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提起香港電影,還是提起香港音樂,劉德華都有著不能忽略的重要地位,屬於在兩方面都有巨大成功的傳奇人物,是代表香港娛樂業鼎盛時期的四大天王之一。在四大天王中,只有他在歌壇和影壇同樣有著不可勝數的代表作,達到了很高的成就。
這是他最驕傲的,同時也是他心中的隱隱之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成就頗帶悲劇色彩。因為,無論在歌壇,還是在影壇,他都沒有達到一覽眾山小的頂峰,兩方面各自有人壓他一頭。在歌壇,貴為四大天王之一,他卻總是被排在另一天王,有「歌王」之稱的張學友之下;在影壇,他更是活在身為好友的梁超偉的陰影之下,在梁超偉已經獲得多個影帝稱號的情況下,他卻還在為第一個影帝而付出不懈的努力。作為一個出身貧寒之人,他的天賦不是最好的,但他卻是最努力的,而且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這些成就卻一直得不到認可,讓他頗有點心酸。
作為代表歌曲之一的「笨小孩」,正是劉德華的自我評價,同時也隱隱表現出某種不甘。而他半開玩笑說的另一句話更是表明了自己的無奈:在我沒有涉足歌壇之前,聽過我唱歌的人都說我歌唱得很好,但當我開始出唱片,他們又都開始說我唱得不好。平凡人中的天才,天才中的平凡人,這正是劉德華的寫照。
認識到自己天賦方面的局限,劉德華並沒有放棄自己的努力,除了自己在影壇歌壇的發展外,他還自組公司,發掘有潛力的年輕人,為香港娛樂業培養後備人才。這正是劉德華一眼看到沈信,就問他有沒有興趣加入娛樂圈的原因,除此之外,隱隱還有些其他的因素,但劉德華一時也不明白。本來像這種帶新人試音的小事,他只要找個人帶沈信去就行了,但劉德華這時卻忽然有些莫名的興奮,不想將這個年輕人交給其他人,他要親自看看沈信的實力。或許,他已經感覺到沈信的前途無可限量。冥冥之中,緣分是最不可解釋的,而現在沈信和劉德華的情況就是這樣。
劉德華帶著沈信和張林並沒有直接去試音,而是來到一個音樂室。
一進音樂室,沈信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欣喜。這是因為在寬敞的房間裡,到處都擺滿各種樂器,雖然不能確知所有樂器的名稱,但出於本能,沈信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高興得簡直像到了天堂一般。
劉德華和張林都不理解沈信為什麼這麼高興,倒是已經在音樂室的那個樂師從沈信的眼神中看出某些只有音樂狂熱者才懂的東西。
沈信快步上前,停在一架鋼琴面前,有點陶醉地問道:「這就是鋼琴?」
師雖感詫異,還是應了一聲。
沈信輕輕撫摸著琴身,就像是對著情人一般深情。樂師看到這情況,如同遇到知音,滔滔不絕道:「鋼琴是樂中之王,不懂鋼琴的人簡直就是不懂音樂。」
「我就不懂。」沈信羞澀的一句話就讓樂師差點摔倒,不過沈信馬上就加了一句:「不過我對它很有興趣,很想瞭解一下它是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神奇。」
樂師轉向劉德華,眼神中充滿疑問。劉德華解釋道:「這個年輕人叫沈信,據說音樂方面很有才華,我帶他來試音。」
就在這時,沈信渾然忘了一切,逕自在鋼琴前坐下,手指輕按琴鍵,鋼琴發出悅耳的聲音。
樂師連忙上前,想要阻止沈信,這鋼琴可是他的寶貝,他不想被一個不懂鋼琴的人隨便擺弄。
不過當樂師看到沈信的雙手時,他頓時停下腳步,沈信的手掌瘦尖,十指更是修長,看著就是從事精細工作的手。「別的不說,這雙手倒是像極了鋼琴演奏家。」樂師這樣想著,有點惱火地看看自己有點粗短的手掌。而沈信癡迷的模樣更是感染了樂師,察覺到那是一個對音樂最為熱愛的靈魂。
正對著鋼琴擺著一本樂譜,那時樂師最喜歡的一個德國音樂家的作品。
沈信的雙手放在琴鍵上,腦中馬上閃過前幾天在書店看過的一本關於鋼琴入門的書,對照著眼前的樂譜,應該如何彈奏已經成竹在胸。指法一一先在腦中閃過,等到沈信開始放手彈奏的時候,手法熟練得有如練習過千百遍一般流暢。
「這音樂好怪,不過我喜歡。」沈信彈奏完一小段,這樣說道。
「這是世界名曲,有什麼怪的?」樂師大聲說道。
沈信微微一笑:「我以前沒有聽過這種風格的樂曲,所以覺得怪。」
「不會吧?你練習鋼琴時居然沒有接觸到這首曲子?這可是鋼琴演奏必備曲目。」樂師大感驚訝。
「我以前沒有機會彈鋼琴,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鋼琴。要不是前幾天我在書店看了一本鋼琴入門的書,我本來都不知道還有鋼琴這種樂器。」沈信很老實地回答道。
「什麼?」樂師和劉德華同時瞪大了眼睛,要說沈信剛才的演奏,也很難說有多出色,樂師隨意就能指出很多不足的地方,不過那是針對高手來說,如果說第一次彈琴就能有這樣的表現,樂師寧願相信猴子天生會游泳。
「不可能!」樂師大叫一聲。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他當年為了彈好這首曲子可是經過半年練習的。劉德華也同樣不能相信,兩個人看沈信的樣子就像看著吹牛大王,不過沈信純真清澈的眼神很快就讓他們信心動搖。
「我想可能是這樣,沈信他有失憶,或許他以前學過鋼琴,但是他忘記了。他並不是有意欺騙。」張林雖然見怪不怪,但沈信既然是他的希望所在,他可不想一開始就讓沈信背個不成實的惡名,而要解釋沈信的行為,也只能這麼說了。
「是嗎?」劉德華和樂師有點釋然,這樣的解釋算是合理。
沈信根本不理會張林的苦心,仍舊愛撫著鋼琴,忽然說道:「對了,我那首曲子好像用鋼琴更能表現出味道來。」他說的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一千多年以後,深感迷惘無助時吹出的曲子,他後來給起名就叫《迷惘》。
不等眾人說話,沈信已經開始彈奏起來。這一次彈奏的並不完全是沈信用笛子吹奏的那曲,那畢竟是五音古曲,現在是改編過的七音曲。沈信說的很有道理,中國古典音樂和西方音樂截然不同,很少表現沉重嚴肅的主題,樂器也相對地不適合演奏這樣的音樂,而西方樂器卻更擅長表現這樣的音樂。
經過剛才的試彈,沈信已經度過了熟悉期,彈奏起來頗有駕輕就熟之感,頗有點即興演奏的意味,加入了很多新的東西。琴聲在房間裡迴盪,頓時將在場人等帶入沉思,即使是張林這樣不懂音樂的人也能感覺到那種令人不知所措,茫然若失的迷惘。
樂師是深諳音樂之人,尤其覺得享受之至,完全沉浸在音樂世界裡。
至於劉德華,更是全身心地被打動了,數十年的甘苦一一閃過心頭,多少不解疑問現於腦海,這首曲子完全牽動了他的心弦。
一曲終了,各人反應各有不同。張林是最先醒神的,他搖搖頭,竭力從那種茫然的感覺中脫離,同時奇怪自己居然會這麼傻,想那麼多想不通的問題,人生只要及時行樂,哪裡需要問那麼多為什麼呢?本來還覺得傻,但看看身邊兩個的反應,張林才發現他的狀態是最好的。
樂師目光呆滯,只懂得喃喃道:「深刻之至,深刻之至。這曲子中含有大智慧,大師之作啊。」
劉德華低頭不語,看不見表情,但握緊的拳頭表明,這首曲子給了他極大的震撼。良久劉德華方抬頭,說了一句話:「這首曲子我喜歡。」說著這句話,劉德華望向沈信,頗有點幸遇知音之感,他本來就是一個感性的人,經歷又豐富,多次失敗的感情自然帶給他很大傷害,而生命的意義也讓他茫然,最後皈依佛教,正是因為有太多的問題,太多的迷惘,所以沈信這一曲誤打誤撞,正好觸動了他的心弦,讓他馬上決定要力捧沈信。當然沈信的音樂並不是由劉德華的經歷而來,只是沈信具有的天才讓他將自己感覺的茫然昇華到抽像的高度,令每一個迷惘的人都能生出共鳴,這才有這麼神奇的效果。
「這真是你作的曲?」樂師震撼過後,忍不住發出疑問。從沈信外表來看,他至多二十歲,但居然有如此深刻的作品出現,實在是難以想像。
「你聽過類似的曲子?」沈信有點誤會,同時有點心虛,他畢竟是來自一千多年以前,在這一千多年之中有人有類似的創作,那也是有可能的,沈信可不想被人認為剽竊。
「沒有,我只是難以相信你這麼年輕卻有這麼優秀的作品。」樂師回答。
「是我一時之感,其中有些曲段是來自古曲。」沈信答道。
「沈信,為什麼要彈這麼古怪的曲子,你不是有一首很歡快的曲子嗎?而且詞曲皆全,比這首更好。」張林自己不懂,生怕因為剛才那曲太古怪而不被看好,插嘴進來。他說的那首是沈信彈奏吉他時即興創作的,後來被沈信取名《快樂》。
劉德華和樂師一聽都來了興趣,強烈要求沈信表演。沈信也不推辭,馬上開始。這一曲的風格就輕鬆活潑多了,而且劉德華和樂師也第一次聽到了沈信的歌聲,那是一種很難忘的感覺。
劉德華和樂師本來還多少受剛才那首《迷惘》的影響,精神不太振作,但這首《快樂》馬上就讓他們忘記了剛才的迷惘,只是沉浸在那純粹的歡樂當中。而沈信的嗓音,時而高亢,時而低回,都是那麼的打動人心,全然沒有什麼高中低音之分,隨心所欲之至,令人心懷大暢。
歌曲一完,樂師就興奮地上前,拉著沈信的手,他大聲道:「天才,你是天才,我算是服了。」
沈信不明白他的意思,劉德華和張林也不解,樂師解釋道:「行家一聽就能聽出來,這首曲子和剛才那首曲子絕對是出自一人之手,儘管它們的風格是如此的不同,能同時做出風格差異這麼大而又這麼優秀的兩首曲子,不是天才是什麼?我剛才還有所懷疑沈信是否有能力作出這麼好的樂曲,是不是剽竊某大師作品,但如果有大師有這樣的曲子的話,絕對早就舉世皆知,我沒有理由不知道。所以,我肯定這兩首曲子都是沈信所作。」
「詞呢?作者也是你?」劉德華問道。
「即興所作,怕不是很好,不過確是我自己做的。」沈信不好意思道。
「不知道好不好,因為我不是很懂。但是古韻很濃。」劉德華忽然大笑,掏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那人叫任務,是一個作曲者,音樂素質很高。
「劉大哥,不要催得那麼急好不好?你也知道藝術家是需要靈感的,我現在正處於乾涸期,實在是做不出好曲來。」一個聲音響起。
劉德華笑道:「我正是要給你點靈感,快點到試音棚這邊來,有個年輕人有兩首很好的曲子,簡直不像是通俗音樂,或許可以讓你少殺死一些腦細胞。」
「又是什麼招搖撞騙的年輕才子?我沒興趣。」
「我可是第一個通知你的,你要不來不要後悔。我找其他人來。」劉德華笑道。
「不,不要,還是我來吧,不過你要是騙了我,我可要求更長時間休息。」
「沒問題,快點來吧。對了,剛才誰在說話?」劉德華聽到另外有個人勸任務。
「當然是完成了,我的搭檔,還能有誰?」
「叫他一塊來。」
任務完成很快出現了,都是三十左右模樣。而在這期間,沈信已經應邀將兩首曲子的曲譜以及歌詞寫了下來。
「曲譜在哪裡?」任務迫不及待,先瀏覽一遍,然後坐下來彈奏起來。他選擇的是《快樂》。
而完成也同時拿起了歌詞。
「怎麼樣?」等任務彈完了,劉德華面有得色地問道。
「好,好,我現在突然感到乾涸的源頭渾水滔天,靈感源源不斷啊。」任務猶自沉浸在新奇的感受當中,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構思。
「還有一曲。」劉德華遞過《迷惘》。
任務彈完之後簡直要瘋狂了:「天哪,這就是我來此之前的感受嘛,誰偷竊我的秘密?」
看著沈信,任務猛然撲了上去,一把握住沈信的手:「是你嗎?我一直尋找的知音就是你嗎?如果你允許的話,以後我就是你的助手,就是你的僕人,請讓我侍奉你。」
「好了,任務不要胡鬧了。完成,詞作得怎麼樣?」
「這詞簡直就是古詩,我是很欣賞,不過怕不會被現在的人接受。」完成皺著眉頭道。
「我只會這些。」沈信笑笑道。
「怎麼?劉大哥要捧這個年輕人?我請求負責他的第一張專輯,光以這首《快樂》,我就可以整出一盤專輯的音樂來。」任務大膽請纓。
「我負責歌詞。」完成也說道。
「我想想,沈信的才華毋庸置疑,所以我要讓他一舉成名,市場方面的策略,我還得和專家們商量一下。」劉德華說道。這麼多人同時對沈信表示折服,劉德華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馬上決定鼎力捧紅沈信。
任務完成齊聲道:「我們一定將音樂做到最好。」
張林怯生生地插嘴道:「這麼說劉總準備用沈信了?」
「當然,他不願意我就綁架他。」劉德華大聲道。
「不用綁架,我們願意。」張林笑得合不攏嘴,有了劉德華大力,沈信想不紅都難,他又看見滿天鈔票飛了。
(第七章完)