚨,在那個罪惡的畜牲捂著喉嚨,不可置信的向後翻倒的剎那間,他又憑著自己堅忍意志,照著不遠處。因為驟然見到老爹被殺而打算舉槍射擊地村長的兒子,把菜刀丟了出去。
「噗!」
如他所願,菜刀鋒利的刀刃,剛好砍中了第二頭畜牲的腦門。
看著死在自己面前的兩個生死仇敵,尹天雷在一眾村民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的時候,發出了一聲終於大仇得報的嘶吼。
「娘,我給你報仇了!」
隨後,他委頓在了地上。靜靜地等待著生命的結束。
……
「之後,當我已經幾乎失去知覺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已經把麗仙奴緊緊抱在懷裡的尹天雷,帶著滿臉的淚痕,深沉地述說著,「可能是娘在天之靈保佑著我吧。我藏在胸口的,她的骨灰,突然發出一陣亮銀色的光芒,把我給團團的包裹住了,隨後,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躺在了導師的房間裡,被導師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和教育,獲得了今天的成就。」
從那雙摟著自己的臂膀傳來地力度,麗仙奴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男人曾經經歷地往事。充滿了多少辛酸和眼淚。她也終於理解了,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不相信任何人。總是喜歡算計別人,總是喜歡把一切掌握在手裡。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
因為,他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自己重要的東西,所以,他想要掌握一切。
瞭解了這一切地麗仙奴,微微的抬起螓首,深情的望著尹天雷那佈滿淚痕的面龐,緩緩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將他面上的淚水一縷一縷的揩拭掉。
不過,尹天雷顯然不希望那象徵著軟弱地淚水被自己的女人拭去。所以,他緊緊地抓住了麗仙奴的小手,再一次將她摟進了懷裡,撫摸著她的長髮,低聲的說道:「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唯一一個知道我往事的人,我把你當成自己的女人,真正的,自己的女人。」
「麗仙奴。」忽然,尹天雷就這麼呼喚起了冰天使的名字。
「嗯?」
「等我的力量突破第二層界限,擁有足夠力量改寫靈魂契約之後,我就把我們的靈魂契約,除了心靈通信之外的所有條約全部抹掉,從此以後,你就不是我的魂獸,只是我的女人,你說,好不好?」尹天雷淡淡的問道,他的口氣,似乎是早就已經下了決定似的。
抹掉所有的條約,只剩下心靈通信,這種事情,就是從根本上重新獲得了自由!以魂獸的身份在尹天雷的身邊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雖然在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之後,麗仙奴已經不是那麼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能夠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也足以讓她欣喜萬分了,以至於,此時此刻,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她,已經因為男人的決定而愣住了。
好半晌之後。
「主人,能讓我看看娘親嗎?」麗仙奴在自己的小手被尹天雷握的發燙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她的眼中充滿了期盼,而且,還有一絲淡淡的不安,因為她也不敢確定,尹天雷是不是會答應自己這個既過分,又不過分的請求。
不過。
「可以。」尹天雷淡淡的說道。
他在決定把自己的過往告訴麗仙奴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把娘給麗仙奴看看的準備,所以,隨著他話音的落下,一尊完全用賽格拉斯金屬雕鑄而成的,幾乎永不磨損的,內裡存放著尹蘭骨灰的半身像,出現在了浴池邊的青石上,那容貌,完全就是尹天雷照著自己娘親當年的樣子雕刻的,連她臉上那一條條因為尹天雷而受盡苦楚的溝壑,都沒有一條落下。
「娘那個時候,才三十二歲。」尹天雷看著麗仙奴臉上,那種因為面前婦人的塑像太過蒼老而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的說道:「但是為了照顧我,她被風吹日曬著,蒼老的就像五十歲的農婦一樣。」
光是聽尹天雷述說,麗仙奴還只是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但是看著眼前蒼老的塑像,冰天使卻終於認識到,自己的男人,他從前,到底是過著的是什麼日子。
麗仙奴忽然就從尹天雷的懷抱中脫了出來,靜靜的走到池邊,緩緩的伸出玉臂,輕輕的撫摸著尹蘭雕像上那一條條的溝壑,喃喃自語的像是發誓一般述說著。
「娘,你放心,麗仙奴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主人,永遠也不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