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本突然爆發的金融危機,中國方面異乎尋常地沉默,而日本其他周邊國家更是幸災樂禍,大多各掃門前雪,沒人理會日本的瓦上霜。
在這樣的情況下,日本的局勢越來越惡化,越來越動盪不安,社會上的衝突此起彼伏。自然有不少極端分子把這樣的形勢完全歸咎於那個來自中國的「邪惡預言家」,並想對其進行懲罰,可惜,除了偶爾那一次訪談外,根本就沒有人再見到過他。大家都知道他還留在東京,可是就是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這樣的情況,更是讓極端分子們憋悶不已。
極端分子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日本人,或許是戰後和平的日子太久了,而且太舒服了,他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想法,只單純地想要恢復到危機前的生活。在這樣的心態下,極端分子的宣傳似乎也沒有多大效果,而「讓中國人來」的呼籲也似乎漸漸地大聲起來。
可是中國人暫時還沒有來,局勢也還在繼續惡化。
這時候,當前政府內閣一直村上財閥的惡果也顯示出來了,政府方面投入的資金猶如打水漂一般,幾乎馬上就被不知名的大鱷們吞噬殆盡,村上財閥的股票已經近乎等同廢紙了。這樣的情況當然不符合村上財閥真正的現狀,可是在所有人對村上財閥的信心都變成絕望後,村上財閥似乎已經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了。
政府只是單純地扶助村上財閥,對當前的局勢再沒有更多的辦法,這樣無能的表現也終於激起了日本民眾的極大憤慨,一時間要求內閣下台的遊行示威日日有之。這種不滿的累計有如一個火藥桶,最終在一個導火線的事件後完全爆發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家報紙揭露了村上財閥和執政內閣之間的曖昧關係,各種行賄受賄的證據一一羅列,並且詳實無比。而村上財閥多次利用內閣的力量牟利的行為,也是赫然登了出來。
這樣的報道讓所有日本民眾都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原來他們視之為領導者的人們,竟然是這樣的卑劣無恥。無比的失望,加上對政府無能的不滿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日本終於出現了強烈要求執政內閣下台的浪潮。
這樣的形勢是日本天皇也無法挽回的,和往常一樣,這個一直躲在幕後的陰謀家也只能犧牲內閣了。
舊的內閣坍台,新的內閣上任,雖然可以認為是換湯不換藥,日本的政客水平都差不多,但在形勢的逼迫下,他們有些面子工夫還是要做的。為表自己與上屆內閣的不同,新內閣一上任就把矛頭對準了村上財閥。
其實要說新內閣對村上財閥有什麼成見也不見得,但既然對危機一點辦法也沒有,也只好拿村上財閥當替罪羊,至少可粉飾一下本屆內閣的廉明形象。而且村上財閥本是危機的源頭,卻一直到現在什麼轍也沒有,還連累一個內閣倒台,在很多極端分子心目中,董事長村上老傢伙實在是早該以死謝罪的。
在新內閣作出這樣的決定之後,村上財閥可就倒霉了。沒有了政府的,那股價更是一落千丈,這還不算,政府派出的調查小組也進駐了村上財閥,對其財政展開了最徹底的調查。
調查的結果可以說是出乎人們的意料,但實際上似乎也早在人們預料之中,根據調查顯示,村上財閥的財政混亂已經達到一個駭人聽聞的地步,幾乎讓財政調查完全無法展開,在經過繁複的計算和審核後,調查組得出的結論是:村上財閥資不抵債,可以宣佈破產了。
這樣的結果自然讓日本民眾失望透頂,對村上財閥居然能一直以日本的驕傲聞名感到極大的恥辱,針對村上財閥的暴亂時有發生。
只是這時候再怎麼使用暴力也是無用的了,村上財閥的破產似乎無可避免,在發洩完畢之後,手頭還有著村上財閥股票的人還不得不考慮,自己最大的資產已經變成了廢紙,此後該將何去何從呢?對現實的絕望和對未來的迷惘,一時間成為日本社會最流行的心理狀況。
不管怎樣,事情的發展不以這些升斗市民的意向為轉移,村上財閥最終還是決定要宣佈破產。
這一天,村上財閥一早就要宣佈自己的破產,雖然知道事情無可挽回,但還是有不少人聞訊趕來,在他們來看,能夠當面唾罵一番村上財閥,也算是稍解心頭之恨。
經過了冗長的解釋和各種資料的列舉,終於到了最後階段,那發言人咳嗽一聲,就要正式宣佈村上財閥的破產決定。
「等一等!」就在這時,從旁聽席上傳出來一個聲音。眾人回頭看時,只見正有一個二十出頭的中國男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反對村上財閥的破產決定,這完全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來人很嚴肅地說道:「聽你說了半天,只說村上財閥財務混亂,根本就沒有徹查,怎麼就能這麼倉促地決定破產呢?一宣佈破產,那些擁有村上財閥股份的普通股民,他們的損失由誰來負擔?沒有任何交代就宣佈破產,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沈信,那是沈信,他又為我們普通股民說話了。」一個人大叫起來。
「沈信,你想辦法救救我們吧,你一定有辦法的。」病急亂投醫,這人簡直當沈信是上帝了。
現場一片混亂,人人爭著向沈信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發言人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沈信,眼裡是冷酷而仇恨的眼神,現在沈信對整個村上財閥上層來說都是最大的一個噩夢。
沈信不理會那發言人,只是向著一幫把他視為救星的普通市民微笑著打著招呼。
在這混亂告一段落後,那發言人終於對沈信說話了:「我不管你是誰,我也不管你想幹什麼,但我要說,這是我們村上財閥自己的事情,你無權過問。」
「是嗎?」沈信的笑容充滿了譏誚:「可惜我還真有過問的權利。」
「我不和你廢話,這是整個董事會的決議,沒有討論的餘地,如果你沒有什麼有意義的話要說,那麼我就要宣佈決定了。」那發言人冷冷道。
「停!」沈信沒有說話,卻另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國男人在他身邊站了起來:「本來不想說話,看來是不說不行了。問你一下,什麼叫董事會的決議?沒有董事長在場,誰許你開董事會決定這麼重要的事情的?」
那人一臉嚴肅,倒也有那麼一種傲人的風采,這番話也說得口氣很大,氣勢凜然。
「笑話,誰說董事長不在場?這個決定就是由村上老先生自己作出的。」那發言人語氣冰冷地說道。
「村上老傢伙?他早沒資格當董事長,他的那點股份,根本就達不到標準嘛。本來我也懶得理會他,他想當董事長就讓他當去吧,省得我自己操心。可是他實在太不像話了,把我的投資搞得亂七八糟也就不說了,居然不負責任地要宣佈破產,這不是給我臉上摸黑嗎?我實在不能讓他胡鬧下去了,決定現在就把他從不屬於他的董事長寶座上拉下來。鄭重說明一下,村上不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董事長,他沒有權利做任何決定。如果他曾經作出什麼決定,那也是完全無效的。」那中年人很威風地說道,彷彿村上老先生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他自己則是有權利教訓這個孩子的人。
這番話長篇大論,不過卻讓現場的普通民眾精神一振,聽起來事情似乎還有轉機,他們都熱烈為這個不知名的中國人鼓掌,希望他能為眾人帶來一條生路。而這人對村上老先生毫不留情的責罵,也是讓他們大呼痛快。
那發言人卻是憤怒得可以,大喝道:「你不要在這裡胡鬧,再亂說話,我就要叫保安了。」
「保安?那是不用叫了。先叫兩個懂點經濟的人來吧,我這裡有股權證明書,你們很快就可以發現我的股份比村上老傢伙要多。」那人漫不經心地笑著:「雖然只是多那麼一點點,可是已經足夠我可以教訓他不要擅做主張了。」
此言一出,所有在場的普通民眾都大聲歡呼,事情真的還有轉機。那發言人也不敢再純以看搗亂者的身份來看待眼前這個中國人了,一方面叫人去找經濟專家,一方面很凝重地問道:「請問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我叫唐子凡,中國人。」那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有關我在村上財閥的投資,我所有的證明都在這裡,等驗明之後,我將直接去找村上老傢伙,先痛罵他一頓,然後在撤掉他的董事長職位,然後在召開新的董事會,我是不會讓財閥破產的。只要在我們財閥有投資的,我一定要保障他們的利益。」
唐子凡這番話說得可謂狂妄,不過那些日本民眾更關心自己的利益,一下子已經把他和沈信當成上帝派來的使者,他這個風頭出得可謂有氣勢。
一陣喧鬧聲中,唐子凡頻頻向眾人揮手致意,擺明自己就是來出風頭的。在他最得意的時候,一個人來到他身邊:「唐先生,事關重大,請到裡面去談。」
唐子凡頗戀戀不捨地與眾人告別,與沈信一起隨那人去了。
然而就在唐子凡剛一轉身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大喝:「該死的中國人,我要幹掉你!」
說話聲中,一個日本人沖人群中衝出來,手裡揮舞著一根大棒向唐子凡砸去。
事出突然,唐子凡一點反應也沒有,周圍的日本人倒是看到了這個情況,只是瞠目結舌下,也一時沒有人有什麼動作。
眼看那人的大棒就要砸到唐子凡了,忽然從唐子凡身邊閃出一人。來人年方二十,英俊瀟灑,帶著邪邪的笑容,忽然用手迎上了那來勢洶洶的大棒。這人當然就是秦歌。
沒有眾人意料中的巨響,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骨折,秦歌隨隨便便就把那大棒架在空中定型了。
接著秦歌對著那偷襲的日本人一笑,忽然反手一掌將他擊倒在地。
「不懂禮數的東西,你媽媽就沒有教你什麼叫待客之道嗎?不懂事,真是叫人生氣。」秦歌接下來的舉動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一邊罵著,一邊對著那偷襲的日本人拳打腳踢。
等秦歌發洩完畢,再看那偷襲的日本人已經是面目全非,不過秦歌力道掌握得好,倒是不用擔心出人命。
「不好意思,實在是太衝動了。不過男人嘛,是要有點這種氣勢的。」秦歌說著習慣性擺個酷酷的姿勢。
這一來就壞了,秦歌還沒有耍完酷,已經聽到有人驚叫:「健美裸男!」
「是他,他就是那天搗亂的那個健美裸男。」更有人繼續確認。
一聽到這樣的叫聲,秦歌馬上就後悔自己不該亂出風頭了。剛才還在怪風頭全被唐子凡出了,他現在卻只想怎麼能不引人注意。他用自己的裸男形象換掉沈信演唱會的事情眾人都還不知道,那時是一時興起,後面想起來卻是有點忐忑不安,畢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現在居然當眾被人叫破這一點,他差點馬上大起殺人滅口之心。
而被人認出來其實一點也不奇怪,秦歌一開始沒露頭還不說,他這一番賣弄身手,已經是全場矚目了。他當日的裸男形象在村上財閥內部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人群中有村上財閥的人,一眼就看出他的真面目。如果說一開始還有疑問的話,等他擺姿勢,那就完全沒有疑問了。他那搔首弄姿的形態,天下可謂就此一家,別無分號。
一聽到被人叫破身份,秦歌就沒心情再扮酷了,隨便敷衍一下,落荒而逃了。眾人看得莫名其妙,隨即哈哈大笑,至於那被秦歌痛揍一頓的小子,就那麼被扔在地上,居然沒有人管。
沈信和唐子凡倒是都知道後面發生的騷動,不過有秦歌在,他們自己也懶得理會,自顧自隨那帶路的人來到一間辦公室。
相關人員很快到齊,接著馬上對唐子凡出示的各種證明文件進行鑒定和核算。這一番工作持續了不短的時間,最後那帶頭的人對唐子凡說道:「沒錯,所有的文件都是合法的,閣下確實是村上財閥的股東。而且從我們剛剛核算過的結果看,你的股份也確實超過了村上先生,你才是村上財閥的第一大股東。」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陣騷動,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有唐子凡這麼個人嘛,居然不聲不響地就成為了村上財閥的第一大股東。
唐子凡得意非凡,微笑問道:「那麼,我想我現在有資格提出見見村上先生本人了吧。老實說,除了公事,我還帶有一個朋友的私人問候給他。」
「當然可以。他現在還在董事會的會議室,我來帶你去。」剛才那帶路的人趕緊說道,表情更顯慇勤。
(第一一零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